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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_14 房玄龄(唐)
  玉、金、象、革、木等路,是为五路,并天子之法车,皆硃班漆轮,画为虡文。三十幅,法月之数;重毂,贰辖,以赤油,广八寸,长三尺,注地,系两轴头,谓之飞軨。金薄缪龙绕之为舆倚较,较重,为文兽伏轼,龙首衔轭,左右吉阳筩,鸾雀立衡,虡文画辕及轓。青盖,黄为里,谓之黄屋。金华施末,二十八以象宿。两箱之后,皆玳瑁为鹍翅,加以金银雕饰,故世人亦谓之金鹍车。斜注旂旗于车之左,又加棨戟于车之右,皆橐而施之。棨戟韬以黻绣,上为亚字,系大蛙蟆幡。轭长丈余。于戟之杪,以牦牛尾,大如斗,置左騑马轭上,是为左纛。辕皆曲向上,取《礼纬》「山车垂句」之义,言不揉而能自曲。
  玉、金、象三路,各以其物饰车,因以为名。革者漆革,木者漆木。其制,玉路最尊,建太常,十有二旒,九仞委地,画日月升龙,以祀天。金路建大旂,九旒,以会万国之宾,亦以赐上公及王子母弟。象路建大赤,通赤无画,所以视朝,亦以赐诸侯。革路建大白,以即戎兵事,亦以赐四镇诸侯。木路建大麾,以田猎,其麾色黑,亦以赐籓国。玉路驾六黑马,余四路皆驾四马,马并以黄金为文髦,插以翟尾。象镳而镂锡,锡在马面,所谓当颅者也。金[B080]而方釳,金[B080]谓以金[B080]为文。釳以铁为之,其大三寸,中央两头高,如山形,贯中以翟尾而结著之也。繁缨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繁缨,马饰缨,在马膺前,如索裙。五路皆有锡鸾之饰,和铃之响,钩膺玉瓖,钩膺,即繁缨也。瓖,马带玦名也。龙辀华轙,辀,车辕也,头为龙象。轙,谓车衡上环受鸾者也。硃幩。幩,饰也,人君以硃缠镳扇汗,以为饰也。法驾行则五路各有所主,不惧出;临轩大会则陈乘舆车辇旌鼓于其殿庭。
  车,坐乘者谓之安车,倚乘者谓之立车,亦谓之高车。案《周礼》,惟王后有安车也,王亦无之。自汉以来制乘舆,乃有之。有青立车、青安车、赤立车、赤安车、黄立车、黄安车、白立车、白安车、黑立车、黑安车,合十乘,名为五时车,俗谓之五帝车。天子所御则驾六,其余并驾四。建旂十二,各如车色。立车则正竖其旂,安车则邪注。驾马,马亦各随五时之色,白马则硃其尾,左右騑骖,金[B080]镂锡,黄屋左纛,如金根之制,行则从后。五牛旗,平吴后所造,以五牛建旗,车设五牛,青赤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为义,盖取其负重致远而安稳也。旗常缠不舒,所谓德车结旌也。天子亲戎则舒,谓武车绥旌也。
  金根车,驾四马,不建旗帜,其上如画轮车,下犹金根之饰。
  耕根车,驾四马,建赤旂,十有二旒,天子亲耕所乘者也。一名芝车,一名三盖车。置耒耜于轼上。魏景初元年,改正朔,易服色,色尚黄,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之旂,朝会则建大白,行殷之时也。泰始二年,有司奏:「宜如有虞遵唐故事,皆用前代正朔服色,其金根、耕根车,并以建赤旗。」帝从之。
  辇,案自汉以来为人君之乘,魏晋御小出即乘之。
  戎车,驾四马,天子亲戎所乘者也。载金鼓、羽旗、幢翳,置弩于轼上,其建矛麾悉斜注。
  猎车,驾四马,天子校猎所乘也。重辋漫轮,缪龙绕之。一名阘戟车,一名蹋猪车。魏文帝改名蹋兽车。《记》云「国君不乘奇车」,奇车亦猎车也。古天子猎则乘木辂,后人代以猎车也。
  游车,九乘,驾四,先驱之乘是也。
  云罕车,驾四。
  皮轩车,驾四,以兽皮为轩。
  鸾旗车,驾四,先辂所载也。鸾旗者,谓析羽旄而编之,列系幢傍也。
  建华车,驾四,凡二乘,行则分居左右。
  轻车,驾二,古之战车也。前后二十乘,分居左右。舆轮洞硃,不巾不盖,建矛戟麾幢,置弩{服}于轼上。大驾法驾出,射声校尉、司马、吏士、战士载,以次属车。
  司南车,一名指南车,驾四马,其下制如楼,三级;四角金龙衔羽葆;刻木为仙人,衣羽衣,立车上,车虽回运而手常南指。大驾出行,为先启之乘。
  记里鼓车,驾四,形制如司南,其中有木人执棰向鼓,行一里则打一棰。
  羊车,一名辇车,其上如轺,伏兔箱,漆画轮轭。武帝时,护军羊琇辄乘羊车,司隶刘毅纠劾其罪。
  画轮车,驾牛,以彩漆画轮毂,故名曰画轮车。上起四夹杖,左右开四望,绿油幢,硃丝络,青交路,其上形制事事如辇,其下犹如犊车耳。古之贵者不乘牛车,汉武帝推恩之末,诸侯寡弱,贫者至乘牛车,其后稍见贵之。自灵献以来,天子至士遂以为常乘,至尊出朝堂举哀乘之。
  属车,一曰副车,一曰贰车,一曰左车。汉因秦制,大驾属车八十一乘,行则中央左右分为行。
  法驾属车三十六乘。最后车悬豹尾,豹尾以前比之省中。属车皆皁盖硃里云。
  御衣车、御书车、御轺车、御药车,皆驾牛。
  阳遂四望繐窗皁轮小形车,驾牛。
  象车,汉卤簿最在前。武帝太康中平吴后,南越献驯象,诏作大车驾之,以载黄门鼓吹数十人,使越人骑之。元正大会,驾象入庭。
  中朝大驾卤簿
  先象车,鼓吹一部,十三人,中道。
  次静室令,驾一,中道。式道候二人,驾一,分左右也。
  次洛阳尉二人,骑,分左右。
  次洛阳亭长九人,赤车,驾一,分三道,各吹正二人引。
  次洛阳令,皁车,驾一,中道。次河南中部掾,中道。河桥掾在左,功曹史在右,并驾一。
  次河南尹,驾驷,戟吏六人。
  次河南主簿,驾一,中道。
  次河南主记,驾一,中道。
  次司隶部河南从事,中道。都部从事居左,别驾从事居右,并驾一。
  次司隶校尉,驾三,戟吏八人。
  次司隶主簿,驾一,中道。
  次司隶主记,驾一,中道。
  次廷尉明法掾,中道。五官掾居左,功曹史居右,并驾一。
  次廷尉卿,驾驷,戟吏六人。
  次廷尉主簿、主记,并驾一,在左。太仆引从如廷尉,在中。宗正引从如廷尉,在右。
  次太常,驾驷,中道,戟吏六人。太常外部掾居左,五官掾、功曹吏居右,并驾一。
  次光禄引从,中道。太常主簿、主记居左,卫尉引从居右,并驾一。
  次太尉外督令史,驾一,中道。
  次西东贼仓户等曹属,并驾一,引从。
  次太尉,驾驷,中道。太尉主簿、舍人各一人,祭酒二人,并驾一,在左。
  次司徒引从,驾驷,中道。
  次司空引从,驾驷,中道。三公骑令史戟各八人,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中护军,中道,驾驷。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弓矢在内,鼓吹一部,七人。
