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不虚行。先生履德养空,宗玄齐物,深晓义理,颇味法门。悦性冲玄,恬神虚白,餐
松饵术,栖息烟霞。望赤城而待风云,游玉堂而驾龙凤。虽复藏名台岳,犹且腾实江、淮。
藉甚嘉猷,有劳寤寐。钦承素道,久积虚襟,侧席幽人,梦想岩穴。霜风已冷,海气将寒,
偃息茂林,道体休悆。昔商山四皓,轻举汉庭;淮南八公,来仪籓邸。古今虽异,山谷不殊。
市朝之隐,前贤已说。导凡述圣。非先生而谁?故遣使人,往彼延请,想无劳东帛,贲然来
思,不待蒲轮,去彼空谷。希能屈己,伫望披云。」则谓门人曰:「吾今年八十一,王来召
我,徐君之旨,信而不征。」于是遂诣扬州。晋王将请受道法,则辞以时日不便。其后夕中,
命待者取香火,如平常朝礼之仪,至于五更而死。支体柔弱如生,停留数旬,颜色不变。晋
王下书曰:「天台真隐东海徐先生,虚确居宗,冲玄成德,齐物处外,检行安身。草褐蒲衣,
餐松饵,栖隐灵岳,五十余年。卓矣仙才,飘然腾气,千寻万顷,莫测其涯。寡人钦承道
风,久餐德素,频遣使乎,远此延屈,冀得虔受上法,式建良缘。至止甫尔,未淹旬日,厌
尘羽化,反真灵府。身体柔软,颜色不变,经方所谓尸解地仙者哉。诚复师礼未申,而心许
有在,虽忘怛化,犹怆于怀。丧事所资,随须供给。霓裳羽盖,既且腾云;空椁余衣,讵藉
坟垄?但杖舄在尔,可同俗法。宜遣使人,送还天台定葬。」
是时,自江都至天台,在道多见则徒步,云得放还。至其旧居,取经书道法,分遣弟子,
仍令净扫一房,曰:「若有客至,宜延之于此。」然后跨石梁而去,不知所之。须臾尸柩至,
知其灵化,时年八十二。晋王闻而益异之,赗物千段,遣画工图其状,令柳{ 巧言} 为之赞。
时有建安宋玉泉、会稽孔道茂、丹阳王远知等,亦行辟谷道,以松水自给,皆为炀帝所
重。
张文诩,河东人也。父琚,开皇中,为洹水令,以清正闻。文诩博览群书,特精《三礼
》。隋文帝方引天下名儒硕学之士,文诩时游太学,博士房晖远等莫不推伏之。书侍御史皇
甫诞,一时朝彦,恆执弟子之礼,以所乘马就学邀屈。文诩遂每牵马步进,意在不因人自致
也。右仆射苏威闻而召之,与语大悦,劝令从官,文诩固辞。仁寿末,学废,文诩策杖而归,
灌园为业。州郡频举,皆不应命。事母以孝闻。每以德化人,乡党颇移风俗。尝有人夜中窃
刈其麦者,见而避之。盗因感悟,弃麦而谢。文诩慰谕之,自誓不言,固令持去。经数年,
盗者向乡人说之,始为远近所悉。邻家筑墙,心有不直,文诩因毁旧堵以应之。文诩常有腰
疾,会医者自言善禁,文诩令禁之,遂为刀所伤,至于顿伏床枕。医者叩头请罪。文诩遽遣
之,因为隐,谓妻子曰:「吾昨风眩,落坑所致。」其掩人短,皆此类也。州县以其贫素,
将加赈恤,辄辞不受。尝闲居无事,从容叹曰:「老冉冉而将至,恐修名之不立!」以如意
击几自乐,皆有处所,时人方之闵子骞、原宪焉。终于家,乡人为立碑颂,号曰张先生。
论曰:古之所谓隐逸者,非伏其身而不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智而不发也。
盖以恬淡为心,不皦不昧,安时处顺,与物无私者也。眭夸忘怀缨冕,毕志丘园,或隐不违
亲,贞不绝俗;或不教而劝,虚往实归,非有自然纯德,其孰能至此?然文诩见伤无愠,徐
则志在沈冥,不可亲疏,莫能贵贱,皆可谓抱朴之士矣。崔廓感于屈辱,遂以肥遁见称;祖
浚文籍之美,足以克隆堂构。父子虽动静殊方,其于成名一也,美哉!
