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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阳杂俎

段成式(现代)
目录

卷一·忠志卷一·礼异卷一·天咫
卷二·玉格卷二·壶史卷三·贝编
卷四·境异卷四·喜兆卷四·祸兆
卷四·物革卷五·诡习卷五·怪术
卷六·艺绝卷六·器奇卷六·乐
卷七·酒食卷七·医卷八·黥
卷八·雷卷八·梦卷九·事感
卷九·盗侠卷十·物异卷十一·广知
卷十二·语资卷十三·冥迹卷十三·尸穸
卷十四·诺皋记上卷十五·诺皋记下卷十六·广动植之一
卷十七·广动植之二卷十八·广动植之三卷十九·广动植类之四
卷二十·肉攫部  
续集卷一·支诺皋上续集卷二·支诺皋中续集卷三·支诺皋下
续集卷四·贬误续集卷五·寺塔记上续集卷六·寺塔记下
续集卷七·金刚经鸠异续集卷八·支动续集卷九·支植上
续集卷十·支植下  
 
作者介绍
段成式(约803-863年),字柯古,晚唐邹平人。其父段文昌,唐玄宗开元末曾任宰相,封邹平郡公,工诗,有文名。段成式自幼即力学苦读,博学强记,少好畋猎。其殚见洽闻,为时人所叹服,自言“成式以君子耻一物不知”,故他的博闻在唐代作家中是不多见的。成式历任秘书省校书郎,吉州、处州、江州刺史,直至太常少卿。成式为官期间,曾为故里修七孔拱桥,架通南北之路。乡人为记段氏功德,遂将相邻的段、加、马、乔四村改名为“段桥”,并刊石立碑。
在中国文学史上,段成式以笔记小说而著称。他所著《酉阳杂俎》20卷,《续集》10卷,以内容广博而蜚声中外,凡神道仙佛,天文地理、文化艺术、风俗民情、动植货殖、奇闻逸事、上天下地、古今中外,几乎无所不载。既保存了南北朝至唐代的许多有价值的珍贵史料,也显示了作者写人记事的高超文笔。《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自唐以来,推为小说之翘楚,莫或废也。”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称:“或录秘书,或叙异事,仙佛人鬼,以至动植,弥不毕载……所涉既广,遂多珍异,以世爱玩,与传奇并驱争先矣。”英国作家李约瑟著《中国科学技术史》,美国学者劳费尔著《中国伊朗编》,都大量援引了《酉阳杂俎》的材料。此书对山东的地理风物、神话传说也多有记载,如高苑鱼津、历城莲子湖(今大明湖)、历城魏明寺韩公碑,历山、玉函山等传说。 另外,段成式的诗文也有一定成就,与温庭筠、李商隐齐名,时号“三十六”,因段、温、李三人皆排行十六,故有“三十六体”之称。三人皆为晚唐骈文之高手。研究段成式的诗文,可与其笔记小说相互参照,对全面了解唐代社会的思想文化与文学艺术,大有裨益。
段成式故里在今明集镇段桥村。清代邹平著名诗人张实居《长白竹枝词·十五》写道:“连年亢旱绿波消,一望平湖种麦苗。旧迹欲寻柯古里,居人遥指段家桥。”王渔洋在该词后注“段太常故里”。《玩湖顶》诗云:“更忆段桥柯古迹,夕阳一片远香红。”晚于张实居而同为张延登之孙的张尔奎,有《柯古堂诗文》四卷行于世。很显然,,诗人张实居、张尔奎皆十分仰慕唐代文学家段成式,同时也佐证了段成式故里确实是邹平县明集镇段桥村。
《旧唐书·段成式列传》:成式字柯古,以荫入官,为秘书省校书郎。研精苦学,秘阁书籍,披阅皆遍。累迁尚书郎。咸通初,出为江州剌史。解印,寓居襄阳,以闲放自适。家多书史,用以自娱,尤深于佛书。所著《酉阳杂俎》传于时。