  次步兵校尉在左,长水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射声校尉在左,翊军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骁骑将军在左,游击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引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骑队,五在左,五在右,队各五十匹,命中督二人分领左右。各有戟吏二人,麾幢独揭,鼓在队前。
  次左将军在左,前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盾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黄门麾骑,中道。
  次黄门前部鼓吹,左右各一部,十三人,驾驷。八校尉佐仗,左右各四行,外大戟楯,次九尺楯,次弓矢,次弩,并熊渠、佽飞督领之。
  次司南车,驾驷,中道。护驾御史,骑,夹左右。
  次谒者仆射,驾驷,中道。
  次御史中丞,驾一,中道。
  次武贲中郎将,骑,中道。
  次九游车,中道,武刚车夹左右,并驾驷。
  次云罕车,驾驷,中道。
  次阘戟车,驾驷,中道,长戟邪偃向后。
  次皮轩车,驾驷,中道。
  次鸾旗车,中道,建华车分左右,并驾驷。
  次护驾尚书郎三人,都官郎中道,驾部在左,中兵在右,并骑。又有护驾尚书一人,骑,督摄前后无常。
  次相风,中道。
  次司马督,在前,中道。左右各司马史三人引仗,左右各六行,外大戟楯二行。
  次九尺楯,次刀楯。
  次弓矢,次弩。
  次五时车,左右有遮列骑。
  次典兵中郎,中道,督摄前却无常。左殿中御史,右殿中监,并骑。
  次高盖,中道,左罼,右罕。
  次御史,中道,左右节郎各四人。
  次华盖,中道。
  次殿中司马,中道。殿中都尉在左,殿中校尉在右,左右各四行。细楯一行在弩内,又殿中司马一行,殿中都尉一行,殿中校尉一行。
  次扌罡鼓,中道。
  次金根车,驾六马,中道。太仆卿御,大将军参乘。左右又各增三行,为九行。司马史九人,引大戟楯二行,九尺楯一行,刀楯一行,由基一行,细弩一行,迹禽一行,椎斧一行,力人刀楯一行。连细楯,殿中司马,殿中都尉,殿中校尉,为左右各十二行。金根车建青旂十二。左将军骑在左,右将军骑在右,殿中将军持凿脑斧夹车,车后衣书主职步从,六行,合左右三十二行。
  次曲华盖,中道。侍中、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并骑,分左右。
  次黄钺车,驾一,在左,御麾骑在右。
  次相风,中道。
  次中书监骑左,秘书监骑右。
  次殿中御史骑左,殿中监骑右。
  次五牛旗,赤青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
  次大辇,中道。太官令丞在左,太医令丞在右。
  次金根车,驾驷,不建旗。
  次青立车,次青安车,次赤立车,次赤安车,次黄立车,次黄安车,次白立车,次白安车,次黑立车,次黑安车,合十乘,并驾驷。建旗十二,如车色。立车正竖旗,安东邪拖之。
  次蹋猪车,驾驷,中道,无旗。
  次耕根车,驾驷,中道,赤旗十二,熊渠督左,佽飞督右。
  次御轺车,次御四望车,次御衣车,次御书车,次御药车,并驾牛,中道。
  次尚书令在左,尚书仆射在右,又尚书郎六人,分次左右,并驾。又治书侍御史二人,分左右,又侍御史二人,分次左右,又兰台令史分次左右,并骑。
  次豹尾车,驾一。自豹尾车后而卤簿尽矣。但以神弩二十张夹道,至后部鼓吹。其五张神弩置一将,左右各二将。
  次轻车二十乘,左右分驾。
  次流苏马六十匹。
  次金钺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尚书郎并令史,并骑,各一人。
  次金钲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侍御史并令史等,并骑,各一人。
  次黄门后部鼓吹,左右各十三人。
  次戟鼓车,驾牛,二乘,分左右。次左大鸿胪外部掾,右五官掾、功曹史,并驾。
  次大鸿胪,驾驷,钺吏六人。
  次大司农引从,中道,左大鸿胪主簿、主记,右少府引从。
  次三卿,并骑,吏四人,铃下二人,执马鞭辟车六人,执方扇羽林十人,硃衣。
  次领军将军,中道。卤簿左右各二行,九尺楯在外,弓矢在内,鼓吹如护军。
  次后军将军在左,右将军在右,各卤簿鼓吹如左军、前军。
  次越骑校尉在左,屯骑校尉在右,各卤簿鼓吹如步兵、射声。
  次领护骁骑、游军校尉,皆骑,吏四人,乘马夹道,都督兵曹各一人,乘马在中。骑将军四人,骑校、鞉角、金鼓、铃下、信幡、军校并驾一。功曹吏、主簿并骑从。散扇幢麾各一骑,鼓吹一部,七骑。
  次领护军,加大车斧,五官掾骑从。
  次骑十队,队各五十匹。将一人,持幢一人,鞉一人,并骑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并骑在后,羽林骑督、幽州突骑督分领之。郎簿十队,队各五十人。绛袍将一人,骑、鞉各一人,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骑皆持槊。
  次大戟一队,九尺楯一队,刀楯一队,弓一队,弩一队,队各五十人。黑袴褶将一人,骑校、鞉角各一人,步,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金颜督将并领之。
  皇太子安车,驾三,左右騑。硃班轮,倚兽较,伏鹿轼。九旒,画降龙。青盖,金华蚤二十八枚。黑虡文画轓,文辀,黄金涂五采。亦谓之鸾路。非法驾则乘画轮车,上开四望,绿油幢,硃丝绳络,两箱里饰以金锦,黄金涂五采。其副车三乘,形制如所乘,但不画轮耳。
  王青盖车,皇孙绿盖车,并驾三,左右騑。
  云母车,以云母饰犊车。臣下不得乘,以赐王公耳。
  皁轮车,驾四牛,形制犹如犊车,但皁漆轮毂,上加青油幢,硃丝绳络。诸王三公有勋德者特加之。位至公或四望、三望、夹望车。
  油幢车,驾牛,形制如皁轮,但不漆毂耳。王公大臣有勋德者特给之。
