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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13 茗筝(现代)
  易云溪又笑:"你平常和纪念在一起都这么闷吗?真亏她受的了。"
  吴筝飞快的抬头看了眼易云溪,却是没说话。
  这是易云溪第二次提到纪念,两次话语的主题,似乎都是在诠释一个主题:纪念一直在迁就她,忍让她。
  这让吴筝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吃饭的时候再没说话,易云溪时不时看一眼吴筝,气氛诡异而神秘。
  饭后吴筝收拾了桌子洗了碗,易云溪又卧到沙发上按着遥控器,吴筝去照顾她的小呼噜。小家伙嘴边又是一堆白沫,吴筝心里一阵难过。
  留着不知道算不算是客人的易云溪一个人在客厅,吴筝也不好意思,抱着呼噜也坐回了客厅的沙发。
  
  易云溪看一眼吴筝,在无聊的午间新闻的背景里,忽然问一句:"你知道阿泽吗?"
  "嗯?"吴筝心里一跳,全身都绷紧了,隐约觉得自己要知道什么秘密了,平稳了下心跳,才说:"不知道。"
  易云溪又是一笑,妩媚的侧躺着,撑着脑袋:"看来纪念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吴筝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易云溪。
  "那是纪念的初恋,谈了整整五年,纪念和那男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宾馆的客房里,那男人正和一女人在床上纠缠着。"
  
  吴筝心里惊讶至极,瞪大了眼,抱着呼噜的手臂忽然就紧起来。
  "其实也不能全怪阿泽,那女人是纪念她父亲派去的,为了向纪念证明那个男人不可靠。那房间的钥匙都是她父亲耀武扬威的给她的。"易云溪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不痛不痒,故事的主人公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似的。"后面的事你能想到吧,纪念彻底和家里决裂,一个人跑出来。"
  
  吴筝心里狠狠的揪着疼,恨不得立刻到纪念身边抱紧她。纪念是那样激烈偏激的人,怪不得之后会有那样的沉沦。想起纪念和她第一次的时候,纪念幽幽的一句:"我也是第一次。"
  吴筝好像痛到了骨头里,身体都有点蜷缩了。
  
  屋子里静了好久好久,吴筝才从对纪念的心疼里抽了身,轻轻的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和她好着吗?"易云溪唇边挂着笑,淡然的看着吴筝。
  
  吴筝立刻听到响雷似的坐直了,思维立刻就揪成了一团,难道已经是天下皆知了么?为什么远在国内的易云溪都会知道!
  吴筝又开始有些忐忑了:"我......我......"
  "呵,"易云溪坐直,走到吴筝身边,居高临下,仔细的打量着她:"纪念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小猫咪呢?是因为怕别人她都拴不住又会跑掉吗?"
  
  吴筝听到这忽然呆住了,表情全部都停滞住,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纪念无数次的问话,你会离开吗?你会离开吗?重重叠叠一遍遍的,像潮水一般涌过来,溺的她直发颤。
  
  "吴筝,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是来拆散你们。只是来提醒你,纪念的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他虽然看起来对着纪念不管不问,但是他一直都是把对妻子的爱都加在纪念身上,虽然这爱有些变质了,他一定会拆散你们的。所以,吴筝,你够坚强吗?你能保护纪念不再受伤害吗?你能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她吗?"
  
  吴筝默然了,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别提保护,现在的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连让纪念开心的能力都已经失去了。
  
  "吴筝,你劝劝纪念,让她回家吧。最近爷爷身体有些差,现在纪念和你在一起,为了避免你和家里的冲突,估计更不会回家了。我知道你的一些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亲人是不可以放弃的吧?"
  
