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北史

_97 李延寿(唐)
每月集御前,令与大儒讲论。上数嗟异,时辈慕之。建德初,授宣纳中士。从平齐,累迁掌
治上士、扫寇将军。隋文帝作相,授内史上士,参掌机要。开皇元年,除主客侍郎,摄内史
舍人,赐爵安阳县男。转驾部侍郎,使勾检诸马牧,所获十余万匹。上喜曰:「唯我公义,
奉国罄心。」
从军平陈,以功除岷州刺史。土俗畏病,若一人有疾,即合家避之,父子夫妻,不相看
养,孝义道绝。由是病者多死。公义患之,欲变其俗。因分遣官人,巡检部内,凡有疾病,
皆以床辇来,安置事。暑月疫时,病人或至数百,廊悉满。公义亲设一榻,独坐其间,
终日连夕,对之理事。所得秩俸,尽用市药,迎医疗之,躬劝其饮食,于是悉差。方召其亲
戚而喻之曰:「死生由命,不关相著,前汝弃之,所以死耳。今我聚病者,坐卧其间,若言
相染,那得不死?病兒复差,汝等勿复信之。」诸病家子孙,惭谢而去。后人有过疾者,争
就使君,其家亲属,固留养之。始相慈爱,此风遂革,合境之内,呼为慈母。
后迁并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因露坐牢侧,亲自验问。十余日间,决断咸尽。方还
大,受领新讼。皆不立文案,遣当直佐僚一人,侧坐讯问。事若不尽,应须禁者,公义即
宿事,终不还阁。人或谏之曰:「此事有程,使君何自苦也?」答曰:「刺史无德可以导
人,尚令百姓系于囹圄。岂有禁人在狱,而心自安乎!」罪人闻之,咸自款服。后有欲诤讼
者,乡闾父老遽相晓曰:「此盖小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时山东霖雨,自
陈汝至于沧海,皆苦水灾。境内犬牙,独无所损。山出黄银,获之以献,诏水部郎娄崱就公
义祷焉,乃闻空中有金石丝竹之响。
仁寿元年,追充扬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其部内官僚犯法,未入州境,豫令使属之。
公义答曰:「不敢有私。」及至扬州,皆无所纵舍,暕衔之。及炀帝即位,扬州长史王弘入
为黄门郎,因言公义之短,竟去官。吏人守阙诉冤,相继不绝。后数岁,帝悟,除内史侍郎。
丁母忧,未几起为司隶大夫,检校右御卫武贲郎将。从征至柳城郡,卒。子融。
柳俭,字道约,河东解人也。祖元璋,魏司州大中正、相、华二州刺史。父裕,周闻喜
令。俭有局量,立行清苦,为州里所敬,虽至亲昵,无敢狎侮。仕周,历宣纳上士、畿伯大
夫。及隋文帝受禅,擢拜水部侍郎,封率道县伯。未几,出为广汉太守,甚有能名。俄而郡
废。时帝励精思政,妙简良能,出为牧宰。俭以仁明著称,擢拜蓬州刺史。狱讼者庭决遣之,
佐吏从容而已,狱无系囚。蜀王秀时镇益州,列上其事。迁邛州刺史。在职十余年,人夷悦
服。蜀王秀之得罪也,俭坐与交通,免职。及还乡,妻子衣食不赡,见者咸叹伏焉。炀帝嗣
位,征之。于时,多以功臣任职,牧州领郡者,并带戎资,唯俭起自良吏。帝嘉其绩,特授
朝散大夫,拜弘化太守,俭清节愈励。大业五年,入朝,郡国毕集。帝谓纳言苏威、吏部尚
书牛弘曰:「其中清名天下第一者,为谁?」威等以俭对。帝又问其次,威以涿郡赞务郭绚,
颍川赞务敬肃等二人对。帝赐俭帛二百匹,绚、肃各一百匹,令天下朝集使送至郡邸,以旌
异焉,论者美之。及大业末,盗贼峰起,数被攻逼。俭抚结人夷,卒无离叛,竟以保全。及
义兵至长安,尊立恭帝,俭与留守李粲缟素,于州南向恸哭。既而归京师,相国赐俭物三百
段,就拜上大将军。岁余,卒于家,时年八十九。
郭绚,河东安邑人,家世寒微。初为尚书令史,后以军功拜仪同,历数州司马、长史,
皆有能名。大业初,刑部尚书宇文幹巡省河北,引绚为副。炀帝将有事辽东,以涿郡为冲要,
访可任者。闻绚有干局,拜涿郡赞务,吏人悦服。数载,迁为通守,兼领留守。及山东盗起,
绚逐捕之,多所克获。时诸郡无复完者,唯涿郡独全。后将兵击窦建德于河间,战死,人吏
哭之,数月不息。
敬肃,字敬俭,河东蒲坂人。少以贞介知名,释褐州主簿。开皇初,为安陵令,有能名。
擢拜秦州司马,转幽州长史。仁寿中,为卫州司马,俱有异绩。炀帝嗣位,迁颍川郡赞务。
大业五年,朝东都。帝令司隶大夫薛道衡为天下郡官之状,称肃曰:「心如铁石,老而弥笃。」
时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当涂用事,其邑在颍州,每有书属肃,肃未尝开封,辄令使者持去。
