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母亲寝宫,远远便听到母亲说话声:“好累……”
莲姑冷哼一声:“你自找。”
母亲哼哼唧唧两声,“莲儿你别这么冷漠嘛,只有你真心对我好,对我无微不至言听计从不会让我受累受痛哎哟!你干嘛拧我耳朵……”
莲姑说:“豆豆来了。”
我站在门口,无语地看着趴在躺椅上让莲姑给她揉着腰母亲。
母亲惊诧地看着我,说:“你竟然起得来!”
我面上一热,干咳一声:“母亲,你真胡闹。”
莲姑收了手,看了母亲一眼,叹了口气道:“有人宠着就是长不大。”又抬眼看我,眼神柔和了许多。“还是豆豆乖巧。”
我嘿嘿一笑,坐到莲姑身边,母亲獐眉鼠目地凑了上来,张口想问什么,我立刻堵住她话头说:“不许问我问题!”
她皱了皱眉,哼道:“那你来做什么。”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裴铮没有来么?”
她撇了撇嘴道:“你们两个人新婚燕尔,还会记得我这个老母亲吗?”
我怔道:“他没来你这儿?”
“这个真没有。”母亲无奈地一摊手,“你连我都信不过了?”
我沉默地表示,这个真信不过。
母亲委屈地看向莲姑,指控道:“瞧见没,女儿长大了就这副德行,亏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
几个爹爹能忍得了她真是不容易,一张嘴说出话来能把死人气活把活人气死,父君听了无奈,二爹听了黑线,三爹听了直接开打,四爹装作没听到,五爹跟她有得一拼……
我连裴铮都说不过呢……
“母亲啊……”我叹息着打断她,“既然裴铮不在,那我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又被她拉住了袖口。
“你找他有急事?”母亲仰起脸看我。
“有点正事。”我含糊了一句。
“等下再走……”母亲懒懒坐了起来,拍拍椅子说,“我也有正事问你。”
我又坐了回去。
莲姑起身道:“我给你们沏壶茶。”
母亲冲莲姑一笑:“莲儿我要天山雪莲做糕点。”
莲姑无奈摇头。
我看着莲姑远去背影,抽了抽眼角:“果然是你偷了天山雪莲……”
母亲摆摆手道:“自家东西,能叫偷吗?”
“天山雪莲也就罢了,你还拿熊胆粉、银杏子和朱果做什么?朱果可是有剧毒。”
“这三样我可没拿。”母亲皱眉道,“别乱栽赃。”
我狐疑看了她半晌,见她也不像说谎,便也罢了。
“你说有正事问我,究竟何事?”
母亲却又支吾了起来,似是不好开口,我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你说吧……”我缓缓说道,算是给了她一点开口勇气。以我经验来说,她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事。
终于她沉重叹了口气说:“豆豆,母亲对不起你。”
果然……
“没有把阿绪管教好。”
嗯?我一愣。“什么意思?”
母亲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上,“那……昨天你五爹给你药,你用了没有?”
我尴尬地别过脸,含糊道:“没、没有……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母亲却用比我还含糊声音说:“豆豆……那个……你知道,之前阿绪……给裴铮下了药……”
我点了点头,没料到她突然提起这事,便道:“阿绪下是秋药吗?”
母亲愣道:“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容易解药。”
“那不然是什么?”我想到昨日裴铮异样,皱眉道,“阿绪孩子心性,虽调皮捣蛋,却仍善良,总不至于给裴铮下毒药吧!”
母亲无力叹了口气:“也只有你会觉得随便打折别人老二阿绪是个善良孩子了……阿绪他啊,其实也没给裴铮下毒,只是中了蛊。”
“什么蛊?”
母亲轻声道:“情蛊……”
“哦……”我默默点头,然后倏地瞪大眼睛,说:“啊?”
母亲沉重地说:“就是那种会让人对母蛊持有者死心塌地忠心不二情蛊。”
我心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难受得紧,于是哑着声音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
“今天早上,阿绪不小心透露出来……”
我心终于缓缓沉了下来,沉到了谷底。“为什么现在跟我说?”
母亲绞着衣角说:“此事说来,终究不该瞒着你。情蛊是闽越五大蛊之一,便是你五爹也察觉不到。”
“那昨日五爹给我,究竟是什么?”
“他同我说,见裴铮脚步虚浮,以为是阿绪给他下了卸功散,便又给了你万灵散。倒是瓶子打开,裴铮自然知道是什么……”母亲紧紧盯着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豆豆,你还好吗?”