  易云溪说完,放着呆若木鸡的吴筝在客厅,自顾自的上了楼。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微笑,让这家伙好好的想想吧。如果够成熟,应该就会离开的吧。
  
  吴筝呆愣愣的坐了好久,大脑突然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她有些消化不了。
  
  她能保护纪念吗?她能照顾好纪念吗?她在纪念的生命里,真的是必不可少吗?
  可是现在,她总能感觉到纪念一次一次的为她妥协,她真的和纪念合适吗?
  吴筝把脸深深的埋入呼噜的背毛,闭上眼,无力感和黑暗一起席卷而来,吴筝沉沉的叹了声。
  其实,真的是不合适吧。
  
  
作者有话要说:虐一下~虐虐更健康~╮(╯▽╰)╭
第三十八章 逃
  纪念回来的时候,看见窝在沙发上的易云溪,眉峰挑了下,忽然就慌乱起来,鞋都没换就扑到厨房,大力推开门。
  
  里面的吴筝正烧鱼,看见纪念,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回来了啊。"
  纪念深深的吐了口气,莫名的轻松下来,漾出来一个笑:"是啊。"
  
  "先去休息吧,晚饭马上就好了。"吴筝眯着眼睛笑:"嫂子来了,你看见了吧?"
  "嗯。"纪念仔细的观察着吴筝的表情,生怕漏掉任何的信息。
  "你去陪陪她吧。"
  "好。"纪念关了门,心还在狂跳。看见易云溪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可是看着吴筝,好像没有异样。难道,是她想错了,易云溪没有跟吴筝说什么?
  
  纪念经过客厅的时候,看一眼易云溪,她正妩媚的冲着自己笑:"念念,好久不见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你怎么会来?"纪念又走回门口去换鞋,再到狗窝里看了看恹恹的呼噜。
  "念念,你心里,我还没只小狗重要呢。"易云溪用足了撒娇的口气。
  "调情应该去找纪赟吧。"纪念又去洗手间洗手。
  易云溪在纪念身后跟着她,"我不是学你家小猫咪吗?你家小猫咪不是这么撒娇的?"
  
  纪念忽然停住了,抬起头看着易云溪,目光冷的可怕,语气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不管你从谁那里知道我们的事,不管已经有谁知道了,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
  "呵,"易云溪轻笑着:"我只是来谈生意,暂住一阵子,就要这么威胁我?"
  "这样最好。"纪念擦干了手,"你先坐会吧,我去楼上换衣服。"
  
  易云溪看着纪念上楼,嘴角扯出来一丝苦笑。指不定,又要让她恨了。
  
  饭桌上,三个人吃着饭都不说话,只有餐具相碰的声音。
  忽然,呼噜一声尖叫,吴筝立刻慌了神,放下筷子就跑过去,呼噜正在狗窝里抽搐,嘴角边又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一堆白沫。
  吴筝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连忙抱着它,跑去找鼻药,嘴里急急的说着:"呼噜,呼噜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抽搐才停止,吴筝刚把呼噜放下,呼噜又突然开始狂吠,不断的转着圈疯跑。吴筝手足无措的站在,也不敢去碰,纪念连忙走来抓住吴筝的手,吴筝像溺水的孩子一样看了眼纪念,被纪念握住的手紧紧攥成拳。
  
  等呼噜重新平静,吴筝急忙抱起它,小家伙软绵绵的舌头舔了下吴筝的手,就闭着眼若有若无的喘着气。
  纪念轻叹一声,抱了抱吴筝,"小筝,医生都说了,它活不久了。"
  吴筝默然的把呼噜放会狗窝,看了它好一阵,才去卫生间洗了手,重新坐回饭桌。
  
  于是气氛更是沉闷,易云溪抬眼看了看那两个人,轻轻的叹了声。
  
  饭后三个人各自回了屋,吴筝再也不舍的把呼噜放到狗窝,抱着它回了屋子里,躺在床上,脑袋里全部都是易云溪的话。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让纪念的爷爷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她可真的就是罪大恶极了。
  
  抱着呼噜钻进被窝里,吴筝缩在身子,脑子里乱哄哄的吵的她太阳穴疼。
  "呼噜,你说我,要不要离开呢?"
  
