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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_21 李延寿(唐)
  梁初,郊庙未革牲牷,乐辞皆沈约撰,至是承用。子云啓宜改之,敕答曰:“此是主者守株,宜急改也。”仍使子云撰定。敕曰:“郊庙歌辞,应须典诰大语,不得杂用子史文章浅言。而沈约所撰,亦多舛谬。”子云作成,敕并施用。
  子云善草隶,爲时楷法,自云善效锺元常、王逸少而微变字体。尝答敕云:“臣昔不能拔赏,随时所贵,规摹子敬,多历年所。年二十六着晋史,至二王列传,欲作论草隶法,言不尽意,遂不能成,略指论飞白一事而已。十许年,始见敕旨论书一卷,商略笔状,洞澈字体,始变子敬,全范元常。逮尔以来,自觉功进。”其书迹雅爲武帝所重,帝尝论书曰:“笔力劲骏,心手相应,巧逾杜度,美过崔寔,当与元常并驱争先。”其见赏如此。
  出爲东阳太守。百济国使人至建邺求书,逢子云爲郡,维舟将发。使人于渚次候之,望船三十许步,行拜行前。子云遣问之,答曰:“侍中尺牍之美,远流海外,今日所求,唯在名迹。”子云乃爲停船三日,书三十纸与之,获金货数百万。性吝,自外答饷不书好纸,好事者重加赂遗,以要其答。
  太清元年,复爲侍中、国子祭酒。二年,侯景寇逼,子云逃人间。三年,宫城失守,奔晋陵,馁卒于显云寺僧房,年六十三。所着晋书一百一十卷,东宫新记二十卷。
  子特字世达,早知名,亦善草隶,时人比之卫恒、卫瓘。武帝尝使特书,及奏,帝曰:“子敬之迹不及逸少,萧特之书遂逼于父。”位太子舍人,海盐令,坐事免。先子云卒,遗啓简文求爲墓志铭,帝爲制铭焉。
  子云弟子晖字景光,少涉学,亦有文才。性恬静,寡嗜欲,尝预重云殿听制讲三慧经,退爲讲赋奏之,甚见赏。卒于骠骑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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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三
  列传第三十三齐高帝诸子下
  临川献王映字宣光,高帝第三子也。少而警悟,美言笑,善容止。仕宋位给事黄门侍郎、南兖州刺史,留心吏事,自下莫不肃然,令行禁止。
  高帝践阼,爲荆州刺史,加都督,封临川王。尝致钱还都买物,有献计者,于江陵买货,至都还换,可得微有所增。映笑曰:“我是贾客邪,乃复求利。”改授都督、扬州刺史。莅事聪敏,府州曹局皆重足以奉禁令,自宋彭城王义康以后,未之有也。
  永明元年,爲侍中、骠骑将军。五年,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七年薨。映善骑射,解声律,工左右书、左右射,应接宾客,风韵韶靡,及薨,朝野莫不惋惜。赠司空。九子皆封侯。
  长子子晋,永元初爲侍中,入梁爲高平太守。第二子子游,州陵侯,爲黄门侍郎。谋反,兄弟并伏诛。
  长沙威王晃字宣明,高帝第四子也。少有武力,爲高帝所爱。升明二年,代兄映爲淮南、宣城二郡太守。晃便弓马,初沈攸之事起,晃多从武容,赫弈都街,时人爲之语曰:“焕焕萧四伞。”其年,迁西中郎将、豫州刺史,监二州诸军事。
  高帝践阼,晃每陈政事,辄爲典签所裁,晃杀之。上大怒,手诏赐杖。迁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武帝爲皇太子,拜武进陵,于曲阿后湖斗队,使晃御马军,上闻之,又不悦。临崩,以晃属武帝,处以辇毂近蕃,勿令远出。
  永明元年,以晃爲都督、南徐州刺史。入爲中书监。时禁诸王蓄仗,在都下者,唯置捉刀左右四十人。晃爱武饰,罢徐州还,私载数百人仗还都,爲禁司所觉,投之江中。帝闻之大怒,将纠以法,豫章王嶷稽首流涕曰:“晃罪诚不足宥,陛下当忆先朝念白象。”白象,晃小字也。上亦垂泣。高帝大渐时,戒武帝曰:“宋氏若骨肉不相图,佗族岂得乘其弊 ?汝深戒之。”故武帝终无异意,然晃亦不见亲宠。当时论者,以武帝优于魏文,减于汉明。
  后拜车骑将军、侍中。薨,赠开府仪同三司。武帝尝幸锺山,晃从驾。以马矟刺道边枯櫱,上令左右数人引之,银缠皆卷聚而矟不出,乃令晃复驰马拔之,应手便去。每远州献骏马,上辄令晃于华林中调试之。高帝常曰:“此我家任城也。”武帝缘此意,故諡曰威。
  武陵昭王晔字宣昭,高帝第五子也。母罗氏,从高帝在淮阴,以罪诛。晔年四岁,思慕不异成人,每恸吐血。高帝敕武帝曰:“三昧至性如此,恐不济,汝可与共住,每抑割之。”三昧,晔小字也。故晔见爱。
  高帝虽爲方伯,而居处甚贫,诸子学书无纸笔,晔常以指画空中及画掌学字,遂工篆法。少时又无棋局,乃破荻爲片,纵横以爲棋局,指点行势,遂至名品。
  性刚颖俊出,与诸王共作短句诗,学谢灵运体,以呈高帝。帝报曰:“见汝二十字,诸儿作中,最爲优者。但康乐放荡,作体不辨有首尾,安仁、士衡深可宗尚,顔延之抑其次也。”
  建元二年,爲会稽太守,加都督。上遣儒士刘瓛往郡,爲晔讲五经。武帝即位,历中书令、祠部尚书。巫觋或言晔有非常之相,以此自负,武帝闻之,故无宠,未尝处方岳。于御坐曲宴,醉伏地,貂抄肉柈。帝笑曰:“汙貂。”对曰:“陛下爱其羽毛,而疏其骨肉。”帝不悦。
  性轻财重义,有古人风。罢会稽还都,斋中钱不满万,俸禄所入,皆与参佐宾僚共之。常曰:“兄作天子,何畏弟无钱。”居止附身所须而已。名后堂山爲首阳,盖怨贫薄也。
  尝于武帝前与竟陵王子良围棋,子良大北。及退,豫章文献王谓晔曰:“汝与司徒手谈,故当小相推让。”答曰:“晔立身以来,未尝一口妄语。”执心疏婞,偏不知悔。好文章,射爲当时独绝,琅邪王瞻亦称善射,而不及晔也。
  武帝幸豫章王嶷东田,宴诸长王,独不召晔。嶷曰:“风景殊美,今日甚忆武陵。”上仍呼使射,屡发命中,顾四坐曰:“手何如?”上神色甚怪,嶷曰:“阿五常日不尔,今可谓仰藉天威。”帝意乃释。后于华林射赌,凡六箭,五破一皮,赐钱五万文。又上举酒劝晔,曰:“陛下常不以此处许臣。”上回面不答。
  豫章王于邸起土山,列种桐竹,号爲桐山。武帝幸之,置酒爲乐,顾临川王映:“王邸亦有嘉名不?”映曰:“臣好栖静,因以爲称。”又问晔,晔曰:“臣山卑,不曾栖灵昭景,唯有薇蕨,直号首阳山。”帝曰:“此直劳者之歌也。”
  久之,出爲江州刺史。上以晔方出镇,求其宅给诸皇子,遣舍人喻旨。晔曰:“先帝赐臣此宅,使臣歌哭有所,陛下欲以州易宅,臣请不以宅易州。”帝恨之。至镇百馀日,典签赵渥之啓晔得失,征还爲左户尚书。迁太常卿。累不得志。
  冬节问讯,诸王皆出,晔独后来,上已还便殿,闻晔至, 引见,问之,晔称牛羸不能取路。上敕车府给副御牛一头。敕主客自今诸王来不随例者,不复爲通。
  公事还,过竟陵王子良宅,冬月道逢乞人,脱襦与之。子良见晔衣单,进襦于晔。晔曰:“我与向人亦复何异。”尚书令王俭诣晔,晔留俭设食,盘中菘菜鱯鱼而已。俭重其率真,爲饱食尽欢而去。
  寻爲丹阳尹,始不复置行事,自得亲政。转侍中、护军将军,给油络车,又给扶二人。武帝临崩,遗诏爲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在殡,竟陵王子良在殿内,太孙未至,衆论喧疑,晔衆中言曰:“若立长,则应在我;立嫡,则应立太孙。”及郁林立,甚见冯赖。隆昌元年薨,赠司空,班剑二十人。
  安成恭王暠字宣曜,高帝第六子也。性清和,多疾。历位南中郎将、江州刺史,侍中,领步兵校尉,中书令。永明九年,爲散骑常侍、秘书监,领石头戍事。及夏薨。
  鄱阳王锵字宣韶,高帝第七子也。建元末,武帝即位,爲雍州刺史,加都督。武帝服除,锵方还,始入觐拜便流涕。武帝愕然,问其故,锵收泪曰:“臣违奉弥年,今奉顔色,圣顔损瘦,所以泣耳。”武帝叹曰:“我复是有此一弟。”
  累迁丹阳尹。永明十一年,爲领军将军。锵和悌美令,性谦慎,好文章,有宠于武帝。领军之授,齐室诸王所未爲,锵在官理事无壅,当时称之。车驾游幸,常甲仗卫从,恩待次豫章王嶷。其年,给油络车。