我抬了抬眼皮看她,咧嘴道:“还好。”
至少……知道从中了情蛊到现在,裴铮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忠于我,没有任何背叛可能性。
但是……他全心全意,却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因为情蛊。
母亲说:“阿绪他不敢来见你,他说了,当时会那么做,是想你既决议立裴铮为凤君,便要保证他无二心,思来想去也只有情蛊可靠。中了情蛊,裴铮绝不会有二心,你若喜欢他,他便会加倍对你好,你若恨他,他便受锥心之痛,他心,他情,他命,彻底掌握在你手中……”
我哑声问道:“裴铮也知自己中了情蛊。”
母亲点了点头:“知道。”
我想过许多种可能,却终究猜错了事实。
一想到他所有好,可能都只是因为情蛊,我便觉得有如被万蚁噬心,疼得头皮发麻……
“母亲。”我轻声问她,“你能接受吗,如果二爹对你好,也只是因为情蛊而已。”
母亲为难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但她已经回答了。
“我不怪阿绪。”我说,“他只是个孩子,不懂得什么是真正感情。我不敢说自己懂,只能说,这不是我要。母亲,让五爹帮我解了蛊吧。”
“其实你若不知道,两个人这么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我知道了,你告诉我了,我就不可能继续欺骗自己。”我打断她,“我不能忍受感情里有一点杂质。”
“你就不担心解了蛊之后,他原来对你深情,都化为乌有。”
我笑了,迎上母亲目光。“乍听到他中了情蛊,我确实有过担心,可是母亲,他知道。”
我柔声说:“他明知道是情蛊,还是选择了接受,把自己完全交到我手中……他全然信我,我又怎会再怀疑他真心?”我心仿佛又暖和了起来。
或许他早已中了情蛊,却是我在他心中种下,否则聪明如他,怎么会做出那样傻事?他到底是报复回来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终于让我中了同样蛊毒,不可自拔。
母亲愕然看着我,眼底震惊缓缓化为温暖笑意。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我脑袋:“哎呀……豆豆在我看不到地方,偷偷长大了。”她将我揽进怀里,揉着我脸说,“是不是裴铮那个坏小子让你学会了相信,教会了你情为何物。”
我靠在她肩窝处,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他曾怨我对他深疑不信,在我这个位子上,本就不该全然相信任何人,但是如今对他,我愿意例外。对天下人来说,我是陈女皇刘相思,但对他来说,我只当他豆豆。”
“呸!你是我生,什么叫他豆豆!”母亲忿忿不平掐了一把我脸颊。
我推开她轻哼道:“给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也算还够了!”
“真是小没良心!”母亲哀叹连连,眼底却含着笑意。
莲姑这时推了门进来,接着母亲话头说:“那你就是个老没良心。”
母亲大声哀叹:“二哥啊,莲儿也欺负我!”
我无奈起身,对莲姑道:“母亲就交给你了,我还是先回宫了。”
莲姑点头道:“对了,方才我过来时候看到裴铮往寝宫方向去,他先前去了哪里?”
这个我如何能知,只有问他本人了。
离去前,我殷殷对母亲说道:“今晚,一定要让五爹解了情蛊!”
情蛊易解,只要解了母蛊对子蛊羁绊,子蛊自然无效。
他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情蛊已经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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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便见裴铮脱了外衣,只着着件白色中衣,斜靠在窗台边上翻着之前裴笙送来册子。听到我脚步声也不起身,只是抬起凤眸向我看来,唇畔噙着抹淡淡笑意,道:“你来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先前去哪里了?”
“我让人把丞相府东西搬了回来,方才过去清点了。”他淡淡说道。
我听了,却呼吸一滞,心生愧疚。
他垂眸看向名册,我偷偷伸出手,扯了扯他袖子,弱弱道:“裴铮,你会不会怨我?”
他奇道:“怨你什么?”
“你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军政大权在手,权倾朝野,如今……”我瞥了一眼那名册,清咳两声,尴尬道,“只能管管这后宫……”
他哈哈大笑,忽地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唇瓣扫过我脖颈,亲昵道:“原先是一人之下,如今这一人,也服于我身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推开他脸,猛地咳嗽起来,宫人们忍着笑退了出去,我才羞恼地转头瞪他:“你……你说话就说话,这么抱着我做什么!又让他们看了笑话!”