  纪念一个人在屋子里窝了整晚,竖直了耳朵,也没听到吴筝的一点声音。一直都有互道晚安的习惯,到了临睡的时间,纪念终于是忍不了了,下了楼去吴筝的房里。
  推开门,就看见吴筝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纪念的心这才安静下来,坐在床边,把吴筝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捋顺,细细看着这张略带孩子气的脸,唇边不自觉的就浮起来微笑。
  
  "唔~"吴筝忽然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就看到纪念了,眯着眼笑起来,"念念。"
  纪念心里更暖,她真是爱死了这样的温馨,伸了手轻轻抚了抚吴筝的脸颊,"没洗漱就睡了吧?快起来刷牙。"
  "呵,"吴筝笑笑,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蹭蹭,"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
  
  纪念笑着,却忽然看到吴筝的笑容停滞了,下一秒,吴筝就跟装了弹簧似的坐直了,被子一掀开,她就看见呼噜躺在吴筝身边。
  纪念正准备问,怎么抱着它一起睡,就看见吴筝张着嘴,瞪大了眼去摸呼噜的心跳。
  
  纪念愣了愣,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也连忙伸了手去摸了摸小狗的呼吸,果真是,气息全无,身子都已经凉透了。
  纪念连忙看向吴筝,吴筝正不可置信的拨着呼噜的爪子,眼神惊恐:"喂,呼噜,起来了。"
  知道这只狗狗很快就会死,但是谁知道会这么快死,还死在吴筝的怀里,死在吴筝的睡梦里?
  
  "小筝?"纪念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吴筝。
  却见她空洞茫然的笑着,抬眼看了看纪念,"我没事。"
  
  然后下了床,抱着呼噜,出了房门,才回了头问:"我可以在院子里把它埋了吗?"
  "嗯。"纪念点点头,昨天吴筝兴冲冲的把小狗抱回来的样子还在眼前晃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吴筝。
  
  跟着吴筝出了院子。看着她从仓库拿了铲子挖坑,要帮忙,吴筝也不让,握住她的手,笑着,"手会疼的,我一个人就好。"
  吴筝几乎不停歇的挖了坑,再用昨天才给呼噜做的窝把呼噜包好,埋上。
  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回了屋里开始用消毒液擦地,被呼噜碰过的衣服床单被单全部扔进洗衣机。
  
  易云溪被吵醒,揉着眼睛下了楼梯,"大晚上的,你们在忙什么?"
  然后就看见吴筝面无表情急切的擦地,纪念在旁边看着,是她从没见过的不知所措。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理睬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易云溪也知趣的发现现在不是什么好情况,一个人又悄悄的回了屋。
  
  等吴筝忙完一切,已经凌晨两点。
  在卫生间涮拖布的时候,纪念终于是忍不住开口:"等天亮了,我陪你去买只小狗吧。"
  "不用了。"几乎没有时间的间隔,吴筝就飞快的拒绝了。
  她停下动作,看着哗哗的流水出神,轻轻的说一句:"念念,果然还是不要有感情的好吧?"
  
  "你说什么?"水声中,纪念没听清,可是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凉了一截,添了一分恐惧。
  吴筝放好了拖布,洗了手,走过来,什么也不说,就轻轻的抱住纪念,头枕在她的肩膀:"念念,你回家看看吧,别真的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后悔。"
  
  "吴筝,你怎么了?"纪念推开她,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她的眼。她的小孩子说话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让她害怕。
  "念念,亲情是最不能割舍的。"吴筝还是一本正经的劝说着。
  "好好,我会回去。"纪念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的就同意了,这样的吴筝让纪念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令她毛骨悚然!
  
  "嗯,这样就好。"吴筝笑起来,又是那个干净的笑容了。
  "快点去睡觉吧,都这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吴筝前所未有的温柔着。
  "那你陪我?"纪念努力把心里的不安抛到脑后。
  吴筝腼腆的笑了,和以前似乎又一样了:"好啊,呵。"
  
  两个人躺在纪念的大床,屋子里的组合音箱放着柔和的钢琴曲。
  纪念心里那句,你不会离开吧,怎么也问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抱着着吴筝,八爪鱼似的缠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吴筝淡淡的笑着,也把纪念抱的紧了。
  
  次日清晨。
  闹钟响,纪念闭着眼把手臂伸出被窝,准确的按掉,然后立刻缩回手,蹭着枕头,迷迷糊糊的叫着:"小筝。"手在旁边的被子里探索着。
  然后纪念立刻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腾的坐直了,掀开被子看向一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纪念的心脏立刻就提到嗓子眼,鞋也不穿,嘭的开了卧室门,冲下楼梯,大力推开厨房门,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纪念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恐惧感一点一点的包围了她,她像疯了一般又跑上二楼,推开吴筝的房门,然后她就呆住了。
  她看到,吴筝一直靠在墙角的吉他不在了。
  
