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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之爱]《抗拒的诱惑》by 筱禾

_2 筱禾 (当代)
  如今赵凯心里多了一个人,他每天会想到他无数次。每次一想到他,赵凯心里就涌出甜蜜,就有立刻见到他的冲动。可他是男人!他XX的他是男人!
  如果只是游戏,赵凯会继续轻松的玩下去,可如果是感情呢……赵凯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性取向,第一次正视他对孙涛的情感,他顿觉万分沮丧,他感觉无望。
  
  
  
  13
  
  孙涛已在经营一部工作半年了,他回想起在企业部的日子,简直是地狱的生活。初来经营部也并不事事顺利,虽然主任欣赏他,周燕及许多同事也欢迎他,但他毕竟新到一个部门,工作都是陌生的,经常显得不知从何入手。经营部里一个叫徐兵的小伙子常对孙涛嘻嘻哈哈地冷嘲热讽,说他曾经虎落平原被犬欺,大才小用,现如今落难到他们经营部里,也是佛大庙小装不下孙涛。一次竟然说孙涛每天装内酷(裤),魅力无穷,专门诱惑中老年妇女。孙涛起初想骂他几句,转念一想,自己刚到这里,何必树敌,所以每当徐兵损他,他就面无表情地凝视徐兵,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一下脸上的肌肉,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以后他发现徐兵这人嘴碎,好像对所有人都看不上眼,不是说这个象太监,就是那个被阉割了。孙涛以他不多的社会经验认为,嘴苦的人不一定心坏,嘴甜的人不一定心好,所以他并不计较徐兵。一次徐兵趁主任不在,整个下午没上班,偏偏他负责的一个合同出了问题,孙涛悄悄地帮他处理了,也没对徐兵及主任讲。许多天后徐兵发现了这事,渐渐地两人成了要好的朋友。
  周燕是个相貌普通,穿着也不时尚的都市女孩,走在大街上会让人误会是个刚考入北京的乡下姑娘。自从孙涛到了经营部,她就非常主动地帮助孙涛处理一些工作中的问题,以便孙涛尽快适应经营部的工作方式。一次大家闲聊,周燕说到她过去的学校,总裁办一个小子问,那是什么野鸡大学,周燕气得眼泪直在眼圈里转。孙涛看在眼里,他不紧不慢地问那小子过去在妓院(计算机学院)里是不是特爽,周围经营部的同事马上笑问老鸨是谁,他们那里男客多还是女客多。
  以后周燕经常与孙涛在一起,询问孙涛下班后做些什么。孙涛曾请她吃过两次饭,他完全是出於感激的心理。他们吃过饭孙涛就连忙将她送回家。孙涛心里正急着往宿舍赶,他记得赵凯说晚上到他那里去玩。
  孙涛曾想一个男人结婚后应该将许多时间放在家庭上,但他发现赵凯好像比从前的闲暇时间还多,更频繁地与他在一起。
  赵凯自结婚后住在公司宿舍,就经常往孙涛的单元里跑,大家都说主任驾到,使寒舍生辉。赵凯与孙涛,大伟,史小东他们闲聊甚至打牌,一次他们玩升级,赵凯与孙涛打对家,他们闹到凌晨3点,大家好像都回到了大学时代,肆意地笑声传遍整个公寓楼。
  赵凯对研究所的大伟和多媒体部的小东并不熟悉,孙涛知道他来找他们只是因为自己。在大家聊天和戏耍的过程中,赵凯与他经常四目相对,然后会意的一笑。那种在众人面前隐藏着的默契感让孙涛陶醉。
  每次赵凯离开后,孙涛都在愉快的兴奋中进入梦乡。
  一个休息日,赵凯拿来一页纸张到孙涛宿舍,他对孙涛说如今公司新来个副总裁,新官上任出妖娥子,让各部门主任每月单独给他交一份总结报告,赵凯已将提纲列好,请孙涛帮他润色,并录入。孙涛一边笑着说:你当我是你秘书啊,一边暗想赵凯不找手底下的人协助,不求机房的录入员帮忙,为何偏偏找自己。
  孙涛坐在电脑前打字,赵凯站在他背后,他们时不时交换一下意见,如哪一句放前面,哪一句挪后面,或者中间多加一句什么的。门外,大伟与小东的说话声和电视声吵闹得厉害,孙涛喊:嘿,你们小点声。他们将电视声音放小,并回答孙涛:你们不会把门关上。
  后来孙涛看着赵凯走过去,轻轻关上了门,他们接着写那份报告。赵凯继续站在孙涛身后,不知不觉中,赵凯凑到孙涛跟前,他弯下腰,一手扶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孙涛肩上。孙涛不易察觉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孙涛指着屏幕问赵凯这段放前面还是后面,赵凯“啊?”了一声,他低下头,整个身子几乎贴在孙涛身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这样僵持了十几秒。孙涛想回头,想观察赵凯的表情,但他的身体好像有些强硬,不是很容易支配。赵凯身上的烟草味道刺激着孙涛,他呼出的温热气体在孙涛耳边弥漫着,他感到身体麻酥酥地如过电一般。孙涛已经停止手里的工作,他此时热血沸腾,呼吸紧促,他盯着赵凯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只手上抚摸。或许孙涛的下一个动作是将赵凯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把抓住,然后站起来、回过身抱住赵凯亲吻。
  “哈……”房间外大伟他们的爆笑声响彻整个房间。
  孙涛感到身后一片空虚,他顿觉自己的身体也被抽离,大脑被抽空一般,他呆坐在椅子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快打字啊!”赵凯显得特别粗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孙涛听出那声音里面掩藏的厌恶。
  孙涛转过头面对赵凯一张微红、惊慌的面孔。孙涛想一定是刚才自己失态的表现让赵凯察觉到,他不知哪里来的无名怒火,口不择言地骂道:“干什么,你?”
  赵凯也显得呆滞,迟疑两秒钟,他好像惊醒,一把抓起自己写的报告提纲,边往外走,边说:“你甭打了,我找别人去!”
  孙涛就这么看着赵凯走出房间,他还听到赵凯与大伟,小东打了招呼,然后是“咚”地关门声。
  孙涛关上自己的房门,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天之后,孙涛与赵凯有很长时间没相互打电话。偶然在公司里遇上,他们都立刻笑着冲对方打招呼,然后不约而同地做出很繁忙的姿态,匆匆离去。
  几日来,孙涛感觉自己的心阵阵隐痛。他知道同样的错误,自己竟然愚蠢到犯了两次。只是赵凯不同于盯梢,他更男人气,更大度,他没躲避自己,尽力做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没有让自己难堪。赵凯不是同类,他怎么可能是同类呢!他这么早就结婚,有美丽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他或许不满意他的妻子,或许不喜欢家庭生活,但无论如何,他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
  孙涛最近失眠得厉害,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地看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没一会儿就被同屋叫起来,说孙涛你今天不坐班车了。白天里经营部的工作比企业部繁忙得多,加是孙涛又不是喜欢偷懒的人,所以一天下来他感觉筋疲力尽,食欲也越来越差。孙涛想这样下去不行,他跑到药店买了安眠药,他想多买些,售货小姐说这药不多卖,孙涛看她说话时那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禁笑道:放心,我不是一次吃完,我还舍不得呢。孙涛以前没吃过安眠药,如今发现还真管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连梦也少作。
  孙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非常明白自己23岁就需用药物帮助入睡绝对不是好现象。他骂自己太脆弱,哪里就这么多愁善感的。孙涛每天忙於工作,忙於学习新的软件与电脑知识,忙於和同事们相处,忙於踢球,他还交了一年的会费到一个饭店的健身房去锻炼身体。孙涛让自己繁忙得没一点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什么。
  孙涛与大家在GAY吧里喝酒,他边喝边对JET笑着说自己失恋了。JET问这回是哪一个,孙涛回答你还记得一年前我告诉你的我公司里那个帅哥嘛,我和他完了。JET说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哥哥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孙涛没回答,嘻嘻笑半天。
  后来JET看孙涛不再笑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喝酒,疑惑地猜想孙涛这次认真了。JET从没见过孙涛认真,孙涛给他的印象是挺随便的人,交朋友、上床都随便。JET曾很喜欢孙涛,但他不会与一个对感情不真诚的人谈情说爱,以后不过是两个人谈得来一些,孙涛的外形赏心悦目一些。
  孙涛终於喝高了,他对大家说今天很想爽,他又说胃痛得受不了。他们一同从酒吧出来,JET对大家说他打车把孙涛送回去。JET将孙涛带到自己的家,他帮孙涛脱了衣服,他有了冲动。他给孙涛用冷水洗脸,他仍没完全清醒。后来JET脱光自己的衣服爬到了孙涛身上亲吻。孙涛不是没有厌恶的感觉,他只是没有力气思考,没有能力反抗。他就凭借本能地与JET做了起来。
  清晨孙涛清醒后,他没对JET多说什么,穿上衣服离开了。因为孙涛不是女人,他不愿意责怪JET是趁人之危,他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莲,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他迎着寒风走在马路上,他想到两年前曾被一个网友偷去钱包里仅剩的400元钱,今天又经历这么一遭。孙涛曾以为情人不如朋友可靠,现在他知道朋友也是靠不住的。他有些痛恨GAY,痛恨所谓的圈子,也痛恨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
  