  通幰车,驾牛,犹如今犊车制,但举其幰通覆车上也。诸王三公并乘之。
  诸公给朝车驾四、安车黑耳驾三各一乘,皁轮犊车各一乘。自祭酒掾属以下及令史,皆皁零,辟朝服。其武官公又别给大车。
  特进及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以下诸大将军不开府非持节都督者,给安车黑耳驾二,轺车施耳后户一乘。
  三公、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河南尹、谒者仆射、郊庙明堂法出,皆大车立乘,驾驷。前后导从大车驾二,右騑。他出乘安车。其去位致仕告老,赐安车驷马。
  郡县公侯,安车驾二,右騑。皆硃班轮,倚鹿较,伏熊轼,黑辎,皁缯盖。
  公旗旂八旒,侯七旒,卿五旒,皆画降龙。
  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皁盖,硃两轓,铜五采,驾二。中二千石以上,右騑。千石、六百石,硃左轓。车轓长六尺,下屈广八寸,上业广尺二寸,九丈,十二初,后谦一寸,若月初生,示不敢自满也。
  王公之世子摄命理国者,安车,驾三,旗旂七旒,其封侯之世子五旒。
  太康四年,制:「依汉故事,给九卿朝车驾四及安车各一乘。」八年,诏:「诸尚书军校加侍中常侍者,皆给传事乘轺车,给剑,得入殿省中,与侍臣升降相随。」
  大使车,立乘,驾四,赤帷裳,驺骑导从。旧公卿二千石郊庙上陵从驾,乘大使车,他出乘安车也。
  小使车,不立乘,驾四,轻车之流也。兰舆皆硃,赤毂,赤屏泥,白盖,赤帷裳,从驺骑四十人。又别有小使车,赤毂皁盖,追捕考案有所执取者之所乘也。凡诸使车皆硃班轮,赤衡轭。
  追锋车,去小平盖,加通幰,如轺车,驾二。追锋之名,盖取其迅速也,施于戎阵之间,是为传乘。
  轺车,古之时军车也。一马曰轺车,二马曰轺传。汉世贵辎軿而贱轺车,魏晋重轺车而贱辎軿。三品将军以上、尚书令轺车黑耳有后户,仆射但有后户无耳,并皁轮。尚书及四品将军则无后户,漆毂轮。其中书监令如仆射,侍中、黄门、散骑,初拜及谒陵庙,亦得乘之。
  皇太后、皇后法驾,乘重翟羽盖金根车,驾青辂,青帷裳,云虡画辕,黄金涂五采,盖爪施金华,驾三,左右騑。其庙见小驾,则乘紫罽軿车,云虡画辀,黄金涂五采,驾三。非法驾则皇太后乘辇,皇后乘画轮车。皇后先蚕,乘油画云母安车,驾六騩马;騩,浅黑色。油画两辕安车,驾五騩马,为副。又,金薄石山軿、紫绛罽軿车,皆驾三騩马,为副。女旄头十二人,持棨戟二人,共载安车,俪驾。女尚辇十二人,乘辎车,俪驾。女长御八人,乘安车,俪驾。三夫人油軿车,驾两马,左騑。其贵人驾节画辀。三夫人助蚕,乘青交路,安车,驾三,皆以紫绛罽軿车。九嫔世妇乘軿车,驾三。
  长公主赤罽軿车,驾两马。公主、王太妃、王妃,皆油軿车,驾两马,右騑。公主油画安车,驾三,青交路,以紫绛罽軿车驾三为副,王太妃、三夫人亦如之。公主助蚕,乘油画安车,驾三。公主有先置者,乘青交路安车,驾三。
  诸王妃、公太夫人、夫人、县乡君、诸郡公侯特进夫人助蚕,乘皁交路安车,驾三。
  诸侯监国世子之世妇、侍中常侍尚书中书监令卿校世妇、命妇助蚕,乘皁交路安车,俪驾。
  郡县公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会朝及蚕,各乘其夫之安车,皆右騑,皁交路,皁帷裳。自非公会则不得乘轺车,止乘漆布辎軿,铜五采而已。
  王妃、特进夫人、封郡君,安车,驾三,皁交路。封县乡君油軿车,驾两马,右騑。
  自过江之后,旧章多缺。元帝践极,始造大路、戎路各一,皆即古金根之制也,无复充庭之仪。至于郊祀大事,则权饰余车以周用。六师亲征则用戎路,去其盖而乘之,属车但五乘而已。加绿油幢,硃丝路,饰青交路,黄金涂五采,其轮毂犹素,两箱无金锦之饰。其一车又是轺车,旧仪,天子所乘驾六,是时无复六马之乘,五路皆驾四而已,同用黑,是为玄牡。无复五时车,有事则权以马车代之,建旗其上。其后但以五色木牛象五时车,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义,盖取其负重致远安而稳也。旗常缠而不舒旆,所谓德车结旌者也。惟天子亲戎,五旗舒旆,所谓武车绥旌者也。指南车,过江亡失,及义熙五年,刘裕屠广固,始复获焉,乃使工人张纲补缉周用。十三年,裕定关中,又获司南、记里诸车,制度始备。其辇,过江亦亡制度,太元中谢安率意造焉,及破苻坚于淮上,获京都旧辇,形制无差,大小如一,时人服其精记。义熙五年,刘裕执慕容超,获金钲辇、豹尾,旧式犹存。
  元帝太兴三年,皇太子释奠。制曰:「今草创,未有高车,可乘安车也。」太元中,东宫建,乘路有青赤旂,致疑。徐邈议,太子既不备五路,赤旂宜省。汉制,太子鸾路皆以安车为名。自晋过江,礼仪疏舛,王公以下,车服卑杂,惟有东宫礼秩崇异,上次辰极,下纳侯王。而安帝为皇太子乘石山安车,制如金路,义不经见,事无所出。
  中宫初建及祀先蚕,皆用法驾,太仆妻御,大将军妻参乘,侍中妻陪乘,丹阳尹建康令及公卿之妻奉引,各乘其夫车服,多以宫人权领其职。
  《周礼》,弁师掌六冕,司服掌六服。自后王之制爰及庶人,各有等差。及秦变古制,郊祭之服皆以袀玄,旧法扫地尽矣。汉承秦弊,西京二百余年犹未能有所制立。及中兴后,明帝乃始采《周官》、《礼记》、《尚书》及诸儒记说,还备衮冕之服。天子车乘冠服从欧阳氏说,公卿以下从大小夏侯氏说,始制天子、三公、九卿、特进之服,侍祠天地明堂,皆冠旒冕,兼五冕之制,一服而已。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皆具五采。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饰,疑于至尊,多所减损,始制天子服刺绣文,公卿服织成文。及晋受命,遵而无改。天子郊祀天地明堂宗庙,元会临轩,黑介帻,通天冠,平冕。冕,皁表,硃绿里,广七寸,长二尺二寸,加于通天冠上,前圆后方,垂白玉珠,十有二旒,以硃组为缨,无緌。佩白玉,垂珠黄大旒,绶黄赤缥绀四采。衣皁上,绛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画而裳绣,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素带广四寸,硃里,以硃绿裨饰其侧。中衣以绛缘其领袖。赤皮为韨,绛袴袜,赤舄。未加元服者,空顶介帻。其释奠先圣,则皁纱袍,绛缘中衣,绛袴袜,黑舄,其临轩,亦衮冕也。其朝服,通天冠高九寸,金博山颜,黑介帻,绛纱袍,皁缘中衣。其拜陵,黑介帻,单衣。其杂服,有青赤黄白缃黑色,介帻,五色纱袍,五梁进贤冠,远游冠,平上帻武冠。其素服,白单衣。后汉以来,天子之冕,前后旒用真白玉珠。魏明帝好妇人之饰,改以珊瑚珠。晋初仍旧不改。及过江,服章多阙,而冕饰以翡翠珊瑚杂珠。侍中顾和奏:「旧礼,冕十二旒,用白玉珠。今美玉难得,不能备,可用白璇珠。」从之。
