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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第七夜(全文_包括番外_)

_52 熊静(当代)
  ……"
  "智薰,这是谁写的歌?会放在我们的新专辑里吗?"
  "不会了,这是真夜在MSN上发给我的,是红人馆的歌。"
  "红人馆?"他煞有介事地抱起双臂畅想,"天下比我帅的男人本来就很少,红人馆就一下占了四五个名额,布拉格那个地方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白痴,带路啦。"
  "喂,智薰,你说我们会不会再回去?还会不会再见到端木朔月?"
  "放心吧,端木朔月是引魂师,你这辈子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啊?汗……"挠头发作抓狂状,"我!不!要!"
  我们到达山顶寺庙时间尚早,曜太之前来过这里拍外景,居然跟这里修行的僧人欢快地打成了一片,差点没皈依佛门。看来这家伙果然是扔到撒哈拉沙漠也能用仙人掌做泡菜,扔到火星上也能交到女朋友的超彪悍物种。
  我见惯了教堂,如今突然来到寺庙,有种天然的敬畏感,不敢亲近,也就没有去拜。寺外的小店柜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玉器。人常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也就买了刻着佛的。温润的白玉,手指轻轻摩挲,柔软平和的感觉。
  趁曜太和他的朋友们聊天,我一个人到处走了走。
  寺院前长着两棵桫椤双树。桫椤双树又叫七叶树,它的七片叶子摊开时像极了一个手掌。这种树在夏初开花,花如塔状,又像烛台。每到花开之时,如手掌般的叶子托起宝塔,又像供奉着烛台。四片淡白色的小花瓣尽情绽放,花芯内七个橘红色的花蕊向外吐露芬芳,花瓣上泛起的黄色,使得小花更显俏丽。远远望去,整个花串又白中泛紫,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据传说,古时候印度有一条名叫希拉尼耶底的河,岸边长着一片十分高大茂盛的桫椤双树。释迦牟尼80岁时(在当时的印度,80岁已经是很高的年龄)的一天,他走进希拉尼耶底河里洗了个澡,然后上岸走到桫椤双树林中。他在两株较大的桫椤双树中间铺了草和树叶,并将僧伽铺在上面,然后头向北,面向西,头枕右手,右侧卧在僧伽上,涅槃升天成佛。
  正因为如此,桫椤双树被人们看成是吉祥之树,有求必应。
  阳光透过树阴温柔地流淌,我站在树下微笑地享受着这明媚的时光。昨晚藏了信的那个十字绣平安符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信里的一字一句重新浮现在脑海里,让我又忍不住脸颊发烫。
  该死的,我都二十几岁了,居然还手写情书?还好把它藏在平安符里,不会有人看到。
  笑着自己的傻,低头双手合十祈祷。桫椤双树真的能听到祈祷人的心意吗?
  "智薰?"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像是被电到一般惊诧地抬起头,看到那个清秀高大的男生正在树阴的另一边,无限安静地凝视着我。
  怎么会?
  居然真的遇到了!
  我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在这里重逢。当看见一大群游人中他熟悉的身影,当听到他用温存的声音唤我的名字时,我怔住了。
  我们就这样相互对望着。
  初霁的山顶,十米的距离,流淌的光阴。
  时光在我们之间静静盘旋,漾开一圈一圈炫目的冰蓝……
  "羽野?你……不是回巴黎去了吗?"
  "我不回巴黎了。"他尴尬地笑,"我在外面玩了几天,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今天回酒店找你们,结果扑了空,服务生说你们来这里,所以我也就跟过来了。"
  原来如此,我暗暗喘口气,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头。刚祈祷完就遇到羽野,我还以为是桫椤双树神奇地显灵了。不光是显灵,而且网络时代的桫椤双树显灵速度跟网速一样快,立竿见影。
  还好。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平安符。
  "呃?你手里抓的是什么?"羽野这小子眼真尖,居然发现了我手里的平安符。
  "不给你看!少八卦。"我挡开他的手,慌张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More点燃,深深吸一口,烟雾飘散在明媚的光线里。
  没等抽第二口,手里的烟被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打掉,飞出老远。
  "喂!"我火了。
  "戒烟。听到没有?"他伸手将我外套里的一整包More都掏出来扔掉,神色坚定,容不得半点游移,"我讨厌看到女孩子抽烟,尤其是你。"
  什么叫讨厌?
