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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林笛儿

_40 林笛儿(现代)
95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五)
卓绍华觉得他需要好好地坐下来,让诸航给他模拟下上课的情景。他把小被子往边上挪了挪,正襟端坐,低头对小帆帆说:“乖,不要出声,听猪猪老师上课。”
诸航眼睛眨巴了好一会,有点羞窘地拉了椅子面对两人坐下。
“早晨天没亮,门被敲开,外面站两穿军装的,让我啥都不要问,随他们回京。我当时都吓得有点傻,感觉像历史剧中发生兵变,要易主,家眷先转移。再看成流氓。。。。。。成医生啦,也是一脸严肃。我以为这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死命地咬着唇,把小帆帆抱紧。”
卓绍华看看怀中的儿子,再看看面前杏眼圆睁的小女人,他能想像她当时的恐惧。
“一下车,我发现那地方是成医生工作的医院。成医生想陪我一块进去,那个当兵的没让,只让我和小帆帆跟上。欧女士在走廊上站着。我不知是冷,还是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帆帆到是睡着了。欧女士轻轻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让我朝里看,我就看见床上躺了个人,脸都看不清。她说,那是卓阳。前天服下一瓶安眠药,虽然抢救过来,但她依然不肯进食,生命气息非常微弱。然后,她就直勾勾地看着我,问我看到这些有什么想法?”
那个时间,他还在床上躺着,怎么也不会想到妈妈会来这么一招。卓绍华愧疚、无奈。
“一大早的恐惧腾地烧成了一团火,我说找个地方说话。欧女士轻蔑地看着我,说好。我没抱小帆帆进去,把他寄在护士室,请值班护士照顾下。”
“没等我说话,欧女士又开口,说我不仅改变了你的人生,现在连卓阳的婚姻、生命也毁了。我头脑像炸开了一般,什么礼貌都顾不上,或者讲她的话完全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参加过辩论赛的,激动起来语速非常快。我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只属于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我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没有义务为别人的人生买单。我们登记时,你手里有枪,而我没有,那么就不存在我强迫你的可能,当然你也没用枪逼着我。我有仔细考虑过,我可以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负全责。我们的结合是*的、友好的、和谐的。”
“一个婚姻的毁灭,一般是出现原则性问题或者是家虐、习惯差异,我不是卓阳家的成员之一,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硬要扯上血缘,好,就当父债女还。这二十三年,他没对我行使过一天父亲的义务,我干吗要替他去还债?另外,我认为易碎的婚姻就像社会上的豆腐渣工程,是质量问题,是本来爱得就不深,是他们不敢信任对方,别在他人身上找茬。卓阳没有求生**,那就完完全全是个人行为,我有人证证明自己没有任何犯罪嫌疑。”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小脸焕发出炫丽的光泽,让人无法侧目。
“是不是有点*?”欧女士毕竟是首长的母亲,她当时血往上涌,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就这些?”他应该起身给她倒杯水去,但他舍不得离开,哪怕是一秒。
诸航呵呵笑了两声,抓抓头,没逃过首长的法眼呀!
“欧女士问我这样的身份,再呆在你身边,不觉得羞耻、难堪吗?我说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呵,我又加了一句,作为大首长的夫人,她爱滥用职权,是她的事,不要扯上我。我还要维护你的形像,你可是帆帆的父亲,要给帆帆做榜样的。赵本山大叔说,一个失败的男人后面,肯定站着个坏事的女的。大首长事业是成功,但是纵容她肆意妄为,算有污点。她要找我,打个电话,看在你面上,我会乖乖向她报到的,绝不会中途逃跑,何必找人押我呢?我。。。。。。。这话好像说重了,她脸色当时就变,身子都在颤。她说我狂妄放肆,没有教养,不懂礼貌,从来没有替你着想过。这些,我就一笑而过,她是长辈,我让她几句,不要句句针锋相对。”
她怯怯地看过去,首长没有笑,也没有恼,表情很空洞。小帆帆把首长的衣领都咬湿了,唐嫂说有可能不久就要出牙齿。他见她停下来,放下衣领,朝她咧嘴一笑。她*那是帆帆对她的鼓励吧!