“脸皮真薄。”他说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过一句话,脸色便泛红了。”
真让人泄气,为什么总是对他无力……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我原是不喜欢他这样能说会道人,总觉得油嘴滑舌人不可靠,偏生我又是耳根子软人,情话听多了,难免会动了心。更何况,他又不是只说不做……
我为自己突然绮念感到羞愧,脸上越发火辣,他靠近了,贴着我鼻尖低声笑道:“想到什么了,脸突然变得这么红,眼睛像要滴出水来了……”
我往后缩了缩,别过脸,细声道:“今晚我要去陪母亲,你……一个人睡。”
他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好。”却也没有问我原因。
我犹豫着,伸手抱住他腰,靠在他肩头说:“后宫不得干政,凤君不得为相,这是祖训,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已废了丞相一职,你将会是陈最后一个丞相。”
“是嘛。”他好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我有些诧异于他反应,抬眼看他,却又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能暗笑自己多心了。
我借口和母亲同寝,其实不过是为了去找五爹,让他给我解开母蛊。我也想知道,少了这层束缚,他对我,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五爹捧着个小钵,对我说道:“豆豆,闭上眼睛。”
我听他话平躺在床上,伸出右手,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指尖一凉,一股寒意便顺着手指滑了进来,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了我体内,在血脉中横冲直撞,我微微皱起眉头,又听到父君说:“放松一些。”
“这蛊虫对你身体不会造成伤害,只是现下会有点不适应而已。”五爹安慰地轻拍着我手背。那冰凉感觉在胸腹之间转了几圈,终于又顺着来时方向退了回去。
五爹欣然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向五爹:“这样就好了吗?”
“不然你以为能有多难?”五爹微微笑道,“情蛊之所以是闽越五蛊之一,只是因为效用特殊,并非难解。认真算起来,也不过是种普通蛊虫,若非如此,阿绪又怎么能轻易得到。情蛊子蛊对人体伤害会较大,对母蛊却是无任何害处,所幸解蛊并不需要取出子蛊,否则裴铮就要受一回罪了。”
我想起那一日见到裴铮时他病恹恹模样,想必是被子蛊折腾了一番。
五爹又道:“如今母蛊已死,子蛊便也会化入血液之中,不再有生命了。”顿了顿,五爹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豆豆,你母亲说你极信裴铮,我却仍想劝你一句。如今裴铮已经是不同往日了,往日纵然他有所瞒你骗你,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事,但如今解了蛊,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行为之间,会渐渐以自己欲、望为重,不一定会以你为先了。”
我微笑道:“五爹放心,我有分寸。”
我本也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完全失去自我。
宣室外忽地传来喧哗声,五爹收着他瓶瓶罐罐,我皱眉向外喊道:“外面何人喧哗!”
门推开来,宫人上前通报道:“陛下,是女官署和太医院人,说是抓到了小贼了。”
“哦?”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我低喝一声:“让他们进来!”
门外几人推推搡搡进来,我皱眉道:“你们这成何体统……小路子!”
小路子眼眶通红,正是被扭送进来人。
太医院院判跪下道:“陛下,臣等今日奉命查案,终于水落石出,盗药贼正是路公公!”
我按了按额角,说道:“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小路子,你说吧。”
小路子这家伙,平日里别看这机灵乖巧忠心不二,私底下估计没少收好处,根本犯不着去偷药材倒卖。
那一边,女官署和太医院人摆出了证据,这一边,小路子沉默不语,竟像是默认了。
我神情凝重,沉声道:“小路子,银杏子、熊胆粉是珍贵药材,朱果却有剧毒,民间也少有人用,你盗去究竟为何?”
正要离开五爹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小路子,喃喃重复了一遍:“银杏子、熊胆粉、朱果……”
我转头看向五爹,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五爹恍惚了一下,抬头看我,眉心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银杏子和熊胆粉,虽说珍贵,也还不是稀世难求,朱果却不一样,剧毒,也是至宝,只因为药性太强,寻常人若压不住这药性,便会遭反噬成毒,若压制住了,则是至圣补品,据说能增一甲子功力,肉白骨,活死人。
五爹沉吟片刻,道:“我突然想到有一种毒,需要这三味药引做解。”
小路子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五爹。
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问五爹道:“什么毒?”
“七虫七草膏。”五爹答道,“用七种不同毒虫毒草制成毒药,但因为搭配不同,只有制毒者自己才知道毒药和解药成分。熊胆粉、银杏子和朱果做药引,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根本无法解毒。”
五爹上前两步,俯下身捏住小路子下巴左右看了看,说:“你没有中毒,那是谁中了毒?”
