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吗？”
“我让你这样的？”曲蔚然像失了神一般，默默的重复夏彤的话“对啊，是我让你这样
的。”
“是我让你这样的！”曲蔚然愤怒一拳打在冰冷树干上，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将他满是冻疮
的手背割破，艳丽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雪地上。
夏彤慌忙上前，拉起他的手，想将他的拳头打开，可他却握的紧紧的，颤抖的拳头像是被
冰天雪地冻住了一般，无论夏彤怎么了用力，就是打不开，鲜血一直不停的流着，夏彤心疼
的哭叫道：你干什么呀！干什么！快把手摊开，你要是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他就是
了……”
曲蔚然一直紧握着双拳，过了好久，才慢慢松开双手，抬手抚上夏彤秀丽的脸颊，低声
道：不，我没有生气，一点也不生气，你说的对，是我让你这样做的。”
曲蔚然张开双臂，轻轻的拥抱住她，俊美的脸孔靠在夏彤瘦弱的肩上，墨石一般的双眸直
直的望着远方，冰冷的面容与极不相称的温柔声在寒冷的空气中轻轻回荡：“我应该高兴才
对，夏彤，我太高兴了，你做的对，就是这样，就是应该这样……”
夏彤僵硬的被他拥抱着，对于他的夸奖，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就连他的怀抱，都不再觉
得温暖，像是被看不见的万年寒冰包裹着，冷着她微微的轻颤。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又开
始飘起的小学，心中一片悲凉。
曲蔚然，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从前，与你拥抱我能感觉到紧紧的相依和无尽的温暖，而现在，却只剩那传不到心底的爱
情与怎么也猜不透的心思。
夏彤失神的文：“你真的高兴？”
“真的。”曲蔚然没有犹豫的回答。
夏彤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曲蔚然，也许有一天，我会很你的，”
曲蔚然一直冰冷的眼神恍惚的闪出一丝慌乱，可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他微微的笑道：
“你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夏彤，我太了解你了，了解你的善良，你的固执，还有你对我那深入骨髓的感情与习惯性
的以来，你离不开我，永远恨不了我，永远也不。
可他忘了，不恨，却不能代表会一直爱。
若年少的他知道那之后的故事，会不会知道好好珍惜怀中这个柔弱善良的女孩呢？那之
后，夏彤变得沉默了，好像又变回刚进城的小姑娘，垂着漂亮的双眼，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严蕊发现了夏彤的变化，但只是以为夏彤和曲蔚然吵架了，所以才互相不搭理，导致夏彤变
了。她并未多说什么，感情的事她从未经历过，实在没办法给她提供意见。她想着，过些日
子，等夏彤不生气了，自然会去找去蔚然的，毕竟，那孩子是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曲蔚然。
没想到的是，她错了，错的离谱，夏彤不但没有和曲蔚然和好，反而和曲宁远走级近，曲
宁远时常来接夏彤出去玩，他对夏彤的喜爱，简直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他知道夏彤喜欢
吃零食，每天变着花样给夏彤送来，寝室的零食从没断过；出去玩的时候只是夏彤多看一点
的东西，他都会买来送给让她。夏彤也很奇怪，来者不拒。除了一支银色的口琴，她明明站
在柜台前看了好久，曲宁远买给了她，她却默默摇头说：“我不喜欢。”曲宁远也没问什
么，只是很有风度的收回礼物
除了投其所好外，曲宁远也积极的将夏彤拉入自己的朋友圈子。S市有一个攀岩俱乐部，是
曲宁远最喜欢去的地方，里面的人年纪相仿，兴趣一致，一起挑战超越极限的快感。
夏彤从来没有想过，斯斯文文的曲宁远居然喜欢攀岩那么危险的运动，每次她站在岩石下面
，看见他一个落脚石一个落脚石的爬上去，都觉得好危险；每次他身形不稳或力气不够要掉
下来的时候，她都吓得大叫，连连伸手想接着他。
而曲宁远却一脸愉快的笑容，笑容中甚至带有平常少有的淘气。他顺着保险绳一点点滑
落下来，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笑容满面的问：“你在担心我？”
夏彤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点头：“蒽。”
曲宁远因为她的回答笑容更大了，转身走到夏彤身后，将保险绳栓道她身上：“没什
么好担心的，这一点也不危险，来，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我不会。”