妈妈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吼过,生气、愤怒是肯定的。这孩子到底年青,课上得鲁莽、急躁了点,没有注意方式,可是句句话都有道理。他应该给她夸奖的,但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他只能把这些放在心中了。但因这一席话,心头的乌云散了。他早该想到,她是会飞的猪,不是温室中娇弱的香花。
这孩子其实很懂礼节,但她喊父亲是大首长、母亲是欧女士,是不是潜意识里她感觉他们对她并不是很喜欢,所以不敢放心去爱?
他在心底悄悄叹气。
“你对我呢,能深信不疑么?”他展了眉头,放柔了声音。
“你瞒着我一个人回北京,到底干吗去了?只是看望你小姑姑?”她不答反问。
卓绍华淡淡地笑,这孩子心思太缜密,瞒不住呀!
“我不赞同你的做法,首长。”
他愕然。
“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两个人,我的那部分,我自己能扛,你不要抢。再说做错事的人不是我们,为何巴巴地找他们理解、宽恕呢?似乎很心虚似的。我也曾迷茫、彷徨过,那是我没看清你,因为我们在一起走的不是寻常路。但这一路走来,我看懂了你,你对我是。。。。。。真的,那么其他的又何必去在意?我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学上的父母比得上抚养我长大的父母?何况姐姐她。。。。。疼我就如妈妈般,干吗纠结称呼呢?我成长的氛围很好,有认真读书,不颓废,不是社会败类。我和首长一起,应该理直气壮而又光明正大。。。。。。。唔!”
首长又把她后面的话堵住了,他横冲直撞地用舌扳开她的唇瓣,疯狂地进攻,卷起她的,*、搅拌,与之共舞,完全忘了怀里还有一个人。
小帆帆哭了,被挤的,也被爸爸突然加沉的呼吸、急促起伏的胸膛给吓的。
诸航挣扎地推开他,慌忙去抱小帆帆。小帆帆嘴扁得像只瓢,似在告状。她眼睛一翻,恶狠狠瞪过去。
俊眸深邃,温柔无边无垠。
“那不是心虚,而是紧张、恐慌。去山庄前,你敏感而又脆弱,突然又出了这么大个事,我担心你承受不住。如果再给你一些外界压力,你说不定会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他轻笑,“猪猪老师,我误会你喽!”
这个蜜月度得真是时候。
诸航红了脸,别开视线,佯装去替帆帆拭眼泪,咕哝道:“要给人家接受新鲜事物的时间。”
“不急,不急!”一辈子呢!
他拥她入怀。
她只及他的下巴,但此时,他觉着她和他一般高大,高大得他可以放下全部身心去依赖。
午饭后,帆帆去午睡。
他也拉着她去客房,要她陪他午睡。头一挨枕头,那颗有如弦上之箭的心轻吁一口气,他很快就睡沉了。
晚饭提前了一小时,他吃完要去胡同大院那边看望父亲。诸航划拉着碗中的米粒,频率很快,就是不往下咽。
“明天我们带上帆帆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听说帆帆有两个红包呢!”他接下她的碗,盛了点热汤,饭都凉了。
她绞着眉头,似乎有点犹豫。
“有我和帆帆在,怕什么?”他鼓励地把碗塞给她,“不准掉米粒,帆帆在看着。”
小帆帆在喂果汁,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那盘大虾,要不是唐嫂防着,手就伸过去了。
卓绍华走了,唐嫂换着帆帆陪吕姨在厨房洗碗,诸航抓紧时间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她突然想不起来和驰骋签订的合同放在哪了,公寓里的东西,姐夫都取回去了,她记得就是些衣物和书,没见着合同。
难道还在公寓?