  通天冠,本秦制。高九寸,正竖,顶少斜却,乃直下,铁为卷梁,前有展筒,冠前加金博山述,乘舆所常服也。
  平冕,王公、卿助祭于郊庙服之。王公八旒,卿七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王公衣山龙以下九章,卿衣华虫以下七章。
  远游冠,傅玄云秦冠也。似通天而前无山述,有展筒横于冠前。皇太子及王者后、帝之兄弟、帝之子封郡王者服之。诸王加官者自服其官之冠服,惟太子及王者后常冠焉。太子则以翠羽为緌,缀以白珠,其余但青丝而已。
  缁布冠,蔡邕云即委貌冠也。太古冠布,齐则缁之。缁布冠,始冠之冠也。其制有四形,一似武冠,又一似进贤,其一上方其下如帻颜,其一刺上而方下。行乡射礼则公卿委貌冠,以皁绢为之。形如覆杯,与皮弁同制,长七寸,高四寸。衣黑而裳素,其中衣以皁缘领袖。其执事之人皮弁,以鹿皮为之。
  进贤冠,古缁布遗象也,斯盖文儒者之服。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有五梁、三梁、二梁、一梁。人主元服,始加缁布,则冠五梁进贤。三公及封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乡亭侯,则冠三梁。卿、大夫、八座,尚书,关中内侯、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则冠两梁。中书郎、秘书丞郎、著作郎、尚书丞郎、太子洗马舍人、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门郎、小史、并冠一梁。汉建初中,太官令冠两梁,亲省御膳为重也。博士两梁,崇儒也。宗室刘氏亦得两梁冠,示加服也。
  武冠,一名武弁,一名大冠,一名繁冠,一名建冠,一名笼冠,即古之惠文冠。或曰赵惠文王所造,因以为名。亦云,惠者蟪也,其冠文轻细如蝉翼,故名惠文。或云,齐人见千岁涸泽之神,名曰庆忌,冠大冠,乘小车,好疾驰,因象其冠而服焉。汉幸臣闳孺为侍中,皆服大冠。天子元服亦先加大冠,左右侍臣及诸将军武官通服之。侍中、常侍则加金珰,附蝉为饰,插以貂毛,黄金为竿,侍中插左,常侍插右。胡广曰:「昔赵武灵王为胡服,以金貂饰首。秦灭赵,以其君冠赐侍臣。」应劭《汉官》云:「说者以为金取刚强,百炼不耗。蝉居高饮清,口在掖下。貂内劲悍而外柔缛。」又以蝉取清高饮露而不食,貂则紫蔚柔润而毛采不彰灼,金则贵其宝莹,于义亦有所取。或以为北土多寒,胡人常以貂皮温额,后世效此,遂以附冠。汉貂用赤黑色,王莽用黄貂,各附服色所尚也。
  高山冠,一名侧注,高九寸,铁为卷梁,制似通天。顶直竖,不斜却,无山述展筒。高山者,《诗》云「高山仰止」,取其矜庄宾远者也。中外官、谒者、谒者仆射所服。胡广曰:「高山,齐王冠也。傅曰'桓公好高冠大带'。秦灭齐,以其君冠赐谒者近臣。」应劭曰:「高山,今法冠也,秦行人使官亦服之。」而《汉官仪》云「乘舆冠高山之冠,飞翮之缨」,然则天子亦有时服焉。《傅子》曰:「魏明帝以其制似通天、远游,故改令卑下。」
  法冠,一名柱后,或谓之獬豸冠。高五寸,以縰为展筒。铁为柱卷,取其不曲挠也。侍御史、廷尉正监平,凡执法官皆服之。或谓獬豸神羊,能触邪佞。《异物志》云:「北荒之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别曲直。见人斗,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楚王尝获此兽,因象其形以制衣冠。」胡广曰:「《春秋左氏传》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曰'南冠而絷者谁也'?南冠即楚冠。秦灭楚,以其冠服赐执法臣也。」
  长冠,一名齐冠。高七寸,广三寸,漆纚为之,制如版,以竹为里。汉高祖微时,以竹皮为此冠,其世因谓刘氏冠。后除竹用漆纚。司马彪曰:「长冠盖楚制。人间或谓之鹊尾冠,非也。救日蚀则服长冠,而祠宗庙诸祀冠之。此高祖所造,后世以为祭服,尊敬之至也。」
  建华冠,以铁为柱卷,贯大铜珠九枚,古用杂木珠,原宪所冠华冠是也。又《春秋左氏传》郑子臧好聚鹬冠,谓建华是也。祀天地、五郊、明堂,舞人服之。汉《育命舞》乐人所服。
  方山冠,其制似进贤。郑展曰:「方山冠,以五采縠为之。」汉《大予》、《八佾》、《五行》乐人所服,冠衣各如其行方之色而舞焉。
  巧士冠,前高七寸,要后相通,直竖。此冠不常用,汉氏惟郊天,黄门从官四人冠之;在卤簿中,夹乘舆车前,以备宦者四星。或云,扫除从官所服。
  却非冠,高五寸,制似长冠。宫殿门吏仆射冠之。负赤幡,青翅燕尾,诸仆射幡皆如之。
  却敌冠,前高四寸,通长四寸,后高三寸,制似进贤。凡当殿门卫士服之。
  樊哙冠,广九寸,高七寸,前后出各四寸,制似平冕。昔楚汉会于鸿门,项籍图危高祖,樊哙常持铁楯,闻急,乃裂裳苞楯,戴以为冠,排入羽营,因数羽罪,汉王乘间得出。后人壮其意,乃制冠象焉。凡殿门司马卫士服之。
  术氏冠,前圆,吴制,差池四重。赵武灵王好服之。或曰,楚庄王复仇冠是也。
  鹖冠,加双鹖尾,竖插两边。鹖,鸟名也,形类鹞而微黑,性果勇,其斗到死乃止。上党贡之,赵武灵王以表显壮士。至秦汉,犹施之武人。
  皮弁,以鹿皮浅毛黄白色者为之。《礼》「王皮弁,会五采玉綦,象邸玉笄」,谓之合皮为弁。其缝中名曰会,以采玉硃为綦。綦,结也。天子五采,诸侯三采。邸,冠下抵也,象骨为之,音帝也。天子则缝十二,公侯伯七,子男五,孤四,卿大夫三。
  韦弁,制似皮弁,顶上尖,韎草染之,色如浅绛。
  爵弁,一名广冕。高八寸,长尺二寸,如爵形,前小后大。增其上似爵头色。有收持笄,所谓夏收殷哻者也。祠天地、五郊、明堂,《云翘舞》乐人服之。
  帻者,古贱人不冠者之服也。汉元帝额有壮发,始引帻服之。王莽顶秃,又加其屋也。《汉注》曰,冠进贤者宜长耳,今介帻也。冠惠文者宜短耳,今平上帻也。始时各随所宜,遂因冠为别。介帻服文吏,平上帻服武官也。童子帻无屋者,示不成人也。又有纳言帻,帻后收又一重,方三寸。又有赤帻,骑吏、武吏、乘舆鼓吹所服。救日蚀,文武官皆免冠著帻,对朝服,示武威也。