曲宁远笑着双手一托就将夏彤举起来：“没事，我教你。”
夏彤吓得抓住凸起的落脚点，颤声道：“我不敢。”
“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就算你掉下来，我也会接着你的。”曲宁远宽慰到，“试
试吧，很有趣的。”
夏彤见他这么说，也不好拒绝，便使劲地往上爬了几个，但很快就爬不上去了，双手抓
着凸出的地方，抓得手都发抖了，最后无力的放掉，身子急速下坠了一下就被保险绳拉
住，曲宁远伸手将她抱住，垂下头问：“怎么样，没摔着吧？”
“嗯。”夏彤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里总是闪着明亮耀眼的光彩，照的她心虚
惭愧。她慌忙从曲宁远怀中下来，低着头有些无措的绞着手指。
曲宁远非常喜欢她这个小动作，每当她怯弱而又干净的眼睛偷偷望向他时，他总是想过
去抱抱她，告诉她，他愿意给她全世界，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他想要好好保护她，
让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勇敢的看着这个世界。
“夏彤。”
“蒽？”
“上次我给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曲宁远问出口后，微微的有些懊恼，还是太过急躁
了，不应该现在问的。
“我...我还没想好。”
果然，曲宁远感到有一丝挫败，可依然体贴地望向她笑说：“没关系，我不逼你。”
“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在拒绝我。”曲宁远抬手捋了下额前的留海，转移
了话题，“明天是我二十岁生日，你陪我一起过好吗？”
那天下同带了一大盒巧克力回寝室，她一进门室友就围了上来，最近大家都已经习惯夏彤出门会带好多好吃的回来和她们分享了。严蕊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看金庸的《鹿鼎记》，夏彤走过去，将剩下一半的巧克力放到她的床铺上，严蕊抬起头瞄了她一眼，继续看书，一只手伸到盒子里捡了一块巧克力剥开放到嘴里，嘟哝道：“回来了？”
“恩。”
“玩的开心吗？”
“恩。”
“你怎么不吃？”
夏彤望了眼床铺上的巧克力，淡淡地道：“没胃口。”
严蕊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她：“什么？你会没胃口？”
“恩。”
严蕊放下书，很是关心的问：“怎么了？”
夏彤垂着头不说话，严蕊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夏彤还是不说。严蕊生气的将书一摔，将床上的巧克力都抖搂下去：“不想说就别在老子面前唉声叹气的，看着烦。”
每次都这样，心里憋着一堆事，却不愿意和自己说，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混蛋！
夏彤没想到严蕊会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慌了神：“你别生气，我……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蕊赌气的翻过身不理她，夏彤一直坐在他床头道歉，到最后夏彤也不道歉了，只是安静的坐在她床头，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严蕊小姐脾气犯了，心里委屈，就是不想理她。
夏彤在严蕊床边坐了好久，一直到寝室人都睡着了，她还没有离开。冬天的夜里，女生寝室里依然很冷，夏彤穿着单薄的棉衣一坐好几个小时，身子早已冻僵。
严蕊其实也没睡，她只是生着闷气，拉不下脸来理她，只能心里狠狠的嘀咕，白痴夏彤，不去睡觉干嘛呢，真是的，冻坏了怎么办？
"严蕊你睡着了吗？”夏彤轻声的叫她。
严蕊没说话，过了好久好久，才嘀咕一声：“我睡着了。”
“这样啊，那我跟睡着的严蕊说一个秘密。”夏彤轻轻的低下头，还未说话，眼眶就红‘
了，“我认识一个人，他总是有好多的秘密，心里有好多好多苦，可他总是什么都不说。我
也像你一样，总是希望他说出来，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每次为了骗他说，我总是说：你看，我睡着了，我什么也听不见，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
的就说出来好了。我每次都这么说。”夏彤的话语依旧拉杂而破碎，“可是，即使我这么骗
他，他也不会对我说，只是很难过很难过的抱着我哭。”
说到这里，夏彤停顿了一会，感觉到两行泪水从面颊滑过，冰凉冰凉的，可叙述还在继续
“我也总埋怨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自承受呢？后来我也变的有好多好多的秘密，我也变