北史卷八十九
列传第七十七 艺术上
晁崇张深殷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沙门灵远李顺兴檀特师由吾道荣张远游颜恶头王春信都芳
宋景业许遵麹绍吴遵世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陆法和蒋升强练庾季才子质
卢太翼耿询来和萧吉杨伯丑临孝恭刘祐张胄玄
夫阴阳所以正时日,顺气序者也;卜筮所以决嫌疑,定犹豫者也;医巫所以御妖邪,养
性命者也;音律所以和人神,节哀乐者也;相术所以辨贵贱,明分理者也;技巧所以利器用,
济艰难者也。此皆圣人无心,因人设教,救恤灾患,禁止淫邪,自三五哲王,其所由来久矣。
昔之言阴阳者,则有箕子、裨灶、梓慎、子韦;晓音律者,则师旷、师挚、伯牙、杜夔;叙
卜筮,则史扁、史苏、严君平、司马季主;论相术,则内史叔服、姑布子卿、唐举、许负;
语医巫则文挚、扁鹊、季咸、华佗;其巧思,则奚仲、墨翟、张平子、马德衡。凡此诸君,
莫不探灵入妙,理洞精微。或弘道以济时,或隐身以利物,深不可测,固无得而称矣。近古
涉乎斯术者,鲜有存夫贞一,多肆其淫僻,厚诬天道。或变乱阴阳,曲成君欲;或假托神怪,
荧惑人心。遂令时俗妖讹,不获返其真性,身罹灾毒,莫得寿终而死。艺成而下,意在兹乎!
历观经史百家之言,无不存夫艺术。或叙其玄妙,或记其迂诞,非徒用广异闻,将以明
乎劝戒。是以后来作者,咸相祖述。
自魏至隋,年移四代,至于游心艺术,亦为多矣。在魏,则叙晁崇、张深、殷绍、王早、
耿玄、刘灵助、江式、周澹、李脩、徐謇、王显、崔彧、蒋少游,以为《术艺传》;在齐,
则有由吾道荣、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吴遵世、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
綦母怀文、张子信、马嗣明为《方伎传》;在周,则有冀俊、蒋升、姚僧垣、黎景熙、赵文
深、褚该、强练,以为《艺术传》;在隋,则有庾季才、卢太翼、耿询、韦鼎、来和、萧吉、
张胄玄、许智藏、万宝常为《艺术传》。今检江式、崔彧、冀俊、黎景熙、赵文深各编别传。
又检得沙门灵远、李顺兴、檀特师、颜恶头,并以陆法和、徐之才、何稠附此篇,以备《艺
术传》。前代著述,皆混而书之。但道苟不同,则其流异。今各因其事,以类区分。先载天
文数术,次载医方伎巧云。
晁崇,字子业,辽东襄平人也。善天文术数,为慕容垂太史郎。从慕容宝败于参合,为
道武所获。从平中原,拜太史令。诏崇造浑仪,迁中书侍郎,令如故。天兴五年,月晕左角,
崇奏,占为角虫将死。帝既克姚平于柴壁,以崇言之徵,遂命诸军焚车而反。牛果大疫,舆
驾所乘巨犗数百头,亦同日毙于路侧,自余首尾相继。是岁天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辩而才不及崇。以善北人语,为黄门侍郎。懿好矜容仪,被服僭度,言音类
帝,左右每闻其声,莫不惊悚。帝知而恶之。后其家奴告崇、懿叛,招引姚兴。及兴寇平阳,
帝以奴言为实,执崇兄弟,并赐死。
张深,不知何许人也。明占候。自云,尝事苻坚,坚欲征晋,深劝不行,坚不从,果败。
又仕姚兴为灵台令,姚泓灭,入赫连昌。昌复以深及徐辩对为太史令。统万平,深、辩俱见
获,以深为太史令。神二年,将讨蠕蠕,深、辩皆谓不宜行,与崔浩争于太武前。深专守
常占,而不能钩深赜远,故不及浩。后为骠骑军谋祭酒,著《观象赋》,其言星文甚备,文
多不载。
又明元时,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坐系冀州狱。别驾崔隆宗就禁慰问之,路曰:「昨
夜驿马星流,计赦须臾应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赦至。
又道武、明元时,太史令王亮、苏垣,太武时,破和龙得冯弘太史令闵盛,孝文时,太
史赵樊生,并知天文。后太史令赵胜、赵翼、赵洪庆、胡世荣、胡法通等二族,世业天文。
又永安中,诏以恆州人高崇祖善天文,每占吉凶有验,特除中散大夫。
永熙中,诏通直散骑常侍孙僧化与太史胡世荣、太史令张宠、赵洪庆及中书舍人孙子良
等在门下外省,校比天文书,集甘、石二家星经,及汉、魏以来二十三家经占,集五十五卷。
后集诸家撮要,前后所上杂占,以类相从,日月、五星、二十八宿、中外官及图,合为七十
五卷。
僧化,东莞人也。识星分,案文占以言灾异,时有所中。普泰中,尔硃兆恶其多言,遂
系于廷尉,免官。永熙中,孝武帝召僧化与中散大夫孙安都共撰兵法,未就而帝入关,遂罢。
元象中,死于晋阳。
殷绍,长乐人也。达《九章》、《七曜》。太武时,为算生博士,给事东宫西曹。太安
四年,上《四序堪舆》,表言:「以姚氏之时,行学伊川,遇游遁大儒成公兴,从求《九章
》要术。兴字广明,自云胶东人也,山居隐迹,希在人间。兴将臣到阳翟九崖岩沙门释昙影
间,兴即北还。臣独留住,依止影所,求请《九章》。影复将臣向长广东山,就道人法穆。
法穆时共影为臣开述《九章》数家杂要。复以先师和公所注黄帝《四序经》文三十六卷,合