  
  
  14
  
  孙涛的父母告诉他他们想来北京旅游,孙涛马上忙着帮他们定旅馆,然后将父母从火车站接来。他向主任请了几天假,陪着父母在北京有名的景点乱逛。孙涛问他爸为什么突然想起旅游,孙涛爸回答今年学院集体去武夷山旅游,而他妈算编外人员,不包括在学院职工内,他妈心情不好。孙涛这才知道不到50岁的父母都下岗了。
  孙涛原有的怨气只好留给自己。
  孙涛努力让父母高兴,他将手里的一万块钱全部给了他们,让母亲在北京买些喜欢的东西。孙涛妈说这钱还是留着花在药费上吧。如今学校里大部分的药费都不给报销,除了些最差最便宜的药,可他们一个高血压,一个慢性胆囊炎,都需要花钱。他们感慨工作一辈子,最后连退休金、医疗保险都没有。孙涛妈说亏得他们有个能干的儿子,否则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孙涛的父母到了他的宿舍,他妈妈无意间发现孙涛放在枕头下的药片。他们如临大敌地问孙涛为何吃安眠药,问他哪里不舒服。后来孙涛妈眼圈红了,她说孙涛现在一句真话也不和他们说,竟是敷衍他们,对他们总是不耐烦的态度。
  孙涛真的不知道该与父母说些什么,不知道怎样使他们满意。
  又是个流感的季节,天地公司几乎无人幸免。宿舍里大伟与小东发了烧,小东尤为厉害,孙涛和大伟尽力照顾他。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大家相互照应。孙涛一直得意地说自己身体最好,可以抵御感冒病毒,不过几天后他也发起了烧。孙涛病得没有特别严重,所以他说不需要他们请假陪他。孙涛迷迷糊糊地起来为自己做了锅稀饭,又回到床上躺下。
  现在孙涛已经不失眠了,他将自己的正常状态调整回来。赵凯近来没有再到他们公寓玩,但他曾主动给孙涛打过电话,说技服内部搞的PARTY,问孙涛要不要来,孙涛找了个客观理由委婉地拒绝了。孙涛想赵凯这人果然大量,他愿意恢复与自己的友情。孙涛并不是小气量,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病态再恢复一阵,以后他会与赵凯保持从前的友谊的。
  孙涛躺在床上闻到了焦味,他煮的稀饭烧糊了。孙涛连忙起来处理一片狼藉,他听到敲门声。孙涛去开门,惊讶地看到赵凯站在门口。
  “听说你病了……”赵凯笑着说。
  “……没事……”孙涛回答。
  “……”
  “什么糊了?”赵凯抽动着鼻子问。
  “稀饭……”
  他们一同来到厨房,赵凯一边挽起袖子帮忙擦掉炉子上的米汤一边说:“你休息吧,我帮你收拾。”
  两个人都显得手忙脚乱地清洁好厨房,赵凯又说:“你赶紧躺到床上休息。”
  “不用……”孙涛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发烧嘛?”赵凯问,并没伸手摸孙涛的额头。
  “不太烧……”孙涛机械地回答。
  后来他们都坐在孙涛的屋子里,赵凯突然又站起来说:“对了,我再给你熬一锅粥吧。”赵凯再次来到厨房,他利索地将两把米放到锅里,放满水,然后将锅坐到炉子上。
  “你午饭想吃什么呀?我去给你买来?”赵凯在厨房里冲孙涛喊:“粤味的东西你喜欢吗?清蒸鱼、皮蛋瘦肉粥、鲍鱼粥什么的?”
  孙涛也跟着来到厨房,他回答:“不用了,我就想吃没味道的,家里煮的东西。”孙涛比先前放松了些,也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你们那儿那么忙,你跑来干吗,赶紧回去吧。”
  “不用你操心。”赵凯噎了他一句。
  孙涛没再说话。
  赵凯待了很久,他先动作麻利地给孙涛做了碗西红柿面,然后对孙涛讲去西藏出差的见闻,及公司两个总裁在成都被劝下,没敢入藏的前前后后。临走的时候赵凯将煮好的粥盛出来,摆到饭桌上。他说后天他要陪彦老板去香港,估计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赵凯走后,孙涛对着那碗稀饭出神……
  孙涛上班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有毛病似的,每每经过技服部,哪怕听到技服这两个字都心悸,更不要说听到赵凯的名字。他现在确定赵凯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他只怕有一天小命都会断送在那个混蛋手里。
  宗雪来到天地公司,据说是替赵凯取什么东西。几个技服的小伙子簇拥着她,孙涛看到他们主任眉开眼笑地与宗雪说笑。那天宗雪打扮得异常漂亮,连机房那些年轻美丽的女孩子也露出嫉妒的眼光。孙涛在销售大厅里为一个客户办理合同手续,偶尔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宗雪与主任。主任离开后,宗雪向孙涛走过来,甜美地笑着说,HI,孙涛,上次在我们家吃饭,史小东,大伟他们都去了,你怎么没来呀?孙涛尴尬地笑笑说:有事。宗雪又说下次你一定来啊!孙涛回答:没问题。
  孙涛依然记得上次赵凯家吃饭的事,大伟他们问过孙涛为什么不去,孙涛没告诉任何人,赵凯根本没邀请过他。
  一天孙涛听主任与总裁谈话,说到从经营部临时抽去两个人到兰州分公司,孙涛突然想到自己应该离开天地公司,去哪里都行,无论工作好坏,无论条件优劣。惹不起,躲得起,离开这里,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经营部的成员知道孙涛要去兰州分公司的后,周燕将已经走出公司大门的孙涛悄悄拦下,她问孙涛为什么要去兰州分公司,那里条件不好,待遇也不好,孙涛笑着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老板派的任务,没办法。周燕又问去多久,孙涛说少则一个月,多则一两年或更长,要根据分公司成立的情形而定。
  前一阵,孙涛失眠症最厉害的时候,周燕一直对他嘘寒问暖,可孙涛总与她保持距离。孙涛从来不喜欢她,他更不会在自己失落时找个临时慰藉的人。此时孙涛看到周燕眼睛的失落与惆怅,他对此非常熟悉。
  孙涛笑着,用轻松的口吻对周燕说:“过两天来兰州玩儿吧,我请你吃拉面。”
  周燕敷衍地笑笑,说:“等你先熟悉了那里再说吧。”
  “我女朋友也在兰州,她对那里很熟。”孙涛说完这句没给周燕反应的时间,接着道:“我还有事儿呢,先走了啊。”
  孙涛头也没回地往大街上走去,他想自己这样对待一个曾给过他许多帮助的女孩子,算是仁至义尽了。周燕可能难过一阵,但她会彻底死心。长痛不如短痛,那种被喜欢的人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折磨的滋味,孙涛自己是受够了。
  赵凯回到公司后,中午与经营部的东海一起到外面吃饭,东海无意中提到孙涛很快去兰州的事情。赵凯顿时无心用餐,他连忙找个机会给孙涛打了电话,孙涛电话里很不客气地说他自己喜欢去兰州,他在北京待腻了。
  赵凯回到公司,他将孙涛拉到外面的小花园里,猴急地问:“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兰州?!”
  孙涛没回答他,他点燃一只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以为那地方好去?原来兰州办事处的经理是当地人,现在公司想把人家踢开,想先升级办事处为分公司,派你们几个去。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你们全得灰溜溜地回来,当地人的势力大着呢!”
  孙涛轻皱着眉头,凝望赵凯。他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那里能升官呀?”赵凯几乎被孙涛的沉默气疯了。
  
  孙涛突然笑笑,他摇头,又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去呀,你总得说个理由吧!”
  孙涛抬起头时,他惨白的脸色带着点不自然的红润,双眼有些朦胧。
  “为你!”孙涛低声却有力地回答。
  “……”赵凯哑口无言。
  “……我喜欢你。”孙涛凝视着赵凯的眼睛又说了一句。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他低下头,扔掉抽了两口的烟卷,然后转身离开了赵凯。
  孙涛从公司的旁门进去,快步走到最近的一个洗手间,他冲进隔板里,拉上门闩,任凭眼泪默默地流出来……
  孙涛记得自己上一次哭还是高考过后,在黑暗的街心花园里,以后他再没哭过。孙涛曾以为自己的泪腺功能早已丧失,他从不为别人的故事哭,对於自己的故事,他连一点心痛也没有。可现在孙涛却抑制不住泪水横流。
  不过几秒钟之后,孙涛收起了眼泪,他想到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孙涛擦干泪水走了出来,他洗了一把脸,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正常,然后他抽完一只烟,回到了经营部,有说有笑地与大家忙碌起来。
  
  
  