我逼上前两步,俯视小路子,柔声道:“小路子,你既然为那人盗药,想必那人是你重要之人,你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说出来中毒之人是谁,说不定五爹能为他解毒。”
小路子眼睛一亮,眼泪哗哗流了下来,以头抢地抽泣道:“陛下,是苏御史中了毒,求陛下开恩,救救苏御史!”
我愣住了。“苏昀?”
“苏御史不让小路子告诉陛下,小路子瞒了陛下,小路子认罪,求陛下救救苏御史!”
我怔怔看着他,又看了看五爹,隐约地,抓住了什么线索。
49|四九
师故去今匾额已换只剩铁画银钩一个苏”字
自有陈起苏家便扎根在这里今将近百年一朝天一朝臣但总有一人姓苏辅政护未曾例外
夜色下苏府后轻轻了三后院里起犬吠
内起两清咳老人沙哑音问:谁啊?”
是我路公公”外之人音微细
脚步靠近停在了后一沉重叹息传来路公公你回去吧大人说了你好意心领了会接受那些东西就放在外树下花坛里你自己取吧”
管家我找苏大人有要商谈你快开!”
这”老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大人说了见”
是为药材是陛下你跟大人这么说大人会见我!”路音透焦虑管家你是看大人长大大人最看重是什么你也清楚会见我”
老人奈叹了气终于开了抬头一看却怔住了路公公你身后这位是”
路说:是里人披斗篷是怕被人认出来放心吧信过大人在哪里?”
在书房你们随我来吧”看上去两人交甚笃管家对路话没有起疑缓缓转过身向书房方向走去
师刚去府中一片死寂偶尔听有人说话也是压低了音
苏昀书房灯亮间传来争吵音管家站住了脚步神顿时有些尴尬
屋内一男冷道:苏昀我们苏家虽今尊你当家但你这家果当公就算你官居一品也下台西郊那五十亩地素来就是我们三房收租今你派给六房偏袒这么明显当几房人都是瞎吗?”
另一个音却是中年女听上去像是哭哑了扯嗓说:苏冉是四房独今就这么明让宗正寺人打折了腿大夫说这辈是走了路了你好歹位列三公今人家欺负头上来了你怎么连替苏家人出头都愿意?”
两位”苏昀音似乎有些疲倦西郊那片地当初就是三房从六房手中抢来今六房只剩老幼进项同为宗亲难道你们三房坐拥千顷良田睁睁看六房饿死?当年三房是怎么做我仍记一清二楚虽然这些年租金是由三房收但地契上署名可仍然是六房三房果有满大可上告本官为避嫌显示公正绝插手于四房苏冉自己酒后失态调戏了宗正寺少卿未婚妻让人打折了腿你们希望我怎么上讨公道?”
那女人支吾了两又悲悲戚戚道:当年师在时候可没让我们受这等委屈!”
唉”苏昀叹息中带一丝苦你们还明吗?为什么当年们避让你们今都欺上来了?苏家式微更应低调为人若有一日苏家分崩析纵然陛下顾念旧照顾你们但总有之处也断可能偏帮**们又向谁诉苦?后日艰难大家还是各自珍重吧”
男人慌张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们苏家怎么可能分崩析?”
苏昀却答只是道: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屋里沉默了半晌终于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出来脸上神夹杂惊疑和恐惧
管家叹气:都是长辈为何这般懂整日拿这些来烦大人”又转头对路说让你见了”
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书房紧闭管家在说:大人路要见您说是有关陛下”
屋内传来椅挪动然后才是苏昀微微喘息音让进来吧就在说话你在旁边守”
管家应了是走院守住了
烛火将影映在了窗纸上脚步向边而来上传来一闷似乎是有人靠在板上陛下怎么了?”音贴板传来微微变了腔调像是在忍什么呼吸粗重而凌乱
大人陛下发现药材丢失了”
那边呼吸一滞还有呢?你告诉她了?”
没、没有”路微微结巴但是陛下迟早会发现药材是我偷燕神医一就知道那些药是用来做什么时候又该怎么办”
呵”苏昀奈地叹一既然此你就多偷几样药材冬虫夏草、灵芝、鹿茸此燕神医就出了你伴随陛下多年她会因为你偷药就降罪于你最多罚你抄抄《灵枢》《素问》《本草》”
大人为什么肯告诉陛下呢?”路音颤抖绪激动起来或陛下会有办法救你?”