  汉仪,立秋日猎,服缃帻。及江左,哀帝从博士曹弘之等议,立秋御读令,改用素白。案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武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合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本施军饰,非为国容也。徐爰曰:「俗说本未有岐,荀文若巾之行,触树枝成岐,谓之为善,因而弗改。」今通以为庆吊服。
  巾,以葛为之,形如而横著之,古尊卑共服也。故汉末妖贼以黄为巾,世谓黄巾贼。
  帽名犹冠也,义取于蒙覆其首,其本纚也。古者冠无帻,冠下有纚,以缯为之。后世施帻于冠,因或裁缨为帽。自乘舆宴居,下至庶人无爵者皆服之。成帝咸和九年,制听尚书八座丞郎、门下三省侍官乘车,白低帏,出入掖门。又,二宫直官著乌纱。然则往往士人宴居皆著矣。而江左时野人已著帽,人士亦往往而然,但其顶圆耳,后乃高其屋云。
  汉制,自天子至于百官,无不佩剑,其后惟朝带剑。晋世始代之以木,贵者犹用玉首,贱者亦用蚌、金银、玳瑁为雕饰。
  乘舆六玺,秦制也。曰「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汉遵秦不改。又有秦始皇蓝田玉玺,螭兽纽,在六玺之外,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汉高祖佩之,后世名曰传国玺,与斩白蛇剑俱为乘舆所宝。斩白蛇剑至惠帝时武库火烧之,遂亡。及怀帝没胡,传国玺没于刘聪,后又没于石勒。及石季龙死,胡乱,穆帝世乃还江南。
  革带,古之鞶带也,谓之鞶革,文武众官牧守丞令下及驺寺皆服之。其有囊绶,则以缀于革带,其戎服则以皮络带代之。八坐尚书荷紫,以生紫为袷囊,缀之服外,加于左肩。昔周公负成王,制此服衣,至今以为朝服。或云汉世用盛奏事,负之以行,未详也。
  车前五百者,卿行旅从,五百人为一旅。汉氏一统,故去其人,留其名也。
  袴褶之制,未详所起,近世凡车驾亲戎、中外戒严服之。服无定色,冠黑帽,缀紫摽,摽以缯为之,长四寸,广一寸,腰有络带以代鞶。中官紫摽,外官绛摽。又有纂严戎服而不缀摽,行留文武悉同。其畋猎巡幸,则惟从官戎服带鞶革,文官不下缨,武官脱冠。
  汉制,一岁五郊,天子与执事者所服各如方色,百官不执事者服常服绛衣以从。魏秘书监秦静曰:「汉氏承秦,改六冕之制,但玄冠绛衣而已。」魏已来名为五时朝服,又有四时朝服,又有朝服。自皇太子以下随官受给。百官虽服五时朝服,据今止给四时朝服,阙秋服。三年一易。
  诸假印绶而官不给鞶囊者,得自具作,其但假印不假绶者,不得佩绶鞶,古制也。汉世著鞶囊者,侧在腰间,或谓之傍囊,或谓之绶囊,然则以紫囊盛绶也。或盛或散,各有其时。
  笏,古者贵贱皆执笏,其有事则搢之于腰带,所谓搢绅之士者,搢笏而垂绅带也。绅垂长三尺。笏者,有事则书之,故常簪笔,今之白笔是其遗象。三台五省二品文官簪之,王、公、侯、伯、子、男、卿尹及武官不簪,加内侍位者乃簪之。手版即古笏矣。尚书令、仆射、尚书手版头复有白笔,以紫皮裹之,名曰笏。
  皇太子金玺龟钮,硃黄绶,四采:赤、黄、缥、绀。给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翠緌。佩瑜玉,垂组。硃衣绛纱襮,皁缘白纱,其中衣白曲领。带剑,火珠素首。革带,玉钩燮兽头鞶囊。其大小会、祠宗庙、朔望、五日还朝皆朝服,常还上宫则硃服,预上宫正会则于殿下脱剑舄。又有三梁进贤冠。其侍祀则平冕九旒,衮衣九章,白纱绛缘中单,绛缯韠,采画织成衮带,金辟邪首,紫绿二色带,采画广领、曲领各一,赤舄绛袜。若讲,则著介帻单衣。释奠,则远游冠,玄朝服,绛缘中单,绛袴袜,玄舄。若未加元服,则中舍人执冕从,介帻单衣玄服。
  诸王金玺龟钮,纁硃绶,四采:硃、黄、缥、绀。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亦有三梁进贤冠。硃衣绛纱襮皁缘,中衣表素。革带,黑舄,佩山玄玉,垂组,大带。若加余官,则服其加官之服也。
  皇后谒庙,其服皁上皁下,亲蚕则青上缥下,皆深衣制,隐领,袖缘以绦。首饰则假髻,步摇,俗谓之珠松是也,簪珥。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支相缪。八爵九华,熊、兽、赤罴、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诸爵兽皆以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榼,绕以翡翠为华。元康六年,诏曰:「魏以来皇后蚕服皆以文绣,非古义也。今宜纯服青,以为永制。」
  贵人、夫人、贵嫔,是为三夫人,皆金章紫绶,章文曰贵人、夫人、贵嫔之章。佩于阗玉。
  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是为九嫔,银印青绶,佩采瓄玉。
  贵人、贵嫔、夫人助蚕,服纯缥为上与下,皆深衣制。太平髻,七钅奠蔽髻,黑玳瑁,又加簪珥。九嫔及公主、夫人五钅奠,世妇三钅奠。助蚕之义,自古而然矣。
  皇太子妃金玺龟钮,纁硃绶,佩瑜玉。
  诸王太妃、妃、诸长公主、公主、封君金印紫绶,佩山玄玉。
  长公主、公主见会,太平髻,七钅奠蔽髻。其长公主得有步摇,皆有簪珥,衣服同制。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带绶,以彩组为绲带,各如其绶色,金辟邪首为带玦。
  郡公侯县公侯太夫人,夫人银印青绶,佩水苍玉,其特加乃金紫。
  公特进侯卿校世妇、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绀缯帼,黄金龙首衔白珠,鱼须擿长一尺为簪珥。入庙佐祭者皁绢上下。助蚕者缥绢上下,皆深衣制缘。
  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蚕衣为朝服。
 
卷二十六
志第十六
食货