  15
  
  那天赵凯早早回到家,他坐在沙发上,边吸烟边若有所思。宗雪一进门就注意到赵凯的反常,她问他怎么了,赵凯没理他,宗雪又问他为什么发呆呀,赵凯说,我在自己家发呆你也有意见?宗雪没答理她。已经两个月了,宗雪发现丈夫常常按时回家,可情绪十分低落。起初她还关切地询问,她想是不是工作中的不顺利,可赵凯用话噎了她几次后,宗雪再没问过他。宗雪姐姐告诫她,男人都是这样,你越对他好,他越上脸,你别理他,臊着他,他就舒坦了。
  一次赵凯卧在沙发上,要求正忙着整理房间的宗雪给他冲一杯茶,宗雪说你自己长着手,自己倒呀。赵凯上来就骂了一句:你丫真无情无意。宗雪冲赵凯喊:感情都是相互的,你对我有情义嘛?婚后宗雪越发感到赵凯是个不值得同情,不配得到温情的男人。书上说男人美不得,男人比女人还不禁惯。宗雪现在深有体会。
  过了一会儿,宗雪想应该做饭了,她问赵凯她那条在家里穿的休闲裤哪去了,又问烧水壶在哪里,赵凯突然冲她回答:我又不是替你看守水壶,看守裤子的。宗雪当时就翻脸了,骂道:赵凯你吃错药了,你回答不知道就行了吧,你怎么不说人话呀!赵凯没有还嘴,他掐灭烟头,对宗雪说他今天晚上有事出去,让宗雪自己吃饭。宗雪回答:她也有事,她和小叶她们出去吃饭,晚上可能住在她父母那里。宗雪负气地先走了,赵凯接着坐在沙发上发呆。
  赵凯一点也没生宗雪的气,他根本没去想刚才与宗雪拌嘴的事情,他此时满脑子都是下午孙涛和他说话的情景。他知道孙涛哭了,尽管他没亲眼看到。孙涛的话语让赵凯震惊,孙涛痛苦的表情让他心潮澎湃,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忍耐与悲哀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孙涛走后,赵凯狂喜的兴奋起来。那日在孙涛宿舍的尴尬后,赵凯陷入恐惧、失望和痛苦的煎熬中。他要求自己不再与孙涛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他无论如何做不到。现在烟消云散,但赵凯不知道下一步他该如何行事。
  天色已晚,赵凯站在暮色里拨通了孙涛的电话: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能下来嘛?我在车里等你。”赵凯问着,他握住电话的手已经出汗。
  “……你电话里说吧。”孙涛的声音听着是那样的冷漠。
  “电话里说不清。”赵凯回答。
  “……”那边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出去了,你要愿意就上来吧。”孙涛依旧冷淡的口气。
  赵凯没再坚持。他上了楼,孙涛神色祥和地为他打开房门。孙涛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尤其是前面的头发伏贴在额头上。他穿着睡裤,上面套着蓝色宽大的绒衣,赤着双脚。赵凯闻到他身体上传来的淡淡的香皂或者洗发液的气味。
  赵凯进屋后,四下看看,问:“大伟他们呢?”
  “大伟现在经常住他女朋友家,好像是快结婚了吧。”孙涛笑着回答:“小东泡妞去了,估计马上回来了。”
  赵凯没再说什么。他感觉自己手脚发凉,浑身有发抖的趋势。
  孙涛已经走进他的房间,坐在床边继续看电视。他什么也没有问赵凯,没问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他甚至没多看他两眼,更没招呼他坐下。他好像陶醉在电视节目里。
  赵凯镇静了一下情绪,他跟着走进孙涛的房间。他回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摆弄门锁,终於将锁卡住。此时孙涛已经抬头,他注视着赵凯的动作,恬静的表情,深邃的目光让赵凯有些发怵。
  “干什么呢?”赵凯面部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孙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赵凯走近他,站在孙涛身后,他伸出双手放在孙涛肩上。赵凯突然俯下身,用力将孙涛抱住。孙涛的双手一把抓住赵凯的双臂,两人几乎同时挪动身体,他们面对面的坐在床上,面颊几乎挨到了一起。赵凯看着孙涛浓眉下润泽的眼睛,忧郁地闪动着一点点泪光。他挺直的鼻骨,红润的双唇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显得俊朗。赵凯呆住了,他的脑子里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支配身体的信息。
  以后的事情赵凯有些糊涂了,他记得孙涛抱住他,亲吻他。孙涛灵巧的舌头在他的口中上下翻动,在他的脸上、脖颈上游走。孙涛利索地脱去了他的衣服,自己略显笨拙地也帮孙涛脱去上衣。当他们赤诚相见的时候,赵凯看到孙涛硕大的男性欲望时,他有些心悸,有种并不美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孙涛下一个动作让赵凯很快忘记了那不愉快的感觉:孙涛在亲吻甚至吸吮他的男根。
  记忆中是孙涛先达到高潮,孙涛握住赵凯的手在他的欲望上上下运动。当白色的液体喷发到赵凯的手上时,那不美妙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他有点恶心,感觉有些脏。孙涛在他身上折腾了好久,赵凯才结束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同性的性历程。孙涛毫无愧色地笑着赞叹他的硕大,惊异于他的持久。
  欲望过后的孙涛又恢复了平日里乖巧、沉静的样子。孙涛问赵凯是不是马上回家,赵凯说懒得回去了,孙涛立刻笑着说也好,两人挤一挤。他们明天早上等小东走后,再去上班。以后赵凯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他知道孙涛正凝视他,自己好像在回避着什么。孙涛很快睡着了,赵凯却久久不能入眠。
  在决定给孙涛打电话之前,赵凯有过这样的想法:自己身上是隐藏着孽火的,所以当同事们无意中聊到电影《春光乍泄》,聊到同性恋时,赵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生活不给他机会,他并不特别想去尝试将这火种点燃,可机会来了,赵凯想他该试一试,否则岂不是白活一场。
  现在赵凯尝试过了,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以后他和孙涛会如何发展。
  想到孙涛,赵凯侧过头看着熟睡的他。孙涛的睡相很好看,不象大学宿舍里那些同学,四仰八岔,或者张着嘴巴,甚至流淌口水。孙涛蜷缩着,表情平和,安静地如一只大猫。可这只猫的“灵巧”与“活跃”赵凯刚才是见识了。孙涛那些乌七八糟的性爱套路,层出不穷的做爱手段让赵凯震惊。赵凯与宗雪同居了八年,他们这八年的性事全部加起来也没今天这样复杂。
  赵凯从上高中就与同学偷偷看A片,但与之做爱的只有宗雪一个人。赵凯如今知道了在做爱方面,在孙涛面前,自己根本就是小儿科。赵凯曾问孙涛有没有过女朋友,孙涛回答从来没有。孙涛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清纯的大男孩,就是这种清新的感觉让赵凯迷恋上他。然而外表的单纯不代表内在也是纯净的,赵凯想这个孙涛一定与很多男人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赵凯突然感觉在这场游戏里,不是他将孙涛追到手,而是自己被孙涛诱惑上钩的。
  
  
  