  隆昌元年,转尚书左仆射,迁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兵置佐。锵雍容得物情,爲郁林依信。郁林心疑明帝,诸王问讯,独留锵,谓曰:“闻鸾于法身何如?”锵曰:“臣鸾于宗戚最长,且受寄先帝,臣等年皆尚少,朝廷之干,唯鸾一人,愿陛下无以爲虑。”郁林退谓徐龙驹曰:“我欲与公共 计取鸾,公既不同,我不能独办,且复小听。”及郁林废,锵竟不知。
  延兴元年,进位司徒,侍中如故。明帝镇东府,权威稍异,锵每往,明帝屣履至车迎锵,语及家国,言泪俱下,锵以此推信之。而宫台内皆属意于锵,劝令入宫,发兵辅政。制局监谢粲说锵及随王子隆曰:“殿下但乘油壁车入宫,出天子置朝堂,二王夹辅号令,粲等闭城门上仗,谁敢不同,宣城公政当投井求活,岂有一步动哉!东城人政共縳送耳。”子隆欲定计,锵以上台兵力既悉东府,且虑难捷,意甚犹豫。马队主刘巨,武帝时旧人,诣锵请间,叩头劝锵立事。锵命驾将入,复回还内,与母陆太妃别,日暮不成行。典签知谋告之,数日,明帝遣二千人围锵宅,害锵,谢粲等皆见杀。凡诸王被害,皆以夜遣兵围宅,或斧斫关排墙,叫噪而入,家财皆见封籍焉。
  桂阳王铄字宣朗,高帝第八子也。永明七年爲中书令,加散骑常侍。时鄱阳王锵好文章,铄好名理,人称爲鄱桂。
  铄清羸有冷疾,常枕卧,武帝临视,赐床帐衾褥。性理偏詖,遇其赏兴,则诗酒连日,情有所废,则兄弟不通。隆昌元年,加前将军,给油络车,并给扶二人。
  鄱阳王见害,铄迁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不自安,至东府见明帝,及出,处分存亡之计。谓侍读山悰曰:“吾前日觐王,王流涕呜咽,而鄱阳、随郡见诛。今日见王,王又流涕而有愧色,其在吾邪?”其夜三更中兵至,见害。
  始兴简王鉴字宣彻,高帝第十子也。性聪警。年八岁,丧所生母,号慕过人,数日中便至骨立。豫章文献王闻之,抚其首呜咽,谓高帝曰:“此儿操行异人,恐其不济。”高帝亦悲不自胜。
  初封广兴郡王,袁彖时爲秘书丞,早有令誉,高帝盛重鉴, 乃以彖爲友。后改封始兴。自晋以来,益州刺史皆以良将爲之。宋泰始中,益州市桥忽生小洲,道士邵硕见之,曰:“当有贵王临州。”刘亮爲刺史,斋前石榴树陵冬生华,亮以问硕,硕曰:“此谓狂华,宋诸刘灭亡之象。后二年君当终,后九载宋当灭。灭后有王胜喜来作此州,冀尔时蜀土平。”硕始康人,元徽二年,忽告人云:“吾命终。”因卧而死。后人见硕在荆州上明,以一只故履缚左脚,而行甚疾,遂不知所之。永明二年,武帝不复用诸将爲益州,始以鉴爲益州刺史、督益宁二州军事,加鼓吹一部。“胜喜”反语爲“始兴”,硕言于此乃验。
  先是劫帅韩武方常聚党千馀人,断流爲暴,郡县不能禁,行旅断绝。鉴行至上明,武方乃出降。长史虞悰等咸请杀之。鉴曰:“武方爲暴积年,所在不能制,今降而被杀,失信;且无以劝善。”于是啓台,果被宥,自是巴西蛮夷凶恶,皆望风降附。行次新城,道路籍籍,云陈显达大选士马,不肯就征,巴西太守阴智伯亦以爲然。乃停新城十许日,遣典签张昙皙往观形势。俄而显达遣使人郭安明、朱公恩奉书贡遗,咸劝鉴执之。鉴曰:“显达立节本朝,必自无此。昙皙还,若有同异,执安明等未晚。”居二日,昙皙还,说显达遣家累已出城,日夕望殿下至。于是乃前。时年十四。
  好学,善属文,不重华饰,器服清素,有高士风。与记室参军蔡仲熊登张仪楼,商略先言往行及蜀土人物。鉴言辞和辩,仲熊应对无滞,当时以爲盛事。
  州城北门常闭不开,鉴问其故于虞悰,悰答曰:“蜀中多夷暴,有时抄掠至城下,故相承闭之。”鉴曰:“古人云,‘善闭无关楗’。且在德不在门。”即令开之。戎夷慕义,自是清谧。于州园地得古冢,无复棺,但有石椁。铜器十馀种,并古形;玉璧三枚;珍宝甚多,不可皆识;金银爲蚕蛇形者数斗。 又以朱沙爲阜,水银爲池,左右咸劝取之。鉴曰:“皇太子昔在雍,有发古冢者,得玉镜、玉屏风、玉匣之属,皆将还都,吾意常不同。”乃遣功曹何伫爲之起坟,诸宝物一不得犯。
  性甚清,在蜀积年,未尝有所营造,资用一岁不满三万。王俭常叹云:“始兴王虽尊贵,而行履都是素士。”时有广汉什邡人段祖,以錞于献鉴,古礼器也。高三尺六寸六分,围三尺四寸,圆如筩,铜色黑如漆,甚薄,上有铜马,以绳县马,令去地尺馀,灌之以水,又以器盛水于下,以芒茎当心跪注淳于,以手振芒,则声如雷,清响良久乃绝。古所以节乐也。五年,鉴献龙角一枚,长九尺三寸,色红,有文。
  九年,爲散骑常侍、秘书监,领石头戍事。上以与鉴久别,车驾幸石头,宴会赏赐。寻迁左卫将军,未拜,遇疾。上爲南康王子琳起青杨巷第,新成,车驾与后宫幸第乐饮。其日鉴疾甚,上遣骑诏问疾相继,爲之止乐。寻薨。
  江夏王锋字宣颖,高帝第十二子也。母张氏有容德,宋苍梧王逼取之,又欲害锋。高帝甚惧,不敢使居旧宅,匿于张氏舍,时年四岁。
  性方整,好学书,张家无纸劄,乃倚井栏爲书,书满则洗之,已复更书,如此者累月。又晨兴不肯拂窗尘,而先画尘上,学爲书字。
  五岁,高帝使学凤尾诺,一学即工。高帝大悦,以玉骐驎赐之,曰:“骐驎赏凤尾矣。”至十岁,便能属文。武帝时,藩邸严急,诸王不得读异书,五经之外,唯得看孝子图而已。锋乃密遣人于市里街巷买图籍,期月之间,殆将备矣。
  好琴书,盖亦天性。尝觐武帝,赐以宝装琴,仍于御前鼓之,大见赏。帝谓鄱阳王锵曰:“闍梨琴亦是柳令之流亚,其既事事有意,吾欲试以临人。”锵曰:“昔邹忌鼓琴,威王委 以国政。”乃出爲南徐州刺史。善与人交,行事王文和、别驾江祏等,皆相友善。后文和被征爲益州,置酒告别,文和流泪曰:“下官少来未尝作诗,今日违恋,不觉文生于性。”王俭闻之,曰:“江夏可谓善变素丝也。”
  工书,爲当时蕃王所推。南郡王昭业亦称工,谓武帝曰:“臣书固应胜江夏王。”武帝答:“闍梨第一,法身第二。”法身昭业小名,闍梨锋小名也。
  隆昌元年,爲侍中,领骁骑将军,寻加秘书监。及明帝知权,蕃邸危惧,江祏尝谓王晏曰:“江夏王有才行,亦善能匿迹,以琴道授羊景之,景之着名,而江夏掩能于世,非唯七弦而已,百氏亦复如之。”锋闻叹曰:“江祏遂复爲混沌画眉,欲益反弊耳。寡人声酒是耽,狗马是好,岂复一豪于平生哉。”当时以爲话言。常忽忽不乐,着修柏赋以见志,曰:“既殊群而抗立,亦含贞而挺正。岂春日之自芳,在霜下而爲盛。冲风不能摧其枝,积雪不能改其性。虽坎坛于当年,庶后凋之可咏。” 时鼎业潜移,锋独慨然有匡复之意,逼之行事典签,故不遂也。尝见明帝,言次及遥光才力可委之意,锋答曰:“遥光之于殿下,犹殿下之于高皇,卫宗庙,安社稷,实有攸寄。”明帝失色。
  锋有武力,明帝杀诸王,锋与书诘责,左右不爲通。明帝深惮之,不敢于第收之。锋出登车,兵人欲上车防勒,锋以手击却数人,皆应时倒地,遂逼害之。江斅闻其死,流涕曰 :“芳兰当门,不得不锄,其修柏之赋乎。”
  南平王锐字宣毅,高帝第十五子也。位左户尚书,朝直勤谨,未尝属疾。永明十年,出爲南中郎将、湘州刺史。延兴元年,明帝作辅,害诸王,遣裴叔业平寻阳,仍进湘州。锐防合 周伯玉大言于衆曰:“此非天子意,今斩叔业,举兵匡社稷,谁敢不同!”锐典签叱左右斩之,锐见害,伯玉下狱诛。
  宜都王铿字宣俨,高帝第十六子也。生三岁丧母。及有识,问母所在,左右告以早亡,便思慕蔬食自悲。不识母,常祈请幽冥,求一梦见。至六岁,遂梦见一女人,云是其母。铿悲泣向旧左右说容貌衣服事,皆如平生,闻者莫不歔欷。
  清悟有学行。永明十一年,爲南豫州刺史、都督二州军事。虽未经庶务,而雅得人心。举动每爲签帅所制,立意多不得行。州镇姑孰,于时人发桓温女冢,得金巾箱,织金篾爲严器,又有金蚕银茧等物甚多。条以啓闻,郁林敕以物赐之。铿曰:“今取往物,后取今物,如此回圈,岂可不熟念。”使长史蔡约自往修复,纤毫不犯。
  年十岁时,与吉景曜商略先言往行。左右误排柟榴屏风,倒压其背,顔色不异,言谈无辍,亦不顾视。弥善射,常以堋的太阔,曰:“终日射侯,何难之有。”乃取甘蔗插地,百步射之,十发十中。
  永明中,制诸王年未三十,不得畜妾。及武帝晏驾后,有劝取左右者,铿曰:“在内不无使役,既先朝遗旨,何忍而违。”
  及延兴元年,明帝诛高、武、文惠诸子,铿闻之,冯左右从容雅步,咏陆机吊魏武云:“昔以四海爲己任,死则以爱子托人。”如此者三,左右皆泣。后果遣吕文显赉药往,夜进听事,正逢八关斋。铿上高坐,谓文显曰:“高皇昔宠任君,何事乃有今日之行?”答云:“出不获已。”于是仰药。时年十八。身长七尺,铿状似兄嶷,咸以国器许之。及死,有识者莫不痛惜。