有三百二十四章,专说天地阴阳之本。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说阴阳配合之原;第
二,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四时气王,休杀吉凶;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
宿,交会相生为表里;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释六甲,刑祸福德。以此经文,传授
于臣。山神禁严,不得赍出。寻究经年,粗举纲要。山居险难,无以自供,不堪窘迫,心生
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维鹑火,感物怀归。自尔至今,二十五载。臣前在东宫,以状奏闻,
奉被景穆皇帝圣诏,敕臣撰录,集其要最。仰奉明旨,谨审先所见《四序经》文,抄撮要略,
当世所须吉凶举动,集成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贵贱等级,尊卑差别,吉凶所用,罔
不毕备。未及内呈,先帝晏驾。依先撰录,谨以上闻。」共《四序堪舆》遂大行于世。
其从子玖,亦以学术著名。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阴阳、九宫及兵法,善风角。明元时,丧乱之后,有人诣早,
求问胜术。早为设法,令各无咎,由是州里称之。时有东莞郑氏,执得仇人赵氏,克明晨会
宗族,当就墓所刑之。赵氏求救于早。早为占候,并授以一符曰:「君今且还,选取七人,
令一人为行主者佩此符,于鸡鸣时,伏在仇家宅东南二里。平旦,当有十人相随向西北,行
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一黑牛应第七。但捉取第七者将还,事必无他。」赵氏从
之,果如其言。乃是郑氏男五父也,诸子并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赵氏竟免。
后早与客清晨立于门内,遇有卒风振树,早语客曰:「依法当有千里外急使。日中时,
有两匹马,一白一赤,从西南来,至即取我,逼我不听与妻子别。」语讫便入,召家人邻里
辞别,仍沐浴带书囊,日中出门候使。如期,果有马一白一赤,从州而至,即促早上马,遂
诣行宫。时太武围凉州未拔,故许彦荐之。早,彦师也。及至,诏问何时当克此城。早对曰
:「陛下但移据西北角,三日内必克。」帝从之,如期而克。舆驾还都,久不雨,帝问早。
早曰:「今日申时必大雨。」比至未,犹无片云,帝召早诘之。早曰:「愿更少时。」至申
时,云四合,遂大雨滂沱。早苦以疾辞,乞归乡里。诏许之,遂终于家。或言许彦以其术胜,
恐终纺己,谲令归之耳。
耿玄,钜鹿宋子人也。善卜占。有客叩门,玄在室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来问之意。
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别有《林占》,时或传之。而性不和俗,时有王公欲求其筮者,玄则
拒而不许。每云:「今既贵矣,何所求而复卜也?欲望意外乎?」代京法禁严切,王公闻之,
莫不惊悚而退。故玄多见憎忿,不为贵胜所亲。官止钜鹿太守。
刘灵助,燕郡人也。师事范阳刘弁,而粗疏无赖。或时负贩,或复劫盗,卖术于市。后
事尔硃荣,荣信卜筮,灵助所占屡中,遂被亲待,为荣府功曹参军。建义初,荣于河阴害王
公卿士。时奉车都尉卢道虔兄弟,亦相率朝行宫,灵助以其州里,卫护之。由是朝士与诸卢
相随免害者数十人。荣入京师,超拜光禄大夫,封长子县公。从上党王元天穆讨邢杲。
元颢入洛,天穆度河,会尔硃荣于太行。及将攻河内,令灵助筮之。灵助曰:「未时必
克。」时已向中,士众疲怠,灵助曰:「时将至矣!」荣鼓之,即便克陷。及至北中,荣攻
城不获。以时盛暑,议欲且还,以待秋凉。庄帝诏灵助筮之。灵助曰:「必破,十八九间。」
果如言。车驾还宫,进爵燕郡公,赠其父僧安为幽州刺史。寻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人。
北还,与都督侯深等讨葛荣余党韩娄,灭之于蓟。仍厘州务,又为幽、并、营、安四州行台。
及尔硃荣死,庄帝幽崩,灵助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谓方术堪能动众,又以尔硃有诛灭之兆,
遂自号燕王、大行台,为庄帝举义兵。驯养大鸟,称为己瑞,妄说图谶,言刘氏当王。又云
:「欲知避世入鸟村。」遂刻氈为人象,书桃木为符书,作诡道厌祝法,人多信之。时西河
人纥豆陵步籓,举兵逼晋阳,尔硃兆频战不利。故灵助唱言:「尔硃自然当灭,不须我兵。」
由是幽、瀛、沧、冀人悉从之。从之者,夜举火为号;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普泰元年,
率众至博陵之安国城,与叱列延庆、侯深,尔硃羽生等战。战败被禽,斩于定州,传首洛阳,
