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仙境的日子
第一章 关于RO的小幸福
喜欢听歌
动人的歌
它让我觉得爱是对的……
我叫童嘉璇,也叫玫瑰。
童嘉璇是我的真名,玫瑰是我的网名。
大学毕业后,我一直没找到工作。每日所做的事除了上网就是上网。不过我也不是一分钱也不赚。每周有五个晚上,师大中文系毕业的我要陪安子读书,替她补习语文数学并教她一些简单的英语。
这份工作是我的好朋友叶阿朵替我推荐的,她很牛,谁有钱她就认得谁。
安子家的确很有钱,她是一个正在念小学五年级的女生,我第一次到她家,她就坐在她家的书桌上摇着双腿问我:“童老师,你的裙子可是Gucci的?”
我微笑着说:“怎么会?老师是穷人,穿不起那样的名牌。”
“可是你穿出名牌的味道来了呀。”安子老道地拍我马屁说:“象你这样的美女,大汗衫穿在你身上也会好看的哦。”
我只好看着十二岁的安子傻笑,
然后她又问我:“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的成绩提高很多呢?”
“我会尽力。当然也要你配合。”
“如果可以超过胡可凡,我当然要配合。”
“谁是胡可凡?”
“我的同桌,我们班最拽的男生。”安子用词夸张:“我要是学不过他死不瞑目!”
“为啥?”我奇怪地问。
安子把头高高地缓慢地抬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蔑,末了,她笑着问我说:“有人这么看过你吗?”不等我回答,她又飞快地说:“如果有人这么看过你,你一定是拼了命也要超过他才行,你说对不对?”
“对。”我说。
我想我已经猜到八九,那个叫胡可凡的拽男生肯定这样看过她。
“不过,肯定也不会有人这么看你。”安子叹着气说,“像你这样的美女,人家拍马屁还来不及呢。”
被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短时间内捧两次,弄得一向洒脱的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巧这时,安子的妈妈从厨房里给我煮了咖啡出来,呵斥安子说:“怎么可以坐在桌上跟老师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
安子朝我吐吐舌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自己的小屋。
“我这女儿,”安子妈妈摇头说,“没一天不让我头疼。”
“再过两年就好了。”我安慰她。她煮的咖啡相当好喝,我用眼角瞄到她的衣角,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看来安子的名牌意识,多半来自于她的母亲。
“童老师你要多费心了。”她柔声细语地说,“我事情多,没多少时间可以陪她,不过我会给你让你满意的报酬。”
言语精练而到位,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一般的女人。但是我喜欢她的真实,她有高高在上的本钱。
“女人嘛,一定要三十以后才有味道!”阿朵叹着气说:“你和我呢,还须好好修炼才行!”
“我还以为你早就成精了呢。”我说。
“成什么精?”
“狐狸精喽。”
“呀!”阿朵用她尖尖的指甲气急败坏地抓我,却又忽然停下来盯着我的脸死死的看,再抓起我的右手来一阵乱摸,末了,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嘉璇,你有富贵命,将来是要做阔太太的。
我凶巴巴地说:“阔不了我找你!”
那时我们正在大街上闲逛,阿朵的第二份工作也丢了,因为一件小事,那个日本老板居然骂她“人渣。”阿朵跳起来给了她一巴掌,就昂首走出了那个每月给她五百美金的大公司。
“好样的!”我对阿朵竖起大姆指:“我跟市政府去说说,怎么着也要颁你一个最爱国主义奖!”
“嘉璇你说点正经的。”
“好的。”我一口气说下去:“等咱有了钱,天天去做美体。咱想瘦哪里瘦哪里,想大哪里就大哪里。贵宾卡一次买两张,上半身用一张,下半身用一张……”
“好啦好啦,”阿朵打断我,“都是网上学来的吧,嘉璇我提醒你不要天天对着电脑,那样皮肤会衰老得快,当心以后被王乐平给甩了!”
阿朵不提王乐平我还兴高采烈,她一提王乐平我就焉了。
王乐平是我的男朋友,就像他的名字,他是一个很平常的男生。他也一丁点儿不像我,对工作不挑剔,也很努力,天天顶着烈日在苦干。大学本科生,从最底层的推销员做起,很劣质的产品,他认认真真地跟别人讲,别人动心了,他却又把东西往包里一塞说:“算了,这玩艺儿买回家也没啥用。”然后满脸通红地离开。
所以他每月挣的钱,只够在这座城市的郊区租间小屋,每天吃方便面或是泡饭。
呵,就是这样一个傻男生,居然泡到了我。
我和阿朵告别后拎着烤鸭敲开他小屋的门,他迎我进去,把那只打十次有九次接不通的破手机往床上一摔,无比开心地告诉我说:“嘉璇,我马上要买新手机了,以后发短消息什么的就方便许多了!”