  初铿出合时,年七岁,陶弘景爲侍读,八九年中,甚相接遇。后弘景隐山,忽梦铿来,惨然言别,云:“某日命过。身 无罪,后三年当生某家。”弘景访以幽中事,多秘不出。觉后,即遣信出都参访,果与事符同,弘景因着梦记云。
  晋熙王銶字宣攸,高帝第十八子也。隆昌元年,位郢州刺史。延兴元年见害。
  河东王铉字宣胤,高帝第十九子也。母张氏,有宠于高帝,铉又最幼,尤所留心。高帝临崩,以属武帝,武帝甚加意焉,爲纳柳世隆女爲妃。武帝与群臣看新妇,流涕不自胜,豫章王嶷亦哽咽。及明帝诛高帝诸子,以铉高帝所爱,亦以才弱年幼,故得全。
  初铉年三四岁,高帝尝昼卧缠发,铉上高帝腹上弄绳,高帝因以绳赐铉。及崩后,铉以宝函盛绳,岁时辄开视,流涕呜咽。人才甚凡,而有此一至。
  建武中,高、武子孙忧疑。铉朝见,常鞠躬俯偻,不敢正行直视。寻迁侍中、卫将军。
  铉年稍长。四年,诛王晏,以谋立铉爲名,铉免官,以王还第,禁不得与外人交通。永泰元年,明帝疾暴甚,乃见害。闻收至,欣然曰:“死生命也,终不斅建安乞爲奴而不得。”仰药而卒。铉二子在孩抱,亦见杀。
  论曰:豫章文献王珪璋之质,夙表天姿,行己所安,率由忠敬。虽代宗之议早隆皇瞩,而天伦之爱无亏永明,故知“爲仁由己”,不虚言也。自宋受晋终,马氏遂爲废姓,齐受宋禅,刘宗尽见诛夷,梁武革齐,弗取前辙,子恪兄弟,并皆录用,虽见梁武之弘裕,亦表文献之余庆。昔陈思表云:“权之所存,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原夫此言,实存固本。然就国之典,既随代革,卿士入朝,作贵蕃辅,皇王托体,同禀尊极,仕无常资,秩有恒数,礼地兼隆,易生推拟。武帝顾命,情深尊嫡,密图远算,意在求安。以明帝同起布衣,用存顾托, 遂韬末命于近戚,寄重任于疏亲。以爲子弟布列,外有强大之固,支庶中立,可息觊觎之谋,表里相维,洊隆家国。曾不虑机能运衡,权可制衆,宗族歼灭,一至于斯。曹植之言,远有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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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四
  列传第三十四
  齐武帝诸子 文惠诸子 明帝诸子
  武帝二十三男: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淑妃生庐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顔婕妤生永阳王子瑉,宫人谢生湘东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第六、第十二、第十五、第二十二皇子早亡;子瑉继衡阳元王后。
  文惠皇太子长懋,字云乔,小字白泽,武帝长子也。武帝年未弱冠而生太子,姿容丰美,爲高帝所爱。宋元徽末,除秘书郎,不拜,板辅国将军,迁晋熙王抚军主簿。事甯,武帝遣太子还都。高帝方创霸业,心存嫡嗣,谓太子曰:“汝还,吾事办矣。”处之府东斋,令通文武宾客。谓荀伯玉曰:“我出行日,城中军悉受长懋节度。我虽不行,内外直防及诸门甲兵,悉令长懋时时履行。”
  转秘书丞,以与宣帝讳同,不就。历中书、黄门侍郎。升明三年,高帝将受禅,以襄阳兵马重镇,不欲处他族,出太子 爲雍州刺史,加都督、北中郎将、甯蛮校尉。建元元年,封南郡王,江左嫡皇孙封王,始自此也。
  先是,梁州刺史范柏年颇着威名,沈攸之事起,候望形势,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玄邈已至,柏年迟回魏兴不肯下,太子虑其爲变,乃遣说之,许啓爲府长史。及至襄阳,因执诛之。
  二年,征爲侍中、中军将军,置府,镇石头。穆妃薨,成服日,车驾出临丧,朝议疑太子应出门迎 。左仆射王俭曰 :“寻礼记服问:‘君所主夫人、妻、太子嫡妇。’言国君爲此三人爲主丧也。今銮舆临降,自以主丧而至,虽因事抚慰,义不在吊,南郡以下不应出门奉迎。但尊极所临,礼有变革,权去杖絰,移立户外,足表情敬,无烦止哭。皇太子既一宫之主,自应以车驾幸宫,依常奉候。既当成服之日,吉凶不相干,宜以衰帻行事,望拜止哭,率由旧章。尊驾不以临吊,奉迎则惟常体,求之情礼,如爲可安。”又其年九月有闰,小祥疑应计闰。俭又议,以爲“三百六旬,尚书明义,文公纳币,春秋致讥。故先儒期丧,岁数没闰,大功以下,月数数闰。所以吴商云:‘含闰以正期,允协情理。’没闰之理,固在言先”。并从之。
  武帝即位,爲皇太子。初高帝好左氏春秋,太子承旨讽诵,以爲口实。及正位东储,善立名尚,解声律,工射,饮酒至数斗,而未尝举杯。从容有风仪,音韵和辩,引接朝士,人人自以爲得意。文武士多所招集,会稽虞炎、济阳范岫、汝南周顒、陈郡袁廓,并以学行才能,应对左右。而武人略阳垣历生、襄阳蔡道贵,拳勇秀出,当时以比关羽、张飞。其馀安定梁天惠、平原刘孝庆、河东王世兴、赵郡李居士、襄阳黄嗣祖、鱼文、康绚之徒,并爲后来名将。
  永明三年,于崇正殿讲孝经,少傅王俭令太子仆周顒撰爲 义疏。五年冬,太子临国学,亲临策试诸生,于坐问少傅王俭曲礼云“无不敬”义,俭及竟陵王子良等各有酬答。太子又以此义问诸学生,谢几卿等一十人,并以笔对。太子问王俭 :“周易干卦本施天位,而说卦云‘帝出乎震’,震本非天义,岂当相主?”俭曰:“干健震动,天以运爲德,故言‘帝出乎震”俭又谘太子孝经“仲尼居曾子侍”义,临川王映谘“孝爲德本”义,太子并应机酬答,甚有条贯。
  明年,上将讯丹阳所领囚及南北二百里内狱,诏太子于玄圃园宣猷堂录三署囚,原宥各有差。上晚年好游宴,尚书曹事,亦分送太子省视。
  太子与竟陵王子良俱好释氏,立六疾馆以养穷人。而性颇奢丽,宫内殿堂,皆雕饰精绮,过于上宫。开拓玄圃园与台城北堑等,其中起出土山池阁楼观塔宇,穷奇极丽,费以千万。多聚异石,妙极山水。虑上宫中望见,乃旁列修竹,外施高鄣。造游墙数百间,施诸机巧,宜须鄣蔽,须臾成立,若应毁撤,应手迁徙。制珍玩之物,织孔雀毛爲裘,光采金翠,过于雉头远矣。以晋明帝爲太子时立西池,乃啓武帝引前例,求于东田起小苑,上许之。
  永明中,二宫兵力全实,太子使宫中将吏更番筑役,营城包巷,制度之盛,观者倾都。上性虽严,太子所爲,无敢啓者。后上幸豫章王宅,还过太子东田,见其弥亘华远,壮丽极目,于是大怒,收监作主帅,太子惧,皆藏之,由是见责。
  太子素疾,体又过壮,常在宫内,简于遨游,玩弄羽仪,多所僭拟。虽咫尺宫禁,而上终不知。又使徐文景造辇及乘舆御物虎贲云罕之属,上尝幸东宫,匆匆不暇藏辇,文景乃以佛像内辇中,故上不疑。文景父陶仁时爲给事中,谓文景曰 :“终当灭门,政当扫墓待丧耳。”及移家避之。其后文景竟赐 死,陶仁遂不哭,时人以爲有古人风。
  十年,豫章王嶷薨,太子见上友于既至,造碑文奏之,未及镌勒。十一年春正月,太子有疾,上自临视,有忧色。疾笃,上表告辞,薨于东宫崇明殿,时年三十六。
  太子年始过立,久在储宫,得参政事,内外百司私咸谓旦暮继体,及薨,朝野惊惋焉。上幸东宫,临哭尽哀,诏敛以衮冕之服,諡曰文惠,葬崇安陵。有司奏御服期,朝臣齐衰三月,南郡国臣齐衰期,临汝、曲江国臣并不服,六宫不从服。
  武帝履行东宫,见太子服玩过制,大怒,敕有司随事毁除,以东田殿堂处爲崇虚馆 。郁林立,追尊爲文帝,庙称世宗。
  初,太子恶明帝,密谓竟陵王子良曰:“我意色中殊不悦此人,当由其福德薄所致。”子良便苦救解,后明帝立,果大相诛害。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武帝第二子也。幼聪敏。武帝爲赣县时,与裴后不谐,遣人船送后还都,已登路,子良时年小,在庭前不悦。帝谓曰:“汝何不读书?”子良曰:“娘今何处?何用读书。”帝异之,即召后还县。
  仕宋爲邵陵王友。时宋道衰谢,诸王微弱,故不废此官。升明三年,爲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封闻喜公。宋元嘉中,凡事皆责成郡县,孝武后,徵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高帝践阼,子良陈之,请息其弊。