述宾客有放纵者,以法绳之,无所宽贷,由是述衔之。八年,朝于涿郡。帝以其年老,有能
名,将擢为太守者数矣,辄为述所毁,不行。大业末,乞骸骨,优诏许之。去官之日,家无
余财。岁余,终于家。
刘旷,不知何许人也,性谨厚,每以诚恕应物。开皇初,为平乡令,单骑之官。人有诤
讼者,辄丁宁晓以义理,不加绳劾,各自引咎而去。所得俸禄,赈施穷乏。百姓感其德化,
更相笃励曰:「有君如此,何得为非?」在职七年,风教大洽。狱中无系囚,诤讼绝息,囹
圄皆生草,庭可张罗。及去官,吏人无少长号泣,沿路将送,数百里不绝。迁为临颍令,清
名善政为天下第一。尚书左仆射高颎言状,上召之。及引见,劳之曰:「天下县令固多矣,
卿能独异于众,良足美也。」顾谓侍臣曰:「若不殊奖,何以劝人?」于是下优诏,擢拜莒
州刺史。
王伽,河间章武人也。开皇末,为齐州参军。初无足称,后被州使送流囚李参等七十余
人诣京师。时制,流人并枷锁传送。次荥阳,悯其辛苦,悉呼而谓之曰:「卿辈既犯国刑,
亏损名教,身婴缧绁,此其职也。今复重劳援卒,岂独不愧于心哉!」参等辞谢。伽曰:「
汝等虽犯宪法,枷锁亦大苦辛,吾欲与汝等脱去,行至京师总集,能不违期不?」皆拜谢曰
:「必不敢违。」伽于是悉脱枷,停援卒,与期曰:「某日当至京师。如致前却,吾当为汝
受死。」舍之而去。流人感悦,依期而至,一无离叛。上闻而惊异,召见与语,称善久之。
于是悉召流人,并令携负妻子俱入,赐宴于殿庭而赦之。乃下诏曰:「凡在有生,含灵禀性,
咸知好恶,并识是非。若临以至诚,明加劝导,则俗必从化,人皆迁善。往以海内乱离,德
教废绝,官人无慈爱之心,兆庶怀奸诈之意,所以狱讼不息,浇薄难理。朕受命上天,安养
万姓,思导圣法,以德化人。朝夕孜孜,意本如此。而伽深识朕意,诚心宣导。参等感悟,
自赴宪司。明率土之人,非为难教,良是官人不加示晓,致令陷罪,无由自新。若使官尽王
伽之俦,人皆李参之辈,刑措不用,其何远哉!」于是擢伽为雍令,政有能名。
魏德深,本钜鹿人也。祖冲,仕周,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农。父毗,郁林令。
德深初为隋文帝挽郎,后历冯翊郡书佐,武阳郡司户、书佐,以能迁贵乡长。为政清静,不
严而肃。会兴辽东之役,征税百端,使人往来,责成郡县。于时王纲弛紊,吏多赃贿,所在
征敛,人不堪命。唯德深一县,有无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给,而百姓不扰。于时盗贼群
起,武阳诸城,多被沦陷,唯贵乡独全。郡丞元宝藏受诏逐捕盗贼,每战不利,则器械必尽,
辄征发于人,动以军法从事,如此者数矣。其邻城营造,皆聚于事,吏人递相督责,昼夜
喧嚣,犹不能济。德深各问其所欲,任随便修营,官府寂然,恆若无事。唯约束长吏,所修
不须过胜余县,使百姓劳苦。然在下各自竭心,常为诸县之最。寻转馆陶长,贵乡吏人闻之,
相与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语不成声。及将赴任,倾城送之,号泣之声,道路不绝。
既至馆陶,阖境老幼,皆如见其父母。有猾人员外郎赵君实,与郡丞元宝藏深相交结,
前后令长,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县,君实屏处于室,未尝辄敢出门。逃窜之徒,归
来如市。贵乡父老,冒涉艰险,诣阙请留德深,有诏许之。馆陶父老,复诣郡相讼,以贵乡
文书为诈。郡不能决。会持节使者韦霁、杜整等至,两县诣使讼之,乃断从贵乡。贵乡吏人,
歌呼满道,互相称庆;馆陶众庶,合境悲泣,因从而居住者数百家。
宝藏深害其能。会越王侗徵兵于郡,宝藏遂令德深率兵千人赴东都。俄而宝藏以武阳归
李密,德深所领皆武阳人也,以本土从贼,念其亲戚,辄出都门,东向恸哭而反。人或谓之
曰:「李密兵马,近在金墉,去此二十余里,汝必欲归,谁能相禁?何为自苦如此!」其人
皆垂泣曰:「我与魏明府同来,不忍弃去,岂以道路艰难乎!」其得人心如此。后与贼战,
没于阵。贵乡、馆陶人庶,至今怀之。
论曰:为政之道,宽猛相济,犹寒暑迭代,俱成岁功者也。然存夫简久,必藉宽平,大
则致鼓腹之欢,小则有息肩之惠。故《诗》曰:「虽无德与汝,式歌且舞。」张膺等皆有宽
仁之心,至诚待物,化行所属,爱结人心,故得所去见思,所居而化。《诗》所谓「恺悌君
子,人之父母」,岂徒然哉!