的有好多不开心的事，可是我也不能说。”
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夏彤的声调不自觉有些颤抖：“我终于了解了，他不是不愿意对我
说，而是说不出口。他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看见自己的脆弱、痛苦、丑恶、自私，他想让他
在我心里，至少是在我一个人心里，是一个美好的人。
“严蕊，你是个幸福的女孩，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懂这种感觉。对，你永远也不要懂这种感
觉，永远也不要懂。”
真的太痛苦了，真的好痛苦！夏彤的倾诉无法再继续，窗帘遮挡住了楼外闪烁的霓灯，只有
一两丝光线透过缝隙偷偷钻进了屋子里，在墙上涂抹出几片暗暗的光影。一直装睡的严蕊忽
然觉得心脏的地方有一种沉沉、闷闷的疼痛感。直到很多年后，严蕊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心
痛，那个女孩最终变成了她无法言说的痛，变成了她一触碰就会=鲜血淋漓的伤口……
第二天清晨，夏彤盯着红肿的眼睛醒来，用冷毛巾敷了很久，还是肿肿的，一看就知道她
哭了大半夜。早上还要上课，夏彤只能借着严蕊的黑框眼镜在脸上遮丑严蕊取笑她本来就长
的呆呆的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就更呆了。夏彤抓着眼镜戴也丑，不戴也丑，纠结了半天，最
终还是决定戴上了，戴上的结果就是一路上被好多同学笑话，说她装非主流装的也不像，反
而像个书呆子，夏彤默默听着但依旧坚持戴着眼镜。
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夏彤忍不住向后看一眼，曲蔚然已经来了，坐在位置上做考卷轻轻垂下
来的刘海儿遮住眉眼，俊美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他像是发现她的目光一般，抬起头望了过
来，夏彤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心里砰砰的跳。
自那天在雪地里分手后，她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了，其实也不是曲蔚然不理她，而是她不去
找他了，所以两个人就像是断了联系一般。想想他们俩之间好像总是她主动去找他的呀，要
是有一天，她不主动了，那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找她？夏彤一想到这里，心里委屈，害
怕的只想哭，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让鼻子的酸意褪去，使劲的敲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又自寻烦恼了吧，笨蛋，敲吧，本来就笨，在敲就变蠢了，严蕊走过来，顺便将一个纸
盒子墩在她的桌面上，“给你”
“这是什么？”夏彤疑惑的问
“这个是一套美国产的什么什么牌子的攀岩工具，反正是最好的那种，我说不上来英文
啦。”
“你给我干嘛？”
“你昨晚不是说曲宁远生日你不知道送什么吗？”严蕊挑眉道，“我家正好有一套这个，
不知道几年前人家送的，拆都没拆，根本没人用，放在箱子里不如拿来给你送人了。反正曲
宁远喜欢攀岩，正好物尽其用。”
“可是……可是这个应该很贵把？”夏彤担心地问。
“贵吗？又不要我的钱。”严蕊说的理所当然，“不然，你帮我抄三个月课堂笔记和作业
抵债好了。”
夏彤揉揉鼻子，犹豫了一会说：最近作业这么多，抄一个月吧。“
"两个月。"
“不要啦……”
“四个月。”
“那就两个月吧。”夏彤妥协了，望着严蕊笑道，“谢谢你喽。”
“谢我啊，那就多抄两个月吧。”
“不要”夏彤抱着礼盒使劲摇头，严蕊弹了弹她脑袋：“就要，不但要帮我抄笔记抄作
业，还要帮我抄笔记抄作业，还要帮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背书包……”
“你个禽兽！”
“谢谢夸奖”
夏彤抱着礼物盒感激的望着严蕊笑，她真的对她好好，能有她这么好的朋友，真的真的是
前世敲烂了十几个木鱼啊。
夏彤决定将大大的礼物盒先抱回寝室去，但经过图书馆的花圃前她被人叫住。夏彤轻轻转
过身去，只见曲蔚然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夏彤心中窃喜，她没想到他会来找她，她情不自禁
的小跑过去，抬起头，很轻柔很轻柔的问：
“什么事？”
曲蔚然仔细的看了看她，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抬起手，摘到她脸上的黑框板材眼
镜，看她肿的桃子一般的双眼，低声道：“果然又哭了。”
夏彤一听这话，微微红了脸，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很在意自己的，夏彤忍不住抿起嘴角偷