需要了”苏昀轻咳两治好她心软定会觉欠了我后纵然和裴铮在一起也会有遗憾治好了就是我欠了她开一世为臣看她和裴铮在一起我也做想再欠她什么了两清了正好”
大人”路哽咽说为什么什么都告诉陛下什么都自己承担?那么多年了明知道陛下心里也有你为什么早点说出来?果你一早就说出来就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说出是因为做给起果一早说了今局面怕是更糟了是没想过迈出那一步但是终究迈出路陛下繁忙虽承诺照顾苏家但定有疏忽之处日我开之后过去对苏家卑躬屈膝人怕是要反扑了时苏家还劳你多看护了”
路明”泪流满面紧紧抓板可是大人怎么办?”
我啊”苏昀浅浅了我自然是开帝都说起来我这一生只有几次踏出过帝都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万里锦绣河山未曾用双足丈量过终究是一种遗憾能走多远是多远什么时候累了走动了就在哪里停下”轻轻地念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青山”
这一切是我自找与她关要让她知道她那人啊心肠总是够硬祖父说过陛下有苍鹰俯瞰寥廓视野却少了虎狼嗜血狠辣可若非此她就是她了”
路问:大人心里真心喜欢陛下吗?”
那畔沉默了久终于轻轻叹了一说:相忘于江湖”
这时我才摘下了斗篷静静看紧闭扉意识地上前一步跪坐在伸出手贴在上仿佛感觉了微凉体温
絮絮说:陛下身边贴心人多她已信我了你要让她发现你为我送药否则她怕会连你也疏远你伴她多年知她冷暖喜恶换了旁人我终究放心”
路轻轻嗯了一咬紧了下唇
我闭上在脑海中描绘眉曾经清晰模糊了熟悉陌生了甜蜜化为苦涩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最后什么都做”苦一你该回去了否则她见你会起疑心”
会”路颤音说
嗯对了现在陪在她身边是裴铮她定会注意你行踪”苏昀了你回去吧那些药材就当我买下了你找管家支银日后她若问起你就说变卖了银拿给她看她也会多追究”
路抬泪看我我垂眸看上自己影依稀可看见背影在记忆里总是同杏花一道出现春三月杏花烂漫在树下朝我浅花瓣落在衣袖上轻轻拂去被我抬手抓住了飞扬花瓣
奈微三分宠溺:殿下又分心了”
那时教我念词□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是杨花点点是人泪
我从地上站起膝盖微麻踉跄了两步路扶住我我拉上斗篷转身开
管家说:你们要走了吗?”
我没有回答径自开步出院时候隐约听身后传来吱呀开
路追了上来我沉默大步开了师府
陛下回吗?”路哭过音微微沙哑
去天牢”我说
五爹说朱果、熊胆粉、银杏乃热性药毒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七虫七草膏毒只有制毒者本人才知道何解这毒是南王下自然也只有找了
难怪苏昀觉自己能取信于南王把自己**南王手中背叛就意味丧
难怪刘绫会说有些聪明人喜欢做蠢可防”因为苏昀宁愿选择丧也愿意选择与南王同流合污
路说:那毒是苏大人在鹏来镇时候被刘绫下”
找南王少能找刘绫
焕卿
心一阵刺痛我努力想忽略那种疼痛却始终能
两相欠吗
其实何尝欠过我什么?所说付出也好喜欢也罢终究是自己自己选择与对方何干?我信喜欢也是我又何能强求回报没有过承诺又何来相欠
我对路说:取解药找个契机交给要让知道是我给”
路震惊地看我
我垂眸说:既想欠我我便成全”
陛下”路眶泛袖可是苏大人”
相濡沫相忘于江湖”我打断我已经负了能再负另一人”
路咬下唇问道:请陛下容路问一个问题”
问吧”
果果当初苏大人接受了陛下意陛下还会选择和今凤君在一起吗?”
这句话本该由来问
可我也这样问自己
果没有果”我苦摇头只能说我喜欢苏焕卿曾经很喜欢”
知道是是每个人都我这般在年少时候疯狂地喜欢过一个人几乎用尽了所有热与勇气可是经年之后回忆却也说清喜欢究竟是那个人还是那种喜欢感觉只知道了最后携手一生往往是最初那人
踏入天牢时候守兵看我愣了一下又看了一路才反应过来跪倒了一地
我说:人要审问刘绫”
牢头恭敬答道:陛下罪犯刘绫已经押送过去了”
什么?”我皱了下眉头什么时候送哪里谁说?”