北史卷八十七
列传第七十五  酷吏
于洛侯胡泥李洪之子神张赦提赵霸崔暹邸珍田式燕荣元弘嗣王文同
夫为国之体有四焉: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仁义、礼制,教之本
也;法令、刑罚,教之末也。无本不立,无末不成。然教化远而刑罚近,可以助化而不可以
专行,可以立威而不可以繁用。老子曰:「其政察察,其人缺缺。」又曰:「法令滋章,盗
贼多有。」然则,令之烦苛,吏之严酷,不可致化,百世可知。考览前载,有时而用之矣。
昔秦任狱吏,赭衣满道。汉革其风,矫枉过正,禁纲疏阔,遂漏吞舟。故大奸巨猾,犯
义悖礼。郅都、宁成之伦,猛气奋发,摧拉凶邪,一切以救时弊。虽乖教义,或有所取焉。
于洛侯之徒,前书编之《酷吏》。或因余绪,或以微功,遭遇时来,忝窃高位。肆其褊性,
多行无礼,君子小人,咸罹其毒。凡所莅职,莫不懔然。居其下者,视之如蛇虺;过其境者,
逃之如寇仇。与人之恩,心非好善;加人之罪,事非疾恶。其所笞辱,多在无辜。察其所为,
豺狼之不若也。其禁奸除猾,殆与郅、宁之伦异乎。君子贱之,故编于《酷吏》。
魏有于洛侯、胡泥、李洪之、高遵、张赦提、羊祉、崔暹、郦道元、谷楷。齐有邸珍、
宋游道、卢斐、毕义云。《周书》不立此篇。《隋书》有库狄士文、田式、燕荣、赵仲卿、
崔弘度、元弘嗣、王文同。今检高遵、羊祉、郦道元、谷楷、宋游道、卢斐、毕义云、库狄
士文、赵仲卿、崔弘度各从其家传,其余并列于此云。
于洛侯,代人也。为秦州刺史,贪酷安忍。部人富炽夺人吕胜胫缠一具,洛侯辄鞭富炽
一百,截其右腕。百姓王陇客刺杀人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而洛侯生拔陇客舌,刺
其本,并刺胸腹二十余疮。陇客不堪苦痛,随刀战动。乃立四柱,磔其手足。命将绝,始斩
其首,支解四体,分悬道路。见者无不伤楚叹愕。百姓王元寿等一时反叛。有司纠劾,孝文
诏使者于州常刑人处,宣告兵人,然后斩洛侯以谢百姓。
胡泥,代人也。历官至司卫监,赐爵永成侯。泥率勒禁中,不惮豪贵。殿中尚书叔孙侯
头应内直而阙于一时,泥以法绳之。侯头恃宠,遂与口诤。孝文闻而嘉焉,赐泥衣服一袭,
出为幽州刺史,假范阳。以北平阳尼硕学,遂表荐之。转为定州刺史。以暴虐,刑罚酷滥,
受纳货贿,徽还戮之。将就法,孝文临太华殿引见,遣侍臣宣诏责之,遂就家赐尽。
李洪之,本名文通,恆农人也。少为沙门,晚乃还俗。真君中,为狄道护军,赐爵安阳
男。会永昌王仁随太武南征,得元后姊妹二人,洪之潜相饷遗,结为兄弟,遂便如亲。颇得
元后在南兄弟名字,乃改名洪之。及仁坐事诛,元后入宫,得幸于文成,生献文。元后临崩,
太后问其亲,因言洪之为兄。与相诀经日,具条列南方诸兄珍之等,手以付洪之。遂号为献
文亲舅。太安中,珍之等兄弟至都,与洪之相见,叙元后平生故事,计长幼为昆季。以外戚
为河内太守,进爵任城侯,威仪一同刺史。河内北连上党,南接武牢,地险人悍,数为劫害,
长吏不能禁。洪之至郡,严设科防,募斩贼者,便加重赏,勤劝务本,盗贼止息。诛锄奸党,
过为酷虐。后为怀州刺史,封汉郡公,征拜内都大官。河西羌胡领部落反叛,献文亲征,命
洪之与侍中、东郡王陆定总统诸军。舆驾至并州,诏洪之为河西都将,讨山胡。皆保险距战,
洪之筑垒于石楼南白鸡原以对之。时诸将悉欲进攻,洪之乃开以大信,听其复业。胡人遂降。
献文嘉之。迁拜尚书、外都大官。
后为使持节、安南将军、秦、益二州刺史。至任,设禁奸之制。有带刃行者,罪与劫同。
轻重品格,各有条章。于是大飨州中豪杰长老,示之法制。乃夜密遣骑分部覆诸要路,有犯
禁者,辄捉送州,宣告斩决。其中枉见杀害者,至有百数。赤葩渴郎羌深居山谷,虽相羁縻,
王人罕到。洪之芟山为道,广十馀步,示以军行之势。乃兴军临其境,山人惊骇。洪之将数
十骑至其里闾,抚其妻子,问所疾苦,因资遗之。众羌喜悦,求编课调,所入十倍于常。洪