她穿上外衣,和吕姨说了声。出了大院,刚好有辆出租车送人过来,正要返回,她上了车,对司机说了公寓地址。
年初二的晚上,只有隐隐的鞭炮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车流比往日还是稀少的。车开得很快,没怎么察觉就到了。
公寓楼里都是租住的单身男女,个个回家过年去了。整幢楼黑漆漆的,电梯前的灯坏了,也没人换。
出了电梯,发觉门前的顶灯也是坏的。诸航掏出手机,打开,勉强能看到锁眼。
钥匙正找着锁孔时,她蓦地听到楼梯口方向有一丝响动,依稀还有浓重的酒气飘来。
她转过脸看去。
有团黑影晃动了下。
“谁?”诸航惊得往后一缩。
96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六)
黑影像是也惊了下,僵成一根木柱。接着,诸航感觉到酒气慢慢朝脸上拂了过来。
“你再过来,我就。。。。。。报警!”身后一凉,已到墙壁,诸航举起手机。
手指慌乱间按亮了屏幕,蓝色的莹光映出一张表情痛楚、凌乱的头发、倨傲的鼻梁。
诸航咚地跌坐到地上。
“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吗?”颤微微的手指摸向她的脸庞。
她避过,“不是说回家过年了?”
自嘲的一笑,他在她面前蹲下,“今天是第四天,我都过来坐一会。我没有什么事,也不是等什么人,我。。。。。。就是来坐一坐。”
他像是怕冷,揪住衣襟,身子弯了下来,蜷着。“你为什么回来?”
“我来找份资料。”她疲惫地落下眼帘。
“对,对,对,你当然不可能是来找我。猪,你相信吗?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会放弃出国,但我也不会让你出去,我们就那样呆一起。。。。。。什么都是虚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捂着脸,陷入沉默。
“周师兄,地上凉,回去吧!”诸航伸手想拉他起来。
他拍开她的手,明明是在黑暗中,她却看到他眼中射出两道犀利而又绝然的目光,“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都回不去,是不是?那么,还有什么可珍惜?”
他似乎在一团乱麻中理到了头,突地扑过去,按住她的双肩,“猪,猪。。。。。。”嘶哑的叫喊声中,他强行吻*的唇。
一记耳光带着风,响亮地掴向他。
没有人出声,寂静在夜色中变沉。
“诸航,”良久,他甩了下头,像是清醒了些,慢慢地,慢慢地,站起,“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做。现在,我知道了。。。。。。”
知道了,真的什么也没留下了。
那个曾带给他很多快乐、让他描绘出明天无限美好画面的女孩,没有了,没有了。。。。。。
“文瑾,该回去了!”电梯门一开,短暂的灯光照进周文瑾眼中晶亮的泪。
姚远愣了也不过一秒,随即便向诸航道歉,“夫人,过年好!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文瑾他一喝酒就会走错楼层,每次都要我过来找。”
诸航弯了下嘴角,“还好,我胆子不小。”
“文瑾,”姚远摇着周文瑾的胳膊,娇嗔道,“我们走吧!”
周文瑾漠然地推开她,脚步居然没有一点错乱走向电梯,准确地摸到电梯下行键。
“慢点!”姚远忙追过去,还是固执地拽住他的衣角。
楼梯口终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除了她忽深忽浅的呼吸。诸航无力地扶着门框站起,身子一晃,头撞在了门上,生疼生疼。
卓绍华抢在她前面到家的,帆帆已洗漱好。他也不知从哪搞了本《婴儿画报》,抱着帆帆,认认真真地讲着呢!
帆帆象模象样地坐着,听得一本正经。
“大首长怎样?”诸航解开外衣,去浴间放水。出去一趟,浑身都冰透了。
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睛追着她,什么大灰狼、小白天兔统统都是浮云,只有猪猪才是重点,他*弯起眉眼。
“君子非礼勿视!“卓绍华张开手掌,挡着儿子的视线,”我没见到父亲,他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诸航探出个头,眼睛眨个不停,“他不会是故意不见你吧?”
他笑。
等帆帆睡熟后,他悄悄和帆帆换了个位置,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故意又怎样,你说过我们又没做错事,不必心虚。”
“首长,谢谢你!”嗅着清新的刮胡水的味道,自然而然就觉得安宁。
“呃,谢我什么?”
“谢你给了我很多次的面子。”
“到底在说什么?”