  《新唐书·段成式列传》:子成式,字柯古,推荫为校书郎。博学强记,多奇篇秘籍。侍父于蜀,以畋猎自放,文昌遣吏自其意谏止。明日以雉兔遍遣幕府,人为书,因所获俪前世事,无复用者,众大惊。擢累尚书郎,为吉刺史,终太常少卿。著《酉阳》数十篇。子安节,乾宁中,为国子司业。善乐律,能自度曲云。
  著作:主要有《段成式诗》、《酉阳杂俎》及《续集》、《夜叉传》、《寺塔记》、《庐陵官下记》等。
作品介绍
唐代笔记小说集。撰者段成式(803~863)。唐代小说家、骈文家。字柯古。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人。父文昌,官至宰相。段成式以荫入官,为秘书省校书郎,累迁至吉州刺史,终太常少卿。所著以笔记小说集《酉阳杂俎》最著名。又与李商隐、温庭筠均长于以四六体写章奏等公文,因三人排行均为第十六,时号“三十六体”。也能诗,但无甚特色。《新唐书·艺文志》著录段成式《庐陵官下记》 2卷,已佚,《说郛》辑得佚文60余则。《全唐文》收其文16篇,《全唐诗》存其诗1卷及联句多篇。
《酉阳杂俎》,酉阳,即小酉山(在今湖南沅陵),相传山下有石穴,中藏书千卷。秦时有人避乱隐居学习于此。梁元帝为湘东王时,镇荆州,好聚书,赋有“访酉阳之逸典”语。《新唐书·段成式传》称段成式“博学强记,多奇篇秘籍”,因而以家藏秘籍与酉阳逸典相比。其书内容又广泛驳杂,故以《酉阳杂俎》为名。
《酉阳杂俎》前集20卷共30篇,续集10卷共6篇。所记有仙佛鬼怪、人事以至动物、植物、酒食、寺庙等等,分类编录,一部分内容属志怪传奇类,另一些记载各地与异域珍异之物,与晋张华《博物志》相类。其所记述,或采缉旧闻,或出自己撰,“多诡怪不经之谈,荒渺无稽之物,而遗文秘籍,亦往往错出其中,故论者虽病其浮夸,而不能不相征引”(《四库全书总目》)。其中不少篇目颇为隐僻诡异,如记道术的叫《□史》,钞佛书的叫《贝编》,述丧葬的叫《尸穸》,志怪异的叫《诺皋记》等等。续集中有《寺塔记》2卷,详述长安诸佛寺的建筑、壁画等情况,保存了许多珍贵史料,每为后代编长安史志者所取资。
有《津逮秘书》、《学津讨原》、《湖北先正遗书》、《四部丛刊》影印明刊本等,均为30卷。
书评
黑夜之书——《酉阳杂俎》
李敬泽
我在谢弗的《撒马尔罕的金桃》中隐约看到《酉阳杂俎》,这部研究唐代外来文明的书灿烂、淫靡,书读完了,如夜宴散了,惨淡的白昼降临。
(谁能把一部学术的书写得灿烂、淫靡?)
《酉阳杂俎》散落在《撒马尔罕的金桃》的引文和脚注中,像一根细而长的金丝,在锦缎上闪烁不定。那时,在我的想象中,《酉阳杂俎》是一本秘密的书,它有一种魔鬼的性质,它无所不知,它收藏了所有黑暗、偏僻的知识。
(我断定,王小波肯定读过《酉阳杂俎》,我甚至看见,在博尔赫斯的图书馆里,在月光伸不到的角落, 也有一本《酉阳杂俎》。)
后来我得到了这本书,但那是铅字横排本,一种大众的、工业的气息损伤了它的魔力,这不是魔鬼的书,而是公司职员或公务员的书。所以,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拥有一部明版的《酉阳杂俎》,借着昏黄的烛光读,同时风雨敲窗。
(矫情而且腐朽。)
于是,你就感到世界多么广大深微,风中有无数秘密的、神奇的消息在暗自流传,在人与物与天之间,什么事是曾经发生的?什么事是我们知道的或不知道的?
比如,盐的知识:
昆吾陆盐周十余里,无水,自生末盐,月满则如积雪,味甘;月亏则如薄霜,味苦;月尽则全尽。
(我们在品尝月光吗?)