之善御戎夷,颇有威惠,而刻害之声,闻于朝野。
初,洪之微时妻张氏,亦聪强妇人,自贫贱至富贵,多所补益,有男女几十人。洪之后
得刘芳从姊,重之,疏张氏。亦多所产育。为两宅别居,偏厚刘室,由是二妻妒竞,两宅母
子,往来如仇。及莅西州,以刘自随。
洪之素非廉清,每有受纳。时孝文始建禄制,法禁严峻,遂锁洪之赴京,亲临太华,庭
集群臣数之。以其大臣,听在家自裁。洪之志性慷慨,多所堪忍。疹病炙疗,艾炷围将二寸,
首足十馀处,一时俱下,言笑自若,接宾不辍。及临尽,沐浴衣幍,防卒扶持,出入遍巡家
庭,如是再三,泣叹良久,乃卧而引药。
始洪之托为元后兄,公私自同外戚。至此罪后,孝文乃稍对百官辩其诬假。而诸李犹善
相视,恩纪如亲。洪之始见元后,计年为兄。及珍之等至,洪之以元后素定长幼,其呼拜坐,
皆如家人。暮年,数延携之宴饮。醉酣之后,时或言及本末,洪之则起而加敬,笑语自若。
富贵赫奕,舅戚之家。遂弃宗,专附珍之等。后颇存振本属,而犹不显然。刘氏四子。
长子神,少有胆略,以气尚为名。以军功封长乐县男,累迁平东将军、太中大夫。孝昌
中,行相州事,寻正加抚军。葛荣尽锐攻之,久不能克。会葛荣见禽,以功进爵为公。元颢
入洛,庄帝北巡,以神为侍中。又除殿中尚书,仍行相州事。车驾还宫,改封安康郡公。普
泰元年,进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大中正。薨,赠司徒公,冀州刺史。子士< 素勺>.
齐受禅,例降。
张赦提,中山安喜人也。性雄武,有规画。初为武卉中郎。时京畿盗魁,首称豹子、彪
子,并善弓马,于灵丘、应门间聚为劫害。至乃斩人首,射其口,刺人脐,引肠绕树而共射
之,以为戏笑。其暴酷如此。军骑掩捕,久弗能获,行者患焉。赦提为逐贼军将,未几而获
彪子、豹子及其党与,尽送京师,斩于阙下,自是清静。其灵丘罗思祖,宗门豪溢,家处隘
险,多止亡命,与之为劫。献文怒之,孥戮其家。而思祖家党,相率寇盗。赦提募求捕逐。
以赦提为游徼军将,前后擒获,杀之略尽。因此,滥有屠害,尤为忍酷。既资前称,又藉此
功,除幽州刺史,假安喜侯。赦提克己厉约,遂有清称。后颇纵妻段氏,多有受纳。命僧尼
因事通请,贪虐流闻。中散李真香出使幽州,采访牧守政绩。真香验案其罪,赦提惧死欲逃。
其妻姑为太尉、东阳王丕妻,恃丕亲贵,自许诣丕申诉求助,谓赦提曰:「当为诉理,幸得
申雪,愿宽忧,不为异计。」赦提以此,差自解慰。段乃陈列:真香昔尝因假而过幽州,知
赦提有好牛,从索不果。令台使止挟前事,故威逼部下,拷楚过极,横以无辜,证成诬罪。
执事恐有不尽,使驾部令赵秦州重往究讯,事状如前,处赦提大辟。孝文诏赐死于第。将就
尽,命妻而责之曰:「贪浊秽吾者卿也,又安吾而不得免祸,九泉之下,当为仇仇矣。」
又有华山太守赵霸,酷暴非理。大使崔光奏霸云:「不遵宪度,威虐任情,至乃手击吏
人,僚属奔走,不可以君人字下,纳之轨物。辄禁止在州。」诏免所居官。
崔暹,字元钦,本云清河东武城人也,世家于荥阳、颍川之间。性猛酷,少仁恕,奸猾
好利,能事势家。初以秀才累迁南衮州刺史,盗用官瓦,赃污狼籍,为御史中尉李平所纠,
免官。后行豫州事,寻即真。遣子析户,分隶三县,广占田宅,藏匿官奴,障吝陂苇,侵盗
公私,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免官。后累迁瀛州刺史。贪暴安忍,人庶患之。尝出猎州北,
单骑至人村,有汲水妇人,暹令饮马,因问曰:「崔瀛州何如?」妇人不知是暹,答曰:「
百姓何罪!得如此癞兒刺史。」暹默然而去。以不称职,被解还京。武川镇反,诏暹为都督,
李崇讨之。违崇节度,为贼所败,单骑潜还。禁于廷尉,以女妓园田货元叉获免。建义初,
遇害于河阴。赠司徒公、冀州刺史,追封武津县公。
子瓚,字祖珍,位兼尚书左丞,卒。瓚妻,庄帝姊也,后封襄城长公主,故特赠瓚冀州
刺史。子茂,字祖昂,袭祖爵。