  子良敦义爱古,郡人朱百年有至行,先卒,赐其妻米百斛,蠲一人,给其薪苏。郡合下有虞翻旧床,罢任还,乃致以归。后于西邸起古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夏禹庙盛有祷祀,子良曰:“禹泣辜表仁,菲食旌约,服玩果粽,足以致诚。”使岁献扇簟而已。
  时有山阴人孔平诣子良讼嫂市米负钱不还 。子良叹曰 : “昔高文通与寡嫂讼田,义异于此。”乃赐米钱以偿平。
  建元二年,穆妃薨,去官,仍爲丹阳尹,开私仓振属县贫人。先是太妃以七月薨,子良以八月奉凶问。及小祥,疑南郡王应相待。尚书左仆射王俭议以爲“礼有伦序,义无徒设。如令远则不待,近必相须,礼例既乖,即心无取。若疑兄弟同居,吉凶舛杂,则远还之子,自应开立别门,以终丧事,灵筵祭奠,随在家之人,再期而毁。庶子在家,亦不待嫡。而况储妃正体王室,中军长嫡之重,天朝又行权制,进退弥复非疑。谓应不相待,中军祥缟之日,闻喜致哀而已,不受吊慰。至闻喜变除,昆弟亦宜相就写情,不对客”。从之。
  武帝即位,封竟陵郡王、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永明二年,爲护军将军,兼司徒。四年,进号车骑将军。子良少有清尚,礼才好士,居不疑之地,倾意宾客,天下才学皆游集焉。善立胜事,夏月客至,爲设瓜饮及甘果,着之文教。士子文章及朝贵辞翰,皆发教撰录。
  是时上新视政,水旱不时,子良密啓请原除逋租。又陈宽刑息役,轻赋省徭。并陈“泉铸岁远,类多翦凿,江东大钱,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完全,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求请无地,捶革相继。寻完者爲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非委积,徒令小人每婴困苦。且钱布相半,爲制永久,或闻长宰须令输直,进违旧科,退容奸利”。
  五年,正位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如故。移居鸡笼山西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例爲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讲论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
  武帝好射雉,子良啓谏。先是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上书谏射雉,武帝爲止,久之,超竟被诛。永明末,上将复射雉,子良复谏,前后所陈,上虽不尽纳,而深见宠爱。
  又与文惠太子同好释氏,甚相友悌。子良敬信尤笃,数于邸园营斋戒,大集朝臣衆僧,至赋食行水,或躬亲其事,世颇以爲失宰相体。劝人爲善,未尝厌倦,以此终致盛名。
  八年,给三望车。九年,都下大水,吴兴偏剧,子良开仓振救贫病不能立者,于第北立廨收养,给衣及药。十年,领尚书令、扬州刺史,本官如故。寻解尚书令,加中书监。
  文惠太子薨,武帝检行东宫,见太子服御羽仪,多过制度,上大怒,以子良与太子善,不啓闻,颇加嫌责。
  武帝不豫,诏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啓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武帝爲感梦见优昙钵花。子良案佛经宣旨,使御府以铜爲花,插御床四角。日夜在殿内,太孙间日入参。武帝暴渐,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物议疑立子良。俄顷而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遗诏使子良辅政,明帝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时务,乃推明帝。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子良所志也。太孙少养于子良妃袁氏,甚着慈爱,既惧前不得立,自此深忌子良。大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之下。成服后,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
  进位太傅,增班剑爲三十人,本官如故,解侍中。隆昌元年,加殊礼,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进督南徐州。其年疾笃,谓左右曰:“门外应有异。”遣人视,见淮中鱼无算,皆浮出水上向城门。寻薨,年三十五。
  帝常虑子良异志,及薨,甚悦。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敛以衮冕之服,东府施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朝夕送祭。又诏追崇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綟绶,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如故。给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轀輬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 部,虎贲班剑百人,葬礼依晋安平王孚故事。初,豫章王嶷葬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夹石。子良临送,望祖硎山悲感叹曰 :“北瞻吾叔,前望吾兄,死而有知,请葬兹地。”及薨,遂葬焉。
  所着内外文笔数十卷,虽无文采,多是劝戒。子良既亡,故人皆来奔赴,陆惠晓于邸门逢袁彖,问之曰:“近者云云,定复何谓?王融见杀,而魏准破胆。道路籍籍,又云竟陵不永天年,有之乎?”答曰:“齐氏微弱,已数年矣,爪牙柱石之臣都尽,命之所馀,政风流名士耳。若不立长君,无以镇安四海。王融虽爲身计,实安社稷,恨其不能断事,以至于此。道路之谈,自爲虚说耳,苍生方涂炭矣,政当沥耳听之。” 建武中,故吏范云上表爲子良立碑,事不行。子昭胄嗣。
  昭胄字景胤,泛涉书史,有父风,位太常。以封境边魏,永元元年,改封巴陵王。
  先是,王敬则事起,南康侯子恪在吴郡,明帝虑有同异,召诸王侯入宫,晋安王宝义及江陵公宝览住中书省,高、武诸孙住西省,敕人各两左右自随,过此依军法;孩抱者乳母随入。其夜并将加害,赖子恪至乃免。自建武以来,高、武王侯,居常震怖,朝不保夕,至是尤甚。
  及陈显达起事,王侯复入宫,昭胄惩往时之惧,与弟永新侯昭颖逃奔江西,变形爲道人。崔慧景举兵,昭胄兄弟出投之。慧景败,昭胄兄弟首出投台军主胡松,各以王侯还第,不自安,谋爲身计。子良故防合桑偃爲梅虫儿军副,结前巴西太守萧寅,谋立昭胄。昭胄许事克用寅爲尚书左仆射、护军,以寅有部曲,大事皆委之。时胡松领军在新亭,寅遣人说之,松许诺。又张欣泰尝爲雍州,亦有部曲,昭胄又遣房天宝以谋告之,欣泰闻 命回应。萧寅左右华永达知其谋,以告御刀朱光尚。光尚挟左道以惑东昏,因谓东昏曰:“昨见蒋王,云巴陵王在外结党欲反,须官出行,仍从万春门入,事不可量。”时东昏日游走,闻此说大惧,不复出四十馀日。偃等议募健儿百余人,从万春门入,突取之。昭胄以爲不可。偃同党王山沙虑事久无成,以事告御刀徐僧重,寅遣人杀山沙于路。吏于麝幐中得其事迹,昭胄兄弟与同党皆伏诛。
  梁受禅,降封昭胄子同爲监利侯。