  "怎么了?大清早的哐当哐当的。"易云溪又被吵起来,揉着眼睛下了楼,看见纪念在吴筝门口一动不动,也走过去。
  房间里整整齐齐,就像从来没有住过一样。易云溪也不由的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吴筝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
  
  纪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衣柜门,愣了两秒,然后就笑了,笑容苍白而无力。
  她看向在房门口站着的略略吃惊的易云溪,眼神平静的就像深山的湖水一样没有一丝波澜,一字一顿的对着她说:"我恨你们。"
  
  "念念......"易云溪的心疼了下,想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就是这悲剧的始作俑者么?只是连易云溪也想不到,那个满是孩子气吴筝居然会走的这么决绝!
  
  纪念发疯似的把整间屋子都翻了遍,屋子外的草坪和地下的储藏室都没放过,然而半张吴筝留下的纸条也没找见,门口的鞋柜上甚至摆着她给吴筝的家门钥匙。
  她颓然的回到屋子里,拿着电话一次一次的拨打吴筝的手机,开了电脑挂着MSN,不断的留言留言,隔一分钟就给吴筝的邮箱发一封邮件。
  
  心里一片死寂,这才忽然发现,吴筝要是想离开她的生活,真的可以是如此的彻底。
  她没有住处没有家,手机号码网络信息似乎随时可以改。她要是想逃,自己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吧。
  
  一遍遍听着电话转语音信箱时候吴筝熟悉的声音。纪念终于是受不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崩溃似的哭出来。
  易云溪看不下去了,略有些后悔,走过去,刚触到纪念的发,纪念就红着眼蹦起来,疯了一样的大吼着:"你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我恨透你们了!所有纪家的人!给我滚!!"
  
  易云溪轻叹一声退出去,面前的房门立刻嗵一声甩上了,震得整间屋子都在响。
  
  
第三十九章 绝望的悲哀
  第二天,纪念就买了回国的飞机票,自吴筝莫名其妙的从她生命里消失后,纪念再也没睡成觉,她恨透了自己那沉沉的一觉,如果吴筝起来离开的时候,她醒着,那吴筝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顺着吴筝曾经给她指过的地方,纪念找到晓络父母的小区,见人就拉住问,问过几十个人,才知道他们的住址。
  纪念披头散发疯子一样的拍开那个大门,把晓络的妈妈于瑜吓了一大跳。
  门刚打开,疯女人就冲着她问,"吴筝在不在?"
  于瑜停了几秒,意识到不是找错人,也不是疯子跑出医院,问一句:"你是小筝的朋友?"
  
  把纪念让进屋,纪念本来长得好就招人疼,于瑜看着她颓废的样子,一阵心疼,"小筝一直在外面旅游,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韩晓络呢?"纪念不理睬于瑜的问题,又急急的问。
  晓络是她能找到吴筝的唯一一个人了。这个名字现在对于她,如同溺水的人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现在还上班着。你要是找她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晚上下班了我叫她回来。"
  "那打扰您了。"纪念努力的让自己平静着,硬是给于瑜扯出来一个微笑。
  
  于瑜和纪念坐在客厅的沙发,于瑜看着这女人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洞的一点精神气也没有,心里一堆疑问,也不好意思问。
  客厅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于瑜觉得尴尬,打开了电视。没话找话,问一句:"你吃饭了吗?"
  "没有。"纪念摇摇头。
  "那我去给你做点。"于瑜终于找到事情了,立刻就站起来。
  "不用,阿姨。"纪念也站了身,扶着于瑜坐下:"谢谢您了,我没胃口。"
  
  于是气氛又尴尬了。两个人在屋子里继续左等右等。
  纪念从进了屋,几乎就一动不动,连眼睛看的地方都没有变过。
  于瑜看的心惊,总觉得这女孩有什么大事,忍不住了,回了卧室给女儿打电话:"晓络啊,你快请个假回来吧。有个女人在咱家,开口就要找小筝。我说小筝国外旅游着,她又要找你。"
  那边晓络马上紧张起来了:"什么样子的女人啊?"
  "蛮漂亮的,就是看着特颓废。我一个人呆着害怕,你快回来吧。"
  "好好,我回来,你等着,不要让她走!"
  