  16
  
  从赵凯与孙涛上床直到孙涛马上离开公司去兰州的一个星期里,他们谁也没给谁打个电话,更不要说约会。在孙涛与另外两个同事离开的前一天,经营部搞了一个欢送的Party。徐兵负责张罗这事,他很有心的请来了屠梅,大伟,史小东,足球队里及技服服务部与孙涛要好的几个同事,他也没忘记请了赵凯。
  赵凯本是不想去的,但一部的东海与二部的主任都叫他过去。饭桌上,赵凯看到孙涛很活跃,他想到孙涛在公司里果然人缘很好。他记得一次徐兵在技服聊天说到孙涛,他给他的评价是:这人外表看着挺“面”的,可相处起来很爽快。赵凯知道在屠梅丈夫疸结石手术住院期间,孙涛帮她将上小学的儿子接回家,直等到屠梅回来。赵凯曾看到技服的陈冉给了孙涛几张百元钞票,一个劲儿地说多谢。
  坐在对面的孙涛经常冲他笑笑,而且意味深长,赵凯却有些不大自然。几天来赵凯一想到孙涛就心惊肉跳,他几乎后悔与孙涛上床,他把这种事看得太重了,床上的情景如电影般每天至少在脑子里播放三次。除去心理适应外,赵凯还担心孙涛根本不在乎这些。
  吃过饭,有人在包房唱歌,有人去蹦迪。赵凯唱歌一般,但却是在众人的马屁声里唱了几次。孙涛没在包房里,他正和徐兵等一夥人拉着几个漂亮女孩在楼下迪厅。后来赵凯与东海坐在吧台那里喝酒。他看到孙涛扭动的舞姿很酷,想到他一定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东海问赵凯怎么不去运动运动,赵凯说这几天累。东海说过了蜜月快一年了吧,怎么还累呀。赵凯说蜜月期间才修身养性呢。东海回答:行,老婆基本不用,四项基本原则做得很好。东海比赵凯大10岁,经常依老卖老地与赵凯胡说八道,还常常提到宗雪,赵凯想这老淫棍又他XX的在意淫呢。
  赵凯仍有意无意地向孙涛那边瞥一眼,但他没下去,他不清楚自己在躲避什么。后来东海回去了,其他人也走了多一半,赵凯仍坐在那里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赵凯看着孙涛拿着一杯饮料冲自己走了过来,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棉布休闲衬衫,敞开领口,汗水将衬衫的许多地方打湿。他的牛仔裤很紧,勾勒出狭窄却鼓翘的下身,显得非常性感。孙涛坐在赵凯对面,问:“怎么不去跳一会儿?”
  赵凯笑着摇摇头:“我想回去了。”他好像欲打一个哈欠,却没做成。
  “怎么不理我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孙涛突然问,脸上带出勉强的笑容。
  “等着你给我打呢。”赵凯依然微笑着回答。
  孙涛这回是真的笑了,说:“我到了兰州就给你打电话。”
  赵凯没回答。
  “你现在回去吗?”孙涛问。
  赵凯身子凑到孙涛跟前,悄声快速地说了一句:“我想亲你。”
  后来赵凯先走了,十分钟后孙涛也离开了娱乐城,他们一同来到离公司很远的一个酒店里开了房间。关好房门后,赵凯抱住孙涛热吻起来。这次赵凯非常主动,他甚至拒绝孙涛抚摸他,他好像要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孙涛身上的古龙香水味道很好闻,混合着汗水的气味,更有种说不出的诱惑气息。
  孙涛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赵凯帮他脱下,孙涛要帮他脱,赵凯阻拦了他。赵凯将孙涛按在床上继续亲吻,他没有太多的技巧,就扬长避短般地热情甚至称得上粗鲁地在孙涛身上亲着、咬着、啃着。
  孙涛感觉到丝丝地痛感,但却是令他陶醉的痛楚。渐渐地赵凯降低了热情也降低了速度,他的手迟疑而笨拙地在孙涛的男根上摩擦。他凝视孙涛,他嘴里发出命令:“你出声呀,我想听你出声。”
  孙涛一愣,他睁开眼睛看着赵凯,他没回答他,又闭上双眼。孙涛将自己的手放在赵凯手上,却被赵凯一把拿掉,赵凯加快手里的速度……
  以后孙涛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帮赵凯达到高潮,他的手碰到赵凯的欲望时,赵凯骂道:“拿开,手太粗。”孙涛含住赵凯的男根,赵凯抓住他的头发说:“你别动!”然后自己猛烈地摇动身体。他看着赵凯痛苦的表情,在自己身体上疯狂的摩擦。两人都开始烦躁,也几乎精疲力竭,孙涛有些紧张地说:“要不……你这样吧。”他做出暗示的动作,让赵凯跨到自己身上。
  孙涛看出赵凯起初的惊讶与紧张,但很快的,赵凯轻车熟路地驾驭着对孙涛来说已经是脱了缰欲望之车。
  那次做爱后,孙涛对性有了新的理解,他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体位,是怎样的方式,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不重要。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只想着爱他与被他爱。孙涛在承受初次的锐痛时也体验着赵凯的力量与雄壮,感觉到他已将赵凯完全的据为己有。赵凯在高潮来临前夕在他的脸上疯了般的亲吻,他嘴里呻吟着什么,孙涛听得清楚,那是自己的名字。
  
  激情过后,赵凯躺在旁边问孙涛:“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吧?”
  孙涛不知道他指哪一方面,就含糊地回答:“怎么了?”
  赵凯没说话。
  孙涛不喜欢这样的沉默,他笑着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嗯……”赵凯好像在回忆:“第一次在楼道里看见你。”赵凯不知道他是在敷衍孙涛还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你呢?”赵凯问。
  孙涛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甜甜地笑了,回答:“我说不清楚,慢慢地越来越喜欢。”
  “你以前有过其他的……这种朋友嘛?”赵凯问
  孙涛的脑子里只想到BF这个称谓,只想到盯梢的名字,他说:“有一个也只能算单恋,应该还没有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种事的?……开始做的……?”
  “6岁。”孙涛笑着回答。
  赵凯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一笑。
  那晚,赵凯和孙涛是相拥着进入梦乡的。
  尽管赵凯对孙涛心存疑虑,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可他无论在单位还是家中,脑海里依然想着:孙涛是不是已经到了火车站,现在火车到了什么地方,孙涛是不是已经到达兰州办事处,他在正忙碌什么,他怎么不给自己打电话等等问题。所以当孙涛的电话终於打过来时,赵凯顾不上有周围的同事在场,用兴奋的语气责怪:“你怎么才打过来呀,我正想给你打过去呢!”
  以后两个人有事没事地就给对方打电话,问一句你干吗呢,再就是赵凯警告孙涛,最多只能在兰州待一个月,否则他去找东海,非把孙涛的工作给搅和黄了不可。
  一个周四的下午,赵凯打来电话说明天晚上到兰州,礼拜一早晨回去。孙涛忙问技服为什么要过来,赵凯说:傻死你,关技服什么事!这是私人旅行,你别让公司里的人知道。
  孙涛被甜蜜的幸福感包围着,他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承受这幸福。
  
  
  
  17
  
  孙涛曾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的观点:人群里有10%的同志比例。记得当时他感觉这说法很夸张,不过是大家聊以安慰的言词。孙涛自认为他对同类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可在认识赵凯以前,在日常交往中他没碰到一个。不过孙涛相信许多人有同性性取向,程度从1%到100%不等。他不知道赵凯是怎样的百分比,他连自己是60%,或者是90%也搞不清楚。况且是一名同性爱者与决定过这样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赵凯又是如何想的呢?
  孙涛一想到赵凯的妻子就非常灰心,那是个至少在孙涛看来很不错的女人,不张扬,不骄横,不冷漠,不做作。孙涛曾想再过几年,他也许就找一个这样的女人,他需要给父母一个交代,需要一个在现实社会容身的最起码的资本,也让寂寞的心有个归宿。可现在他只盼望着能与赵凯厮守得长久些,他从不敢奢望什么一生一世。
  孙涛告诫自己,恐怕这不高的要求也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过所有这些想法只是在夜深人静,孙涛辗转在床上的思考。第二天清晨,当阳光普照,城市再次喧嚣时,孙涛只急切地盼望赵凯的到来。
  同事们都说孙涛那天异常的好心境,对素不相识的人也热情万分。孙涛经常偷偷看表,他知道了什么是度日如年的感觉。当孙涛在机场上看到赵凯时,他失态地大喊赵凯的名字。当他们走在一起,赵凯领住孙涛的手,他们旁若无人地手牵手走出机场。
  那两天,他们过得晨昏颠倒,浑浑噩噩,他们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天气,也不关心这世界上在发生着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脸,对方的身体。他们弥漫在烟草、酒精、食物、香水,及咸腥的男性味道里,他们沉浸在欲望的煎熬与释放的快乐中。
  三个星期后,赵凯又一次来到兰州。孙涛告诉赵凯这个周末他要加班,而且找不到人替他。赵凯说没关系,你夜里不加班就行,我必须马上见到你。
  那宿,两人依然如上次一般疯狂,所以当孙涛第二天上班时,感觉腰酸背痛,头重脚轻。下午回到赵凯住的饭店后,赵凯告诉孙涛自己昏睡一天,梦里都在想着孙涛。孙涛本来说请赵凯出去买些吃的回来,他想睡一会儿,可赵凯执意要两人一起去吃饭。孙涛迁就了他。晚间,赵凯依旧热情高涨,孙涛与他做了一次后立刻入睡。半夜,孙涛被赵凯吻醒,他看到赵凯一张微笑的脸,他正情意绵绵地注视自己。
  “干什么你?!”孙涛迷迷糊糊地笑问。
  “……”赵凯用亲吻回答。
  两人吻了一阵,孙涛坐起来,伸手拿到柜子上的香烟。
  “我来。”赵凯说着夺过孙涛手里的烟。
  孙涛看着他将烟点燃,将口中的烟雾冲孙涛轻轻喷过来,并对孙涛一笑。然后赵凯深吸一口烟,含在嘴里,扑到孙涛面前,伸手捏住孙涛的下巴,口对口,将烟雾送到孙涛口中。孙涛呛得直咳嗽。
  孙涛笑着推开他,夺回烟卷。他看看表,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根本就没睡。”赵凯回答。
  “白天睡多了吧?”孙涛说。
  “知道我干什么呢?我一直看着你睡觉,有……”赵凯说着也看了看表:“我看着你有4个小时了。”
  孙涛看看手里的烟,又看看赵凯小孩一样的笑脸,他无奈却心满意足的笑了……
  星期天,当孙涛在商业区里新开张的门市内应付那些对电脑一无所知的顾客时,他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思维混乱。到下午人渐渐稀少,孙涛觉得自己站着都能入睡了。
  孙涛记起弗洛伊德他老人家的一句话:如果你想了解一个人,就和他做爱吧。孙涛了解了赵凯个性中很自我,有些霸道,不为别人着想的一面。可孙涛满心甜蜜地想:赵凯一定是这几年当官落下的毛病。所以当赵凯离开时,孙涛依依不舍的眷恋丝毫也不亚于上一次的分别。
  孙涛终於对经营部主任东海提出返回北京的请求。无论是从为人处事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工作前途衡量,孙涛都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但孙涛耐不住赵凯的央求,自己也不想忍受与赵凯两地分离,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孙涛怕这份感情因为长期的地域阻隔而淡漠。
  东海答应得很爽快,他说赵凯曾对他提过这事。他告诉孙涛春节后回北京上班。
  宗雪发现近日来赵凯的情绪特别好,对她也是笑脸相迎,甜言蜜语的。一个非节非假的日子,赵凯说他来做饭,让宗雪帮他打下手。宗雪听赵凯父母说过赵凯挺会做饭的,可她从没见过。那天二人夫唱妇随地弄了一桌子酒菜,然后开了瓶酒,小两口边聊天边有滋有味地吃了很久。
  到了睡觉的时间,宗雪以为赵凯会与她做爱,他们有两个多月没做爱了。可赵凯一直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宗雪并不是有那种要求,她最近身上一直不舒服,月经也是似有似无的,但如果赵凯有那个请求,她会满足他的。其实宗雪觉得自己在那方面一直挺被动,以前情绪最好时也是赵凯给她看些黄色小电影才有的,如今她对这些更无所谓了。
  宗雪从来不看中这种事,她更看中赵凯能对她说一句温存的话,能对她有个爱抚的举动。二人世界时,不要说温存,赵凯与她讲话都横向出来。可在人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赵凯很会体贴她,给足宗雪面子。这是宗雪最欣赏也是最厌恶赵凯的地方:丈夫是个非常会讨人喜欢又非常虚假的男人。
  现在赵凯的情绪好转,对她也算体贴,宗雪思量大概第一年的纸婚就是这个样子。
  