  昔者先王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因三才以节其务,敬四序以成其业,观其谣俗而正其纪纲。勖农桑之本,通鱼盐之利,登良山而采符玉,泛瀛海而罩珠玑。日中为市,总天下之隶,先诸布帛,继以货泉,贸迁有无,各得其所。《周礼》,正月始和,乃布教于象魏。若乃一夫之士,十亩之宅,三日之徭,九均之赋,施阳礼以兴其让,命春社以勖其耕。天之所贵者人也,明之所求者学也,治《经》入官,则君子之道焉。《诗》曰:「三之日于<耒吕>,四之日举趾。」是以农官泽虞,各有攸次,父兄之习,不玩而成,十五从务,始胜衣服,乡无游手,邑不废时,所谓厥初生民,各从其事者也。是以太公通市井之货,以致齐国之强;鸱夷善发敛之居,以盛中陶之业。昔在金天,勤于民事,命春鳸以耕稼,召夏鳸以耘锄,秋鳸所以收敛,冬鳸于焉盖藏。《书》曰:「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传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若乃九土既敷,四民承范,东吴有齿角之饶,西蜀有丹沙之富,兗豫漆丝之BW,燕齐怪石之府,秦邠旄羽,迥带琅玕,荆郢桂林,旁通竹箭,江干橘柚,河外舟车,辽西旃罽之乡,葱右蒲梢之骏,殖物怪错,于何不有。若乃上法星象,下料无外,因天地之利,而总山海之饶,百亩之田,十一而税,九年躬稼,而有三年之蓄,可以长孺齿,可以养耆年。因乎人民,用之邦国,宫室有度,旗章有序。朝聘自其仪,宴飨由其制,家殷国阜,远至迩安。救水旱之灾,恤寰瀛之弊,然后王之常膳,乃间笙镛。商周之兴,用此道也。辛纣暴虐,玩其经费,金镂倾宫,广延百里,玉饰鹿台,崇高千仞,宫中九市,各有女司。厚赋以实鹿台之钱,大敛以增钜桥之粟,多发妖冶以充倾宫之丽,广收珍玩以备沙丘之游。悬肉成林,积醪为沼,使男女裸体相逐于其间,伏诣酒池中牛饮者三千余人,宫中以锦绮为席,绫纨为荐。及周王诛纣,肃拜殷墟,乃尽振鹿财,并颁桥粟,上天降休,殷人大喜。王赧云季,徙都西周,九鼎沦没,二南堙尽,贷于百姓,无以偿之,乃上层台以避其责,周人谓王所居为逃责台者也。昔周姬公制以六典,职方陈其九贡,颁财内府,永为不刊。及刑政陵夷,菁茅罕至,鲁侯初践亩之税,秦君收太半之入,前王之范,靡有孑遗。史臣曰:班固为《殖货志》,自三代至王莽之诛,网罗前载,其文详悉。
  光武宽仁,龚行天讨,王莽之后,赤眉新败,虽复三晖乃眷,而九服萧条,及得陇望蜀,黎民安堵,自此始行五铢之钱,田租三十税一,民有产子者复以三年之算。显宗即位,天下安宁,民无横徭,岁比登稔。永平五年作常满仓,立粟市于城东,粟斛直钱二十。草树殷阜,牛羊弥望,作贡尤轻,府廪还积,奸回不用,礼义专行。于时东方既明,百官诣阙,戚里侯家,自相驰骛,车如流水,马若飞龙,照映轩庑,光华前载。传曰:「三统之元,有阴阳之九焉」,盖天地之恆数也。安帝永初三年,天下水旱,人民相食。帝以鸿陂之地假与贫民。以用度不足,三公又奏请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云。桓帝永兴元年,郡国少半遭蝗,河泛数千里,流人十余万户,所在廪给。迨建宁永和之初,西羌反叛,二十余年兵连师老,军旅之费三百二十余亿,府帑空虚,延及内郡。冲质短祚,桓灵不轨。中平二年,南宫灾,延及北阙。于是复收天下田亩十钱,用营宫宇。帝出自侯门,居贫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蓄。」故于西园造万金堂,以为私藏。复寄小黄门私钱,家至巨亿。于是悬鸿都之<片旁>,开卖官之路,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刺史二千石迁除,皆责助治宫室钱,大郡至二千万钱,不毕者或至自杀。献帝作五铢钱,而有四道连于边缘。有识者尤之曰:「岂京师破坏,此钱四出也。」
  及董卓寻戈,火焚宫室,乃劫鸾驾,西幸长安,悉坏五铢钱,更铸小钱,尽收长安及洛阳铜人飞廉之属,以充鼓铸。又钱无轮郭,文章不便。时人以为秦始皇见长人于临洮,乃铸铜人。卓,临洮人也,兴毁不同,凶讹相类。及卓诛死,李傕、郭汜自相攻伐,于长安城中以为战地。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盈积,残骸余肉,臭秽道路。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民作糜,经日颁布而死者愈多。帝于是始疑有司盗其粮廪,乃亲于御前自加临给,饥者人皆泣曰:「今始得耳!」帝东归也,李傕、郭汜等追败乘舆于曹阳,夜潜渡河,六宫皆步。初出营栏,后手持缣数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以刃胁夺之,杀旁侍者,血溅后服。既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自此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建安元年,车驾至洛阳,宫闱荡涤,百官披荆棘而居焉。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
  魏武之初,九州云扰,攻城掠地,保此怀民,军旅之资,权时调给。于时袁绍军人皆资椹枣,袁术战士取给蠃蒲。魏武于是乃募良民屯田许下,又于州郡列置田官,岁有数千万斛,以充兵戎之用。及初平袁氏,以定鄴都,令收田租亩粟四升,户绢二匹而绵二斤,余皆不得擅兴,藏强赋弱。文帝黄初二年,以谷贵,始罢五铢钱。于时天下未并,戎车岁动,孔子曰,「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此言兵凶之谋而沴气应之也。于时三方之人,志相吞灭,战胜攻取,耕夫释耒,江淮之乡,尤缺储峙。吴上大将军陆逊抗疏,请令诸将各广其田。权报曰:「甚善。今孤父子亲自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其劳也。」有吴之务农重谷,始于此焉。魏明帝不恭,淫于宫籞,百僚编于手役,天下失其躬稼。此后关东遇水,民亡产业,而兴师辽阳,坐甲江甸,皆以国乏经用,胡可胜言。