  这个词顿时勾起我心里的倔强劲头, 不服气地咬咬下嘴唇:"你讨厌就讨厌,凭什么管我?!"后半句明显没了前面的底气,"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这么说明明就是不打自招,等于承认自己希望是他什么人……
  羽野捉过我手,拖着我径直去寺院在大堂前跪下。
  "你发誓。"
  "发什么誓?"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再次被他大力摁在蒲团上。
  "苏智薰!"他很认真的样子,"不是开玩笑,你现在发誓:你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
  "就为了这个?"心底突然有奇怪的预感,"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平时都没这么关心我。"
  说完我背过身去,不敢去看他的脸,听到他轻松得根本不需要思索的答案--
  "当然关心!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最重要的……朋友。
  哦。
  心一凉,原来仍旧只是朋友而已。
  从寺院出来时山顶起了大风,不一会儿,居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趁好天气来登山的人们纷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东奔西跑一阵后,刚才还人潮喧嚣的山顶霎时变得空荡寥落。曜太那家伙不晓得玩到哪里去了,我和羽野一直找不着他,只能先躲在寺院的屋檐下避雨。
  雨水从屋檐漏下,渐渐汇聚成一条透明的线。
  我把自己的右手蜷起来,安分地躲在他的手心里。明明知道这只是刹那的温暖,但还是希望摄取再多、再多一点。
  "羽野,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
  "我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说完这句话,从外套里拿出那个平安符递给他。
  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平安符。我都在佛祖面前发誓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你以后也要平平安安的。"
  按照羽野的个性,他永远都不会拆开平安符。这样最好,久美为了成全我们的幸福牺牲了自己,我也再不敢奢求什么,只要他平安就好。
  "不用了,谢谢。你自己留着吧。"他顺手一推,我手里的平安符滑落,掉进台阶下的水洼里。
  信!
  那封藏在平安符里的信!
  我赶紧跑到台阶下去捡起擦干。可是没用了,透水的十字绣早就被泡湿,那封信上的字迹恐怕早就被毁得一个不留。
  "对不起对不起,打湿了吗?"他慌忙地道着歉,我摇摇头。被雨水打湿的不是这个平安符,而是我的心。
  正在这时,羽野突然又说:"抱歉,智薰,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不过以后不会了。"
  "呃?"我惊讶。
  "我不会回巴黎了,想去别的地方生活和发展。"
  心里一痛,他又要走?
  "去哪里?"
  "目的地谁知道呢?"他自嘲地笑笑,笑容美得醉生梦死。
  "你……"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他仿佛越来越遥远,思维像是短路,整个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不断地盘旋: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又要走了,不会回来了。
  "智薰,智薰?"
  羽野在我眼前摆摆手,把我从发呆中叫醒。他温柔地捧起我冰凉的脸庞问道:"你的脸色好差,怎么突然惨白惨白的?感冒了?"