“你懂的。”她埋在他怀中嘀咕。
他微微地笑,哑着嗓子说:“机会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次。”
她无声地叹息。
诸盈仿佛几日之间迅速苍老,诸航坐在她面前,发觉她发中多了几根银丝,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也密了些。
“以前过年都会好好地收拾下自己,这次没有,就什么都掩藏不住了。”诸盈拨弄了下头发,痴痴地看着诸航。
“以后。。。。。。我该叫你什么?”诸航转着手中的茶杯。
“和从前一样,还叫姐。。。。。。航航,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诸盈哽咽了。
抱着帆帆的诸妈妈和正与卓绍华聊天的诸爸爸,眼中都有泪水闪动。
诸航点点头,“其实不需要替我担心,我。。。。。。能接受这么大个秘密,一定也能适应首长家看似险峻的环境。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姐,不是每个人都会象我和首长这么能接受新鲜事物,你不要催,也不要多虑,我们慢慢来,好吗?”
诸盈心境和前几日早有了天壤之别,如果这次不是卓绍华,她无法想像航航会不会再走进这个家门,会不会再叫她一声姐。
有如劫后余生,一切纠结、恩怨都已云开雾散。
“多久都没关系,姐姐能等。”她疼爱地握住诸航的手,喊过卓绍华,“绍华,之前种种,是大姐眼光太浅薄,大姐该相信你的。”
卓绍华看着年青的岳母,倾倾嘴角,“不会,换我站在大姐的角度,我怕会比大姐还要过分。谢谢大姐给我机会,我会珍视诸航的。”
那边,梓然把个红包往帆帆手里一塞,“喂,这个给你买好吃的,记住啦!以后要有出息点,别只顾流口水,看到长辈要有礼貌,嗯?”
小帆帆双手捧着红包,看了又看,然后直接往嘴巴送去。
一屋子的人都叫了起来,他一惊,抬起眼,乌溜溜的眼珠四周转了转,咯咯笑得特别欢。
接着,其他人也都笑了。
一家三口吃完饭回家,车驶出小区大门,卓绍华朝外瞟了一眼,放慢了车速。
晏南飞的雷克萨斯停在对面。
“我去打声招呼。”他对诸航说。
诸航没有抬头,只轻轻对怀中的帆帆嗯了声。
那个人现在还是首长的长辈,打招呼是应该的,她不会蛮横无理地阻止。但是不管姐姐怎么说那时他们是真心相爱,所以才有了她,她不信的。那只是姐姐一厢情愿的认为,如果真的爱,他不会舍得离开姐姐。就是必须分别,也应时时刻刻让对方知道自己所有的讯息。他什么都没有做,二十三后跳出来,要扛起父亲的责任,她已不需要了。
卓绍华很快就回来了,看了看她,没有提关于晏南飞的一个字。
车进军区大院,卓绍华手机响了,他把车泊好,让诸航和帆帆先进屋。
不到十分钟,诸航听到他叫了勤务兵的名字,说马上去部里一趟。
诸航以为是让勤务兵拿文件,头一扭,看到卓绍华手里拎着个电脑包从客房里出来,“晚上见!”他上前,摸了摸诸航的头,淡然自若地闭了下眼睛。
97,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
晚上见诸航的不是卓绍华,而是卓明。
卓家阿姨的电话打在诸航的手机上,说首长请诸航过去吃晚饭,特地叮嘱仅诸航一人。
诸航懂规矩的,对唐嫂只说去超市一下,晚饭就在外面解决。小帆帆看着她背包出屋,早早地把手臂张开等着,以为肯定会带他走的。
“坏家伙,猪猪是去战斗,不是去玩。你在家给我助威呐喊。”她抱过帆帆,低声道。
帆帆不依,扁嘴佯装要哭。
她刮了下小鼻子,竖起手指,保证吃完饭就回来陪他玩。
她想大首长不至于囚禁她,最多是言辞上锐利冷漠些,她可以应对的。
“航航,大过年的陪我这老人吃清粥小菜,委屈你喽!”卓明亲切而又温和,让诸航积蓄的斗志都有点摇摇欲坠。
“我想吃这个很久了,这几天吃太油。”诸航俏皮地挤挤眼睛,指指桌上简单的白粥酱黄瓜、拌海蛰头。卓明除了讲话时带点鼻音,气色还好。
“哈哈,真是乖巧的孩子。不知道帆帆以后会不会有你这么乖?”卓明吃下一碗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身子看来还是虚的。
“他是坏家伙。”诸航的语气不无骄傲。
餐桌上只有卓明和诸航,欧灿不知去哪了。卓明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擦了擦脸。“别说,我挺想那个坏家伙的。要不是感冒,今晚让你抱过来一块聚聚。他没想我吧?”