邸珍,字安宝,本中山上曲阳人也,魏太和中,徙居武州镇。孝昌中,六镇兵起,珍遂
从杜洛周贼。洛周为葛荣所吞,珍入荣军。荣为尔硃荣所破,珍与其余党,俱徙并州。从齐
神武出山东。神武起义信都,拜珍长史,封上曲县侯,除殷州刺史。珍求取无厌,大为州人
所疾苦。后兼尚书右仆射、大行台,节度诸军事,击梁州将成景携等,解东行围,回军彭城。
珍御下残酷,士众离心,至于土人豪族,遇之无礼,遂为州人所害。后赠定州刺史、司空公。
田式,字显标,冯翊下邽人也。祖安兴、父长乐,仕魏,俱为本郡太守。式性刚果,多
武艺,拳勇绝人。仕周,位渭南太守,政尚严猛,吏人重足而立,无敢违法。迁本郡太守,
亲故屏迹,请托不行。周武帝闻而善之,进位仪同三司,赐爵信都县公,擢拜延州刺史。从
平齐,以功授上开府,徙为建州刺史,改封梁泉县公。后从韦孝宽讨尉迟迥,以功拜大将军,
进爵武山郡公。及隋文帝受禅,拜襄州总管。专以立威为务,每视事于外,必盛气以待之。
其下官属,股栗无敢仰视。有犯禁者,虽至亲昵,无所容贷。其女婿京兆杜宁自长安省之,
式诫宁无出外。宁久之不得还,窃上北楼,以暢羁思。式知之,杖宁五十。其所爱奴,尝诣
式白事,有虫上其衣衿,挥袖拂去之,式以为慢己,立棒杀之。或僚吏奸赃,部内劫盗者,
无问轻重,悉禁地阱中,寝处粪秽,令受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出。每赦书到州,式未暇
省读,先召狱卒杀重囚,然后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由是为上所谴,除名。式惭恚不食,
妻子至其所辄怒,唯侍僮二人,给使左右。从家中索椒,欲自杀,家人不与。阴遣侍僮诣市
买毒药,妻子又夺弃之。式恚卧,其子信时为仪同,至式前流涕曰:「大人既是朝廷重臣,
又无大过,比见公卿放辱者多矣,旋复外用,大人何能久乎?乃至于此!」式欻起抽刀斫信,
信避之,刃中于门。上知之,以式为罪己之深,复其官爵,寻拜广州总管,卒官。
燕荣,字贵公,华阴弘农人也。父侃,周大将军荣性刚严,有武艺。仕周,为内侍上士。
从武帝伐齐,以功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高邑县公。隋文帝受禅,进位大将军,进封落丛郡公,
拜晋州刺史。寻从河间王弘击突厥,以功拜上柱国,迁青州总管。在州,选绝有力者为伍伯。
吏人过之者,必加诘问,辄楚挞之,创多见骨。奸盗屏迹,境内肃然。他州县人经其界者,
畏若寇仇,不敢休息。后因入朝觐,特加恩遇。荣以母老,请每岁入朝,上许之。
伐陈之役,以为行军总管,率水军自东莱傍海入太湖,取吴郡。既破丹阳,吴人共立萧
瓛,为宇文述所败,退保包山。荣率精甲蹑之,瓛败走,为荣所执。事平,检校扬州总管。
寻征为武候将军,后除幽州总管。
荣性严酷,有威容,长吏见者,莫不惶惧自失。范阳卢氏,世为著姓,荣皆署为吏卒,
以屈辱之。鞭笞左右,动至千数,流血盈前,饮啖自若。尝按部,道次见丛荆,堪为笞箠,
命取之,辄以试人。人或自陈无咎,荣曰:' 后有罪,当免。」及后犯细过,将挝之,人曰
:「前日被杖,许有罪宥之。」荣曰:「无过尚尔,况有过邪!」榜捶如旧。荣每巡省管内,
闻人吏妻有美色,辄舍其室而淫之,贪暴放纵日甚。时元弘嗣除幽州长史,惧辱,固辞。上
知之,敕荣曰:「弘嗣杖十已上罪,皆奏闻。」荣忿曰:「竖子何敢弄我!」及遣弘嗣监纳
仓粟,飏得一糠一秕,罚之,每笞不满十,然一日中或至三数。如是历年,怨隙日构。荣遂
收付狱,禁绝其粮。弘嗣饥,抽衣絮杂水咽之。其妻诣阙称冤,上遣考功侍郎刘士龙驰驿鞫
问,奏荣毒虐,又赃秽狼籍,遂征还京,赐死。先是,荣家寝室无故有蛆数斛从地坟出。未
几,荣死于蛆出之处。有子询。
元弘嗣,河南洛阳人也。祖刚,魏渔阳王。父经,周渔阳郡公。弘嗣少袭爵,十八为左