  同弟贲字文奂,形不满六尺,神识耿介。幼好学,有文才,能书善画,于扇上图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爲遥。矜慎不传,自娱而已。好着述,尝着西京杂记六十卷。起家湘东王法曹参军,得一府欢心。及乱,王爲檄,贲读至“偃师南望,无复储胥露寒,河阳北临,或有穹庐毡帐”,乃曰:“圣制此句,非爲过似,如体目朝廷,非关序贼。”王闻之大怒,收付狱,遂以饿终。又追戮贲尸,乃着怀旧传以谤之,极言诬毁。
  庐陵王子卿字云长,武帝第三子也。建元元年,封临汝县公。武帝即位,爲郢州刺史,加都督。子卿诸子中无德,又与鱼复侯子响同生,故无宠。徙都督、荆州刺史。始兴王爲益州,子卿解督。
  子卿在镇,营造服饰,多违制度,作玳瑁乘具。诏责之,令速送都;又作银镫、金薄裹箭脚,亦便速坏去。凡诸服章,自今不啓专辄作者,当得痛杖。又曰:“汝比令读学,今年转成长,学既勿就,得敕如风过耳,使吾失气。”
  永明十年,爲都督、南豫州刺史。之镇,道中戏部伍爲水军,上闻大怒,杀其典签。遣宜都王铿代之。子卿还第,至崩不与相见。
  隆昌元年,爲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置兵佐。鄱阳王锵 见害,以子卿代爲司徒。所居屋梁柱际血出溜于地,旬日而见杀。
  鱼复侯子响字云音,武帝第四子也。豫章王嶷无子,养子响。后嶷有子,表留爲嫡。武帝即位,爲南彭城、临淮二郡太守。
  子响勇力绝人,开弓四斛力,数在园池中帖骑驰走竹树下,身无亏伤。既出继,车服异诸王,每入朝辄忿,拳打车壁,武帝知之,令车服与皇子同。
  永明六年,有司奏子响宜还本,乃封巴东郡王。七年,爲都督、荆州刺史。直合将军董蛮粗有气力,子响要与同行。蛮曰:“殿下癫如雷,敢相随邪?”子响笑曰:“君敢出此语,亦复奇癫。”上闻而不悦,曰:“人名蛮,复何容得蕴藉。”乃改名爲仲舒。谓曰:“今日仲舒,何如昔日仲舒?”答曰:“昔日仲舒,出自私庭,今日仲舒,降自天帝,以此言之,胜昔远矣。”上称善。
  子响少好武,带仗左右六十人,皆有胆干,数在内斋杀牛置酒,与之聚乐。令私作锦袍绛袄,欲饷蛮交易器仗。长史刘寅等连名密啓,上敕精检,寅等惧,欲秘之。子响闻台使至,不见敕,乃召寅及司马席恭穆、谘议参军江悆、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修之、王贤宗、魏景深等俱入,于琴台下并斩之。上闻之怒,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领羽林三千人检捕群小。敕“子响若束手自归,可全其性命”。 谐之等至江津,筑城燕尾洲。子响白服登城,频遣信与相闻,曰:“天下岂有儿反,身不作贼,直是粗疏。今便单舸还阙,何筑城见捉邪?”尹略独答曰:“谁将汝反父人共语。”子响闻之唯洒泣。又送牛数十头,酒二百石,果馔三十舆,略 弃之江流。子响胆力之士王冲天不胜忿,乃率党度洲攻垒斩略,而谐之、法亮单艇奔逸。
  上又遣丹阳尹萧顺之领兵继之,子响即日将白衣左右三十人,乘舴艋中流下都。初,顺之将发,文惠太子素忌子响,密遣不许还,令便爲之所。子响及见顺之,欲自申明,顺之不许,于射堂缢之。有司奏绝子响属籍,赐爲蛸氏。
  子响密作啓数纸,藏妃王氏裙腰中,具自申明,云:“轻舫还阙不得,此苦之深,唯愿矜怜,无使竹帛齐有反父之子,父有害子之名。”及顺之还,上心甚怪恨。百日于华林爲子响作斋,上自行香,对诸朝士嚬蹙。及见顺之,呜咽移时,左右莫不掩涕。他日出景阳山,见一沐透掷悲鸣,问后堂丞:“此沐何意?”答曰:“沐子前日堕崖致死,其母求之不见,故尔。”上因忆子响,歔欷良久,不自胜。顺之惭惧,感病,遂以忧卒。于是豫章王嶷上表曰:“故庶人蛸子响识怀靡树,见沦不逞,肆愤一朝,取陷凶德,身膏草野,未云塞衅。但归罪司戮,迷而知返,抚事惟往,载伤心目。伏愿一下天矜,使得旋窆馀麓,岂伊穷骸被德,实且天下归仁。”上不许,贬爲鱼复侯。
  安陆王子敬字云端,武帝第五子也。初封应城县公。先是子敬所生早亡,帝命贵妃范氏母养之,及范氏薨,而子及妇服制,礼无明文。永明中,尚书令王俭议:“孙爲慈孙,妇爲慈妇,姑爲慈姑,宜制期年服。”从之。十年,位散骑常侍、抚军将军、丹阳尹。十一年,加车骑将军。隆昌元年,迁都督、南兖州刺史。延兴元年,加侍中。明帝除诸蕃王,遣中护军王玄邈征九江,王广之袭杀子敬。
  初,子敬爲武帝所留心,帝不豫,有意立子敬爲太子,代太孙。子敬与太孙俱入参毕同出,武帝目送子敬良久,曰 :“阿五钝。”由此代换之意乃息。
  晋安王子懋字云昌,武帝第七子也。诸子中最爲清恬,有意思,廉让好学。年七岁时,母阮淑媛尝病危笃,请僧行道。有献莲华供佛者,衆僧以铜罂盛水渍其茎,欲华不萎。子懋流涕礼佛曰:“若使阿姨因此和胜,愿诸佛令华竟斋不萎。”七日斋毕,华更鲜红,视罂中稍有根须,当世称其孝感。
  永明五年,爲南兖州刺史、监五州军事。六年,徙监湘州刺史。八年,撰春秋例苑三十卷,奏之,武帝敕付秘阁。十一年,爲都督、雍州刺史,给鼓吹一部。豫章王丧服未毕,上以边州须威望,许得奏之。啓求所好书,武帝曰:“知汝常以书读在心,足爲深欣。”赐以杜预手所定左传及古今善言。
  隆昌元年,爲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敕留西楚部曲助镇襄阳,单将白直侠毂自随。陈显达时屯襄阳,入别,子懋谓之曰:“朝廷命身单身而反,身是天王,岂可过尔轻率。今欲将二三千人自随,公意何如?”显达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便是大违敕旨。”显达因辞出便发去。子懋计未立,还镇寻阳。
  延兴元年,加侍中。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与参军周英、防合陆超之议:“传檄荆、郢,入讨君侧,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爲义鬼。”防合董僧慧攘袂曰:“此州虽小,孝武亦尝用之,今以勤王之师,横长江,指北阙,以请郁林之过,谁能对之。”于是部分兵将,入匡社稷。
  母阮在都,遣书欲密迎上,阮报同産弟于瑶之爲计。瑶之驰告明帝,于是纂严,遣中护军王玄邈、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使军主裴叔业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爲郢府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盆城。叔业泝流直上,袭盆城。子懋先已具船于稽亭渚,闻叔业得盆城,乃据州自卫。
  子懋部曲多雍土人,皆踊跃愿奋,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政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
  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衆情稍沮。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请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玄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城,僚佐皆奔散,唯周英及外兵参军王皎更移入城内。子懋闻之叹曰:“不意吾府有义士二人。”琳之从二百人仗自入斋,子懋笑谓之曰:“不意渭阳,翻成枭镜。”琳之以袖障面,使人害之。故人惧罪无敢至者,唯英、皎、僧慧号哭尽哀,爲之丧殡。
  董僧慧,丹阳姑孰人,出自寒微而慷慨有节义。好读书,甚骁果,能反手于背弯五斛弓,当世莫有能者。玄邈知其豫子懋之谋,执之。僧慧曰:“晋安举义兵,仆实豫议 。古人云‘非死之难,得死之难’。仆得爲主人死,不恨矣。愿至主人大敛毕,退就汤镬,虽死犹生。”玄邈义而许之。还具白明帝,乃配东冶。言及九江时事,辄悲不自胜。子懋子昭基,九岁,以方二寸绢爲书,参其消息,并遗钱五百,以金假人,崎岖得至。僧慧睹书,对钱曰:“此郎君书也。”悲恸而卒。