  挂了电话,于瑜又回了客厅,看着纪念还是那样子,雕塑一样,走过去小心的说一句:"我给晓络打电话了,她就回来。"
  雕塑这才动,看向她,微微的笑着:"麻烦您了。"
  
  等晓络的时间漫长无比,于瑜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才刚站起来,身边的女人就已经扑过去,开了门,抓住外面的人就问:"吴筝呢!"
  
  晓络吓了一跳,一看果然是纪念,只是颓废的几乎不像她,完全没有画过妆,黑眼圈重的和画上的一样。她看一眼于瑜,拉着纪念进了卧室:"吴筝不是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去找你了么?"
  "她没回来?没和你联系吗?"纪念着急的问,满是期待。
  
  晓络愣了愣,嘴里那个没有几乎都不敢说出来,她感觉要是说出来,眼前这女人最后一点神采也该消失了。
  "没有是吗?"看着晓络不说话,纪念颓然的叹口气,身子摇摇晃晃的:"真是走的彻底。"
  
  "怎么了?"晓络走过去扶住她:"你们怎么了?"
  "她捡的狗死了,她也走了。"纪念悲哀的笑着说:"连一张纸条都没留。"
  "晓络,我原来怎么都没发现,吴筝居然是这么狠心。果然是我太不了解她了吧?她藏起她所有的棱角,在我面前总是装的很无害很小心,作弊一样偷偷渗入我的生活,让我习惯,让我爱上,让我放松警惕,等我真的毫无防备的时候,再狠狠的把我打醒。你说,她怎么这么坏?"
  
  纪念的满脸都是哀怨,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下来,站不住了,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里。
  晓络看着这样的纪念心里揪成一团,这个高傲的漂亮的跟孔雀似的人,居然在她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吴筝到底是怎么了,走之前,不还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一直陪着她吗?
  晓络深深的心疼着纪念,埋怨起吴筝来,蹲下去抱住纪念,无比坚定的说着:"我发誓,只要有一点吴筝的消息,一定会告诉你。"
  
  当天晚上纪念就不顾挽留离开了。
  于瑜看着晓络皱着的眉头,最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看着纪念下了楼,晓络忽然大叫一声,"等一等,纪念。"
  纪念在楼梯口停下来,看着她,晓络重复着:"等一等。"然后回屋里飞快的换了衣服,和纪念一起下了楼。
  晓络带着纪念上了出租,车子一路开回新家。一路上,纪念一句话也没有,眼神一点光彩都没有,似乎空洞洞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的存在了。
  
  到了家,晓络就冲回卧房,抬出那个装吴筝寄来的明信片的箱子,拿了最上面的一张,递给纪念,轻叹一声:"这个送给你。"
  
  纪念拿过来,正面是马尔代夫漂亮的海洋,翻过了,是吴筝略带轻狂的字体,只写了四个字:"我很幸福。"
  纪念低着头,久久的看着,微微的漾起一丝脆弱的笑,她紧紧捏着那张纸,然后一大颗眼泪滴下来,正砸在明信片上。
  "谢谢你,晓络。"
  
  纪念一个人走过上次和吴筝两个人走过的路,甚至还去同一家餐馆点了同样的饭菜,没胃口,剩了整桌。从吴筝离开后,纪念几乎再没吃进去什么,人迅速的消瘦下来。
  
  在这个城市里转了三天,走过了大大小小的街道,最后终于放弃了在这座城市找到吴筝的希望,坐上了回伦敦的飞机。
  纪念看着窗外透彻的蓝天,苦笑。
  一个人的悲哀是不是真的很渺小。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可天仍然是这么蓝,好像没有一丝忧愁。
  