亲卫。开皇元年,从晋王平陈,以功授上仪同。后除观州长史,以严峻任事,州人多怨之。
转幽州。时总管燕荣肆虐于弘嗣,每笞辱。弘嗣心不伏,遂被禁。及荣诛,弘嗣为政,酷又
甚之。每鞫囚,多以酢灌鼻,或椓弋其下窍。无敢隐情,奸伪屏息。仁寿末,授木工监,修
营东都。大业初,炀帝潜有辽东意,遣弘嗣于东莱海口监造船。诸州役丁苦其捶楚,官人当
作,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已下无不蛆生,死者十三四。寻迁黄门侍郎,转殿中少监。
辽东之役,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后奴贼寇陇西,诏弘嗣击之。及玄感反,弘嗣屯兵安定。或
告之谋应玄感,代王侑遣执送行在所。以无反释。帝疑之,除名徙日南,道死。有子仁观。
王文同,京兆频阳人也。性明辩,有干用。开皇中,以军功拜仪同,授桂州司马。炀帝
嗣位,为光禄少卿。以忤旨,出为恆山郡赞务。有一人豪猾,每持长吏长短,前后守令咸惮
之。文同下车,闻其名而数之。因令剡木为大橛,埋之于庭,出尺馀,四面各埋小橛,令其
人踣心于木橛上,缚四支于小橛,以棒打其背,应时溃烂。郡中大骇,吏人慑气。及帝征辽
东,令文同巡察河北诸郡,文同见沙门斋戒菜食者,以为妖妄,皆收系之。北至河间,召郡
官人。小有迟违者,辄覆面于地而捶杀之。求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文同
以为聚结惑众,尽斩之。又悉裸僧尼,验有淫状非童男女者数千人,复将杀之。郡中士女,
号哭于路,诸郡惊骇,各奏其事。帝闻大怒,遣使者违奚善意驰锁之,斩于河间,以谢百姓。
仇人剖其棺,脔其肉啖之,斯须咸尽。
论曰:士之立名,其途不一,或以循良进,或以严酷显。故宽猛相资,德刑互设。然不
严而化,君子所先。于洛侯等为恶不同,同归于酷,肆其毒螫,多行残忍。贱人肌肤,同诸
木石;轻人性命,甚于刍狗。长恶不悛,鲜有不及。故或身婴罪戮,或忧恚俱殒,异术皆毙,
各其宜焉。凡百君子,以为有天道矣。
北史卷八十八
列传第七十六  隐逸
眭夸冯亮郑修崔廓子赜徐则张文诩
盖兼济独善,显晦之殊,其事不同,由来久矣。昔夷、齐获全于周武,华矞不容于太公,
何哉?求其心者,许以激贪之用;督其迹者,矫以教义之风。而肥遁不归,代有其人矣。故
《易》称「遁世无闷」,「不事王侯」。《诗》云「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礼》云「儒
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语》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虽出处殊途,语默
异用,各言其志,皆君子之道也。
洪崖兆其始,箕山扇其风,七人作乎周年,四皓光乎汉日。魏、晋以降,其流逾广。其
大者则轻天下,细万物;其小者则安苦节,甘贱贫。或与世同尘,随波澜以俱逝;或违时矫
俗,望江湖而独往。狎玩鱼鸟,左右琴书,拾遗粒而织落毛,饮石泉而庇松柏。放情宇宙之
外,自足怀抱之中。然皆欣欣于独善,鲜汲汲于兼济。夷情得丧,忘怀累有。比夫迈德弘道,
匡俗庇人,可得而小,不可得而忽也。而受命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帛交驰,蒲轮结辙,
奔走岩谷,唯恐不逮者,何哉?以其道虽未弘,志不可夺,纵无舟楫之功,终有坚贞之操,
足以立懦夫之志,息贪竞之风。与苟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谓无用以为用,无为而无不
为也。
自叔世浇浮,淳风殆尽,锥刀之末,竞入成群。而能冥心物表,介然离俗,望古独适,
求友千龄,亦异人矣!何必御霞乘云而追日月,穷极天地,始为超远哉!