“挣了多少钱?”我恶狠狠地问。
“五千。”他伸出五个手指头,财大气粗地说,“现在我替一家著名厂家做电器开关,运气特好,一开始就碰到大客户。”
“交出来!”我像恶霸地主。
“卡一起给你,留我买手机的一千二百块就行。”他可怜巴巴地往外掏钱包。
“算啦,跟你说着玩的。”我可不是那种喜欢花男朋友钱的女人。把他的钱包推回去,我好心劝他说,“去租个好点的房子,至少离市区近点的。我每次来这里,都跟郊游差不多。”
“这里空气好么。”王乐平说,“再说了,现在将就点,钱存起来以后好买大房子给你,我一个人,好好歹歹不都是过?”
“那还买什么手机?”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找你方便么。”他轻轻环住我。
我心软。
是是是。王乐平一切都是为了我,不然他可以回到他的东北老家教书,那里虽然是一个小城镇,可是教师的待遇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适合他。
但是可怜的他爱上我,一个看似平淡却不甘平淡高不成低不就的小资坏女生,生活就得呼啦啦转个大圈,没有办法。
“值得。”王乐平总是肉麻地说,“为了嘉璇让我干什么都值得。”
“去去去!”我一巴掌把他推得老远,他依然好脾气地笑。
好脾气的王乐平平视我如“掌中宝”,这年头很少有男人对女人这么痴情,所以虽然闺中好友都走马灯一样地换着男朋友,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守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在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味的小屋子共享一只烤鸭,亲吻拥抱,偶尔也吵吵嘴,经营一份普普通通的爱情,期待一个美好的明天。
用叶阿朵的话来说:这简直就不是童嘉璇。
不是没有想过甩掉他,可是我寂寞。
我是一个很怕寂寞的女孩,这是我的致命伤。
无聊的时候,我依赖网络生存。
毫无疑问,网络是个奇妙的世界,我最初进入它的时候多半是玩QQ,好友上一大串的名字,我十指飞扬同时和无数陌生人讲话不断地挑战自我。这种文字游戏对于中文系毕业的我来讲可谓是驾轻就熟。最辉煌的时候,我在网上同时泡过三个GG,还有一个为了我差点自杀(当然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证,呵呵),最刺激也最失败的一次是有一个同城的GG非要和我约会,就约在市中心的广场喷泉旁边,我受不了诱惑拉了阿朵和我同去。谁知道竟遇到正在广场上替公司搞促销活动的王乐平。弄得我手忙脚乱,只好做手势让阿朵去替我赴约。聪明的阿朵很快领会我的意思勇敢地去了,但是没过三分钟就尖叫着跑了回来,我问她:“咋了?”
阿朵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天杀的丫头在网上都做了些什么呀,我才说第一句话他的手就放到我腰上来了!”
“哈哈哈,那人帅么?”
“呸,我光顾着逃了,没来得及看!”
色狼当道哦!
从此我再也不敢轻易见网友,而是喜欢上了在论坛上发发贴子,我有一篇描写我和王乐平恋爱故事的贴子叫《我们的爱情是无耻的》在网上连载的时候曾经突破了十万次的点击率,这让我飘飘然好一阵子,差一点儿敢想自己能成为一名大作家。但网上的辉煌总是来得快也消失得快,论坛一日一日被飞快的刷新甚至因为没有交费而被删除,只有王乐平把那篇文章给DOWN到软盘好好保存了下来,还兴奋地对我说:“等咱们儿子长大了给他看,瞧瞧他爸当年是怎么追他妈的!”
王乐平说这话的时候高高举着那张盘,脸上的表情严肃得滑稽,让人感觉像是举着一个炸药包。
我抢白他:“谁告诉你一定是儿子?!”
“女儿也行。”他嘿嘿地傻笑。
我提高了声音:“谁告诉你我一定要嫁给你并且替你生孩子?!”