  回到家,出乎预料的,易云溪在,Zora也在。
  纪念看了看她俩,一句话没说,摇晃着就上楼。
  
  Zora看了一眼易云溪,站起来追过来,皱着眉头,抓住她的臂:"念念!"
  纪念回了头,淡笑着:"真好,Zora姐,如你所言,她走了。"
  "念念!"这样的纪念让Zora害怕,别于五年前的愤怒到抓狂的纪念,现在的纪念像是一滩死水,一点生的气息都没有。
  
  "Zora姐,你说,我是永远也见不到她,还是会在某个人的床上重遇呢?"
  Zora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紧的抓着纪念,似乎害怕这一放手,纪念的魂魄都要飞走。
  
  "是不是哪个都不好。你们为什么总要把我逼成这样呢?我怎么想不到,这样有哪一点是对我好呢?你们的世界,是不是太奇怪?为什么我只想好好的和一个人相守都不可以?"
  "纪念......"易云溪看不下去了,也走过来。
  "够了,不要看我的笑话了。你们不觉得这和落井下石一样吗?"纪念打断易云溪的话,径直上了楼。只留了Zora和易云溪面面相觑。
  
  纪念一进屋就按开了音响,扑到床上趴着,习惯性的拿了手机,拨打那个永远不会有人再接听的号码。一遍遍的听着里面说着:"This is Nil......"
  同一个语调同一句话,无数次的重复着,如同漩涡一样把纪念卷进了万劫不复。
  
  她终于承认了吴筝离开了的事实,从她的世界义无反顾的离开了的事实。她开始哭泣,从小小声开始,然后大哭,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哭到肝肠寸断,哭到天昏地暗。
  
  她是在学呼噜吗?趁着她睡觉,就轻轻的走掉,再也不准备回来?
  她理解吴筝的害怕,吴筝的担心,吴筝的不确定,吴筝的不安定,所有的她都理解,只是,为什么离开前不和她商量商量,为什么这么狠心,连一点点的盼头都不给她,只一个晚上就掐灭她所有的希望?
  
  哭的累,睡去,再醒来,接到林家默的电话,问:"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学校?"
  "去酒吧吗?"纪念径直问。
  
  一个小时后,纪念在酒吧狂饮。看的林家默心惊胆战,不住问着,"纪念,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只是桌上的酒瓶越来越多,而且喝酒的疯女人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林家默终于开始慌了,拽了纪念拿着酒瓶的手,在嘈杂的音乐里冲着她的耳朵大喊:"你不能再喝了!"
  却被纪念粗暴的甩开了,皱了眉头,换了手,又去够酒瓶,拿到了就往嘴里灌,酒顺着脖子直直流进衣服里。
  林家默生气了,狠狠的又拽开纪念:"纪念,你疯了吗?不要命了!"
  
  "别管我!"纪念眼眉带笑,看过来,满脸的妖媚,却是已经醉了。她掏出一叠钱轻轻拍在桌上,林家默愣了愣,立刻拿起来让纪念收回去:"我来付。"
  "不用,"纪念迷蒙着双眼,语气含糊,却笑的灿烂,"这是我自己赚的钱,不是家里的。能花。"
  
  说完,就摇摇晃晃的甩开林家默走出酒吧,居然径直找到自己的车,就拉开了车门。
  林家默吓的一身冷汗,纪念这样子,还想开车?他连忙追过去,却还是晚一步,纪念嘭的摔上了车门,车子倏的就开跑了。
  
  
第四十章 灿烂的伤
  林家默急得揪心,大步跑到自己的车上,油门一脚踩到底追上去。
  看着纪念开赛车似的速度,左摇右晃的不停换车道,林家默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还好现在已经夜半,路上几乎没有车。
  
  跟着纪念一直开到家门口,看着她摇摇晃晃的下了车,他才长吐出一口气,下了车跟过去。
  "纪念。"林家默叫着,心里的柔情和心痛交织着,让他只想追进去。
  进了屋门,听见后面的声音,回头看跟来的男人,纪念忽然清醒过来似的,皱着眉:"林家默?"
  