比如,关于一种遥远的树:
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
(大食为古阿拉伯,西南两千里应是非洲,如花的脸挂满树梢,他们在银子一般的笑声中飘落。)
比如,关于老虎的死亡:
虎初死,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深二尺当得物如琥珀,盖虎目光沦入地所为也。
(老虎绝望的目光凝固为物质,金黄、透明。)
——所有诸如此类的知识都透露了世界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本质,这种本质在此时已经消散。
鲁迅读过《酉阳杂俎》,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写道:此书"或录秘书,或叙异事,仙佛人鬼,以至动植,弥不毕载,以类相聚,有如类书。虽源或出于张华《博物志》,而在唐时,则犹独创之作?
(《故事新编》中那颗令人惊骇的人头在古中国的夜空中飞翔,《酉阳杂俎》载:"晋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那女子一定有飘逸的长发。)
“类书”,一般的解释是古代中国的“百科全书”。但两者形式上或有相似,基本精神却判然有别,百科全书意在"启蒙",用理性对世界进行澄清、整理,而类书则汇集所有的奇谈怪论和奇思妙想,所有的猜测、幻觉、传言和胡说。百科全书是"正确"的,它已经照耀全世界,但是,正确的生活是贫瘠的生活,正如正确的头脑是无趣的头脑,类书所保存的世界仍在理性的背面浮动,容纳人类千变万化、无穷无尽的错误。
(两部著名的类书:《太平广记》和《太平御览》是由宋太宗倡议编纂的,我因此对该皇帝怀有敬意,他 对人类生活的复杂性有着宽阔明智的理解。)
本雅明曾梦想撰写一部全由引文构成的书,而类书正是引文之书。但编纂类书通常是浩大的集体工程,在官方组织下,一群饱学之士从所有的书中搜捡只言片语、零砖剩瓦,然后构筑一个所指涣散的宏大文本。
而《酉阳杂俎》却由一人独自完成,他是段成式,生当残阳如血的晚唐,当过秘书省校书郎,官至太常少卿,得以浏览浩瀚的皇家藏书,又因为迭任刺史,行万里路,想必听了无数奇闻异事、流言蜚语。那时,类书的概念尚未形成,他只是怀有一种荒唐的激情,在他的想象中,许许多多的古时圣贤、后世大儒和史学家,他们在共同撰写一部大书,在这部书中阐述和描绘人类在白天、在阳光下的清醒生活,但是,他将在这部书的背面全面记录人的黑夜,黑夜的美妙、迷狂、恐怖和神秘,人在黑夜里放纵的怪癖……
(中国散文的这一脉,现代以来早已丢失殆尽,如今居然有人告诫你散文不能虚构,他们没读过《庄子》吗?)
所以,《酉阳杂俎》是黑夜之书。
作为类书,《酉阳杂俎》并不纯正,其中有大量个人创作的成分,即使是引文也经过了段成式的重述。一千多年前的夜里,这个人卧于榻上,他似乎沉于幽蓝的水底,他透过荡漾的水凝望星空,每当一颗流星划过,他就翻身而起,匆匆写下几行字,然后把字条纳入一个五彩斑斓的锦囊……
(段成式有点像现代的网民。)
然后,在2002年的一个夜晚,我看到另一个唐朝,唐朝背面的唐朝。
——一个狂热、刚猛的诗歌爱好者在身上刺满了白居易的诗篇和插图:
荆州街子葛清,勇不肤挠,自颈以下,遍刺白居易舍人诗。成式尝于荆客陈至呼观之,令其自解,背上亦能暗记。反手指其札处,至"不是此花偏爱菊",则有一人持杯临菊丛。又"黄夹缬林寒有叶",则指一树,树上挂缬,缬窠锁胜绝细。凡刻三十余首,体无完肤。
(啥是“cool”啊,这就是了。)
——据说,地里的瓜是忌香气的,因此一场巨大的瓜灾发生了:
郑注大和初赴职河中,姬妾百余尽骑,香气数里,逆于人鼻。是岁自京至河中所过路,瓜尽死,一蒂不获。
(疯狂的香,瓜因窒息而死。)
——黄昏,一个女人被怪物吞噬了头颅:
柳氏露坐逐凉,有胡蜂绕其首面,柳氏以扇击堕地,乃胡桃也。柳氏遽取玩之掌中,遂长,初如拳、如碗,惊顾之际,已如盘矣。曝然分为两扇,空中轮转,声如分蜂,忽合于柳氏首。柳氏碎首,齿着于树。
("齿着于树"!想想吧,想想吧。)
…………