案《魏书》列眭夸、冯亮、李谧、郑脩为《逸士传》。《隋书》列李士谦、崔廓、廓子
赜、徐则、张文诩为《隐逸传》。今以李谧、士谦附其家传,其余并编附篇,以备《隐逸传
》云。
眭夸,一名旭,赵郡高邑人也。祖迈,晋东海王越军谋掾,后没石勒,为徐州刺史。父
邃,字怀道,慕容宝中书令。夸少有大度,不拘小节,耽好书传,未曾以世务经心。好饮酒,
浩然物表。年三十,遭父丧,须鬓致白,每一悲哭,闻者为之流涕。高尚不仕,寄情丘壑。
同郡李顺愿与之交,夸拒而不许。邦国少长莫不惮之。少与崔浩为莫逆之交。浩为司徒,奏
征为中郎,辞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入京都,与浩相见。经留数日,唯饮酒谈叙平生,
不及世利。浩每欲论屈之,竟不能发言,其见敬惮如此。浩后遂投诏书于夸怀,亦不开口。
夸曰:「桃简,卿已为司徒,何足以此劳国士也?吾便将别。」桃简,浩小名。浩虑夸即还,
时乘一骡,更无兼骑,乃以夸骡内之厩中,冀相维絷。夸遂托乡人输租者,谬为御车,乃得
出关。浩知而叹曰:「眭夸独行士,本不应以小职辱之,又使其人杖策复路,吾当何辞以谢
也!」时朝法甚峻,夸既私还,将有私归之咎。浩仍相左右,始得无坐。经年,送夸本骡,
兼遗以所乘马,为书谢之。夸更不受其骡马,亦不复书。及浩没,为之素服,受乡人吊唁,
经一时乃止。叹曰:「崔公既死,谁能更容眭夸!」妇父巨鹿魏攀,当时名达之士,未尝备
婿之礼,情同朋好。或人谓夸曰:「吾闻有大才者必居贵仕,子何独在桑榆乎?」遂著《知
命论》以释之。及卒,葬日赴会者如市。无子。
冯亮,字灵通,南阳人,梁平北将军蔡道恭之甥也。少博览诸书,又笃好佛理。随道恭
至义阳,会中山王英平义阳,获焉。英素闻其名,以礼待接。亮性清静,后隐居嵩山,感英
之德,以时展觐。英亡,亮奔赴,尽其哀恸。宣武尝召以为羽林监,领中书舍人,将令侍讲
《十地》诸经,固辞不许。又欲使衣帻入见,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强逼。还山数年,与僧
礼诵为业,蔬食饮水,有终焉之志。会逆人王敞事发,连山中沙门法。而亮被执赴尚书省,
十余日,诏特免雪。亮不敢还山,遂寓居景明寺,敕给衣食及其从者数人。后思其旧居,复
还山室。亮既雅爱山水,又兼工思,结架岩林,甚得栖游之适。颇以此闻,宣武给其工力,
令与沙门统僧暹、河南尹甄深等同视嵩山形胜之处,遂造闲居佛寺。林泉既奇,营制又美,
曲尽山居之妙。亮时出京师。延昌二年冬,因遇笃疾,宣武敕以马舆送令还山,居嵩高道场
寺,数日卒。诏赠帛二百匹,以供凶事。
遗诫兄子综,殓以衣蒨,左手持板,右手执《孝经》一卷,置尸盘石上,去人数里外,
积十余日,乃焚于山,灰烬处,起佛塔经藏。初、亮以盛冬丧,连日骤雪,穷山荒涧,鸟兽
饥窘,僵尸山野,无所防护。时有寿春道人惠需,每旦往看其尸,拂去尘霰。禽虫之迹,交
横左右,而初无侵毁。衣服如本,唯风蒨巾。又以亮识旧南方法师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将来
十地果报,开亮手,以置把中。经宿,乃为虫鸟盗食,皮壳在地,而亦不伤肌体。焚燎之日,
有素雾蓊郁,回绕其傍,自地属天,弥朝不绝。山中道俗营助者百余人,莫不异焉。
郑修,北海人也。少隐于岐南凡谷中,依岩结宇,不交世俗,雅好经史,专意玄门。前
后州将,每征不至。岐州刺史魏兰根频遣致命,修不得已,暂出见兰根,寻还山舍。兰根申
表荐修,明帝诏付雍州刺史萧宝夤访实以闻。会宝夤作逆,事不行。
崔廓,字士玄,博陵安平人也。父子元,齐燕州司马。廓少孤贫,母贱,由是不为邦族
所齿。初为里佐,屡逢屈辱,于是感激,逃入山中。遂博览书籍,多所通涉,山东学者皆宗
之。既还乡,不应辟命。与赵郡李士谦为忘言友,时称崔、李。士谦死,廓哭之恸,为之作
传,输之秘府。士谦妻卢氏寡居,每家事,辄令人谘廓取定。廓尝著论言刑名之理,其义甚
精,文多不载。隋大业中,终于家。
子赜,字祖浚,七岁能属文。容貌短小,有口辩。开皇初,秦孝王荐之,射策高第。诏
与诸儒定乐,授校书郎,转协律郎。太常卿苏威雅重之。母忧去职,性至孝,水浆不入口者
五日。后征为河南、豫章二王侍读,每更日来往二王之第。及河南为晋王,转记室参军,自
此去豫章。王重之不已,遗赜书曰:
昔汉氏西京,梁王建国,平台东苑,慕义如林,马卿辞武骑之官,枚乘罢弘农之守。每
览史传,尝窃怪之:何乃脱略官荣,栖迟籓邸?以今望古,方知雅志。彼二子者,岂徒然哉!