  "嗯。"林家默应着。还没回过神,纪念软弱无骨的手已经攀上他的胸膛,醉酒后朦胧的眼柔情似水的盯着他,淡笑着:"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我?"
  林家默呆住了,身体僵硬的像是木桩。
  他还没回过神,纪念已经整个人凑进他的怀抱,手指轻轻在他的胸膛上摩挲着。
  体温从纪念触碰的胸膛那里开始燃烧,燃烧!哪个男人能在纪念这样娇媚勾引的眼神下还能把持住?他的理智迅速的燃烧殆尽,体内的冲动从小腹涌起来,他再顾不得这个女人是她一直当做女神来敬仰的,不可亵渎的,他紧紧的抓了纪念的手腕,狠狠的冲着纪念的嘴唇吻下去!
  
  被吻住的纪念却忽然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男人的发和额头。
  不对,不对,这不是吴筝的感觉!
  纪念,你在做什么!
  
  她发疯似的挣开,狠狠的推开林家默,连连退开好几步,火红的眼瞪的滚圆,指着门口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你滚!滚!!"
  林家默对纪念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明所以,身体内的欲望还在亢奋,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的柔软里,他连忙急切的上前一步,神色急切,试图唤回刚才妩媚娇弱的梦中情人:"纪念!"
  
  "滚!!"纪念完全不理睬这男人,声音又提高了,再退两步,顺手狠狠的推倒了客厅里红木高脚架上的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瓷瓶!巨大的瓷瓶砸在地上,伴随着巨大的破裂声,瓷片稀里哗啦的飞溅了满地。
  纪念还不满足,红着眼,手边抓到什么抬起就毫无方向的乱砸,眉头紧紧的纠结成一个结,嘴里疯狂的大喊着:"滚!你滚!!"
  
  林家默左右闪躲着:"纪念,你冷静一点!"
  "你滚!!"纪念执拗的疯狂的大喊。
  "我走!我走!你冷静些!!"林家默看着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纪念,连连退到门口,"我明天再给你电话!"
  
  客厅里又空无一人了,空荡的可怕。
  纪念渐渐安静下来,扔了手里的东西,颓然的顺着墙边坐倒在地,拼命用手背擦着嘴唇,恨不得把皮都揭下来!直到累到连小指头也抬不起来,她才停了动作,脑袋靠在墙上,无声的冷笑。
  
  纪念看着被满地的瓷片点缀的一片狼籍的客厅,感到透心的凉和孤独。
  呵,这多像她的人生,她一片狼藉的人生,一次次给所谓的最亲的人搞的一片狼藉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只因为身为父母,就可以完全操纵她的学业,操纵她的爱情,操纵她的生活,操纵她的一切?
  
  吴筝,你是生在什么样幸福的家庭里,才让你不惜如此伤我,不惜如此残忍,只为了告诉我,亲情是最不可以舍弃的!
  回家?要我怎么回那个家?
  
  纪念深深的把脸埋进膝盖,紧紧闭着眼。醉酒后沉重的脑袋让她一阵一阵的眩晕。忽然心里一道亮光闪过,一个小小的想法一颗种子似的发了芽。
  纪念抬了头,伸手胡乱在身边抓了一片瓷片拿起来,紧紧的盯着瓷片的边缘。
  
  如果永远也逃不掉,那不如永远的离开好了?
  
  纪念头晕目眩,恍恍惚惚的看着瓷片的重影。
  是啊,如果活着,也是为了纪家活着,他们总是可以一次又一次那么简单的夺走她最看重的东西,那她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替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的手指轻微的颤抖,缓缓的把左手伸出来。
  心里闪过吴筝的傻笑,纪念心里又是一阵痛。
  
  吴筝,伦敦这么大,这么多人,我去哪里找你!
  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我该去哪里找你?
  这辈子,许是没有机会让你后悔了吧!
  