支分其体。
初,灵助每云:「三月末,我必入定州,尔硃亦必灭。」及将战,灵助自筮,卦不吉,
以手折蓍弃之地,云:「此何知!」寻见禽。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齐神武以明年闰三月,灭
兆等于韩陵山。永熙二年,赠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刺史,谥曰恭。
时又有沙门灵远者,不知何许人,有道术。尝言尔硃荣成败,预知其时。又言代魏者齐。
葛荣闻之,故自号齐。及齐神武至信都,灵远与勃海李嵩来谒。神武待灵远以殊礼,问其天
文人事。对曰:「齐当兴,东海出天子。今王据勃海,是齐地。又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
迟则不吉。」灵远后罢道,姓荆字次德。求之,不知所在。
李顺兴,京兆杜陵人也。年十余,乍愚乍智,时莫识之。其言未来事,时有中者。盛冬
单布衣,跣行冰上及入洗浴,略不患寒。家尝为斋,方食,器用不周。顺兴言:「昆明池中
有大荷叶,可取盛饼食。」其所居去池十数里,日不移影,顺兴负荷叶而归,脚犹泥,举坐
惊异。后稍出城市,常冠道士冠,人有忆者,不过数日,辄至其家。号为李练。好饮酒,但
不至醉。贵贱并敬之。得人所施,辄散乞贫人。
萧宝夤反,召顺兴问曰:「朕王可几年?」对曰:「为天子自有百年者,十年者,一年
者,百日者,事由可知。」及宝夤败,裁百日也。有侯终德者,宝夤之党。宝夤败后,收集
反者。顺兴称其必败,德乃棒杀顺兴,置城隍中。顷之,起活如初。后贺拔岳北征,顺兴与
魏收书,上为毛鸿宾等九人姓名者悉放贵还。顺兴从后提一河东酒缸,以绳系之,于城巷牵
行。俄而蒲坂降。又无何,至太傅梁览家庭中卧,以布衫倒覆身上。后览于赵崔反,通使东
魏,事泄被诛,览以衣倒覆,果如顺兴之形。周文尝至温泉,顺兴求乞温泉东间骊山下二亩
地,周文曰:「李练用此何为?」对曰:「有用。」未几,至温汤遇患,卒于其地。
初,大统十三年,顺兴谓周文曰:「可于沙苑北作一老君象,面向北,作笑状。」周文
曰:「何为?」答曰:「令笑破蠕蠕。」时甚惑,未解其意。及蠕蠕国灭,周文忆语,遂作
顺兴象于老君侧。
檀特师者,名惠丰,身为比丘,不知何处人。饮酒啖肉,语默无常,逆论来事,后皆如
言。居于凉州,宇文仲和为刺史,请之至州内,历观厩库。乃云:「何意畜他官马官物!」
仲和怒,不听住凉州。未几,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独孤信禽之,仲和身死,资财没官。周
文遣书召之,檀特发至岐州,会齐神武来寇玉壁,檀特曰:「狗岂能至龙门也?」神武果不
至龙门而还。侯景未叛东魏之前,忽捉一杖,杖头刻为獼猴。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之。又
索一角弓,牵挽之。俄而景启降,寻复背叛,人皆以为验。
至大统十七年春初,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惊问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也。」
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复取一白绢帽著之,左右复问之。檀特云:「汝亦著,王亦著也。」未
几,丞相夫人薨。后又著白绢帽,左右复问之。云:「汝不著,王亦著也。」寻而丞相第二
兒武邑公薨。其事验多如此也。俄而疾死。
由吾道荣,琅琊沐阳人也。少为道士,入长白山、太山,又游燕、赵间。闻晋阳有人大
明法术,乃寻之。是人为人家佣力,无名者,久求访始得。其人道家,符水禁呪、阴阳历数、
天文药性,无不通解。以道荣好尚,乃悉授之。岁余,是人谓荣云:「我本恆岳仙人,有少
罪过,为天官所谪。今限满将归,卿宜送吾至汾水。」及至汾河,遇水暴长,桥坏,船渡艰
难。是人乃临水禹步,以一符投水中,流便绝。俄顷,水积将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
道荣见其如是,傍人咸云:「水如此长,此人遂能浮过。」共惊异之。如此法,道荣所不得
也。
道荣仍归本郡,隐于琅邪山中,辟谷饵松茯苓,求长生之秘。又善洞视,萧轨等之败
于江南,其日,道荣言之如目见。其后乡人从役得归者,勘问败时形势,与道荣所说符同。
寻为文宣追往晋阳,道荣恆野宿,不入逆旅。至辽阳山中,夜初马惊,有猛兽去马止十余步,
所追人及防援者并惊怖将走。道荣徐以杖画地成火坑,猛兽遽走。道荣至晋阳,文宣见之甚
悦。后归乡里。隋开皇初,备礼征辟,授上仪同三司、谏议大夫、沐阳县公。从晋王平陈还,
苦辞归。至乡卒,年八十五。
又有张远游者,文宣时,令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及成,帝置之玉匣云:「我贪人间作
乐,不能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