牢头听这话脸色一额上渗出了汗珠是是凤君亲自来提人”
我松了气但随即头皮一麻想起一件
今夜我刚好解了母蛊
今裴铮已经是过去裴铮了!
凤君是怎么说?”我沉问
凤君手持陛下令牌说是陛下要提审犯人人这才”
多久前”我冷冷打断@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一炷香前”
去了哪里?有没有人跟?”
说是去宣室”
我没有再多问一句转身开了天牢吹了银色哨很快便有潜伏在暗处暗卫出现@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追凤君下落最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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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为什么假传圣旨?
50|五十
铮自己也是个掩藏行迹高手,宫中暗卫只能告诉我一个结果和,都已在宫中。
难道私放?
,会。
如果是这样,算假传圣旨也没必要亲自现身,完全以派个人暗中劫狱,没必要撕破脸……
那为什带出宫?
难道是问出了南怀行踪!
继续追查,如果发现们下落,要打草惊蛇,暗中埋伏,立刻回来通报!我对暗卫下令道。
直三更天,暗卫才传来消息,说在城门附近发现铮行踪,我让路子留守在宫中,只身直奔城门。
除了铮和,还没其人?
回陛下,没。
铮没察觉你们跟踪?
回陛下,没。
没?
我诧异地挑了下眉,四爹是历代暗卫里最出色一个,连四爹踪迹都能察觉,怎会察觉人跟踪?
及细想便已了城门,接头暗卫说道陛下,二人已出了城。
带路!
暗卫之间自隐秘方法传递讯息,一名暗卫负我,另一名暗卫循留下讯息引路。
我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忽地呼吸一滞,问道你们方才跟踪时候,确定铮没察觉吗?
暗卫肯定地说确定。
为什?我问道,以铮功力,能没察觉。
名暗卫对视一,说道回陛下,凤君内力蓄而发,耳力目力自然下降。
明白,为什内力蓄而发?
能是压制毒素在血脉中运行。
一直以来怀疑和担忧,在这一刻终于证实。
没受伤,只是中毒,却也和苏昀一样瞒我。
和说了什,是是逼她交出药?
回陛下,是。
更多问题,需要问们了,因为铮和已近在前。
看向我,底闪过愕然,但随即释然笑了。来得还真快。又转头看铮,问道你考虑得如何了?是自保,还是保她?
我一一靠近,紧紧盯,沉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来目,把药交出来!
没看我,仍是笑看铮,继续说道你雄才大略,难道甘心屈居在她之下,埋没于宫之中,只等她日夜召唤?如今她喜欢你自然待你,但女人善变,她曾经何尝是喜欢苏昀,今日又如何?日她若喜欢上别男子,你权力架空,人脉割断,连赖以生存感情也失去话,又会落什下场?当日我父之所以选择你,是看中你决绝果断,与其皇帝架空,如架空了皇帝,自己当政。
放肆!我捏紧了拳头,厉声喝道,这些话是你能说吗!
我心脏狂跳,却得承认,她说每一句话,都在理。
我余光望向铮,微微垂下睑,没说话,也看出心中所想。
笑道你喜欢我也要紧,我也要求你杀了她,毕竟弑君夺位是件大事,挟天子以令侯更行。江山美人在怀,你还什犹豫?这本也只是利益交换,其实现在,你也没得选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会傻事聪明人。
我紧张地上前一,拉住铮袖子,轻声说你拿药了吗?