  大年三十,赵凯一个人回到父母家。一个月前,宗雪就和他商量,他们可否在年三十先到宗雪的父母家过,年初一初二都在赵凯家过。宗雪解释说她姐姐全家今年去天津她姐夫家过年,因为她姐夫在天津可能找到份工作。
  “别废话了,从哪个道理讲,你也应该跟我到我们家去。”赵凯这样回答她。
  “哪个道理呀?”宗雪反问。
  “你是赵家儿媳妇,过年就应该到我们家去。”
  宗雪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赵凯,你是不是还活上个世纪呢?赵家的儿媳妇?真可笑。你还是宗家的女婿呢?你怎么不说呀?”
  赵凯也觉得自己的话没水平,所以扭转话题,说:“你姐干吗去天津,她反正也没工作,过了年再去不行吗?”
  “你姐从美国回来一趟不行吗?她也应该尽尽孝心吧。”宗雪回敬赵凯。
  “我告诉你,宗雪,你要是不去我们家,咱就离婚。”
  “你威胁谁呢?离吧,谁怕谁呀!”
  架吵到这个程度,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还是宗雪做了妥协,提议大家一同在外面吃饭,然后送双方父母回家,他们也回自己的家。赵凯说:没那个,我爸妈过年从不在外面吃饭,那还叫过年嘛!宗雪最后说两个人各回各的家,赵凯立刻骂宗雪不尽人情,宗雪回答:“你才不尽人情呢。你父母是人,我父母也是人,我怎么能让老两口大过年的冷冷清清!”
  三十那天,赵凯带着七、八个从饭店里定的菜回到家。又帮老爸一同张罗了两个家常菜。他父母一个劲儿地问宗雪怎么还不回来,赵凯据实回答。他看到父母脸上的忧虑,赵凯妈说:“这多不好啊,怎么能过年你们俩分开呢。”
  赵凯爸皱着眉头说:“你还是去宗雪家吧,我们吃了饭,电视看不了几眼就困了,就睡觉了,你陪我们干什么呢。”
  赵凯没有回答父母的话。他心里想的是自己连媳妇都镇不住,真她妈的窝囊!他第一次起了与宗雪离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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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涛回到家的当晚,母亲给他递来一张照片,问孙涛觉得怎么样。孙涛立刻明白母亲的用意。孙涛瞥了一眼那照片,印象是不难看。他冲着照片一笑转身走开了。孙涛妈一直留心观察儿子的态度,她笑着说那个女子是公司里的会计,她见过那女孩,比照片上还好看,挺有礼貌的。
  孙涛妈已经从下岗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她如今也想开了,本来在学校里混着也没啥大实惠,不过是心里平衡些。她与丈夫现在没任何负担,儿子不但出息,还孝顺。与她同龄中老年妇女在一起聊天,说得最多的莫过于各自的儿女,大家暗地里都在相互攀比,不管嘴上讲话是真的、假的,实事求是或者略有夸张,这心里的得意,满足,失落,伤感是冷暖自知的。孙涛妈总体说来心满意足,当然,听到人家孩子挣大钱,开汽车,买小楼,去美国也不免有些羡慕,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错了。现在整个楼里,所有孙涛妈的老姐妹中,无人不晓得孙涛为家里换了大电视,买了全自动洗衣机,换了全新的家具,还经常给家里寄钱。
  孙涛妈现在的注意力基本放在孙涛的婚事上,她估计儿子总没合适的女朋友,肯定因为眼高,电视里不是说现在的小伙子都要找漂亮的女孩嘛。作为过来人,她与丈夫都知道模样好坏其实不重要,不当吃,不当穿,可如果儿子在乎这些,他们也能理解。孙涛妈觉得自己是很体谅孩子的好母亲。她这次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么个女孩,她想儿子肯定喜欢。
  孙涛很明确地告诉他妈他不会见那个女孩子,那人不在北京,很不现实。孙涛妈反驳说,那女子学财务的,听说在北京好找工作,有了工作还怕什么。她又劝孙涛:想找条件好的,又想找在北京的,哪里有这么容易呢。第二天孙涛再一次表明他不去相亲时,父母一起冲他发火,孙涛妈说已经跟人说好了,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见,孙涛爸骂孙涛太任性。孙涛眼见好好的一个过年气氛被自己破坏了,於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大年初四,孙涛在庙会上见到那个女孩,确实比照片上漂亮,而且打扮清纯,人也大方。两人在庙会里逛了好久,孙涛还给她买了几次小吃,又买了个大玩具狗,因为她是属狗的。孙涛早就知道自己在女孩面前向来表现不坏。他怀疑自己有双重性格,在女性面前,他很自然地扮演起一个男人,一个大哥哥的角色,这样的表演既不吃力也不痛苦,但表演终归是表演,他不会有任何的冲动与激情。如果孙涛遇到弟弟型的男孩,他如在女孩面前一样,也很容易进入角色,所以圈子里有人说孙涛是双向全能的。
  孙涛知道自己真正中意那种成熟的男性,喜欢被呵护的感觉。有专家著书立说,认为这一现象因为从小缺乏父爱所致,孙涛想真是狗屁论调,他从来就没缺过父爱。
  相亲回来后,孙涛马上告诉母亲他对那女孩不满意。孙涛想或许几个月以前,他不会拒绝与那女孩继续相处,这样远距离地挎个女朋友对孙涛来说是最理想的。可现在孙涛一心想着回北京,一心想着赵凯。
  孙涛在孙涛临回北京的前一天,孙涛妈气哼哼地说那女子根本就有男朋友,还是个研究生呢。孙涛心里笑道:她有男朋友,自己也有,挺默契、挺般配的。孙涛原先对那女孩的一点歉意也无影无踪了。
  春节期间,孙涛赵凯两个人通了无数次电话,每次孙涛接电话时,都连忙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赵凯问他这几天做什么呢,孙涛如实回答:“想你呢。”孙涛当然没有告诉赵凯相亲的事。赵凯说他要到机场接孙涛,孙涛说算了,他与公司的另一个同事一起回来。
  孙涛从机场直接到单位上班,没多长时间,赵凯就跑到楼下的经营部里,他与其他人聊了一会儿,却与从兰州回来的孙涛只打了个招呼。赵凯离开后马上给孙涛一个电话,后来孙涛被赵凯约到公司四楼那个少有人用的厕所内,赵凯一把将孙涛拉入怀中,他们在隔板内吻了很久。孙涛感觉赵凯搂住自己的手太用力了,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孙涛惊讶于赵凯的胆量,也被赵凯如火的热情烧晕了。赵凯只在孙涛耳边呻吟一句:“想死我了!”以后他们都没敢再出声,只用眼睛、用笑容倾诉他们的思念之情。
  自从孙涛回公司总部上班,在人前,他与赵凯似乎冷淡了许多,他们除去打个招呼,客气两句就都避开了。他们私下里共同笑曰:纯属做贼心虚。
  孙涛给赵凯带了他们家乡的特产和一件800元买的衬衫,赵凯将一只别致的新型手机送给孙涛,作为新年礼物。他们聊起过年,孙涛逗赵凯说自己还没给他压岁钱呢,赵凯没什么反映。孙涛又问赵凯小时候过年能得多少钱,赵凯说从来没人给他钱。孙涛奇怪地问赵凯零花钱哪里来,赵凯说他们家的生活费向来放在一个固定的抽屉里,他跟父母说一声就自己拿。孙涛惊讶地想一个家庭与一个家庭的生活方式真是相差很远。
  他们经常在外面开房,激情之后,小睡一阵,孙涛推醒赵凯说咱们回去吧。赵凯这时表现得很不开心,他感觉自己挣下两厅三室的房子却不能归自己享用。有时他们一同出来,孙涛让赵凯自己开车回去,他说他打个车回宿舍,因为好几次有同事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赵凯虽然嘴上回答:一起回来怎么了?谁也没看见咱们干什么,咱还不能出去玩儿了。可赵凯心里也知道孙涛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他就越发想改变这样生活
  一次他们做爱后,赵凯又抱怨说他痛恨象这样在外面幽会。
  孙涛边抚弄着赵凯的头发边说:“我正在找房子呢,等我把房子租好了,咱们就不用这样了。”
  赵凯很惊讶地抬头望着正对他微笑的孙涛,他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赵凯没说什么又低下头。
  沉静了很久,孙涛问:“想什么呢?”
  “我想离婚。”赵凯平静地回答。
  初听这话,孙涛非常震惊。虽然孙涛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赵凯,也更期望赵凯对自己一心一意,可孙涛从来没有让赵凯离婚的念头。为什么不曾有过着样的念头,孙涛一时也想不明白,或许他认为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或许他将这不伦的情感与现实生活分割开来,或许孙涛对他们的感情,对赵凯,甚至对自己也信心不足。
  “真想离婚?”孙涛轻声问。
  赵凯没回答,他向空中吞云吐雾。
  “你想好了嘛?”孙涛又问。
  “有什么可想的。”赵凯回答。
  “你们家里能同意嘛?”
  “同意不同意我也离。”赵凯很潇洒的样子说。
  “你老婆呢?她能答应你?”
  “没准儿她也正想和我离呢。”赵凯冷笑着回答。赵凯想到几天前他回家,一直待到晚上九点,他质问宗雪为什么不做饭。宗雪回答他:你把这个家当旅馆就行了吧,你还指望着全套服务啊?
  孙涛凝视着赵凯不知道再问些什么,眼前这个能为他离婚的男人,孙涛想就是为赵凯赴汤蹈火他也愿意。孙涛俯下身搂住赵凯,他们又热吻起来。
  赵凯根本不准备告诉父母他离婚的计划,他想等离了婚再通知他们。可一次在父母家,他们问赵凯怎么好久不过来了,也不给他们打个电话,而且最近赵凯的手机老是关着的。赵凯问有什么事,他们说想让赵凯帮着看看他们的电脑,最近给赵凯姐姐的伊妹儿总是发不过去,他们挺惦记他姐的。
  “你们让宗雪给看看呗。”赵凯回答。
  “我们跟她说了,她说她有空就过来。”赵凯爸回答。
  “操!”赵凯骂了一句。
  “好像春节以后,宗雪就一直没过来吧?”赵凯妈问了一句,不过没人搭腔。
  “我跟她离婚算了。”过了一会儿,赵凯说。
  老两口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赵凯,一如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一样。后来他们一致批评赵凯不要瞎说。赵凯说他已经想好了。
  “怎么能说结婚就结,说离婚就离呢?你这可不象成年人办的事!”赵凯父亲严厉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呀?赵凯,你和宗雪又吵架了?”赵凯妈问。
  “她这人忒没劲,俗不可耐。”赵凯含糊地回答,他知道自己与宗雪的矛盾,没有一样是值得拿到台面上讲的。
  “两个人过日子哪里能没有矛盾呢,不能说一有矛盾就离婚吧。”赵凯听着父亲这样说,想到自己与姐姐从小到大在他们离婚的相互威胁中成长。
  赵凯听他们又说了半天,问:“你们就是不同意,是吧?”
  赵凯爸苦笑笑,无奈地口气说:“嗨,我们不过是给你个参考意见,当初我们不赞成你结婚,你不也结了,现在你要离婚,我们不同意还拦得住你?”
  赵凯听这话也笑了。
  当赵凯出了父母家,往汽车边走时,赵凯父亲叫住了他。
  父亲走到他跟前,低声问:“赵凯,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没有看上别人呀?”
  “……”黑暗里,赵凯盯着父亲的脸,无法回答。
  “把事情处理好,跟宗雪好好谈,别管怎么说也在一起有八、九年了……”赵凯爸好像对一切了然于胸般说着。
  “没有的事儿,您别瞎想了。”赵凯突然打断父亲的话。
  父亲的表情有些茫然,他最后说:“那还是跟宗雪好好过吧,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赵凯坐在汽车里,他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简单。赵凯透过玻璃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他有种被这黑暗笼罩、压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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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赵凯非常喜欢,甚至有些迷恋孙涛,但他并不认为孙涛是自己决心离婚的全部理由。
  从前赵凯看着周围的男人各个拈花惹草,自己手下一班花痴就不用说了,经营部的东海,字模部的鲍行一人搞了一个公司里的女职员,赵凯最要好的大学同学老K竟然养了两个,弄得老K老婆常抱怨老K光开公司,不赚钱。
  如今赵凯也算有了外遇,可他不愿意象东海、老K那样,一边连蒙带骗地伺候着老婆,一边战战兢兢地和情人鬼混。他也明白与孙涛的恋情不可能公开,但至少,赵凯想在自己的房子里与孙涛做爱,至少不愿意有人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干涉他的私生活。
  就在赵凯决定与宗雪摊牌之前,老K约赵凯出去吃饭,赵凯知道这小子又想在天地公司拉些私活。饭桌上,赵凯越喝心情越好,就告诉老K自己外面也找了一个,现在想着与宗雪离婚呢。
  “好兄弟,这是哪路仙女呀?就把你迷成这样了?”老K也醉言醉语。
  赵凯嘿嘿笑着没有回答。
  “听我一句话,别离婚。外面再热闹,还是家里老婆孩子可靠。你现在觉得这个是最好的,可结了婚,还不都一样,哪一天你外面又看上另一个,还能再和现在这个离吗?”
  赵凯听着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我和现在这个结不了婚。”
  “为什么呀?”
  “……”赵凯脑子里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和老K讲,最后他只能说:“我跟他就没结婚的缘分。”
  “那你还要离婚?!你不是吃错药了吧?”老K眼睛瞪得象牛一样:“其实宗雪那人挺好的,现在这女人——质次价高,象宗雪这样人漂亮又老实的不多!”
  赵凯不知哪里来的无名怒火,他冲老K喊:“她是什么好东西?我他妈看着她就来气,别管我外面找谁,我就想和她离婚!”
  老K连忙搂住赵凯说:“咱跟她离,咱这就跟她离,没人敢管你。”
  那天老K先回去了,赵凯一个人来到酒吧。他不想喝酒,只要了一杯饮料。他第一次知道了有些事他不能与任何人提起,即使象老K这样最铁的哥们儿。其实赵凯非常渴望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喜怒哀乐,就象朋友们常告诉他一些个人的隐私,可这大千世界里,他无法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听众,换句话说,赵凯没有胆量对别人讲起。
  三天后赵凯仍没对宗雪提离婚的事情。这期间孙涛只问过他一次,赵凯回答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宗雪说,孙涛就再没多言。
  那天上午,赵凯被总裁叫去,他告诉赵凯成都和绵阳两大客户投诉技服部,然后总裁指责赵凯办事不利,手下的人在那里胡作非为,他根本就是纵容他们。赵凯虽然心里明白是分公司的大头在坏他的事,可他不能在总裁面前暴露他与大头的矛盾,否则将来一定两败俱伤。赵凯气愤地想他早晚要把大头踢出公司,只是目前他要忍耐一下。后来赵凯一通解释再加上甜言蜜语将总裁哄得哈哈笑。
  中午的时候,赵凯因为上午工作的不顺心,连饭也吃得没滋没味。下午宗雪的电话打到赵凯手机上,她告诉赵凯自己怀孕了。赵凯气急败坏地回到家,他一关上门就对宗雪喊:“我几个月没跟你那个,你怎么可能怀孕!”
  “你什么意思?”宗雪大声反问。
  “你他XX的怀孕也不是我的种。”
  宗雪先愣了几秒,突然她泪如雨下,她冲赵凯扑过来,在他身上捶打,她嘴里骂着:“你说这种话,你他XX的混蛋,你是畜生,你根本就不是人!”
  赵凯将疯了一样的宗雪捉住,摔在沙发上,站起身说:“我们有四、五个月没做爱,就不可能怀孕。”
  “这孩子也四个月了!”
  “你看见了?”
  “B超上看得一清二楚,还是大夫根据胎儿的大小推算出月份的。”
  “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又不知道,也没任何怀孕的反应,还经常有一点点血丝,我怎么会知道怀孕呢……”
  赵凯已经不想听宗雪再说什么,其实他从没真正怀疑过宗雪,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三月里,雨雪交加的灰暗笼罩着整个城市,赵凯一个人昏头昏脑地从酒吧出来后,就一屁股坐在酒吧侧面一个背光的阴暗角落里。他沐浴着腥淡雨水的冰冷,感受着北京初春的寒气。
  赵凯悲哀地想从今以后,乃至一生他都会与宗雪这样过下去。因为宗雪的孩子不可能拿掉,而有了孩子后,他永远也不会提出离婚的。赵凯感觉非常沮丧,他根本不会控制事态的发展,他没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命运。
  赵凯也想到了孙涛,他在想自己怎么跟孙涛说呢,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对孙涛许愿,设计他们未来的生活。那时他看到孙涛眼睛里的闪动着兴奋、满足和信任的光茫。对於在赵凯看来永远是低调、温和,平静的孙涛,那是罕见的,那短暂的光芒鼓舞着他,让赵凯越发自信。
  赵凯感觉有泪水悄悄滑落,他赶忙抹去泪水,做了一个深呼吸,他闻到了雨后春天的清新味道。
  赵凯是凌晨才回的家,第二天他去上班,到了中午,赵凯实在支撑不住,他又回了家。赵凯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熬到宗雪下班回来,他让宗雪给他倒杯水,宗雪根本就没理他。后来赵凯说自己病了,宗雪回答:“该,象你这么混的人就应该得病。”
  赵凯什么也没说。到了晚上,宗雪看赵凯也不起来吃饭,才问他哪里不舒服,赵凯只在那里喘粗气,满脸通红。宗雪赶忙摸赵凯的额头,又找来体温计,退烧药,感冒药什么的。到了半夜,宗雪感觉赵凯在碰她,她打开灯,看到赵凯已经烧得嘴唇发白,面色灰暗。
  当时赵凯还挺清醒的,他穿上衣服,让宗雪开车送他去医院。当宗雪将车开到马路上时,她看到坐在一边的赵凯头靠在车门上,身子弯成了虾米,她喊了一句赵凯,丈夫没回答她,宗雪当时吓得双手发抖,腿都软了。
  到了医院,宗雪看着赵凯被医护人员摆弄,她哆哆嗦嗦地给姐姐姐夫打了电话。尽管医生对宗雪说赵凯不过是上呼吸道感染,可看着已经脱水、昏迷不醒的丈夫,宗雪还是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她不敢相信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人说倒下就倒下了,果然是人生的无常。她立刻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是个遗腹子她可怎么办,将来她可怎么生活呀!
  宗雪正满面泪流地想着,看到奔跑过来的姐姐姐夫,立刻哇的一声扑到姐姐怀里。
  此时,孙涛还在甜蜜的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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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涛与经营部的其他同事一样,在第二天中午吃饭闲聊时得知赵凯生病的消息,知情者说赵凯在医院待了一宿,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只不过是病毒性感冒,现在好多了。孙涛听后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他扒拉几口米饭,然后站起来对周围的同事说一句:“先走了”。
  孙涛到外面一个僻静的地方,马上将电话打到赵凯的手机上,四声之后,接听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孙涛拿着手机愣在那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连用脑子想也没想的就收了线。待几秒钟之后,孙涛立刻骂自己愚蠢,他连忙又打了一次,这会儿他很得体地说:是嫂子吧,还奇怪地问:刚才的电话怎么断了,孙涛又问赵凯怎么样了,宗雪说早没事了,很客气地谢谢孙涛的关心。
  孙涛失落地将手机揣到兜里,他恨不得马上去看望赵凯,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回到宿舍,孙涛告诉室友赵凯生病了,又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赵凯,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用不着,人家有老婆照顾着,咱们去凑什么热闹呀。”
  孙涛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可他心急火燎坐卧难安。那晚,孙涛又失眠了,他将手屡次放在电话上,还好,他没丧失理智,没有冒失地将电话打到赵凯家里。
  