“你都徐娘半老了,不嫁我能嫁谁呢?”王乐平受我的影响,偶尔也能说两句有点“亮点”的话。不过我并不生他的气,我是徐娘半老了,这点我承认。
徐娘半老的我在玩腻了QQ和论坛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网游。我玩的第一个网络游戏是RO(仙境),我最初迷上仙境除了因为该死的寂寞之外还因为孙燕姿,孙燕姿是我最最喜欢的歌手,当她懒懒地唱着:“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被谁高高地拎起来再轻轻地甩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的那些小幸福,只有在听她歌的时候才会重新出没于我的生活。
RO是她代言的游戏,于是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用的ID很简单:玫瑰。
玫瑰是我喜欢的花。
在这之前,我没有玩过网游。不过我很快喜欢上仙境美丽的画面以及它明亮和谐的气氛。初来乍到的我一切都得凭自己,我很辛苦地才练到九级,然后到吉芬城里想去转职做魔法师。
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糊涂的。
我没有想到转职还要考试,那个NPC要我去配四种魔药中的第三种混合液,我到书架上去一查傻眼了:杰勒比结晶六块,毛一团,裴扬水溶液(化学粉末,2750,催化物:蓝色魔力矿石)。
化学一向巨差无比的我立马狂晕。
更晕的是我才把以前打来的毛刚刚卖掉!
我做出一个可怜的表情说:哪位好心人给点毛?刚刚说完,电话响了,我只好去接电话。等我接完电回来,糊涂起码已经在我身边绕了三圈,不停地问小妹妹是不是要毛啊,白送哦,怎么不搭理我?
“要要要。“我赶紧说。
“玫瑰妹妹请收好。”他迅速与我完成交易。
“谢谢糊涂。”我说,“看来你一点儿也不糊涂。”
“你倒真像朵玫瑰。”这家伙看来挺能说。
“你也转职么?”
“不,带一个朋友转职,可是他忽然掉线了。”
“那先带我转吧,替我做个三号混合液可行?”我灵机一动。
他很爽快地答应。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顺利转职成功,他对我说:“快去打怪物吧,很快就可以升级学魔法了。”说完,他在我面前展示一个“怒雷强击”,刹那间我屏幕上火光一片,地动山摇。
“呵呵,卖弄一小下。”
“挺帅。”我夸他。
他给我一个脸红的表情。
我跟他说再见。
他问:“何时?”
我一时不明白:“什么何时?”
“何时再见啊。”他说。
“呵呵。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说完就下了钱,刚才的电话是安子打来的,她说:“童老师,我今天放学早,你可不可以早点来我家?”
拿人钱财手软,安子妈妈一小时付我五十元,我当然得尽职尽责一些。公交车上一家伙老是有事没事往我身上靠,我忍不住大声问他:“你是不是肌无力啊,怎么站都站不稳?”
旁边的人偷偷笑起来,他的脸涨得像猪肝,第二站就逃跑一样地下车了。
要是王乐平在,这家伙估计会被打得真站不起来。王乐平这人平时斯斯文文的特别老实,可一遇到关于我的事就万分冲动,这点我大二时就知道了,那时有个外系的小子给我写情书,还在校电台给我点歌什么的,王乐平终于逮着机会在食堂外把那家伙痛打了一顿,差一点把人家打进医院。
后来我问他:“你干嘛打人家啊?”
“他老盯着你看。”王乐平喘着气说。
“是不是盯着我看的你都打啊?”
“不是,是盯着你看的男生我才打。”
王乐平的冲动不是没有收获的,本来我们学校盯着我看的男生就不多,那以后就更是少之又少了。谁会脑子进水,跟一个一米八五的东北大汉过不去呢?
阿朵评价说:“王乐平这才叫大智若愚,阴险狡诈呢!”
不过最好笑的还是那个外系的男生,我一直都记得毕业那天他探头探脑地走到我面前,我还一直以为他有什么深情的临别赠言要表达,谁知道他嘴里冒出来的一句话竟是:你要小心哦,北方男人是要打老婆的!
看着他拖着行李走了我就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阿朵好奇地凑过来问我你笑什么呢是不是要毕业了激动得抽风啊,我停下笑问她说:“你说王乐平以后会不会打我?”
阿朵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估计他不敢。”
“为啥?”
“谁愿意有事没事去惹一只母老虎呢。”阿朵说完转身就跑,我跟在她身后追,王乐平一只手拎着我的一个大箱子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们,脸上是很平和的微笑。
罢了,别去想它。这些都已经是往事,生活还给我们本来的面目,年少时的风花雪月早已被现实吹了个花落流水。这不,我下了公车给王乐平打手机,他又是老样子,不接,再用公司的电话回过来。
我不再有说任何话的冲动。
“嘉璇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了?又犯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再见!”
他再打来,我没接,心情坏到极点,像是提前进入更年期。
到了安子家,人小鬼大的安子察言观色:“童老师,你有心事?”
“没。来来来,我们来看on top of 以及on the top of有什么区别。”
“得了,有心事就要放假!”安子把书一抽说,“我妈妈反正也不在,我们聊聊吧,工钱照算给你。”
“什么话!”我脸一板:“不想超过胡可凡啦?”