颜恶头,章武郡人也。妙于《易》筮。游州市观卜,有妇人负囊粟来卜,历七人,皆不
中而强索其粟,恶头尤之。卜者曰:「君若能中,何不为卜?」恶头因筮之,曰:「登高临
下水泂泂,唯闻人声不见形。」妇人曰:「妊身已七月矣,向井上汲水,忽闻胎声,故卜。」
恶头曰:「吉,十月三十日有一男子。」诣卜者乃惊服曰:「是颜生邪?」相与具羊酒谢焉。
有人以三月十三日诣恶头求卜,遇《兑》之《履》。恶头占曰:「君卜父,父已亡,当上天,
闻哭声,忽复苏,而有言。」其人曰:「父卧疾三年矣,昨日鸡鸣时气尽,举家大哭。父忽
惊寤云:' 我死,有三尺人来迎,欲升天,闻哭声,遂坠地。' 」恶头曰:「更三日,当永
去。」果如言。人问其故,恶头曰:「《兑》上天下土,是今日庚辛本宫火,故知卜父。今
三月,土入墓,又见宗庙爻发,故知死。变见生气,故知苏。《兑》为口,主音声,故知哭。
《兑》变为《乾》,《乾》天也,故升天。《兑》为言,故父言。故知有言。未化入戍为土,
三月土墓,戍又是本宫鬼墓,未后三日至戍,故知三日复死。」恶头又语人曰:「长乐王某
年某月某日当为天子。」有人姓张,闻其言,数以宝物献之,豫乞东益州刺史。及期,果为
天子,擢张用之。恶头自言厄在彭城。后游东都,逢彭城王尔硃仲远将伐齐神武于鄴,召恶
头令筮。恶头野生,不知避忌,高声言:「大恶。」仲远怒其沮众,斩之。
王春,河东安邑人也。少精《易》占,明阴阳风角,齐神武引为馆客。韩陵之战,四面
受敌,从寅至午,三合三离,将士皆惧。神武将退军,春叩马谏曰:「比至未时,必当大捷。」
遽缚其子诣军门为质,若不胜请斩之。贼果大败。后从征讨,恆令占卜,其言多中。位东徐
州刺史,赐爵安夷县公。卒,赠秦州刺史。
信都芳,字玉琳,河间人也。少明算术,兼有巧思,每精心研究,或坠坑坎。常语人云
:「算历玄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沈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其用心如此。后为安丰王延明
召入宾馆。有江南人祖恆者,先于边境被获,在延明家,旧明算历,而不为王所待。芳谏
王礼遇之。恆后还,留诸法授芳,由是弥复精密。延明家有群书,欲抄集《五经》算事为
《五经宗》,及古今乐事为《乐书》,又聚浑天、欹器、地动、铜乌、漏刻、候风诸巧事,
并图画为《器准》,并令芳算之。会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
后隐于并州乐平之东山,太守慕容保乐闻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见焉。于是保乐弟绍宗荐
之于齐神武,为馆客,授中外府田曹参军。芳性清俭质朴,不与物和。绍宗给其羸马,不肯
乘骑;夜遣婢侍以试之,芳忿呼殴击,不听近己。狷介自守,无求于物。后亦注重差、勾股,
复撰《史宗》。
芳精专不已,又多所窥涉。丞相仓曹祖珽谓芳曰:「律管吹灰,术甚微妙,绝来既久,
吾思所不至,卿试思之。」芳留意十数日,便报珽云:「吾得之矣,然终须河内葭莩灰。」
祖对试之,无验。后得河内灰,用术,应节便飞,余灰即不动也。为时所重,竟不行用,故
此法遂绝。
又著《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其序曰:「汉成帝时,学者问盖天,杨
雄曰:' 盖哉,未几也。' 问浑天,曰:' 落下闳为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
莫之息矣。' 此言盖差而浑密也。盖器测影而造,用之日久,不同于祖,故云' 未几也'.浑
器量天而作,乾坤大象,隐见难变,故云' 几乎'.是时,太史令尹咸穷研晷盖,易古周法,
雄乃见之,以为难也。自昔周公定影王城,至汉朝,盖器一改焉。浑天覆观,以《灵宪》为
文;盖天仰观,以《周髀》为法,覆仰难殊,大归是一。古之人制者,所表天效玄象。芳以
浑算精微,术机万首,故约本为之省要,凡述二篇,合六法,名《四术周髀宗》。」
又上党李业兴撰新历,自以为长于赵匪攵、何承天、祖冲之三家,芳难业兴五阙。又私
撰历书,名曰《灵宪历》,算月频大频小,食必以朔,证据甚甄明。每云:「何承天亦为此
法,而不能精。《灵宪》若成,必当百代无异议者。」书未成而卒。
宋景业,广宗人也。明《周易》,为阴阳纬候之学,兼明历数。魏武定初,任北平太守。
齐文宣作相,在晋阳。景业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览图》曰:' 《鼎》,五月,圣人君,
天与延年齿,东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 谨案:东北水,谓勃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
天下也。」时魏武定八年三月也。高德政、徐之才并劝文宣应天受禅,乃之鄴。至平城都,
诸大臣沮计,将还。贺拔仁等又云:「宋景业误王,宜斩之以谢天下。」帝曰:「宋景业当
为帝王师,何可杀也?」还至并州,文宣令景业筮,遇《乾》之《鼎》。景业曰:「乾,君