  赵凯突然生病对宗雪震动很大。她发现对於赵凯,她爱他也好,恨他也罢,现在她离不开他。赵凯给她一个家,给她让不少人羡慕的物质生活,赵凯的利益也是她的利益,现在他们又多了一份共同的责任。
  宗雪对赵凯的照顾很周到。赵凯生病时还是很惹人疼的,他虚弱的可怜样子再配上那张英俊的面孔,竟然激发出宗雪的母性意识,她感觉赵凯是个很需要女性爱抚的大男孩子。
  到了下午,赵凯已经不高烧了。宗雪弄了清淡、开胃的小菜准备让赵凯吃下。她不想让赵凯下床到饭厅里,就搬起一个厨房里的小桌子,准备放到赵凯床前。
  “你别搬那个,小心碰到肚子。”赵凯的声音从身后想起,他已经翻身下床,走到宗雪身边接过了桌子。
  “你要干什么?”赵凯紧锁眉头问。
  “我想把菜端过去,让你吃的舒服点。”
  “不用,不用,折腾什么呀。”赵凯边说边将桌子搬了回去。
  宗雪心里有些甜蜜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宗雪还躺在床上,赵凯已经穿戴整齐,宗雪忙问他要做什么,赵凯说上班。宗雪忧心地说:你昨晚上才退的烧,能行吗?干吗急着上班呢?赵凯回答:现在技服特忙,又出了好几挡子事儿,老板前两天大发脾气,还是去吧。
  宗雪目送赵凯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想一个自律、好强、心里有正事儿的男人是如此性感,惹人喜欢。宗雪很动情地眼圈发红,她想自己还是爱赵凯的。
  孙涛忙了一天,脑子里一直想着赵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到了下班时间,孙涛才听说赵凯已经上班了。他什么也没想的就给赵凯打电话,手机关着,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孙涛放下电话就往技服走,他找遍了所有技服的办公室与机房也没看到赵凯的影子。孙涛沮丧地想赵凯是不是回家了,他抄起一部电话,就准备打到赵凯家中。
  “还没走呢?”身后是赵凯的声音。
  孙涛拿着电话转过身,他们相互凝视,傻站在那里。
  “正找你呢,急疯了我了!”孙涛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四处看看,两人都会心地笑着。
  后来他们一起出了公司,来到一个公园。孙涛拉住赵凯的手,赵凯冲他一笑,将孙涛的手握得很紧。他们手牵手坐在一个长椅上,孙涛一问赵凯生病的情况,直问得赵凯不耐烦。
  赵凯一阵咳嗽,孙涛焦虑地问是不是冷,大衣太薄了,说着就要脱自己的大衣,赵凯一边说不要,一边阻止了他。
  “你房子找得怎么样了?”赵凯突然问了一句。
  孙涛先是一愣,他迟疑着回答:“……我这几天没问那事儿,我还以为……”
  “你找到房,咱们见面就方便了。”赵凯打断他,说。
  “你离婚的事呢,你跟她说了嘛?”孙涛凝视着赵凯问。
  赵凯避开孙涛犀利的目光,快速地回答:“她不同意。”
  孙涛对这个结果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尽管他非常失望,嘴上却说:“不同意就算了,其实你离不离婚我也无所谓。”
  赵凯没有说话,他再一次注视孙涛。
  “你是不是为这事儿急病的?”孙涛笑着问。
  赵凯也笑了。
  “你离了婚,咱们又不能结婚。你心里想着我就行了。”孙涛宽慰他,并深情地凝望赵凯。
  