“都是胡可凡给闹的!”安子低声说,“童老师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心思上课,既然我没心思你也没心思那我们聊聊不是蛮好吗!”
“说吧。”我合上书。
“我们去新天地吃提拉米苏?”
“做完作业可以商量。”
“童老师。”安子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不干!”
“童美女~”她变本加厉。
“没用!”
她越搞越离谱,竟然哭起来,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装的,所以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回来后发现她是真哭,头伏在桌上,双肩抖个不停,有泪水已经滴到地板上。
“呀!”我推推她:“来真的?”
“我失恋了,童老师,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丁雯都不喜欢我,我好失败!”安子把头抵在我胸前,双手死死地抱住我,一阵乱喊乱叫。
我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
等她终于哭完,我才教她说:“你要记得一点,想要赢得别人的尊敬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比别人强,强不过别人就得认栽!哭是没有用的。”
“有哲理。”安子把泪抹干,对我乱崇拜地点着头。
从安子家走出来已是夜深人静。安子妈妈正好驾车回家,见了我,她打开车窗朝我招手说:“童老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搭公车很方便的。”
“就让我送吧。”她说,“我正想和你聊聊安子。”
再推托下去就显得做作了,我坐上了她的车,她将车弄得极为平稳,对我说:“安子和你挺有缘的,还要谢谢你多照顾她。”
“这是我的职责,你尽管放心。”
“哎~”安子妈妈忽然叹息一声:“你是我今年替她请的第九个家教,没一个能超过一个星期,第八个的结局是被她用晾衣服的竿子从家里打出来。”
“呵呵,很荣幸。”我尽量做到宠辱不惊。
“找到一个她喜欢的老师,我总算安心。”安子妈妈说。
“喜欢我什么?”我自我解嘲说,“够自由够散漫?呵呵。”
安子妈妈说,“也不是这样,年轻多好啊,有的是选择的机会。”
“可我宁愿老一点。也许才有机会驾乘自己的宝马。”
“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笑得什么似的。
反正有顺风车,我忽然改主意,说出王乐平的地址,她问我说:“会男朋友去?”
我点点头。
“有爱情真好。”她感慨说。
我不敢吱声,早知道她和安子的爸爸离婚,有一次我去安子家,安子放学了。她正在看宫崎骏的《千与千寻》。还是日文版,只有中文字幕。
“为什么喜欢宫琦骏?”我好奇地问。
“我好想有一天我爸爸妈妈都变成猪。”她恶毒而又痛快地说。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吓了一大跳,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爸爸。我从来没有见过安子的爸爸,安子妈妈告诉我,安子没有爸爸。
她仿佛看穿我心思,淡淡地说:“合不来,就只好分开过,只是对不起安子,我只希望有一天她会理解。”
“会的。”我这人平时嘴还挺能说,一到关键时刻就言语苍白。
下了车来,我跟她告别,对她说谢谢。她抚一下后颈跟我说再见,一个小小的动作,胜却人间无数。
我自愧不如。
但纵是这样的女人,也有人舍得不要她。
我胡思乱想中敲王乐平的门,他竟然不在家。真是怪事,快十一点他不呆在家里会去哪里呢?拔通他的手机,他含糊不清地告诉我他在喝酒,而且喝多了。
王乐平酒量挺大,要让他醉真不容易。
“不会吧。”我吓丝丝地说,“受什么刺激了!”
“客,客户要喝,所,所以……对,对不起嘉璇……”
我挂了电话,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我而买醉。忘掉他是那么实在却又聪明的孩子,总能以不变应万变,对付爱情里的大小风波。
乏善可陈。
一世英名的童嘉璇,就这样和乏善可陈的王乐平死心塌地地恋爱,只因感动于他大二的那个冬天买给她的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我下楼来,搭最后一班公车,回家。
车窗外灯火辉煌。不知何时,这座城市开始整夜不睡,人人都担心时间不够用,恨不得连日连夜拼命工作拼命享受。
只有我一日恍惚超过一日。
妈妈正在客厅里和另外三个老阿姨一起摸八圈,见我回去,说:“饿了冰箱里有蛋炒饭。”还有一个阿姨抬起头说:“嘉璇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另外两个专心致志地酣战,没顾得上理我。
我觉得自己很疲惫,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开了CD机,孙燕姿在唱:喜欢听歌,动人的歌,它让我觉得爱是对的,睡不着,也就醒着,不去触碰到我的需要……
是睡不着。
我又进了RO,迎接我的是一个诱人的广告:月光,星星,海滩,烟火,约会圣地尽在“梦幻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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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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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只爱陌生人
是否还记得
从前美丽的天色
那时天很蓝
我们的末来在不远地方晴朗着
一大清早,我就被老妈拍醒。
可怜我昨晚玩游戏玩到两点,一个晚上的梦都是追着疯兔在打,打得我浑身酸疼。不过看看妈妈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的样子,昨晚的牌局肯定也散得不迟。
我们母女真是彼此彼此。
“快起来,快起来。”难为老妈依然声如洪钟:“你清姨打电话来说带你去见一私立学校的校长,她那里正好差一个语文老师。”
“干嘛呀,老妈。”我无可奈何地呻吟着说,“我要肯教书早教了。”
“师大毕业你不教书你想干嘛?”我妈说,“像那小子一样不务正业?”