也,天也。《易》曰:' 时乘六龙,以御天。' 《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顺天受
禅。」或曰:「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景业曰:「此乃大吉,王为天
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帝大悦。天保初,封长城县子,受诏撰《天保历》,李
广为之序。
许遵,高阳新城人也。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若神。齐神
武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神武常容借之。芒阴之
役,遵谓李业兴曰:「贼为水陈,我为火陈,水胜火,我必败。」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
为开府记室。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必致后凶,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
正当与君同行。」遵曰:「遵好与生人相随,不欲与死人同路。」岳强给其马以行。至都,
寻丧。三台初成,文宣宴会尚书以上,三日不出。许遵妻季氏忧之,以问遵。遵曰:「明日
当得三百匹绢。」季氏曰:「若然,当奉三束。遵曰:「不满十匹。」既而皆如言。文宣无
道日盛,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曰:「不出
冬初,我乃不见。」文宣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子晖,亦学术数。遵谓曰:「汝聪明不及我,不劳多学。」唯授以妇人产法,豫言男女
及产日,无不中。武成时,以此数获赏焉。
又有荥阳麹绍者,亦善占。侯景欲试之,使与郭生俱卜二伏牛何者先起。」卜得火兆,
郭生曰:「赤牛先起。绍曰:「青牛先起。」景问其故,郭生曰:「火色赤,故知赤牛先起。」
绍曰:「火将然,烟先起。烟上色青,故知青牛起。」既而如绍言。
吴遵世,字季绪,勃海人也。少学《易》。入恆山,忽见一老翁,授之开心符。遵世跪,
水吞之,遂明占卜。后出游京洛,以卜筮知名。魏孝武帝之将即位,使之筮,遇《否》之《
萃》,曰:「先否后喜。」帝曰:「喜在何时?」遵世曰:「刚决柔,则春末夏初也。」又
筮,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若能敬始慎终,不失法度,无忧入
地矣。」终如其言。后齐文襄引为大将军府墨曹参军。从游东山,有云起,恐雨废射,戏使
筮。遇《剥》,李业兴云:「坤上艮下,《剥》。艮为山,山出云,故知有雨。」遵世云:
「坤为地,土制水,故知无雨。」文襄使崔暹书之云:「遵世若著,赏绢十匹;不著,罚杖
十。业兴若著,无赏;不著,罚杖十。」业兴曰:「同是著,何独无赏?」文襄曰:「遵世
著,会我意,故赏也。」须臾云散,二人各受赏罚。皇建中,武成以丞相在鄴下居守,自致
猜疑,甚怀忧惧。谋起兵,每宿辄令遵世筮。遵世云:「自有大庆。」由是不决。俄而赵郡
王等奉太后令,以遗诏追武成。更令筮之。遵世云:「比已作十余卦,其占自然有天下之征。」
及即位,除中书舍人,固辞老疾,授中散大夫。和士开封王,妻元氏无子,以侧室长孙为妃,
令遵世筮。遵世云:「此卦偶与占同。」乃出其占书云:「元氏无子,长孙为妃。」士开喜
于妙中,于是起叫而舞。遵世著《易林杂占》百余卷。后预尉迟迥乱,死焉。
赵辅和,清都临漳人也。少以明《易》善筮为齐神武馆客。神武崩于晋阳,葬有日矣,
文襄令文宣与吴遵世等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筮遇《革》,咸云凶。辅和少年,最在
众人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辞》云' 汤武革命,应
天顺人。' 」文宣遽登车,顾云:「以此地为定。」即义平陵也。有人父为刺史,得书云疾。
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遇《泰》,筮者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后,辅和谓筮者云:
「《泰》,乾下坤上,则父入土矣,岂得言吉。」果凶问至。有人父疾,托辅和筮,遇《乾
》之《晋》,慰谕令去。后告人云:「《乾》之游魂。乾为天,为父,父变为魂,而升于天,
能无死乎?」亦如其言。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至通直常侍。入周,
亦为仪同。隋开皇中,卒。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也,善相人。齐文襄之自颍川归,文宣从后。玉于傍纵观,谓人曰