  ●卷一·忠志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贼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
  太宗虬须,尝戏张弓挂矢。好用四羽大,长常箭一肤,射洞门阖。
  上尝观渔于西宫,见鱼跃焉。问其故,渔者曰:“此当乳也。”于是中网而止。
  骨利干国献马百疋,十疋尤骏。上为制名决波输者,近后足有距,走历门三限不踬,上尤惜之。隋内库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贯如连环。将表其辔。上后尝骑与侍臣游,恶其饰,以鞭击碎之(一曰文皇御制十骏名)。
  贞观中,忽有白鹊构巢于寝殿前槐树上。其巢合欢如腰鼓,左右拜舞称贺。上曰:“我尝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乃命毁其巢,鹊放于野外。
  高宗初扶床,将戏弄笔。左右试置纸于前,乃乱画满纸。角边画处成草书“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许传外。
  则天初诞之夕,雌雉皆ず。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尺余。
  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极疏大周过恶。则天览及“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А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
  中宗景龙中,召学士赐猎,作吐陪行,前方后圆也。有二人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悬死鼠于鸢足,联其目,放而钓焉。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上举挝击毙之。帝称那庚,从臣皆呼万岁。
  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言带之免虿毒。
  寒食日,赐侍臣帖彩球,绣草宣台。
  立春日,赐侍臣彩花树。
  腊日,赐北门学士口脂、蜡脂,盛以碧镂牙筒。
  上尝梦曰(一作白)鸟飞,蝙蝠数十逐而堕地。惊觉,召万回僧曰:“大家即是上天时。”翌日而崩。
  睿宗尝阅内库,见一鞭,金色,长四尺,数节有虫啮处,状如盘龙,靶上悬牙牌,题象耳皮,或言隋宫库旧物也。上为冀王时,寝斋壁上蜗迹成“天”字,上惧,遽扫之。经数日如初。及即位,雕玉铸黄金为蜗形,分置于释道像前。
  玄宗,禁中尝称阿瞒,亦称鸦。寿安公主,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诞,遂不出降。常令衣道服,主香火。小字虫娘,上呼为师娘。为太上皇时,代宗起居,上曰:“汝在东宫,甚有令名。”因指寿安,“虫娘为鸦女,汝后与一名号。”及代宗在灵武,遂令苏澄尚之,封寿安焉。
  天宝末,交趾贡龙脑,如蝉蚕形。波斯言老龙脑树节方有,禁中呼为瑞龙脑。上唯赐贵妃十枚,香气彻十余步。上夏日尝与亲王棋,令贺怀智独弹琵琶,贵妃立于局前观之。上数子将输,贵妃放康国︵子于坐侧,︵子乃上局,局子乱,上大悦。时风吹贵妃领巾于贺怀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贺怀智归,觉满身香气非常,乃卸幞头贮于锦囊中。及二皇复宫阙,追思贵妃不已,怀智乃进所贮幞头,具奏它日事。上皇发囊,泣曰:“此瑞龙脑香也。”