妈妈嘴里的那小子当然是王乐平,她不喜欢王乐平,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还当着他的面骂过他“大而无脑”。弄得我俩至今也跟地下党差不多。
“毕业都已快一年了,”老妈妈像上满弦的钟继续念叨:“再不找个正经工作你叫我和你老爸这张脸往哪里搁。”
得,上纲上线了。
觉是睡不成了,我赶紧乖乖地起来。洗脸刷牙,竖着耳朵听老妈在客厅里给清姨打电话:“好的好的,我们嘉璇没问题的,她在学校的时候可优秀啦,对付学生也有一套,你就这么跟校长介绍……”
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不是不知道老妈对我挺失望,可是在别人面前,她还是硬撑着夸自己的女儿。
我把头从卫生间伸出去喊:“老妈!”
“怎么了?”她放下电话。
“求你了,我不去,我每月交伙食费还不行么,嗯?”
老妈在沙发上坐下,手把额头支起来,装做没听见。
我走过去抱住她哄她:“好啦,莫生气,放心吧,我自己的将来自己会有打算。”
“有什么打算?”她逼问,不吃我的糖衣炮弹。
我只好采用迂回战术:“我答应你,今年内找个工作还不行吗?”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去面试。”妈妈不讲理地说,“你清姨肯帮忙也不容易。”
清姨是我大伯的老婆,她不像我妈,在社会上很有一套。可对我们挺傲气,大约是觉得我家穷吧。我才不要领她这个情!
“不去就不去。”我下定决心说,“要找工作,我也不靠她。”
“你想好了,要是不想我早死,就最好听话点。”妈妈留下一句狠话,出去买菜去了。我独自坐在沙发上郁闷,打电话给王乐平,手机居然还没开,估计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睡着呢,就在这时却有人打电话来给我,是安子妈妈,在电话里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有急事要出差十天,你可愿意住到我家来陪陪安子?”
“你家不是有钟点工?”我说,“照顾孩子起居我可不拿手。”
“无需你做家事,”安子妈妈说,“安子怕一个人睡,点名要童老师做伴。”
我还没来得及做声,她立刻说:“我付你三倍的工资。”
是个好交易。
我爽快地答应,。
想想也真是天助我也,我正好出门进行“政冶避难”!我给妈妈留了一张纸条,中午的时候就拎着我的换洗衣物住进了安子家的毫宅。安子家钟点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对我非常客气,问我喜欢吃什么,还留电话给我,让我有事尽管找她。安子妈妈在机场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卧室的床头柜里留了钱,安子需要什么,请我替她代买。
我拉开抽屉,厚厚的一叠,不用数,至少有两千。我叹息,将它如数放回原处,自卑和羡慕在心里奇怪地纠缠了好一阵。
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整个下午我都猫在安子的电脑前玩RO,为了挣更多的分值,我跑到草地上去打蝗虫,我的火箭术才练到二级,一碰就死一碰就死,沮丧得要命。
忽然有好心人替我加血,一个“暴风雪”将围着我的蝗虫全打趴下。
我扬声说谢谢。
一看竟是糊涂。
“是那个糊涂吗?”我问。
“是那朵玫瑰吗?”他问。
“呵呵,这回是带人升级?”
“不是,闲逛着呢。”
“那就带我吧。你看咱俩这么有缘,茫茫仙境,总能遇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说,“你说的话可然有道理,呵呵。”
我跟他组队,有他罩着我我果然所向披靡,什么都敢惹,级别飞速地住上涨,糊涂一直尽职尽责地跟在我身后,又是“治愈术”又是“冰冻术”又是“暴风雪。”还带我去地下室,那里的怪物一群一群地涌上来,可以打得万分过瘾,玩得我是乐不可支。
好不容易歇下来,我们回到草地的花园边,他开了聊天室请我进去休息,对我说:“女玩家玩起游戏来,很少有人对打怪这么来劲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女的?”