  陆超之,吴人,以清静雅爲子懋所知。子懋既败,于琳之劝其逃亡。答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非唯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玄邈等以其义,欲囚将还都,而超之亦端坐待命。超之门生姓周者,谓杀超之当得赏,乃伺超之坐,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玄邈嘉其节,厚爲殡敛。周又助举棺,未出户,棺坠,政压其头折颈即死。闻之者莫不以爲有天道焉。
  随郡王子隆字云兴,武帝第八子也。性和美,有文才。娶尚书令王俭女爲妃。武帝以子隆能属文,谓俭曰:“我家东阿也。”
  永明八年,爲都督、荆州刺史。隆昌元年,爲侍中、抚军将军,领兵置佐。延兴元年,转中军大将军,侍中如故。
  子隆年二十一,而体过充壮,常使徐嗣伯合芦茹丸以服自销损,犹无益。明帝辅政,谋害诸王,武帝诸子中子隆最以才貌见惮,故与鄱阳王锵同夜先见杀。文集行于世。
  建安王子真字云仙,武帝第九子也。永明七年,累迁郢州刺史,加都督。隆昌元年,爲散骑常侍、护军将军。
  延兴元年,明帝遣裴叔业就典签柯令孙杀之,子真走入床下,令孙手牵出之,叩头乞爲奴赎死,不从,见害,年十九。西阳王子明字云光,武帝第十子也。永明元年,封武昌王。三年,失国玺,改封西阳。十年,爲会稽太守,督五郡军事。子明风姿明净,士女观者,咸嗟叹之。建武元年,爲抚军将军,领兵置佐。二年,诛萧谌,子明及弟子罕、子贞同谌谋见害,年十七。
  南海王子罕字云华,武帝第十一子也,颇有学。母乐容华有宠,故武帝留心。
  母尝寝疾,子罕昼夜祈祷。于时以竹爲灯缵照夜,此缵宿昔枝叶大茂,母病亦愈,咸以爲孝感所致。主簿刘鬷及侍读贺子乔爲之赋颂,当时以爲美谈。建武元年,位护军将军。二年,见杀,年十七。
  巴陵王子伦字云宗,武帝第十三子也。永明十年,爲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郁林即位,以南彭城禄力优厚,夺子伦与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更以南兰陵代之。
  延兴元年,明帝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子伦,子伦时镇琅邪城,有守兵,子伦英果,明帝恐不即罪,以问典签华伯茂。伯茂曰:“公若遣兵取之,恐不即可办,若委伯茂,一小吏力耳。”既而伯茂手自执鸩逼之,左右莫敢动者 。子伦正衣冠,出受诏,谓法亮曰:“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昔高皇帝残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举酒谓法亮曰:“君是身家旧人,今 衔此命,当由事不获已。此酒差非劝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时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先是高帝、武帝爲诸王置典签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每至觐接,辄留心顾问,刺史行事之美恶,系于典签之口,莫不折节推奉,恒虑弗及,于是威行州部,权重蕃君。武陵王晔爲江州,性烈直不可忤,典签赵渥之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见武帝相诬,晔遂免还。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暂游东堂,典签姜秀不许而止。还泣谓母曰:“儿欲移五步亦不得,与囚何异。”秀后辄取子罕屐伞饮器等供其儿昏,武帝知之,鞭二百,系尚方,然而擅命不改。邵陵王子贞尝求熊白,厨人答典签不在,不敢与。西阳王子明欲送书参侍读鲍僎病,典签吴修之不许,曰:“应谘行事。”乃止。言行举动,不得自专,征衣求食,必须谘访。
  永明中,巴东王子响杀行事刘寅等,武帝闻之,谓群臣曰:“子响遂反。”戴僧静大言曰:“诸王都自应反,岂唯巴东。”武帝问其故,答曰:“天王无罪,而一时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浆,皆谘签帅,不在则竟日忍渴。诸州唯闻有签帅,不闻有刺史。”
  竟陵王子良尝问衆曰:“士大夫何意诣签帅 ?”参军范云答曰:“诣长史以下皆无益,诣签帅便有倍本之价,不诣谓何!”子良有愧色。
  及明帝诛异己者,诸王见害,悉典签所杀,竟无一人相抗。孔珪闻之流涕曰:“齐之衡阳、江夏最有意,而复害之。若不立签帅,故当不至于此。”
  邵陵王子贞字云松,武帝第十四子也。建武二年见诛,年十五。 临贺王子岳字云峤,武帝第十六子也。明帝诛武帝诸子, 唯子岳及弟六人在后,时呼爲“七王”。朔望入朝,上还后宫,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儿子皆不长,高、武子孙日长大。”永泰元年,上疾甚,绝而复苏,于是诛子岳等。
  延兴、建武中,凡三诛诸王,每一行事,明帝辄先烧香,呜咽涕泣,衆以此辄知其夜当杀戮也。子岳死时年十四。
  西阳王子文字云儒,武帝第十七子也。永明七年,封蜀郡王,建武中,改封西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衡阳王子峻字云嵩,武帝第十八子也。永明七年,封广汉郡王,建武中改封。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南康王子琳字云璋,武帝第十九子也。母荀昭华盛宠,后宫才人位登采女者,依例旧赐玉凤凰,荀时始爲采女,得玉凤凰投地曰:“我不能例受此。”武帝乃拜爲昭华。
  子琳以母宠故最见爱。太尉王俭因请昏,武帝悦而许之。群臣奉宝物名好尽直数百金,武帝爲之报答亦如此。及应封,而好郡已尽,乃以宣城封之。既而以宣城属扬州,不欲爲王国,改封南康公褚蓁爲巴东公,以南康爲王国封子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湘东王子建字云立,武帝第二十一子也。母谢无宠,武帝度爲尼。明帝即位,使还母子建。永泰元年见杀,年十三。
  南郡王子夏字云广,武帝第二十三子也。上春秋高,子夏最幼,宠爱过诸子。初,武帝梦金翅鸟下殿庭,搏食小龙无数,乃飞上天。及明帝初,其梦方验。永泰元年,子夏诛,年七岁。
  文惠太子四男:安皇后生废帝郁林王昭业,宫人许氏生废帝海陵恭王昭文,陈氏生巴陵王昭秀,褚氏生桂阳王昭粲。
  巴陵王昭秀字怀尚,太子第三子也。郁林即位,封临海郡王。隆昌元年,爲都督、荆州刺史。延兴元年,征爲车骑将军。明帝建武二年,改封巴陵王。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六。
  桂阳王昭粲,太子第四子也。郁林立,封永嘉郡王。延兴元年,出爲荆州刺史,加都督。建武二年,改封桂阳王。四年,爲太常。永泰元年见杀,年八岁。
  明帝十一男:敬皇后生废帝东昏侯宝卷、江夏王宝玄、鄱阳王宝寅、和帝,殷贵嫔生巴陵隐王宝义、晋熙王宝嵩,袁贵妃生庐陵王宝源,管淑妃生邵陵王宝修,许淑媛生桂阳王宝贞。馀皆早夭。
  巴陵隐王宝义字智勇,明帝长子也,本名明基。建武元年,封晋安郡王。
  宝义少有废疾,不堪出人间,止加除授,爲都督、扬州刺史,仍以始安王遥光代之。转爲右将军,领兵置佐,镇石头。二年,爲南徐州刺史,加都督。东昏即位,进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扶。永元元年,爲都督、扬州刺史。三年,进位司徒。和帝西台建,以爲侍中、司空。
  梁武平建邺,宣德太后令以宝义爲太尉、领司徒,诏云:“不言之化,形于自远。”时人皆云此实录也。梁受禅,封谢沐公。寻封巴陵郡王,奉齐后。天监中薨。
  江夏王宝玄字智深,明帝第三子也。建武元年,封江夏郡王。东昏即位,爲都督、南徐兖二州刺史。