:「大将军不作物。」指文宣曰:「会道北垂鼻洟者。」及文宣即位,试玉相术,故以帛巾
袜其眼,使历摸诸人。至文宣曰:「此最大达官。」于任城王曰:「当至丞相。」于常山、
长广二王,并曰:「亦贵。」至石动桶曰:「此弄痴人。」至二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
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但莫反。」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公有反骨。」
孝昭赐赵郡王十死不问,王喜曰:「皇甫玉相臣,云当恶死,今复何虑?」帝以玉辄为诸王
相,心不平之。玉谓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妻以告舍人斛斯洪庆妻,洪庆以启帝。
怒曰:「向妇女小兒评论万乘主!」敕召玉。玉每照镜,自言兵死。及被召,谓妻曰:「我
今去,不回,若过日午时,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文襄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然当大富
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声曰:「亦系属人,富贵翕赫,
不及前人。」闻侯吕芬声,与道德相似。闻太原公声曰:「当为人主。」闻文襄声,不动。
崔暹私掏之,乃谬言:「亦国主也。」文襄以为我家群奴犹极贵,况吾身也。
又时有御史贾子儒,亦能相人。崔暹尝将子儒私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之形,不
如一尺之面;一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竟如言。
齐代善相者,有馆客赵琼。其妇叔寄弓,弓已转在人处,尽知之。时人疑其别有假托,
不然,则姑布子卿不如也。
初,魏正始前,有沙门学相,游怀朔,举目见人,皆有富贵之表。以为必无此理,燔其
书。而后皆如言,乃知相法不虚也。
解法选,河内人也。少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叔德以太子庶子
出行博陵太守,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除,寻当遣代。」叔德
意欲留尊累在京,令法选占。云:「不逾三年,得代,终不还也。」劝其尽家而行。又为叔
德相云:「公邑邑,终为吏部尚书,鉴照人物。」后皆如言。又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
开府行参军。
魏宁,钜鹿人也。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问之。宁曰:
「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自有法。」
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数,太
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
綦母怀文,不知何许人也,以道术事齐神武。武定初,齐军战芒山,时齐军旗帜尽赤,
西军尽黑,怀文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黑。土胜水,宜改为黄。」
神武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也。
怀文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
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是其遗法,作刀犹甚快利,但不能
顿截三十札也。怀文又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剑处,其土可莹刀。」每云:「昔
在晋阳为监馆,馆中有一蠕蠕客,同馆胡沙门指语怀文云:' 此人别有异算术。' 仍指庭中
一枣树云:' 令其布算子,即知其实数。' 乃试之,并辨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
数之,唯少一子。算者曰:' 必不少,但更撼之。' 果落一实。」怀文位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闻曹普演有言:' 高王诸兒,阿保当为天子,至高德之承之,
当灭。' 阿保,谓天保也;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矣。」