“因为你不会配化学药水。”他说。
“你权当是吧。哈哈。”我说,“被人妖骗也是很惨的哦。”
“没关系。”他的脾气真是好。
“你练到多少级了?”我问他。
“巫师九十,牧师六十八。”
“哇,那不是可以泡到很多MM。”
“呵呵,你让我泡么?”
我跟他开玩笑:“那你天天带我,我就做你女朋友好啦。”
“拉勾上吊!”他说,说完慷慨送我二十万块买装备,还有附赠的礼物,一个很可爱的波利娃娃。并在原地高兴地转个圈:“我终于有老婆啦!”
这蠢蠢的小孩,名字没叫错,真是糊涂。
安子放学回来了。她看到我,兴奋地说:“童老师你真的来陪我?我们晚上可不可以不吃钟点工烧的菜,你带我出去吃。”
“想吃什么?”我问她。
“龙虾。”她咋咋嘴说,“胡可凡有篇作文写吃龙虾,老师当范文念的时候,我们全班都被他馋得要死。”
又是胡可凡,每天十次胡可凡。
我早就习惯了,拍拍她的头说:“好吧,去把校服换下来,我们走。”
她兴高采烈地随我出门,穿着一条招摇地有些过份的花裙子,说是她妈妈在马来西亚替她买的,不过平时没机会穿,今天去“赴宴”,终于可以拿出来展示。
我纠正她说:“就我们俩个,又没人请,不能叫‘赴宴’,只能叫吃饭。”
她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说,“我请你。”
这个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应该比我和平的收入加起来还要多。家境优越见多识广的她在小小的年纪就敢初探爱情的面目,我自知比她落伍。满手龙虾香味的时候,我看着她稚嫩甜美的小脸,提醒自己也要赶快享受人生。
结果我吃得很多,回家的路上差不多连路都走不动。梳洗完毕,安子和我挤在客房的小床上,她到底是孩子,没有妈妈的夜晚照样很快入睡。我看着华美的吊灯想起平,平和我将来的小家还有我没有着落的工作,内心不是没有酸楚。
夜深了,王乐平终于和我联系,我告诉他我这些天都住在安子家。他支支吾吾地说:“嘉璇,你可会怪我无用?”
我估计他是出事了,于是一声厉喝:“想说什么快说!”
“我昨晚喝多了,被人抢走了钱包。”
“啊?”我坐直身子,“人呢?”
“人是好的。”他说,“他们只是谋财。”
“有没有报案?”
“没用。我根本没看清是谁。”
“算了。”我没好气地说,“钱财身外物。卡和身份证挂失了?”
“挂了。”
我总算松口气,告诉他我最近晚上都走不开要见面只有白天。
“白天不行,我要工作。”
“那就不见。”我没好气。
“嘉璇,你不生气最好。”
“干嘛生气?”
“钱我会赚回来的。”
“好。”我淡淡地说。
王乐平真是空有五大三粗的外表,丢点东西就沮丧得讲话都没有力气,我越来越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那一年我多大,十八,还是十九?
总之,那一年的我不懂爱情。
只要有个男生宠自己,为自己打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晚我就是这么跟糊涂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多的话,可是那晚我就是想说,也许是因为他无怨无悔地陪着我练级吧。等到我说完了糊涂忽然又问我愿不愿意交易,我点了愿意,他送过来的是一只红色的蝴蝶结,我知道那种蝴蝶结很贵,要一百七十多万。
“干吗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问他。
“想送就送呗。”
“我们还是陌生人。”
“怎么会,你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么?”他说,“好玫瑰你不可以耍赖啊。”
我收下,再戴到头上。
糊涂说:“真漂亮!你收了我的定情物,可不能再反悔了哦。”
“我要是反悔呢:)”我问他。
“我不会给你机会反悔的。”他挺臭屁。
不过我真是有些乱感动,那个夜晚入睡前我一直在想那只蝴蝶结,很久没有人送过我礼物了。真的。王乐平开始越变越小气,他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整天想着他那虚无缥缈的大房子。
哎。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送安子上学后我去逛商场,爱上一条淡紫色的裙子,款式简单,可是价格远远超过我的承受能力。我有些失意地坐在商场的楼梯上给王乐平发短消息,暗暗希望他会带着钱来替我圆梦。他很快回了:“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用那么奢侈。”
他甚至不如网上的陌生人疼我。
我关掉手机,回到安子的家里跟自己生闷气,电视换了无数的台,没有一个满意的。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安子。脆脆的声音说:“童姐姐,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赴宴?”