  "没、没有。"我拼命摇摇头,企图变镇定。真希望自己能鼓起最大的勇气,不顾一切地留下他,可是一想到当年他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花久美很笨蛋!花久美生气的样子像猪!花久美是个怕黑的胆小鬼!花久美动不动就哭!花久美长得并不漂亮!花久美永远都只会讲冷笑话!花久美常常做很多傻事!智薰你比她聪明!你比她漂亮!你比她有才华!你是明星她只是平常女孩子!你每一方面都比她好!可……你不是久美啊……你不是……"
  想到这段话我顿时心灰意冷,再也不敢提半个字挽留他。
  几天之后,他办理好了签证,也拿到了机票,看样子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谁也留不住。当天早上他还拒绝我们去送机,说是不喜欢离别时哭泣悲伤的场景。尽管他一再地推脱,我还是开车送他去了机场。他站在队伍中等候领登机牌时,我一直在内心挣扎要不要留他。
  "羽野!不要走!!我喜欢你!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不行,太文艺了,我说不出口!(泪。)
  "我说你小子就别走了吧,别瞎折腾,我们好好过日子。"--呃,还是不行,太通俗了打动不了他。(瀑布泪。)
  "羽野君,如果可以的话,不走可以吗……(楚楚可怜、泪光点点状)"--不行,更加不行!简直就没有一点让他非留不可的气势嘛!(暴风雨泪!)
  就这样心慌意乱地酝酿大半天,等他拿好登机牌跟我说要走了的时候,我不听话的嘴唇居然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
  "不用了,飞机上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忽然炽烈起来,盲目绚烂。一转身,光线兀自从他耳边照过来,晕开一层层耀眼的光圈。气氛开始酝酿着一丝奇异的美妙。
  光线将落地窗前我和他的影子折叠在一起,像是一对送别的情侣。
  他知道吗?
  不,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五岁那年的生日会上,我的爱情就已经提前来到了,以一种张狂不能抵挡的速度。漫山遍野开始绽放绯红的蔷薇,明晃晃的欲醉还羞。我是初秋里一颗未曾长好的果实,在青涩的芬芳里怯怯地探出头来,甘心接受今后所有的风雨和伤害。
  ……可是亲爱的,这伤害和等待为什么永无止境?
  "好了,我要走了。智薰,要乖哦。"他抚摩我的头,手指冰凉。
  "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地应声。抬头看他,我眼里的他始终是这样清秀干净的男生,只是穿得有些单薄和随意。我已经习惯他干净整洁的样子,一旦看见他有丝毫的单薄和落拓,自己就会暗暗心疼,于是忍不住责怪:"你怎么穿这么少?没有带外套?要是你去的城市天气很糟糕很冷怎么办?"
  "唉,好啦好啦。"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女人就是很麻烦。"
  "我是关心你。"
  "明白明白。"应付式的回答,似乎是故意装成不在乎的样子。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百无聊赖地将行李箱放在地上,打量着人来人往的大厅。
  今天是周末,来机场赶航班和接亲人的人们特别多,整个候机室一楼大厅里人潮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人朝我和羽野投来好奇的注视。尽管戴了超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我还是担心地用食指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
  一个小女孩牵着可爱的米奇气球跟着她妈妈从我们身旁走过,气球咚地撞到个头高的羽野后脑勺上。他回头用手指弹开那气球,冲我坏坏地笑:
  "喂,你干吗一直绷着个脸啊?少爷我马上就要周游世界去了,享受人生呢,你还不恭喜我?"虽然是笑着,但他神色并不自然,"哎呀,智薰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想说我不是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我担心的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他这一去,便是消失。
  无数话语哽咽在喉,不争气地半句也没能说出来。
  "来来来,哥哥送你这个气球好不好?"他跑去机场的商铺里买了一个巨大的心形气球递到我手里,引来路边的女生们一阵艳羡的目光。
  我看了看那可爱的气球,手一松放开了线,让它自由地飞走了。
  "我不要气球。"
  "那你要什么?"他不明白了。
  "我要这个……"我点了一下他衬衣上的第二枚纽扣,"我要你的这粒纽扣,其余我什么都不要。"