张子信,河内人也。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恆隐白鹿山,时出游京邑,甚为魏收、
崔季舒所重。大宁中,征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又以太中大夫征之,听其所志,还山。又善
《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庭树,斗而堕焉。子信曰:「不善。
向夕,当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唤,必不可往,虽敕亦以
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敕唤。」永洛欲
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腰折,不堪动。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陆法和,不知何许人也。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老自幼见之,
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或谓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荆州汶阳郡高要县之紫石山,无故
舍所居山,俄有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以为预见萌兆。
及侯景始告降于梁,法和谓南郡硃元英曰:「贫道共檀越击侯景去。」元英曰:「侯景
为国立效,师云击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度江,法和时在青溪山,元英往
问曰:「景今围城,其事云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时。」固问之,曰:「亦克,
亦不克。」景遣将任约击梁湘东王于江陵,法和乃诣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弟子八百人在江津,
二日便发。湘东遣胡僧祐领千余人与同行。法和登舰,大笑曰:「无量兵马。」江陵多神祠,
人俗恆所祈祷。自法和军出,无复一验,人以为神皆从行故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法和
乘轻船,不介胄,沿流而下,去约军一里乃还。谓将士曰:「聊观彼龙睡不动,吾军之龙,
甚自踊跃,即攻之。若得彼明日,当不损客主一人而破贼,然有恶处。」遂纵火船,而逆风
不便,法和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皆见梁兵步于水上,于是大溃,皆投水。约逃窜不
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时当得。」及期而未得,人问之,法和曰:「吾前于此洲水乾时
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是贼标。今何不向标下求贼也?」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
抱刹,仰头裁出鼻,遂禽之。约言:「求就师目前死。」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
且于王有缘,决无他虑。王于后当得檀越力耳。」湘东果释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
赴救,力战焉。
法和既平约,往进见王僧辩于巴陵,谓曰:「贫道已却侯景一臂,其更何能为?檀越宜
即逐取。」乃请还。谓湘东王曰:「侯景自然平矣,无足可虑。蜀贼将至,法和请守巫峡待
之。」乃纵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横之以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
度,峡口势蹙,进退不可,王琳与法和经略,一战而殄之。
军次白帝,谓人曰:「诸葛孔明可谓为名将,吾自见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镞一斛许。」
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尝至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弟子掘之。得一龟,长尺
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数百岁。不逢我者,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