  宝玄娶尚书令徐孝嗣女爲妃,孝嗣被诛离绝,东昏送少姬二人与之。宝玄恨望有异计。
  明年,崔慧景举兵,还至广陵,遣使奉宝玄爲主,宝玄斩其使,因是发将吏防城。
  慧景将度江,宝玄密与相应,开门纳慧景,乘八扛舆,手执绛麾幡,随慧景至都,百姓多往投集。慧景败,收得朝野投宝玄及慧景军名,东昏令烧之,曰:“江夏尚尔,岂复可罪馀人。”
  宝玄逃奔,数日乃出,帝召入后堂,以步鄣裹之,令群小数十人鸣鼓角驰绕其外,遣人谓曰:“汝近围我亦如此。”少日乃杀之。
  庐陵王宝源字智泉,明帝第五子也。建武元年封。和帝即位,爲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兴二年薨。
  鄱阳王宝寅字智亮,明帝第六子也。建武初,封建安郡王。东昏即位,爲都督、郢州刺史。永元三年,爲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石头。其秋,雍州刺史张欣泰等谋起事于新亭,杀台内诸主帅。难作之日,前南谯太守王灵秀奔往石头,帅城内将吏,去车脚,载宝寅向台城,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后。至杜姥宅,日已欲暗,城门闭,城上人射之,衆弃宝寅走。
  宝寅逃亡三日,戎服诣草市尉,尉驰以啓帝,帝迎入宫,问之。宝寅涕泣称制不自由,帝笑,乃复爵位。宣德太后临朝,改封宝寅鄱阳王。中兴二年,谋反奔魏。
  邵陵王宝修字智宣,明帝第九子也。建武元年,封南平郡王,二年改封。中兴二年谋反,宣德太后令赐死。
  晋熙王宝嵩字智靖,明帝第十子也。中兴元年,和帝以爲中书令。二年诛。桂阳王宝贞,明帝第十一子也。中兴二年诛。
  论曰:守器之重,邦家所冯,观文惠之在东储,固已有亏令德,向令负荷斯集,犹当及于祸败,况先期夙陨,愆失已彰。而武帝不以择贤,传之昏孽,推此而论,有冥数矣。子良物望所集,失在儒雅,当断不断,以及于灾,非止自致丧亡,乃至宗祀覆灭,哀哉!夫帝王子弟,生长尊贵,情僞之事,不经耳目,虽卓尔天悟,自得怀抱,孤寡爲识,所陋犹多。齐氏诸王,并幼践方岳,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爲主帅,州国府第,先令后行。饮食游居,动应闻啓,端拱守禄,遵承 法度,张弛之要,莫敢厝言。行事执其权,典签掣其肘,处地虽重,行止莫由。威不在身,恩未接下,仓卒一朝,事难总集,望其释位扶危,不可得矣。路温舒云:“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斯宋氏之馀风,及在齐而弥弊 。宝玄亲兼一体,欣受家殃,曾不知执柯所指,跗萼相从而败。以此而图万事,未知其髣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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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五
  列传第三十五
  王敬则 陈显达 张敬儿 崔慧景
  王敬则,临淮射阳人也。侨居晋陵南沙县。母爲女巫,常谓人云:“敬则生时胞衣紫色,应得鸣鼓角。”人笑之曰 :“汝子得爲人吹角可矣。”
  敬则年长,而两腋下生乳,各长数寸。梦骑五色师子。性倜傥不羁,好刀剑,尝与暨阳县吏斗,谓曰:“我若得暨阳县,当鞭汝小吏背。”吏唾其面曰:“汝得暨阳县,我亦得司徒公矣。”屠狗商贩,遍于三吴。使于高丽,与其国女子私通,因不肯还,被收录然后反。
  善拍张,补刀戟左右。宋前废帝使敬则跳刀,高出白虎幢五六尺,接无不中。仍抚髀拍张,甚爲儇捷。补侠毂队主,领细铠左右,与寿寂之杀前废帝。及明帝即位,以爲直合将军,封重安县子。
  敬则少时于草中射猎,有虫如乌豆集其身,擿去乃脱,其处皆流血。敬则恶之,诣道士卜,道士曰:“此封侯瑞也。”敬则闻之喜,故出都自效。
  后补暨阳令,昔日斗吏亡叛,勒令出,遇之甚厚。曰 :“我已得暨阳县,汝何时得司徒公邪?”初至暨阳县陆主山下, 宗侣十馀船同发,敬则船独不进,乃令弟入水推之,见乌漆棺。敬则祝云:“若是吉,使船速进,吾富贵当改葬尔。”船须臾去,入县收此棺葬之。
  时军荒后,县有一部劫逃入山中爲人患,敬则遣人致意劫帅使出首,当相申论。郭下庙神甚酷烈,百姓信之,敬则引神爲誓,必不相负。劫帅既出,敬则于庙中设酒会,于坐收缚曰:“吾啓神,若负誓,还神十牛。今不得违誓。”即杀十牛解神,并斩诸劫,百姓悦之。
  元徽二年,随齐高帝拒桂阳贼于新亭,敬则与羽林监陈显达、甯朔将军高道庆乘舸迎战,大破贼水军。事甯,带南泰山太守、右侠毂主,转越骑校尉、安成王车骑参军。苍梧王狂虐,左右不自安。敬则以高帝有威名,归诚奉事,每下直辄往领军府。夜着青衣,扶匐道路,爲高帝听察。高帝令敬则于殿内伺机。及杨玉夫将首投敬则,敬则驰谒高帝,乃戎服入宫。至承明门,门郎疑非苍梧还,敬则虑人觇见,以刀环塞窐孔,呼开门甚急。卫尉丞顔灵宝窥见高帝乘马在外,窃谓亲人:“今若不开内领军,天下会是乱尔。”门开,敬则随帝入殿。
  升明元年,迁辅国将军,领临淮太守,知殿内宿卫兵事。沈攸之事起,进敬则冠军将军。高帝入守朝堂,袁粲起兵,召领军刘韫、直合将军卜伯兴等于宫内相应,戒严将发,敬则开关掩袭,皆杀之。殿内窃发尽平,敬则之力也。政事无大小,帝并以委之。
  敬则不识书,止下名,然甚善决断。齐台建,爲中领军。高帝将受禅,材官荐易太极殿柱。顺帝欲避上,不肯出宫逊位。明日当临轩,顺帝又逃宫内。敬则将舆入迎帝,啓譬令出,引令升车。顺帝不肯即上,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答曰:“出居别宫尔,官先取司马家亦复如此。”顺帝泣而弹 指:“唯愿后身生生世世不复天王作因缘。”宫内尽哭,声彻于外 。顺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
  齐建元元年,出爲都督、南兖州刺史,封寻阳郡公。加敬则妻怀氏爵爲寻阳国夫人。
  二年,魏军攻淮、泗,敬则恐,委镇还都,百姓皆惊散奔走。上以其功臣不问,以爲都官尚书,迁吴兴太守。郡旧多剽掠,有十数岁小儿于路取遗物,敬则杀之以徇。自此路不拾遗,郡无劫盗。又录得一偷,召其亲属于前鞭之。令偷身长扫街路,久之,乃令偷举旧偷自代。诸偷恐爲所识,皆逃走,境内以清。仍入乌程,从市过,见屠肉枅,叹曰:“吴兴昔无此枅,是我少时在此所作也。”召故人饮酒说平生,不以屑也。迁护军,以家爲府。
  三年,以改葬去职,诏赠敬则母寻阳国太夫人,改授侍中、抚军。高帝遗诏敬则以本官领丹阳尹,寻迁会稽太守,加都督。永明二年,给鼓吹一部。会土边带湖海,人丁无士庶皆保塘役。敬则以功力有馀,悉评敛爲钱送台库,以爲便宜。上许之。
  三年,进号征东将军。宋广州刺史王翼之子妾路氏酷暴,杀婢媵,翼之子法朗告之,敬则付山阴狱杀之。路氏家诉,爲有司所奏,山阴令刘岱坐弃市刑。敬则入朝,上谓敬则曰 :“人命至重,是谁下意杀之?都不啓闻。”敬则曰:“是臣愚意。臣知何物科法,见背后有节,便言应得杀人。”刘岱亦引罪,上乃赦之;敬则免官,以公领郡。
  后与王俭俱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时徐孝嗣于崇礼门候俭,因嘲之曰:“今日可谓连璧。”俭曰:“不意老子遂与韩非同传。”人以告敬则,敬则欣然曰:“我南沙县吏,徼幸得细铠左右,逮风云以至于此。遂与王卫军同日拜三公,王敬则复何恨。”了无恨色。朝士以此多之。