  赵凯挪开注视孙涛的目光,放到前方不远处一棵小树上。他将攥着孙涛的手松开,然后伸到孙涛背后,紧紧地搂住他……
  一个星期后,孙涛带赵凯看他找的房子,赵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这地方太次了,又脏又破,这能住嘛?”
  孙涛说:“价格便宜。”
  “就算便宜,他也不值。你再找一找,咱们公司后面不是有一片新建小区嘛。”
  后来孙涛又找了一处,赵凯看过甚为满意。孙涛交了押金与第一个月的房租后,这个月的薪水一分没剩,还外搭1000块钱。以后每月交了房租,工姿就只剩不到一半了。孙涛曾想让赵凯帮他分担一下,毕竟赵凯挣的钱是自己的三、四倍。可赵凯对此只字未提,孙涛也没好意思开口。他劝自己说:算了,钱好挣,感情难得。
  同事们看了孙涛的新居,都一致问他是不是要结婚呢,孙涛回答是,现在正物色美女,有意者可来此报名。孙涛给了赵凯一把钥匙,从此后,赵凯倒果真方便,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孙涛了,就过来这里。二人云雨一番后,赵凯情绪好了就住在他这,第二天,俩人还特意各自分别到公司。不过大部分时间,赵凯是回家的。
  