  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既平孙皓,纳百万而罄三吴之资,接千年而总西蜀之用,韬干戈于府库,破舟船于江壑,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农祥晨正,平秩东作,荷锸赢粮,有同云布。若夫因天而资五纬,因地而兴五材,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宫闱增饰,服玩相辉。于是王君夫、武子、石崇等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物盛则衰,固其宜也。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珠宝金银百余斛。惠后北征,荡阴反驾,寒桃在御,只鸡以给,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焉。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火烟,饥人自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弘多,斗米二金,死者太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十<麦并>之曲,屑而供帝,君臣相顾,莫不挥涕。元后渡江,军事草创,蛮陬赕布,不有恆准,中府所储,数四千匹。于时石勒勇锐,挻乱淮南,帝惧其侵逼,甚患之,乃诏方镇云,有斩石勒首者,赏布千匹云。
  汉自董卓之乱,百姓流离,谷石至五十余万,人多相食。魏武既破黄巾,欲经略四方,而苦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议。魏武乃令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于是以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祗死,魏武后追思其功,封爵其子。建安初,关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余万家,及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无以自业。于是卫觊议为「盐者国之大宝,自丧乱以来放散,今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归者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者闻之,必多竞还。」于是魏武遣谒者仆射监盐官,移司隶校尉居弘农。流人果还,关中丰实。既而又以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镇合肥,广屯田,修芍陂、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历代为利。贾逵之为豫州,南与吴接,修守战之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所谓贾侯渠者也。当黄初中,四方郡守恳田又加,以故国用不匮。时济北颜斐为京兆太守,京兆自马超之乱,百姓不专农殖,乃无车牛。斐又课百姓,令闲月取车材,转相教匠。其无牛者令养猪,投贵卖以买牛。始者皆以为烦,一二年中编户皆有车牛,于田役省赡,京兆遂以丰沃。郑浑为沛郡太守,郡居下湿,水涝为患,百姓饥乏。浑于萧、相二县兴陂堨,开稻田,郡人皆不以为便。浑以为终有经久之利,遂躬率百姓兴功,一冬皆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郡中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魏明帝世徐邈为凉州,土地少雨,常苦乏谷。邈上修武威、酒泉盐池,以收虏谷。又广开水田,募贫民佃之,家家丰足,仓库盈溢。及度支州界军用之余,以市金锦犬马,通供中国之费,西域人入贡,财货流通,皆邈之功也。其后皇甫隆为敦煌太守,敦煌俗不作耧犁,及不知用水,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隆到,乃教作耧犁,又教使灌溉。岁终率计,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西方以丰。
  嘉平四年,关中饥,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兴京兆、天水、南安盐池,以益军实。青龙元年,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引汧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国以充实焉。正始四年,宣帝又督诸军伐吴将诸葛恪,焚其积聚,恪弃城遁走。帝因欲广田积谷,为兼并之计,乃使邓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地。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分休,且佃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余斛于淮北,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敌,无不克矣。宣帝善之,皆如艾计施行。遂北临淮水,自钟离而南横石以西,尽沘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到京师,农官兵田,鸡犬之声,阡陌相属。每东南有事,大军出征,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及晋受命,武帝欲平一江表。时谷贱而布帛贵,帝欲立平籴法,用布帛市谷,以为粮储。议者谓军资尚少,不宜以贵易贱。泰始二年,帝乃下诏曰:「夫百姓年丰则用奢,凶荒则穷匮,是相报之理也。故古人权量国用,取赢散滞,有轻重平籴之法。理财钧施,惠而不费,政之善者也。然此事废久,天下希习其宜。加以官蓄未广,言者异同,财货未能达通其制。更令国宝散于穰岁而上不收,贫弱困于荒年而国无备。豪人富商,挟轻资,蕴重积,以管其利。故农夫苦其业,而末作不可禁也。今者省徭务本,并力垦殖,欲令农功益登,耕者益劝,而犹或腾踊,至于农人并伤。今宜通籴,以充俭乏。主者平议,具为条制。」然事竟未行。是时江南未平,朝廷厉精于稼墙。四年正月丁亥,帝亲耕藉田。庚寅,诏曰:「使四海之内,弃末反本,竞农务功,能奉宣朕志,令百姓劝事乐业者,其唯郡县长吏乎!先之劳之,在于不倦。每念其经营职事,亦为勤矣。其以中左典牧种草马,赐县令长相及郡国丞各一匹。」是岁,乃立常平仓,丰则籴,俭则粜,以利百姓。五年正月癸巳,敕戒郡国计吏、诸郡国守相令长,务尽地利,禁游食商贩。其休假者令与父兄同其勤劳,豪势不得侵役寡弱,私相置名。十月,诏以「司隶校尉石鉴所上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导化有方,督劝开荒五千余顷,遇年普饥而郡界独无匮乏,可谓能以劝教,时同功异者矣。其赐谷千斛,布告天下」。八年,司徒石苞奏:「州郡农桑未有殿最之制,宜增掾属令史,有所循行。」帝从之。事见《石苞传》。苞既明于劝课,百姓安之。十年,光禄勋夏侯和上修新渠、富寿、游陂三渠,凡溉田千五百顷。