神微动,向我看来,漆黑幽深凤眸里流转晦暗光。忽然,反手抓住我手腕,将我拉进怀里箍住,暗卫惊觉上前欲救,却抢占了先机点中了穴道。
你说没错。铮说道,从我光明正大将你带出天牢起,立场已经挑明了。
撩了下头发,低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舍得杀她,更何况她那几个父亲也是惹人,只要给她种下情蛊,从今以,她彻底听命于你,会再二心了。
我心时沉了谷底。
情蛊,又是情蛊……
铮说以。你先给出药。
笑说我怎能随身带药?你中七虫七草膏毒性深,会立时丧命,只过是会每三天发作一次。你铮太狡猾,用这种方式我也敢信,连那喜欢女人都以出卖,更何况是我?只怕我给了药,也是丧命时候了。她了,说,放心,只要我活一天,你能每个月拿一次药。
铮沉默了片刻,然开,南怀,其实早已经过世了吧。
脸上笑容一僵。
那日在宝船上,我提起南怀时候,你神情告诉我,南怀出了事,我只是没想,竟然已经过世,而且瞒过了所人。直昨夜你落网,我才终于肯定。你将七虫七草膏毒下在太庙香里,药引却是在那支射入马车箭身上,目只是想让我中毒,拜堂之前,特意让人向我传话,让我配合你计划。
深深看铮,沉默语。
我在传信之人身上下了追魂香,但是南怀身上却没沾染,那说明,根本是南怀本人派来,或者说那个人根本是南怀,主使人,是你。
笑了,声如银铃。你以为抓住了南怀,能以为人质,让我交出药,但是那个人什也是。即便苏昀抓住了我,真正‘南怀’也会拿药交换。你说得错,父是过世了,南部三郡,只我一个方及笄少女,所人虎视眈眈南部产业,我需要一个以互相利用强势男人,苏昀拒绝了我联姻,我嫁出去,父也能死。
所以你找上我。铮冷笑一声,翁主心计,倒也让人佩服。
惜终究是与虎谋皮。叹了一声,你是猜对了,那又如何。我性子如何,你是知道。大了鱼死网破,杀了我,你也得药。
我何必杀你。铮勾了勾唇角,大理寺是让你说话刑具。
调皮一笑,得意洋洋地说是我自己也中了毒,一个月服药会死,只我自己知道药是什,你如果放我离开,时候我死了,也拉你陪!
铮一僵,扣在我上手一紧。
我恨恨瞪,心里只个字变态!
铮,我们还是同舟共济吧。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上前,又将目光落在我面上,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底什,长得也如我看,为什们都喜欢你?
至少我是变态。
铮机关算尽,也算出变态人心里在想什。
再去里路我人了,那里你要什毒什蛊都,铮,我给你七时间考虑,如果能决定,由我来决定了。说,绕铮和我踏起来。
一,二,三……志得意满地走,铮将我打横抱起,说,走吧。
很很。笑点头,走暗卫面前,抽出们武器,反手杀了人。让们知道了。她微笑道。
我闭上,愿意再看。
铮抱我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听人压低了声音说属下过翁主。
门吱呀一声关上,我微微睁开,看微弱烛光。
给我情蛊。说。
一个满脸褶子男人取来一个钵,朝里看了一,皱眉道真丑。忽地睛一亮,笑道如我将母蛊种在自己身上,让她爱上我,对我一心一意?像这是个很趣主意似,她哈哈大笑起来,擦了擦角泪花,看铮说你必一脸嫌恶,我又会真这,最多是也给你种情蛊,让你喜欢我,这样像更趣。
说够了吗?铮沉声喝止她。
了了,别这耐烦嘛。转头对那男人说,给们种下情蛊。
我闭上睛,微微转动脖子,铮手遮住了我睛,我只感觉指尖一痛,身体阵阵发寒,然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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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趴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候正是中午,脑袋昏昏沉沉,我踢开子,无力地喊路子,路子……
外面传来急促脚声。陛下,路子在!
凤君呢?
我在这里。外间传来低沉浑厚声音,铮撩了帘子进来,我伸出手去,俯身抱住我,轻轻拍我,怎了?
噩梦了。我靠在肩窝处,蹭了蹭委屈地说。
只是梦而已。笑了一声。
你陪我。我拉,大同眠。
无奈地摇摇头,合外衣陪我躺下了。
路子说陛下,易大人和苏大人求。
说寡人睡了,。我闭睛说,朝上事,让们找凤君。
铮将我搂在怀里,右手顺我,让人舒服得眯起蜷缩起来。
我仰起脸,亲吻唇角,避,也迎合,只是任我细细吻。
豆豆……终于开了,我舌尖钻入中,与纠缠。
呼吸一乱,浑身僵。
我睁开看,从唇上离开,委屈地说你喜欢我了。
说喜欢,很喜欢。
那抱我……我低头吻喉结,舌尖在锁骨上打圈。
我现在是正抱你吗?说话间,喉结微微震动。
是这种抱……我暧昧地朝吹热气,屈起膝盖在腿间摩擦,撩拨。帮我赶走噩梦……
倒抽一凉气,眉心微微蹙起,推开我少许,说别胡闹了。
路子又来打扰,在帘外说易大人和苏大人肯离开,说要事必须陛下。
我恼怒地大声说!