  "第二枚纽扣?"羽野原本明媚的目光刹那暗淡了下去,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一直在装不在乎。
  我不管,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只要他衬衣上的第二枚纽扣。
  "胡闹。"
  他突然变了脸色。这时机场大厅里响起请****航班乘客准备登机的广播,羽野连告别的话都没留一句,提起行李箱直奔安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滴地死去。当广播第二次响起时,原本已经将行李箱放在台上羽野突然转身朝我大步地跑来。
  他霸道地将我抱在怀里,力道大得让人快要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智薰,我明白你要纽扣的意思。我不想看到你伤心……"他喃喃地道歉,"可是在布拉格时,我曾经答应过久美会陪她去看望全世界玩偶的恋人们,去看看他们失去爱人后是否生活得还好。这是我对久美的最后一个承诺,就算是赔上这一辈子所有的时间,我也会带她去完成这个心愿。"
  我哽咽着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只爱久美,你会帮她去完成心愿。我比你更爱久美,也没有奢望过在她去世后,我还能跟你在一起。"
  第二枚纽扣是最贴近心脏的位置。我要不走他的心,所以只能要一枚他的纽扣,让我不会觉得自己那么卑微可怜……
  这么一个小小的乞求,也被他拒绝了。
  "对不起,智薰,对不起……别伤心。"
  "不用对不起,你看,我真的没有伤心呢。"我将他的手心放在我干涸的眼睛上,"我没有哭。"
  可是羽野却哭了。
  他轻吻我的额头,眼泪无声地渗入我漆黑的发丝。
  一滴。
  又一滴。
  直到他的泪滴到我的嘴角,渗了进去。
  咸咸的,酸涩美好的滋味。
  我发誓。
  我发誓自己永生不会忘记这滴眼泪的味道。它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生留给我的最后回忆。或许千羽野真是我注定无法拥有的人,就像开在空谷里的幽兰只能寂寞惆怅地远远观望。
  既然无法拥有,那么至少我拥有爱它的这段记忆。
  它丰盛饱满,会一直睡在我的脑海里,陪着我幸福。很奇怪,很奇怪。我原来以为被人爱着是幸福的。现在我明白了,深深爱着一个人,不计较所得也是幸福的。
  整个机场大厅里的人群仿佛都是匆匆而过的幻影。我用尽自己这一生最后的力气抱紧他,在他的怀抱里快要融化掉。直到广播再一次提醒乘客办理登机手续。
  "再见。"他松开了抱紧我的双手,顺手从衬衣上猛力扯下什么放在我的手心,然后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
  我站在大厅里,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啪。遮住半边脸的太阳眼镜突然掉在光滑如镜的大厅地板上,砸得粉碎。正巧经过我旁边的女生本已经走过去了,突然大叫一声回过头猛盯住我的脸。
  "天啊!这这这不是……"她结结巴巴的样子引起了同伴的注意,莫名其妙的同伴瞥了我一眼后,跟着尖叫,"智薰小姐,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大厅里出现骚动。
  汹涌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我包围。我被无数人左推右挤,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他衬衣上的第二枚纽扣。
  纽扣。
  我又失去他了。所有关于他的线索只剩下这一枚纽扣。
  ……眼泪在人潮喧嚣中无声地淌下来。
  世界像缓慢退潮的大海,一片深蓝的寂寥。
他曾说她像黑猫.冷艳凄美的气质.亦可为毒果,亦可为芳华.
年华渐长,面容里隐没孤寂清冷,梨花飞散,掌纹中刻着一道"离".无法追回的童年里,
他和她曾无数次肩并肩坐在夜风徐徐的屋顶,看孤独的黑猫在月光下踮着脚走过行人的足
印.她在梦里也曾见过这样的黑猫,苍绿眼瞳闪烁着闭紧她沉睡的脸庞.有灵性的猫咪睁大
琥珀一般的眼睛问她:
-----你幸福吗?
----你知道你是谁吗,?
未等她惊醒,猫咪暗叫一声悄然离开,剩下她一个人惊魂未定,独坐房中.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千羽野这个人.
我把他留下的这一枚纽扣用项链穿起来,每天贴身戴着.每次演出的间隙回到巴黎,管家总会给我送上一大叠明信片.这些明信片从世界各地寄来,有时背面什么都没有写,只空落落地盖着一个邮戳,有时会在空白处画上一张猫咪的小脸,写着"黑猫同学,请好好照顾自己".没有MSN,没有E-mail,没有手机短信,更没有长途电话,只有这些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明信片告诉我,那个男生又开始了一段新旅程,他又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升华,他过得很好.