足下博闻强记,钩深致远,视汉臣之三箧,似陟蒙山;对梁相之五车,若吞云梦。吾兄钦贤
重士,敬爱忘疲,先筑郭隗之宫,常置穆生之醴。今者重开土宇,更誓山河。地方七百,牢
笼曲阜;城兼七十,包举临淄。大启南阳,方开东閤. 想得奉飞盖,曳长裾,藉玳筵,蹑珠
履,歌山桂之偃蹇,赋池竹之檀栾。其崇贵也如彼,其风流也如此,幸甚幸甚,何乐如之!
高视上京,有怀德祖;才谢天人,多惭子建。书不尽意,宁俟繁辞。
赜答曰:
一昨伏奉教书,荣贶非恆,心灵自失。若乃理高《象系》,管辂思而不解;事富《山海
》,郭璞注而未详。至于五色相宣,八音繁会,凤鸣不足喻,龙章莫之比。吴札之论《周颂
》,讵尽揄扬;郢客之奏《阳春》,谁能赴节?伏惟令王殿下,禀润天潢,承辉日观,雅道
迈于东平,文艺高于北海。汉则马迁、萧望,晋则裴楷、张华。鸡树腾声,鹓池播美,望我
清尘,悠然路绝。
祖浚燕南赘客,河朔惰游,本无意于希颜,岂有心于慕蔺。未尝聚萤映雪,悬头刺股。
读《论》唯取一篇,披《庄》不过盈尺。况复桑榆渐暮,藜藿屡空,举烛无成,穿杨尽弃。
但以燕求马首,薛养鸡鸣,谬齿鸿仪,虚班骥IZ. 挟太山而超海,比报德而非难;堙昆仑以
为池,匹酬恩而反易。
忽属周桐锡瑞,唐水承家,门有将相,树宜桃李。真龙将下,谁好有名;滥吹先逃,何
须别听。但慈旨抑扬,损上益下,江海所以称王,丘陵为之不逮。曹植傥豫闻高论,则不殒
令名;杨脩若窃在下风,亦讵亏淳德。无任荷戴之至,谨奉启以闻。
豫章得书,赍米五十石,并衣服、钱帛。时晋邸文翰,多成其手。王入东宫,除太子斋
帅,俄兼舍人。及元德太子薨,以疾归于家。后征起居舍人。
大业四年,从驾汾阳宫,次河阳镇。蓝田令王昙于蓝田山得一玉人,长三四寸,著大领
衣,冠帻。奏之。诏问群臣,莫有识者。赜答曰:「谨案:汉文帝已前,未有冠帻,即是文
帝以来所制也。臣见魏大司农卢元明撰《嵩高山庙记》云:' 有神人,以玉为形,像长数寸,
或出或隐,出则令世延长。' 伏惟陛下,应天顺人,定鼎嵩、雒,岳神自见,臣敢称庆。」
因再拜,百官毕贺。天子大悦,赐缣二百匹。从驾往太山,诏问赜曰:「何处有羊肠坂?」
赜答曰:「臣案《汉书地理志》,上党壶关县有羊肠坂。」帝曰:「不是。」又答曰:「臣
案皇甫士安撰《地书》。云太原北九十里,有羊肠坂。」帝曰:「是也。」因谓牛弘曰:「
崔祖浚所谓问一知二。」
五年,受诏与诸儒撰《区宇图志》二百五十卷,奏之。帝不善之,更令虞世基、许善心
演为六百卷。以父忧去职,寻起令视事。辽东之役,授鹰扬长史。置辽东郡县名,皆赜之议
也。奉诏作《东征记》。九年,除越王长史。于时山东盗贼蜂起,帝令抚慰高阳、襄国,归
首者八百余人。十二年,从驾江都。宇文化及之弑帝也,引为著作郎,称疾不起。在路发疾,
卒于彭城,年六十九。
赜与河南元善、河东柳{ 巧言} 、太原王劭、吴兴姚察、琅琊诸葛颍、信都刘焯、河间
刘炫相善,每因休假,清谈竟日。所著词、赋、碑、志十余万言,撰《洽闻志》七卷,《八
代四科志》三十卷。未及施行,江都倾覆,咸为煨烬。
徐则,东海郯人也。幼沈静,寡嗜欲,受业于周弘正,善三玄,精于论议,声擅都邑。
则叹曰:「名者实之宾,吾其为宾乎!」遂怀栖隐之操,杖策入缙云山。后学者数百人苦请
教授,则谢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巾褐。陈太建中,应召来憩于至真观。期月,又辞入天台
山。因绝粒养性,所资唯松水而已,虽隆冬冱寒,不服绵絮。太傅徐陵为之刊山立颂。
初在缙云山,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当为王者师,然后得道也。」晋王
广镇扬州,闻其名,手书召之曰:「夫道得众妙,法体自然,包涵二仪,混成万物,人能弘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