呵,改口叫童姐姐了,小丫头的嘴真是比蜜还甜,我无可奈何地说:“又想吃龙虾?”
“不,”安子说,“这次是真正的赴宴,今天是胡可凡生日,在‘豪运’顶楼旋转餐厅吃自助餐,可以带家长。”
“我要考虑。”我说,“我没做过家长,那种场合我也不习惯。”
“童姐姐,”她开始撒娇,“我妈把我托附给你,你不可以不管我,我晚上要是回家晚了会不安全。”
“说好钟点,我可以在楼下等你。”
“不行!我想你见见胡可凡,他真的很帅。”安子请求说,“我求你了,带上我昨晚的裙子,放学后来接我。”
我不想再与一个孩子周旋下去,再说我也需要一个放松的理由。我答应她,她欢呼一声,在那边响亮地吻我,然后挂了电话。
我呆坐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从安子妈妈的床头柜里取出五百元直奔商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那条裙子的心九匹马也拉不回,我告诉自己五百元对安子妈妈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而且这是她批给我陪安子玩的经费,不用白不用。
我穿着新裙子到校门口接安子,她离谱地惊呼说:“童姐姐你今天就像天仙,所有的同学都会嫉妒我!”
“闭嘴。”我说,“你以为我那么想陪你去?”
“好好好。”她牵着我的手让我陪她去选礼物,进了礼品店却又将我一把推出来,自己在里面呆了许久,终于神神秘秘地带了个小盒子出来。
我懒得问她是什么。
到了帝豪的三十八楼,才发现一窝峰全是孩子。我问安子说:“这个胡可凡到底请了多少人?”
“全班同学。”安子说,“他爸爸是大款,今晚包下这里。”
“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大款的儿子,”我咂咂嘴说,“难怪。”
“胡可凡长得帅,作文写得好,书法也不错,读起课文要命的好听。”安子急急地争辩说,“你见了他就知道他好。”
我很快见到安子的小偶像,瘦瘦的,戴幅小眼镜,脸上的表情很骄傲的样子。只是横看竖看不知道帅从何来。
“胡可凡!”安子巴巴地递上那小盒子:“生日快乐哦,你看,这是我的童姐姐。她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漂亮啊?”
胡可凡只在嗓子里嗯了一声,然后接过礼物,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安子继续可怜巴巴地说:“我可以和你坐一桌吗?一会儿我可以帮你吹蜡烛的。对了,你都想许什么样的愿呢?”
“我要上台讲话了。”胡可凡说完就跑开了。
安子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我附在她耳边说:“别那么没出息。”
“好。”她乖得让人心疼。
主持人很快宣布生日宴会正式开始,一个男人首先讲话,他说普通话,穿CAPTAINO的灰色衬衫,有相当高贵的气质,安子介绍说:“胡可凡的爸爸,是个总经理。”
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我突然觉得心烦,有钱人总是让我心烦。
老胡下台后轮到小胡,像朗诵一样的调调,我疑心他是背好的稿子,安子却五体投地地说:“怎么样,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那又怎么样?”我说,“怎么不见他妈妈?”
“他爸和他妈离了。”安子满不在乎地说,“我和胡可凡同呼吸,共命运。”
我啼笑皆非地纠正她:“你应该说同病相怜才对。”
“是。”安子谦虚地说,“下次一定用词准确。”
简短的仪式之后,孩子们如小鸟一样散开,端着盘子各自寻自己喜爱的食物去了。我坐在位子上埋头喝一杯可乐。忽然有人对我说:“请问你是安子的家长?”
我抬起头,是胡可凡的爸爸,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我的对面。
“是。”我说。
“哦,这么年轻。”他微笑着说,“应该是安子的姐姐吧?”
“有事吗?”我心里也在想,这么年轻的男人怎么会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是这样的,安子可能早熟些,可凡对我说,他希望老师可以给他换个座位。”
“悉听尊便。”我冷冷地说,“你那么有钱,完全可以买个学校给贵公子一个人念。”
他忽然笑了:“你到底是安子什么人?”
“家教。”我说。
“教什么?”他问我。
我敏感地说:“要是教德育你是否打算让她妈妈扣我工钱?”
他哈哈大笑。笑完后说:“想吃点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
“如此盛景,”我有些酸溜溜地说,“不吃也饱了。”
“是奢侈了些。”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孩子的奶奶坚持。”
“这是你的家事,你完全没必要对我解释。”我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像个孩子一样没见识。至于安子你放心,我会劝告她。”
“劝她什么?”他很感兴趣地问。
“这是我的事。”我并不理睬他。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微笑一下离开。
孩子们本来就很吵,而且台上还有乐队,奏完生日歌后奏的居然是“夜来香”,离谱得过份。我心情奇坏,吃不下任何东西,于是靠在窗口看风景。俯瞰这个城市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想起王乐平曾经对我说:“总有一盏,会属于我和嘉璇。”
我有些忧伤地想,这么多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我还一直没找到那盏灯,就算找到了,我也弄不明白,会不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盏呢?