这便是我和羽野的所有联系.
只有当我看到自己胸前挂的那枚纽扣项链时,才明白我们从不曾彼此忘记.可是在没有对方的漫长岁月里,我和他会重新遇见谁,爱上谁,离开谁......这一切一切往后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我把自己交给命运了
一年后,Toy &Lover跟唱片公司的合约快要到期,我和曜太跟经纪人,制作人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开会商谈Toy &Lover告别演唱会的事宜.办公室里弥漫这浓重的低气压.一贯没正形的曜太也沉默着坐着,经纪人Vic眉心紧皱地翻看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总公司文件,脸色越来越阴沉.
Vic带我们乐团多年,在圈里是炙手可热金牌经纪人,多少新人和出道艺人拼命巴结他,希望他能带自己走上金光灿灿的星光大道,但他始终一心一意捧Toy &Lover.乐团有今天的成绩,Vic功不可没.离开之前他曾跟我提起续约的事,被我一口拒绝,想必Vic心头一定憋了一口火气.
办公室里的气氛还在沉闷.
砰-------
Vic气馁地把那叠文件摔在桌面上,惊得桌边所有人心头一震.他弓起手指敲着桌面:"智薰!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难道续约不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们公司签约,连门槛都进不了?"
"对不起."我凝眉不多做解释,旁边的曜太在办公桌下抓到我的手,用力地握紧以示支持.我们一直在一起,Toy&Lover不会分开.
Vic的脸色愈加难看,没好气地摊摊手.
"难道你想嫁豪门?从此不唱歌了?"他停下,寓意呙测地笑,"还是你们已经找好新东家,不想留在这儿?智薰,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你应该明白没有公司就没有你的今天......"
他喋喋不休地揣测和抱怨,无法想象我为什么不续约.在他看来,没有比娱乐圈更容易赚钱的地方.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红透半边天,却在要风头正劲时淡出离开?
这不叫清高,这叫傻瓜.
"当然,智薰,我知道你本身的家世就很不错,你不会像那些出身贫寒的女孩子一样......"
"智薰不是那样的人!"曜太忍不住说,"她只是想休息!Vic,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本来好聚好散,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要讲这样的话?现在的正题是怎么办好告别演唱会......"
"你闭嘴!你懂个P!"超爱保持形象的Vic居然爆了粗口,他手指上的钻石戒指闪出愤怒的暗光.我死命拉住暴怒的曜太,让他别惹出事端.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工作人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几分钟后大家都冷静了一些,Vic长叹一声道出实情.
"我就明说了吧."他抬头看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
"智薰,现在唱片市场不景气,公司很难再捧出一个像你们Toy&Lover这么红的组合出来,更别说是单飞的新人了.总公司那边给我的压力很大,如果合约一满你们就走,不但后继无人,就连我的饭碗都有危险.智薰......你多少要给我个面子."
最后这一句看似商议,实则没有半点余地可留.
"续约是不可能了."
"苏,智,薰."Vic盛怒.
我满脸不在乎的神情,任由他在心里咒骂,将我分尸一千遍.
"但是......"我语气中有了转圈的余地.
"但是什么?有条件你尽管提!"他惊喜,听出事情有转机,"只要你能保证Toy&Lover不转会,什么条件都有得商量."
我微笑地摆摆手.
"我不在乎签约费的多少,我的意思是----我们用Toy&Lover的名气帮你捧一个组合或是新人出来,等他(她)上位,我和曜太再走."
Vic眼睛呼地一亮,拍案赞成.
"好!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
他兴奋地说:"既然你们愿意捧新人,以后又确定自己不会再唱歌了.那我们为什么要让Toy&Lover这块金字招牌废掉?"
"你的意思是?"
"再捧一个新主唱!帮Toy&Lover找一个新主唱!"