诸航怔了下,“他想谁都不说的,全放心里。”
卓明朗声大笑。
卓明没有再添粥,让阿姨送杯茶来。阿姨只给了白开水,说下午服了药,喝茶对药效不好。卓明笑笑,没有抗议。“你爸妈好吗?在哪过年的?”
“在姐姐家,昨天我和帆帆爸爸一块过去吃饭的,帆帆拿了两个大红包。”
卓明眼一眯,“你在提醒我是个失职的爷爷吗?”
诸航笑,“我啥也没说哦!”
卓明哼了声,“都这么直白了,还敢否认。知道了,该坏家伙的不会少。话说卓家都好多年没包过红包了,阿姨不知能不能找到。”
“超市有卖。”
卓明瞪眼,“你还着急了?”
“不急,等一会*都没事。”
“首长,”餐厅外站着个勤务兵,腰挺得笔直地敬礼。
“拿到了?”卓明威严地抬眼。
“是!”
“航航来,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教。”卓明站起身,朝诸航招了下手。
请教?诸航不明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IT方面的精英?”卓明高深莫测地挑挑眉。
书房里竖着个大的屏幕,勤务兵已经打开了电脑。“首长,这就开始吗?”
“嗯!”卓明指指沙发,让诸航坐下,然后,他让勤务兵带上门先出去了。
诸航一头雾水,屏幕上出现个会议室,背对着他们,坐了一排人。她询问地看向卓明。
卓明示意她稍等。
又进来几个人,诸航盯着走在最前面的卓绍华,眼倏地瞪圆,感觉头皮麻麻地刺痛。
“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卓绍华把手中的电脑包搁在桌上,朝众人颔首,介绍和他同行的几人,原来是几位网络安全专家。
背坐着的一人站了起来。刚才扫了一眼没认出来,诸航现在已认出那是周文瑾。
“报告首长,蓝色鸢尾案能结案了。”
卓绍华点头,让他继续。
周文瑾走到桌子尽头,他身后也有一个大屏幕,屏幕上漫山遍野的蓝色鸢尾花海。
“三年前,蓝色鸢尾曾以戏谑的方式出现在网络,后来销声匿迹,直到去年冬,再次出现。网络安全是一个综合而又复杂的工程,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同样的道理,不管怎么高明的黑客,也是要留下蛛丝马迹的,只是很难发觉。追踪网络攻击就是要找到事件发生的源头,它有两个方面意义:一是指发现IP地址、MAC地址或是认证的主机名;二是指确定攻击者的身份。但我们需要考虑的是IP地址是一个虚拟地址,而不是一个物理地址。这样追踪到的攻击源是不正确的,使得以IP地址为基础去发现攻击者变得更加困难。我虽然已经追踪到攻击者的记录,我却不能确定。我又花了十二天的时间,修复了被攻击的几大银行的防火墙日志,找出攻击者删除的活动记录,找到了原始数据包。所有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处,和我当时追踪的对象也吻合了。我们都太高估攻击者,或许是她肆无忌惮,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专注地看着周文瑾。
周文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他转向卓绍华,“这个攻击者就是卓将的现任夫人诸航。诸航女士毕业于北航计算机系,在学校就读期间,就以擅长网络攻击闻名于学院,这个我们也已得到相关人士证明。诸女士最钟爱的花就是蓝色鸢尾,她的屏保多少年都没换,就是以蓝色鸢尾为背景。”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抽气声,目光齐刷刷愕然地看向卓绍华。
卓绍华非常非常平静,眉头都没拧一下。“周中尉,你能确定诸航女士也是三年前那位戏谑网络的黑客吗?”