偷地笑了笑。
曲蔚然见她那羞羞涩涩的笑容，不禁心软了下来，眼神也温柔了许多，他叹了口气，半垂
眼帘，刚想柔声安慰几句，却看见夏彤手上抱的大盒子：“这是什么？”
、
“这是准备给曲宁远的生日礼物。”夏彤老实回答。
还散发着淡雅温柔气息的曲蔚然像是被忽然戳中了神经一样，身上的气场立刻变得阴森
可怕：“给他准备这么大的礼物？是什么？
“一套攀岩工具……不是我买的，严蕊家正好有这个，他……他又非常喜欢攀岩，所以
我……”夏彤小声的解释着，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送的……”
曲蔚然微微低着头，暖暖的冬阳像是照不到他身上一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眼
里闪过一丝阴狠，只一下又归于平静：“没关系，你送吧，我不生气。”
夏彤认真的看着他，又一次确定：“真的不生气？”
“嗯。”曲蔚然点了下头后道，”很重吗？我帮你拿吧。“
“啊，也不是很重……”手上沉重的纸箱被拿走，夏彤眨了眨眼睛，望着笔直走在前面的
曲蔚然，微微皱眉，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那一天，曲蔚然将夏彤送回女生寝室之后，整整一天没有去上课，夏彤想，有的时候曲蔚
然说的不生气，其实就是很生气吧。
夏彤一直以为给曲宁远过生日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没想到，为他庆生的居然还有他
的父女。夏彤几乎当场就吓傻了，真想丢下礼物赶快走人，可曲宁远父母已经看见他们一起
走过去了，她总不能真转身就跑吧，所以也只能……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别紧张，我爸爸妈妈很温和的。”曲宁远小声的在他耳边说。
“你没说过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呀。”橡皮泥一样好捏的夏彤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我也不想他们来，可是我往年生日都是和他们一起过的，我说了今年想和你一
起过，可他们非要跟来看看你。”
“……”夏彤无话可说，她只是很害怕曲宁远的母亲那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
的割开她的皮肤，扒开她的血肉，捣烂她的心脏，阴冷的窥视着她所有的秘密.
夏彤在那样的目光下几乎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而曲宁远母亲的目光却忽然一转不再看
她，身上的压力解除，夏彤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那贵夫人，那贵夫人发现了她的目光，紧紧
的盯住她胆怯的目光，轻蔑的嘲弄的警告的眼神无情的向她扫射过来！
夏彤手一慌，失手打碎了一个酒杯，曲宁远的母亲轻蔑的瞥了她一眼，缓缓地站起来，温柔
的望向曲宁远：“宁远，妈妈回去了，你和你的小女友慢慢吃，好好照顾人家啊，挺可爱一
个小姑娘。”
“老婆，你回去了，那我也陪你回去。”曲宁远的父亲一副好老公的摸样站起来。曲田勇和
夏彤打了招呼，便扶着妻子离开。
曲宁远望着父母走远的背影，有些高兴的回过头来望着夏彤说：“我妈妈说你挺可爱的呢，
对你的印象应该蛮好的。
夏彤被曲宁远的母亲那冰冷的眼神刺伤，到现在都无法回神，只能附和的点头。
酒店外面，加长型的劳斯莱斯里，枯瘦如柴却有着一双刀锋一般的双眼的女人冷冷的望着车
窗外，淡淡的吐出一句：“烂泥巴”
“哎呀，孩子大了交个女朋友玩玩有什么关系嘛。”曲田勇倒是没怎么反对，“不过没想
到能把宁远迷得晕头转向连美国都不去了的女孩，居然就长这样？眼睛倒是挺漂亮的，脸蛋
也周正，但不够大气，畏畏缩缩的。”
“眼神躲闪，心虚不定，我看没安好心”女人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她的想法。
曲田勇耸了耸肩，不予质疑：“那找人查查她的底？”
“哼。”女人轻哼了一声，不用他说，她已经做了。
晚上，曲宁远送夏彤回学校，一直到下车之后，夏彤才想起来，自己抱来的礼物还没送
给他呢，她有些囧地讲礼物抱过去：“这个...送你。”
曲宁远笑着接过：“我还在想，这个也许不是你送给我的呢。”
“呃..我忘了。”夏彤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脸。
曲宁远的笑容很漂亮，歪着头问：“我可以打开吗？”
“蒽。”
曲宁远小心的拆开包装，打开纸盒，将里面的攀岩工具拿出来：“哇，是SUW限量版的攀
岩套装呀。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六年前就不卖了，我找了好久都没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