有人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红酒,还是他。
“谢谢,我喝不惯。”我说。
“对不起。”他说,“我如果说错什么,非常抱歉。你要不高兴可以骂回我。”
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胡先生你多虑了。”我冷冷地说,“我今天吃你的喝你的哪敢放肆?!”
那边,安子他们正在和胡可凡闹,把蛋糕往他脸上抹,我看到胡可凡狠狠地甩开安子,并且丢给她厌恶的一瞥。安子委屈地立在原地,眼泪眼看着就要下来。
我火冒三丈,快速走过去把她一拉:“我们走!”安子很听话地跟我从帝豪走出来,拉拉我的衣袖问我说:“童姐姐,胡可凡的爸爸可是跟你说我不好?”
“没有的事。”我安慰她。
“他是说情书的事吧,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写的,是丁雯写的。可是他以为是我。”
“他为什么会以为是你?”我问。
“因为,因为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他。”
“那就是了。”我残忍地说,“所以,你这是咎由自取。”
她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
“下次他再这样以为,你就狠狠地拍他的桌子,然后大声喊,胡可凡,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成绩好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好过瘾。”安子神往,但马上又可怜巴巴地说,“我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也没什么,继续被人家瞧不起喽。”
“如果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还可以喜欢他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很大的伤害,就像那些误会,会让你一直不开心。”
“童姐姐。”安子搂搂我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跟很多大人不一样。”
“呵呵。”我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也不知道我这样跟一个孩子说话对不对,但这就是真相,生活和爱情真正的面目,隐藏是种很愚蠢的行为,不是吗?
我希望安子会懂,并会因此而快乐。
我没想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又接到安子的电话 :“童姐姐,胡可凡……胡可凡他不再与我同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对老师说我上课的时候老是打扰他,可是,可是我只是问他题目而已。”
“你在哪里?”我问她。
她泣不成声,半天才说:“我在老师办公室。”
“好了。”我说,“安子你别哭,我这就过来。”
我在办公室找到安子,她仍然在哭,哭声嘤嘤的,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心疼地抱她入怀,问老师:“为什么非要这样?”
“换座位是很平常的事。”老师怒气冲冲地说:“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哭!你是谁?她妈妈呢?她妈妈为什么不来?”
“她妈妈出差。”我对老师说:“我带她回家。”
“你是她什么人?”
我在安子期待的眼神中回答她:“姐姐。”然后拉着安子扬长而去。
谁知道会冤家路窄,在校门口竟然又遇到胡家父子,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呢,胡可凡的父亲倒是先说话了:“去哪里,我送你们一程?”
“谢了。”我说,“我们搭公车自在些。”
他的表情甚是尴尬,我有些许的快意。
走远了,安子低声对我说:“我家的车没他家的车高级。”
“所以你要比胡可凡争气。”我说。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晚我陪睡她躺在床上,她起码问我三次:“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一个人?”
“因为你太小。”我说。
“我多想长大。”她细细的胳膊绕到我颈子上,终于带着委屈入睡。
我依旧失眠,于是又进了RO。我已经学会了卖东西,把打怪后捡来的垃圾卖掉,可以换到钱,再用钱,可以换到补血的红药水,这样,才可能不断地给自己补充HP。看着自己刚刚已经虚弱无比的生命值在瞬间又被红药水再度充满,我的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快意。
中央之城普隆德拉永远阳光明媚。我已经入了糊涂的工会,他的工会叫“糊涂镇”,很不景气,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叫小怪的家伙,就我和他两个人。有了工会就是好,我一上线他就知道。赶紧密我说:“玫瑰,我在西门的花店边。”
我去跟他打招呼,他问我:“今天练级么?我陪你去蚂蚁洞玩玩?”
“不,今天很累。”
“哦,那就坐着休息吧。”
“好啊。“我在他身边坐下,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不说话,他就一点不闹一点不吵。
也许是坐着有些闷,他跑到卖花少女那里买束花送给我。我取笑他说:“糊涂,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呀。”
“女孩子就是拿来宠的么。”他说。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了,所以虽然花是虚拟的,我还是很高兴地收下,还用表情符吻了糊涂一下子。那吻很有意思,红心一样的唇,像吹出的泡泡在在头顶闪一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