几天后,在化妆间里,Vic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赔不是,说自己那天心情不好,有点上火,所以才发脾气,最后特别提到公司董事之一海霄少爷刚刚打电话给他,要Vic代他向我递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
他以为我是装糊涂:“智薰啊,你就别装了。你跟海霄少爷那么熟,不可能不知道他过阵子要在家乡举行订婚仪式吧?”
“那又怎么样?他请了我去参加?”
“智薰,算我求你了!海霄少爷这次只给你发了邀请函,到时候你一定可以见到他的弟弟沧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搞定沧冷这小子!只要他来接手,‘Toy&lover’的罚站一定会如日中天!”
“沧冷?你希望他来接手我们乐团?”
一提到这个寒冷刺骨的名字,我脑海里就马上浮现出那双鸢尾花颜色的眼睛。
邪魅,太邪魅。
沧冷是圈子里最为神秘的男歌手,出到短短一年时间,人气已经力压许多老牌天皇天后,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歌手之一。
在娱乐圈这个花花世界里,没有一个新人敢得罪媒体,可沧冷是个倔强的例外。他像只收起翅膀的鹰生活在自己的时间里,不屑于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不给任何杂志拍摄宣传照片,不迎合任何人。
他曾经为了保护歌迷跟记者大打出手,可媒体将打架事件曝光后,几乎所有的粉丝和网友都一面倒地支持沧冷。
“沧冷是为了保护歌迷才动手的,现在还有几个歌手敢这么真性情!”
“他是娱乐圈里难得的人才,不但人帅,更重要的是够个性。”
“永远支持沧冷,娱乐记者老是乱写,以为我们歌迷是傻瓜?!”
纸媒和网络上关于从那个冷的报道越来越多,他的唱片大卖,人气如日中天。可无论娱记和粉丝们怎么使出浑身解数,也找不出沧冷更多的个人资料。他的过去和现在,都是一团漆黑的谜。
除非他自己想说,没有人能知道。
沧冷,比端木塑月还难以接近。
那么光芒万丈、那么不可接近的人,凭我微小的力量就可以说服?
我抱起肩膀长长叹气。没有把握,真是没有半点把握。最后,我只得拿着那封邀请函为难地说:“Vic,如果沧冷肯来接手的话,我和曜太自然是一千个乐意。可那小子的脾气圈里所有人都知道,出了名的不给面子。你要我怎么去劝他?”
“但是他很欣赏你哦!你忘记了吗?上次在演唱会上他竟然在全场观众前公开宣称很欣赏你。My God,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经不住Vic的纠缠,我只得答应去劝劝看。几天后,Vic帮我准备好了机票和行李,将我一把推上了飞机。在飞机上我一直在听沧冷的歌。
一年前我也曾去参加他的公开演唱会。歌声似白雪的利刃划破血管逆流而上,巨大的震撼在体内爆炸,仿佛炎炎夏日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又骄傲又痛快。
当时坐在嘉宾席上的我,突然泪流满面。
他不是在演唱,他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无论千人还是万人来看他的演唱会,这一方舞台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他的存在感足以点燃我们每个人。
沧冷跟哥哥海霄住在美丽的青猫镇。在去往青猫的路上我遇到一场大雨,一时之间只有蒙蒙雨雾,让人看不到前方,也茫然不知归路,只能叹息旧欢如梦。
在这时我还不相信“宿命”这两个字,但短短几周后,神秘的青猫镇让我遇到了会影响我整个生命的人。他带着旁人无以披靡的光芒而来,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他让我渐渐信服,世间确有“宿命”在安排这一切。我们会遇见谁,会爱上谁,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我们谁都放不开,也逃不掉。
劝服沧冷接手Toy&Lover成为主唱后,Vic落下心头大石。顺利找到接班人的我,终于可以和曜太一起安心准备告别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的门票据说在两个月前就销售一空,创下全年的销售记录,好的市场反响让我们既兴奋又倍感压力。