  咸宁元年十二月,诏曰:「出战入耕,虽自古之常,然事力未息,未尝不以战士为念也。今以鄴奚官奴婢著新城,代田兵种稻,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使皆如屯田法。」三年,又诏曰:「今年霖雨过差,又有虫灾。颍川、襄城自春以来,略不下种,深以为虑。主者何以为百姓计,促处当之。」杜预上疏曰:
  臣辄思惟,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汙,高地皆多硗脊,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虽诏书切告长吏二千石为之设计,而不廓开大制,定其趣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盖薄。当今秋夏蔬食之时,而百姓已有不赡,前至冬春,野无青草,则必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为思虑者也。
  臣愚谓既以水为困,当恃鱼菜螺蜯,而洪波泛滥,贫弱者终不能得。今者宜大坏兗、豫州东界诸陂,随其所归而宣导之。交令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不出境界之内,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至春大种五谷,五谷必丰,此又明年益也。
  臣前启,典牧种牛不供耕驾,至于老不穿鼻者,无益于用,而徒有吏士谷草之费,岁送任驾者甚少,尚复不调习,宜大出卖,以易谷及为赏直。
  诏曰:「孳育之物,不宜减散。」事遂停寝。问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种产牛,大小相通,有四万五千余头。苟不益世用,头数虽多,其费日广。古者匹马丘牛,居则以耕,出则以战,非如猪羊类也。今徒养宜用之牛,终为无用之费,甚失事宜。东南以水田为业,人无牛犊。今既坏陂,可分种牛三万五千头,以付二州将吏士庶,使及春耕。谷登之后,头责三百斛。是为化无用之费,得运水次成谷七百万斛,此又数年后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将来公私之饶乃不可计。其所留好种万头,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属养之。人多畜少,可并佃牧地,明其考课。此又三魏近甸,岁当复入数十万斛谷,牛又皆当调习,动可驾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
  预又言:
  诸欲修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绝离者耳。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口日增,而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以验今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堨,则坚完修固,非今所谓当为人害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处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坏地凡万三千余顷,伤败成业。遵县领应佃二千六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肆力,此皆水之为害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异,非所见之难,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案,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余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余顷。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湓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滀。宜发明诏,敕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陂旧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修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实之人皆以俾之。其旧陂堨沟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东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氏居人众多,犹以无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窃谓最是今日之实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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