铮叹了气真是孩子气……
我瞪了一,咬咬牙说然让们进来,在帘外说话。
路子怔了一下,随即退了下去。
帘外隐约映个修长挺拔身影。
易道临说知陛下为何突然停止追查南怀下落。
苏昀说陛下说此案别隐情,是是又了其证据?
此案已交由凤君全权办理,以任何问题问,要问寡人。我说推了推铮,喂,你说话吧。@无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铮无奈道此案另进展,你们无需多问,听令行事是。
易道临冷然道陛下是否受人胁?
我懒懒打了个哈欠,说你们退下吧,寡人龙体欠安,要睡了。
门外个身影僵住,我抱铮,直直望左边那人,看转身离开,才又闭上睛。
真累了,再睡一会儿吧。铮轻声说。
我嗯了一声,放松了身体。
但愿长睡复醒。
平生会相,才会相,便害相……
51|五一
那日午后太阳暖洋洋晒我侧躺在园中长椅上听路上前低说:陛大人求见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脚步就近了
我睁眼向他看缓缓道:大人近来清减了许多果真是忧忧民如果是为南怀王一案而来那还是请回吧
这半个月来他和易道临锲而舍言都被我驳回了一个个拦在宫门之外见如此一数我竟已有十三天没上过朝了
路见我没有悦神情便躬身退了
昀对我行了一礼开门见山便道:今日微臣前来特请陛准许微臣辞官离朝
他色苍白抬手露手腕骨节分明
撑了吗……
我说:再等等吧
他眉微皱了一然后头压得低坚决说:请陛准许微臣辞官
再等一天我加重了语气说再一天就够了
他猛抬起头愕然看我
我望他温润眸勾了勾手指他上前他眼神微动上前两步弯腰我转头在他耳边轻说:我能拿
他睫毛扇了却没有震惊或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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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知道了那一夜我在门外当管家说你们二我清晰听了开门只过他没有追上来或许为装作知道就可真当成没发生过
我躺回椅上懒懒说道:寡人倦了你回吧辞官之事后再说
他退回来位上低头说:微臣明白了
易道临别整日来烦寡人他是一品大员难道事事都要寡人吩咐他才懂得怎么做吗
微臣明白他这么说
我希望他是真明白
有我怀疑自己是是真中了情蛊否则怎么会一面陪裴铮做戏一面谋偷可如果是中了情蛊为什么他那么对我我没有想象中那样恨他怨他
同是中了毒他选择和昀截然同我可理却很难接受那种感觉就在被人捅了一刀后挨了一掌
我看昀远背影口开始仿佛被蜂针那样麻痛
裴铮……你过是仗我喜欢你罢了……
宫灯亮起暗卫现捧了三个瓶给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绫思缜密怕被人夺究成分特人送来三瓶混淆耳目一定要看裴铮服才离开而裴铮必须蒙上眼睛才能服连他自己知道是哪瓶七虫七草是毒攻毒就截三瓶究成分可能一一饮尝试
观察了一我才暗卫偷梁换柱暗中从押送人身上手将三瓶水各倒了一部分来第一是在裴铮服过之后只偷了两种水第二就是在今夜偷来三种水比上多来那种就是五嗅觉世所罕见只要得一点水他便能靠嗅觉分辨成分配制一模一样来
刘绫底是百密一疏
我接过三个瓷瓶起身朝五庐走
五打开三个瓶嗅了嗅眉头一皱说道:和上一样!
什么!我震惊望向他手中瓶怎么可能一样!
五放三个瓶说道:上另外两种水我已经配置来了这一……三瓶都只是清水而已
我捏紧了拳头咬道:难道刘绫是故还是她已经发觉了故试探
五沉**:或许有另一种可能……早被裴铮先手为强偷走了因为他自己想配置真正他医毒水平未必配来
我一咬说:我找他拿!
我转身里开庐匆匆赶回寝宫却没有看裴铮人转身抓住一个宫人问道:凤君呢
宫人吓得色微白结结巴巴道:凤君说说御花园走走……
看样是有避开了他会在哪里
要配置至少需要材——太医院!
我果然没有料错
太医院灯火亮窗纸上映一个高大修长身影我站在门口顿了一里面便传来醇厚音悠悠道:是吧来吧
我动了动手指抬手推开了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烛火照得一室通明他面前桌上摆满了各种材一个眼熟瓷瓶便放在桌上最显眼位我紧紧盯那个瓶沉默语
他碾粉轻说:把门关上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他笑了笑回答
我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