“按照推理和行为模式,应该是。”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能确定这二者是同一人?”
“三年前,那件事反响不大,痕迹也无法查寻,我。。。。。。是不能,但每一个黑客都有自己的偏好,一旦确定一个图标来代表自己,就不会更换。”
“也有例外的,是不是?”卓绍华咄咄问道。
周文瑾沉吟了下,“是!”
卓绍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十秒,突地和几位网络安全专家交换了下眼神,接着,几人一同鼓掌。
“周中尉,祝贺你顺利通过网络奇兵的作战演习,你表现非常优异。”卓绍华缓缓打开电脑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
随着轻缓的开机音乐响起,屏幕一点点变亮,一朵蓝色鸢尾戛地出现,又是一朵。。。。。。美艳得令人眩晕。
98,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二)
周文瑾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愕,“首长,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话。。。。。。”
卓绍华浅浅微笑,对身边的专家点了下头:“这件事还是请苏专家来解释下,你是项目的具体实施者,我们都是听从你的指挥!”
苏专家摇手,“哪里,哪里,卓将过谦了。既然卓将点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他站起身,看了看周文瑾,又看了看工信部安全司的几位工作人员。“黑客向来爱挑衅的部门是金融和军事部门,这些部门的安全防护工作虽然非常缜密,但百密一疏,就象周中尉刚才所言,谁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军事里有侦察与反侦察一说,于是我们就想,是不是也来模拟个*击,看看各部门的应对能力,也看看我们网络奇兵新进队员的作战能力。我们就搞了一次小规模的演习,以几大银行为对象。事实证明,几大银行的防护网并没有那么牢固,他们的安全顾问也没那么高明,我们轻易地就发现了他们的安全漏洞。为了让演习非常逼真,我们借用了卓夫人的电脑*作。其他的,不用再多说了吧,诸位都是行家。周中尉确实是网络奇兵的佼佼者,可喜可贺!”
苏专家脸露赞赏之色。
周文瑾只觉得踩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一丝真实感。他不眠不休地修复日志,在茫茫网海里疯狂追踪,当发现之后,他纠结、矛盾、痛苦。。。。。。结果,却是一场演习!
那么,猪不是黑客。。。。。。
那么,他没有令那个笑得*远瞩般的男人于慌乱的地步。。。。。。
那么,猪再也没有机会是他的猪。。。。。。
“为什么要用蓝色鸢尾出现?”他问卓绍华。
回答的还是苏专家,“哈,你不是说过吗,卓夫人喜欢蓝色鸢尾花,我们灵机一动,就用上它了。”
屏幕上,周文瑾一张俊容因震愕而变了形。
卓明按了下键盘,屏幕黑了。
“一切无懈可击,很完美,我是指这次演习。”他朝过身面对诸航,“你怎么评价?”
诸航目光还绞在屏幕上,仿佛还在期盼着下面的情节。“大首长,我。。。。。。”
“你心里面很感动吧!”卓明放慢了语速,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的。
诸航抬起来,对上卓明凛冽的视线,她不由地站了起来。
“怎么会不感动呢?这样子,三年前你的恶作剧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人们所知道的蓝色鸢尾其实是一次军事行动,轻易的就去糟粕成了精华。绍华是我的儿子,我在这里不得不骄傲地说,他非常有军事天才,懂计谋,善策略。”
诸航慌乱偏过脸,“你怎知。。。。。。”
“我怎知三年前的蓝色鸢尾是你?我怎知那位周中尉是你大学里的恋人?我怎知绍华这次煞费苦心的军事演习其实是想保护你?航航,你忘了我除了是帆帆的爷爷,还是谁?”