  纪念心里涌出深深的绝望,一种不可救赎深深的绝望,她闭了眼,眼泪从眼角涌出来,再没有留恋,借了酒劲,右手使足了力气从左手腕划下。
  
  疼痛从左手蔓延到全身,鲜红的血喷涌而出,立刻染红了纪念的视线。
  纪念轻松的笑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再见了,这个无望的世界。
  
  闭上眼,似乎是在做梦吧,一望无际绿色的草原,天蓝的纯净透彻,白云挂着,像是棉花糖。
  耳边是熟悉的怯怯的声音,"念念。"
  吴筝?
  纪念四下寻找,然后在身后看见吴筝穿着初见时的白T恤牛仔裤纯色的帆布鞋,漾着温暖的笑。
  "小筝!"纪念惊喜的跑过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回来了!"
  不等那个人有什么反应,纪念已经凑上去,紧紧抱住这个身子,这身子抱起来和真实的一样有触感有温度,纪念陶醉了,拼命汲取着这点热度,生怕她再次消失。
  
  她正沉醉在这醉人的温暖里,忽然左手毫无预兆的疼起来,同时间整个天地立刻换了颜色,天是阴沉沉的黑,似乎还在滴着血,草地用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迅速的枯黄。吴筝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五官都纠结起来:"你做什么傻事啊!"
  "你做什么傻事啊!"
  "你做什么傻事啊!"
  "......"
  
  这一句话一遍遍的在脑力盘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耳边?
  纪念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视线模模糊糊,对焦了好久,才看清是易云溪憔悴而兴奋的脸。
  
  "念念!念念!!你醒了??"易云溪激动起来,疯狂的拍着床头的按钮叫医生。
  "我没死?"意识渐渐聚集,纪念分辨出来了,刚才吴筝怀抱的温暖,不过是在梦里。
  而且想起来:她,自杀,貌似未遂。
  
  一句话,易云溪立刻眼眶就红了,"你在做什么傻事啊!我们俩看你那么久不回来,刚出去找你一趟,回来怎么就成这样子!念念,你在想什么啊!"
  纪念奋力的睁着眼,动了动手指,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她活过来了,这条纪家人的命,终于还是没丢成。
  
  "念念。"另一边,也有人低泣着,纪念费力的扭了头,是Zora。
  她看着Zora,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渐渐露出个笑容来。
  Zora看了这个笑,更是泣不成声,捂着嘴:"念念,你是有多狠,居然用瓷片!你是想把整只手都切下来吗?那么大的伤疤!以后可怎么办啊!"
  "对不起。"纪念轻轻的说。没看过Zora这么失态过,吓坏她了吧?
  "你要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啊!"易云溪在纪念的对不起之后,紧紧的跟了一句。
  
  呵呵。纪念在心里无力的笑了笑。涌起一股无边无际的苍凉感觉来。
  为什么,她永远只是纪家的纪念?为什么受了伤是无法给家里交代?她这条命,真真切切只是纪家的吗?
  
  这个世界太让她费解。眼皮太沉重,睡会吧,睡会吧。纪念对自己说着。闭了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病床边边围了一圈。纪念看过去,纪赟,易云溪都在,病房的最后面,她就看见此生最不愿见的人,立刻怕污了眼似的闭住了眼睛。
  自己一出事,家里的人全来了,连那个永远都避着她的人,居然也会跑来。
  
  "乖丫头。"却是爷爷纪博的声音。
  纪念惊诧起来,连爷爷都来了?她急忙睁了眼,挣扎着想坐起来:"您怎么都来了。"
  纪博连忙按住她,脸上的皱纹都结在一起:"快躺下!丫头!你这是做啥啊,这么作践自己,想让我这土都埋到脖颈的人,白发送黑发吗?你可让我怎么办呐!"
  "对不起。"纪念第二次说对不起了,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了吧?
  
  "唉。"纪博沉沉的叹口气,满脸的痛惜,拄着的拐杖直在地上顿,"不就是失恋吗,我纪家的女娃,还能处不上对象了?爷爷给你找!"
  纪念心里笑笑,他们找的这样的理由啊。
  
  "以后不会了。"纪念说着,心里萧瑟而苍凉。
  再也不会了,既然活过来,以后,索性就顺了所有人的愿,做成纪家的纪念吧。
  
  半个月后,出院。
  再半个月,复学。
  
  左手留下的疤痕不比吴筝手上的小。纪念挂了叮叮当当一大串手镯,勉强遮住看不见。
  纪博不放心纪念,不肯再离开伦敦,家里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动。
  于是纷纷看向纪念,纪念优雅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家里的总公司交给纪博的心腹,总经理李越彬管着,易云溪陪着老爷子在伦敦看着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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