演唱会即将开始的当天下午,我在后台化妆。仍由化妆师在我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师小轩的新助理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拿着各种眼影刷、腮红刷在一旁盯着师傅工作时的每一个步骤,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该学习的细节。
我跨他上进,恭喜小轩终于找到一个这么用功的小助理。
“小轩,加油。”我鼓励她,“等将来我走了,你赢定能成为最棒的化妆师、”
“不。”跟随我多年的小轩抿了抿嘴唇,话没出口先红了眼眶。他抬手拿纸巾擦掉眼里的泪花,小组里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师傅和我,不知是改装没事继续拿东西呢,还是安慰一两句。
我笑了笑,捉过她的手来细细的看。
多么细致白嫩的一双手,十指尖尖,指节圆滑不明显。就是这双灵巧的手无数次见我打扮的美丽妖娆,让我能安然自信的站在那个舞台上,为Toy&Lover而唱。
吧嗒。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的落到我的脸暇上,把刚刚画好的妆面有弄花了。
“对不起对不起,智熏小姐。”他慌慌张张得用棉棒帮我擦掉弄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补妆。
“没关系,别紧张。”
“我……我不是紧张。”她拿粉扑的手轻微的颤动,声音哽咽,“我是舍不得……智熏小姐,我不想你离开公司,我怕以后再难见到你了。”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我安慰她。
“不。我知道!公司已经帮Toy&Lover找到新主唱,这场演唱会后……”她泪如雨下,“可是找到新主唱又有什么用呢?理财师这支乐队的灵魂!智熏小姐,你是所有人的梦想,你让所有人喜欢Toy&Lover的人都跟你一同来到这个梦想里。如果你走了,这个梦就碎了,死了,再也没有了……”
默默地听着她的哭诉,我的右手安静的穿过她漆黑的发丝,露出她洁白的脸颊。
“智熏小姐,我们不想要新主唱……”她泣不成声。
化妆间的大门怦咚一声,被人打你推开。
“快点!画完妆没有?”Vic催促,智熏,昨天沧冷怎么没来彩排,他今天回来吗?”
“不知道,你没有打他的电话吗?”我答道。
“该死,我不敢得罪那小子。算了,他爱来就来吧。智熏,你准备上场。”
“好的。”我点点头。
演唱会的安排一切到位,场外的观众在恭候最后一场激动人心的表演。
我站在幕后看了一眼沸腾的全场,能容纳三万人的场地座无虚席。还有5分钟开场,我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水闷罐一口。
咳——
刚喝下去的水又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捂着嘴问新来的小助手。
他一脸不知所措:“矿泉水啊!刚刚有一个粉丝递上来的,我看你想喝水,就递给你了……”
咳、咳。
嗓子里仿佛有火再烧,痛的刺骨。
Vic焦急的扶住我问:“怎么了?智熏?你怎么了?可别在这时候出什么状况!”
我指了指刚刚喝下的那瓶水——
“那水有问题。”
不知水里放了辣椒油还是别的,整个喉咙痛苦无比,别说唱歌,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咳、咳。
咳、咳、咳。
见我咳出几道血丝,外面的粉丝们期待喊声越来越大……事不宜迟,Vic在导演耳边交代了几句,过来宽慰我说:“坚强点!智熏!我们说了这么多观众的门票,表演就一定要坚持下去,你只要听音乐对嘴型就可以了!不要开口唱。”
听音乐对嘴型?
那不是假唱吗?
不等我反对,他一把将我推上了舞台。
台下的粉丝一见我上台,顿时刷地安静了.全场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所有人的神经都等待着那
一个即将到来的触发点.
"Ladys and Gentlemen!"DJ兴奋地大喊,"Here we go!"制造舞台效果的警报声骤然轰鸣,场地的上空渐渐升腾起无数炽白和橙黄的光线,渐渐汇集成一条腾空而起的苍龙,在场中翱翔.
"Toy&Lover! 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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