诸航面白如纸。
“你告诉我,绍华现在还象个军人吗?”卓明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他不见得是愤怒的,但那股慑人的气势,却令诸航不寒而栗。
“从前的绍华,虽然不见得是最优秀的,可是他至少是冷静的、理智的,他每时每刻都知道在做什么。现在呢?”卓明停下脚步,冷峻地看向诸航,“军人应有的军令和法纪,他忘得光光。他循私枉法、假公济私,他完全被你蒙住了眼睛,完全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他聪明的让他人挑不出刺来,可是我是他父亲,我看得清楚。诸航,先前你未婚先孕,他顶着被记大过的后果,和你结婚,我也默认了。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件。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的一位少将,还值得谁去尊敬、谁去信任、谁去器重?他的军事天才、生涯迟早要涅灭,他已经找不到一点自我。”
卓明慢慢地闭上眼睛,“航航,你能感觉一个做父亲的心痛吗?”
诸航真的想说大首长抬举她了,祸水红颜至少也得有点条件呀,她一无美色,二无才艺,可是。。。。。。她却没有底气这样说,首长他似乎真的象着了她的道。
因她记大过,因她失了原则。。。。。。
蓝色鸢尾。。。。。。
她很喜欢吗?她并不是喜欢这个花,她是喜欢画《蓝色鸢尾》时期的凡高。作为一个天才,却难得在画中展现出自己平常而又宁静的一面。如果他能保持住这个状态,他绝对不会早亡。
周文瑾要出国的那个暑假,闷热难耐,心情又差到了极点。玩游戏已不能让她发泄,真的真的是带有恶作剧的心态,她攻击了几大网站。她只让网站瘫痪几秒,蓝色鸢尾一出现,便恢复正常。她如同一个孩子,只想玩得开心,并没有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她以为没有窃取信息,网站没有损失,肯定就没有后果。
过完暑假,这件事她都忘了。
蓝色鸢尾再现江湖,她站在观戏的角度,鄙视后人没有创意,也没往深处想,直到周文瑾找到她,暗示是她所为。她并不畏惧,只是心寒。蓝色鸢尾是她和他共有的回忆,他就那么掐灭了。
她并不知蓝色鸢尾是谁,但知周文瑾把目标锁住她,必然要栽。
原来。。。。。。周文瑾没有错,可还是栽了。
卓明的心有多痛,她能体会一点,但她的心,卓明又能体会多少?
“大首长,如果你不是卓阳的大哥,你会对我说这些么?”这话不中听,但她还是想问个明白。
卓明叹息,“我是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到把上辈人的错迁怒给下一辈。感情的事,得失随缘。卓阳和晏南飞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你被牵进来,我认为是命运的恶作剧。”
“你有没想过是我姐硬让他步下这个计,让首长上钩?”她调侃道。
“你姐姐如真有钩,想钓的人应是晏南飞。”
诸航笑了,大首长就是大首长,不会被鸡毛蒜皮的事左右自己的视线,他的目光独到而又精准。
“大首长,你要我怎么做?”
卓明长叹一声,走到书桌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请把从前的绍华还给我吧!”
大首长用了“请”这个字,神情还那么地郑重,她想笑,嘴角一倾,落下的是两行泪。
猪就是猪,星就是星,仰望都那么费劲,又如何摘下呢?
99,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三)
会议是在工信部里召开的,演习完美的结尾,安全司的领导建议这个案子所有参加人员一块聚一聚。
这个晚上,没有任务,没有压力,又正逢新春,真正的纵情畅饮,有几个当场就趴下了。
周文瑾没有主动起身敬酒,别人敬酒时,他也只是沾了下唇。聚会结束,他是少数几个保持清醒的人之一,其中也包含卓绍华。
“我儿子特别坏,我碰点酒,就不要我抱。”卓绍华眉间闪烁着为人父的喜悦。
“那就让卓夫人辛苦一晚上。”安全司司长拿过卓绍华的杯子,就要斟酒。
卓绍华婉拒,“她白天已经很辛苦,晚上应该我值班。”
“卓将,夫人在哪高就呀?”不知谁问了一句。
卓绍华以茶代酒,朝众人笑道:“请大家关注驰骋公司今年上市的大型女*《丽人行》,那是她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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