  近来赵凯一下班就回孙涛的住处,他说他老婆常常住她娘家。赵凯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孙涛给他做饭。孙涛问赵凯在家里不做饭嘛,赵凯理所应当地回答:从来不管。对孙涛来说,不要讲做饭,他以前在家里连厨房也少进,上大学又吃食堂,到来天地公司,基本上在外面买。他即不喜欢做饭,也不会做饭。所以赵凯吃了两次就说不好吃,让孙涛以后干脆在外面买两菜带回来。孙涛说:你吃完再过来吧。赵凯就搂住孙涛问:“怎么,嫌我烦了?”孙涛也没告诉赵凯他现在的薪水紧得很,哪里可能每顿给两人花四、五十的饭钱。
  不过对这些生活细节孙涛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他想实在钱不够了,就跟赵凯直说,分担房租。他更在乎最近二人的话比以前少多了,连那事也不是每次都有。以前他们幽会一次不容易,好像干柴烈火,烧得熊熊旺。如今是涓涓细流,温和而克制。
  
  孙涛发现赵凯很少上网,除非看股票方面的东西。赵凯说他上班看电脑看得够够的,一见屏幕就恶心。赵凯也不爱看书,他很大颜不惭地告诉孙涛,他从上小学就被家里逼着读红楼梦,到现在也没看完。赵凯比较喜欢卧在沙发里看电视,除非他喜欢的体育比赛转播,大部分情况是:一开电视赵凯就睡觉,电视一关他就生龙活虎了。
  一次几个女孩子聊天,说到赵凯的老婆,现在挺着大肚子什么的,孙涛听后大惊。其实赵凯结婚后有小孩都是正常的,可赵凯为什么对他撒谎呢?赵凯曾对他说自从与孙涛要好后,他与老婆再没上过床,他还笑着说幸亏他老婆不要求,他恐怕自己不行了。孙涛这样想着立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所以等赵凯又来到孙涛这里后,孙涛一边将刚买来的芝麻虾球,干煸牛铆摆好,一边问他:“你老婆快生孩子了?”
  赵凯愣了一下,回答:“嗯”
  “瞒着我干什么呀?”
  “谁瞒你了?”赵凯的语气里没一点愧疚。
  “你不是说你们现在不做爱嘛?她怎么怀孕?”
  “我跟我老婆怎么样,你管着嘛?”
  “……”孙涛还是第一次见赵凯犯混,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才不管你和你老婆怎么样呢,你别撒谎就行,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谁撒谎了?我不告诉你就是撒谎呀?我就不愿意告诉你。”
  孙涛也不想再与他争吵,他转到厨房取来两只碗,他准备给他们盛米饭。
  孙涛听到外面赵凯说:“我不吃了,走了。”随着是关门的声音。
  孙涛气得将碗摔到台子上,瓷器发出叮当的声音,碗的边缘被撞击得有些残破,却没完全粉碎。
  孙涛想赵凯这人真他XX的不可理喻。
  
  
  
  21
  
  胎儿六个月大时,宗雪与赵凯去医院一个朋友那里做B超。朋友委婉地说可能因为小孩姿势的问题,她没能看到小鸡鸡。宗雪听后沮丧坏了,她一直想要个男孩。一个象赵凯一样俊美、挺拔的小男孩,她想想都觉得很自豪。赵凯倒没太在意,他也曾希望是个男孩,不过只是从传宗接代,继承姓氏的角度考虑。他想,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也不错。赵凯把这想法告诉宗雪后,宗雪倍感欣慰。
  赵凯每当看到宗雪青筋暴露,诧紫嫣红的圆滚肚皮时,便想到了生命的奇妙。他有时贴到那上面听听,他们共同感受到小宝宝的运动,夫妻俩相对而笑。
  近来赵凯家的家务全部由小时工来做,那小保姆很会做饭,将宗雪伺候得比从前丰盈了很多,果真是脸若银盆了。宗雪注意到赵凯最近连看也很少看她,她想自己这个样子也难怪赵凯不喜欢。宗雪自哀自怜地想:在男人与女人的爱情里,女人总是要付出很多的。
  宗雪有时回娘家,她给家里打电话,赵凯竟会一宿不在,问他,他回答在老K那里。宗雪给老K老婆打电话,她回答老K经常晚上不回来。宗雪有些怀疑赵凯在外面乱来。
  宗雪一个好友有过类似的经历,她劝宗雪,如果她依然想与赵凯过下去,赵凯去外面花天酒地,哪怕是睡两个小姐也不是大问题,女人怀孕不好有房事,丈夫去外面解决也只好认了,哪有猫不吃腥的。但千万别搞婚外恋,尤其是不能动真感情,让宗雪一定将赵凯的心看住了。
  宗雪不这么以为,她气愤地想如果赵凯敢和别的女人搞,他们或者离婚,或者她也出去找其他男人。
  孙涛几个月来压力大,情绪也差。一是工作中主任旁敲侧击地说他最近业绩不好。其实以前有好几桩大生意都是孙涛的客户,因为他要去兰州,只得将工作交代给别人,等他再回来,一切只能从头做起。另外兰州分公司那里情况越来越好,孙涛知道有不少人对他回北京感到不解,背地里讥笑他。
  赵凯当爸爸了,他曾躺在孙涛的床上说生小孩太可怕,宗雪阵痛时的挣扎把他吓坏了,他抱也抱不住她。赵凯告诉孙涛,生产的时间很长,他听着护士医生大呼小叫的鼓励声,听着宗雪的哀嚎,他真受不了了,他为宗雪与孩子的安危心急,为人类生命繁衍的鲜血淋漓、惊心动魄而震撼。孙涛不明白赵凯为什么要与他讲这些,也许是赵凯受的刺激太大,忍不住诉说的冲动。可他根本不想听,赵凯的每一句话只让孙涛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最近孙涛手头很紧。赵凯老婆生孩子后就很少找孙涛,孙涛晚上常与同事或朋友到外面喝酒,蹦迪,唱歌。半个月后手里就没钱了,存款也花的一干二净。孙涛后来只能哪里也不去,他一个人回到宽敞、舒适的住处,却感到四处冷冷清清,寒气逼人。
  孙涛父母打电话问孙涛怎么最近一分钱也没寄回来,孙涛当时火冒三丈,问他们要钱干什么,说自己也不是开银行的。孙涛妈气得说不出话,孙涛爸很激动地告诉孙涛:他给他们寄的钱他妈全部帮他攒着呢,他们一分也没动,留着给孙涛结婚用。孙涛听后只剩下自责与内疚的份。
  
  元旦之前,公司包下一个舞厅,让员工尽兴。孙涛想到赵凯一定在那里,他不想去。后来徐兵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大伟也带了未婚妻,他们将孙涛硬拉了过去。孙涛一到那里就看见赵凯带着他老婆坐在一起听别人高歌。孙涛好久没见到宗雪了,发现宗雪好像变了好多,人胖了两圈。
  当徐兵等人一同进来,赵凯就与孙涛四目相对,不过赵凯立刻移开目光,对其他人点头微笑。赵凯昨天才从自己那里回去。如今赵凯只有想到与孙涛上床才给他打电话,平时他们几乎没有来往。赵凯对孙涛解释说他现在家里有个小孩,比从前忙多了。
  孙涛想转身回去,可他知道那样做太过分也失态。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做出情绪高涨的快乐样子。徐兵,大伟和他们的女朋友一直与孙涛在一起,孙涛与大家说笑着。
  没一会徐兵他们去跳舞了,孙涛顿觉得轻松些。尽管孙涛告诫自己不要往赵凯那边看,可他忍不住。赵凯再也没多看自己一眼,他常常跟老婆说几句话,他们一起笑着。孙涛低下头摇动着手里的酒杯,酒杯外壁上积聚了很多水珠,不时的顺着杯子向下滑落,好像人的眼泪。
  孙涛想起昨天晚上赵凯非常高兴,他们做爱很有激情。赵凯将自己压到地板上颠鸾倒凤。后来赵凯要求孙涛做出一个自己很不喜欢的姿势,赵凯说他看老外的A片时就觉得那样很刺激,他想试试。孙涛配合他做了,并不舒服。
  此时赵凯与他老婆已经在前面唱歌了,那歌声一点也不悦耳,那情意绵绵、山盟海誓地歌词听得孙涛的心一阵阵发痛,他眼睛盯住赵凯夫妇,想到赵凯大概从没与他老婆做过什么DoggyStyle吧。
  孙涛再也受不了那刺耳的歌声,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悄悄出去了。
  孙涛感觉头痛欲裂,他回了家,躺在床上。孙涛开始想他为赵凯付出的所有代价是否值得,他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人们总是在文艺作品里表现全身心的付出,赞颂无怨无悔的爱情,多少读者为此泪流满面,唏嘘不已。现在孙涛明白那是因为现实生活里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所以大家只好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求感动。
  孙涛胡思乱想着迷迷惑惑睡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有人轻声呼唤他。
  “你睡得真沉。”赵凯趴在床上,一边抚摸孙涛额头上柔软的短发,一边含情脉脉地笑着注视他。
  孙涛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从被惊醒的混沌中坐起来。他打了一个哈气,用手搓搓脸,又四下里找什么。
  赵凯将烟递给孙涛,他非常了解孙涛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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