  十一年,授司空。敬则名位虽达,不以富贵自遇。初爲散辈使魏,于北馆种杨柳。后员外郎虞长曜北使还,敬则问 :“我昔种杨柳树,今若大小?”长曜曰:“虏中以爲甘棠。”武帝令群臣赋诗,敬则曰:“臣几落此奴度内。”上问之,敬则对曰:“臣若解书,不过作尚书都令史尔,那得今日。”敬则虽不大识书,而性甚警黠,临郡令省事读辞,下教判决,皆不失理。 明帝辅政,密有废立意。隆昌元年,出敬则爲会稽太守,加都督。海陵王立,进位太尉。明帝即位,爲大司马,台使拜授日,雨大洪注,敬则文武皆失色。一客旁曰:“公由来如此,昔拜丹阳尹、吴兴时亦然。”敬则大悦曰:“我宿命应得雨。”乃引羽仪、备朝服、导引出听事拜受,意犹不自得,吐舌久之。帝既多杀害,敬则自以高、武旧臣,心怀忧惧。帝虽外厚其礼而内相疑备,数访问敬则饮食体干。闻其衰老,且以居内地,故得少安。后遣萧坦之将斋仗五百人行晋陵,敬则诸子在都,忧怖无计。上知之,问计于梁武帝,武帝曰:“敬则竖夫,易爲感,唯应锡以子女玉帛,厚其使人,如斯而已。”上纳之。吴人张思祖,敬则谋主也,爲府司马,频衔使。上僞倾意待之,以爲游击将军。遣敬则世子仲雄入东。仲雄善弹琴,江左有蔡邕焦尾琴在主衣库,上敕五日一给仲雄。仲雄在御前鼓琴,作懊侬曲,歌曰:“常叹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又曰:“君行不净心,那得恶人题。”帝愈猜愧。
  永泰元年,帝疾屡经危殆,以张瑰爲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密防敬则。内外传言当有处分。敬则闻之,窃曰 :“东今有谁,只是欲平我耳。东亦何易可平,吾终不受金罂。”金罂谓鸩酒也。诸子怖惧,第五子幼隆遣正员将军徐岳以情告徐州行事谢朓爲计,若同者当往报敬则。朓执岳驰啓之。敬则 城局参军徐庶家在京口,其子密以报庶,庶以告敬则五官王公林。公林,敬则族子也,常所委信。公林劝敬则急送啓赐儿死,单舟星夜还都。敬则曰:“若尔,诸郎要应有信,且忍一夕。”其夜,呼僚佐文武摴蒱赌钱,谓衆曰:“卿诸人欲令我作何计?”莫敢先答。防合丁兴怀曰:“官只应作尔。”敬则不作声。明旦,召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锺离祖愿,敬则横刀跂坐,问询等发丁可得几人,库见有几钱物,询、祖愿对并乖旨,敬则怒,将出斩之。王公林又谏敬则曰:“官讵不更思?”敬则唾其面,曰:“小子,我作事何关汝小子。”乃起兵,招集配衣,二三日便发。欲劫前中书令何胤还爲尚书令,长史王弄璋、司马张思祖止之曰:“何令高蹈,必不从,不从便应杀之。举大事先杀朝贤,事必不济。”乃率实甲万人过浙江,谓曰 :“应须作檄。”思祖曰:“公今自还朝,何用作此?”乃止。朝廷遣辅国将军前军司马左兴盛、直合将军马军主胡松三千余人,筑垒于曲阿长冈;尚书左仆射沈文秀爲持节、都督,屯湖头,备京口路。
  敬则以旧将举事,百姓担篙荷锸随逐之十馀万衆。至武进陵口恸哭,乘肩舆而前。遇兴盛、山阳二柴,尽力攻之。官军不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胡松领马军突其后,白丁无器仗,皆惊散。敬则大叫索马,再上不得上,兴盛军容袁文旷斩之传首。
  是时上疾已笃,敬则仓卒东起,朝廷震惧。东昏侯在东宫议欲叛,使人上屋望,见征虏亭失火,谓敬则至,急装欲走。有告敬则者,敬则曰:“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汝父子唯应急走耳。”盖讥檀道济避魏事也。
  敬则之来,声势甚盛,凡十日而败。时年六十四。朝廷漆其首藏在武库,至梁天监元年,其故吏夏侯亶表请收葬,许之。
  陈显达,南彭城彭城人也。仕宋以军功封彭泽县子,位羽林监、濮阳太守,隶齐高帝讨桂阳贼于新亭垒。刘勉大桁败,贼进杜姥宅。及休范死,显达出杜姥宅,大战于宣阳津阳门,大破贼,矢中左目而镞不出。地黄村潘妪善禁,先以钉钉柱,妪禹步作气,钉即出,乃禁显达目中镞出之。事平,封丰城侯,再迁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加都督。
  沈攸之事起,显达遣军援台,长史到遁、司马诸葛导劝显达保境蓄衆,密通彼此。显达于坐手斩之,遣表疏归心齐高帝。帝即位,拜护军将军。后御膳不宰牲,显达上熊蒸一盘,上即以充饭。后拜都督、益州刺史。
  武帝即位,进号镇西将军。益部山险,多不宾服。大度村獠,前刺史不能制,显达遣使责其租赕。獠帅曰:“两眼刺史尚不敢调我。”遂杀其使。显达分部将吏,声将出猎,夜往袭之,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自此山夷震服。
  永明二年,征爲侍中、护军将军。显达累任在外,经高帝之忧。及见武帝,流涕悲咽,上亦泣,心甚嘉之。八年,爲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
  显达谦厚有智计,自以人微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子十馀人,诫之曰:“我本意不及此,汝等勿以富贵陵人。”家既豪富,诸子与王敬则诸儿并精车牛,丽服饰。当世快牛称陈世子青、王三郎乌、吕文显折角、江瞿昙白鼻,而皆集陈舍。显达知此不悦。及子休尚爲郢府主簿,过九江拜别。显达曰:“凡奢侈者鲜有不败,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自逐。”即取于前烧除之。其静退如此。
  豫废郁林之勋,延兴元年,爲司空,进爵爲公。明帝即位,进太尉,封鄱阳郡公。加兵二百人,给油络车。后以太尉封鄱阳郡公,爲三公事,而职典连率,人以爲格外三公。上欲悉除 高、武子孙,上微言问显达,答曰:“此等岂足介虑。”上乃止。
  显达建武世心怀不安,深自贬退,车乘朽败,导从卤簿皆用羸小。侍宴,酒后啓上借枕,帝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已老,富贵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上失色曰:“公醉矣。”以年老告退,不许。
  永泰元年,乃遣显达北侵。永元元年,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衆军四万围南乡界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攻之四十日,魏军食尽,噉死人肉及树皮。周边急,魏军突走。显达入据其城,遣军主庄丘黑进取南乡县。魏孝文帝自领十余万骑奄至,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担之,出汮水口,台军缘道奔退,死者三万余人。显达素有威名,着于外境,至是大损丧焉。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又表解职,并不许。以爲江州刺史,镇盆城。初,王敬则事起,始安王遥光啓明帝虑显达爲变,欲追军还,事平乃寝。显达亦怀危怖。及东昏立,弥不乐还都,得此授甚喜。寻加领征南大将军,给三望车。显达闻都下大相杀戮,徐孝嗣等皆死,传闻当遣兵袭江州。显达惧祸,十一月十五日举兵,欲直袭建邺,以掩不备,又遥指郢州刺史建安王宝寅爲主。朝廷遣后军将军胡松等据梁山,显达率衆数千人发寻阳,与松战于采石,大破之,都下震恐。十二月,潜军度取石头北上袭城,宫掖大骇,闭门守备。显达马睄从步军数百人,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大胜,绡折,手犹杀十馀人。官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乌榜村。骑官赵潭注绡刺落马,斩之篱侧,血涌湔篱,似淳于伯之被刑。时年七十三。
  显达在江州遇疾,不疗之而差,意甚不悦。是时连冬大雪,枭首朱雀而雪不集,诸子皆伏诛。
  张敬儿,南阳冠军人也。父丑,爲郡将军,官至节府参军。敬儿年少便弓马、有胆气,好射猛兽,发无不中。南阳新野风俗出骑射,而敬儿尤多膂力。稍官至宁蛮行参军,随郡人刘胡伐襄阳诸山蛮,深入险阻,所向皆破。又击胡阳蛮,官军引退,敬儿单马在后,贼不能抗。
  山阳王休佑镇寿阳,求善骑射士,敬儿及襄阳俞湛应选。敬儿善事人,遂见宠,爲长兼行参军。泰始初,随府转骠骑参军,署中兵,领军讨义嘉贼,与刘胡相拒于鹊尾洲,啓明帝乞本郡。事平,除南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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