  安禄山恩宠莫比,锡赍无数。其所赐品目有:桑落酒、阔尾羊窟利、马酪、音声人两部、野猪鲜、鲫鱼并手刀子、清酒、大锦、苏造真符宝舆、余甘煎、辽泽野鸡、五术汤、金石凌汤一剂及药童昔贤子就宅煎、蒸梨、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著足叠子、熟线绫接靴、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乌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一曰花)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兼令瑶令光就宅张设、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油画食藏,又贵妃赐禄山金平脱装具玉合、金平脱铁面碗。
  肃宗将至灵武一驿,黄昏,有妇人长大,携双鲤咤于营门曰:“皇帝何在?”众谓风狂,遽白上潜视举止。妇人言已,止大树下。军人有逼视,见其臂上有鳞。俄天黑,失所在。及上即位,归京阙,虢州刺史王奇光奏女娲坟云:“天宝十三载,大雨,晦冥忽沉。今月一日夜,河上有人觉风雷声,晓见其坟涌出,上生双柳树,高丈余,下有巨石。”兼画图进。上初克复,使祝史就其所祭之。至是而见,众疑向妇人其神也。
  代宗即位日,庆云见,黄气抱日。初,楚州献定国宝一十二,乃诏上监国。诏曰:“上天降宝,献自楚州。神明生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初,楚州有尼真如,忽有人接去天上。天帝言下方有灾,令此宝镇之,其数十二。楚州刺史崔亻先表献焉。一曰玄黄,形如笏,长八寸,有孔。辟人间兵疫。二曰玉鸡,毛白玉也。王者以孝理天下则见。三曰璧,白玉也。如粟粒,无雕镌之迹。王者得之,五丰熟。四曰西王母白环,二枚。所在处,外国归服。五曰(阙名)。六曰如意宝珠,大如鸡卵。七曰红,大如巨栗。八曰琅珠,二枚,逾常珠,有逾径一寸三分。九曰玉块,形如玉环,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大如半手,理如鹿形,入印中。十一曰皇后采桑钩,细如箸,屈其末。十二曰雷公石,斧形,无孔。诸宝置之日中,皆白气连天。
  ●卷一·礼异
  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汉木主纟以桔木皮,置牖中,张绵絮以障外。不出时,玄堂之上,以笼为俑人,无头,坐起如生时。
  凡节,守国用玉节,守都鄙用角节,使山邦用虎节,土邦用人节,泽邦用龙节,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古者安平用璧,与事用圭,成功用璋,边戎用珩,战斗用璩,城围用环,灾乱用隽,大旱用龙,龙节也,大丧用琮。
  北齐迎南使,太学博士监舍迎使。传诏二人骑马荷信在前,羊车二人捉刀在传诏后。监舍一人,典客令一人,并进贤冠。生朱衣骑马,罩伞十余。绛衫一人,引从使车前。又绛衫骑马平巾帻六人,使主副各乘车,但马在车后。铁甲者百余人。仪仗百余人,剪彩如衣带,白羽间为槊,{髟耳}发绛袍,帽凡五色,袍随{髟耳}色,以木为槊、刃、戟,画绛为虾蟆幡。
  梁正旦,使北使乘车至阙下,入端门。其门上层题曰朱明观,次曰应门,门下有一大画鼓。次曰太阳门,左有高楼,悬一大钟,门右有朝堂,门辟,左右亦有二大画鼓。北使入门,击钟磬,至马道北悬钟内道西北立。引其宣城王等数人后入,击磬,道东北面立。其钟悬外东西厢,皆有陛臣。马道南,近道东,有茹昆仑客。道西近道有高句丽、百济客,及其升殿之官三千许人。位定,梁主从东堂中出,云斋在外宿,故不由上阁来,击钟鼓,乘舆警跸,侍从升东阶,南面幄内坐。幄是绿油天皂裙,甚高,用绳系著四柱,凭黑漆曲几。坐定,梁诸臣从西门入,著具服、博山远游冠,缨末以翠羽、真珠为饰,双双佩带剑,黑舄。初入,二人在前导引,次二人并行,次一人擎牙箱、班、剑箱,别二十人具省服,从者百余人。至宣城王前数步,北面有重席为位,再拜,便次出,引王公登,献玉,梁主不为兴。
  魏使李同轨、陆操聘梁,入乐游苑西门内青油幕下。梁主备三仗,乘舆从南门入,操等东面再拜,梁主北入林光殿。末几,引台使入。梁主坐皂帐,南面。诸宾及群官俱坐定,遣书舍人殷灵宣旨慰劳,具有辞答。其中庭设钟悬及百戏殿上,流杯池中行酒。具进梁主者题曰御杯,自余各题官姓之杯,至前者即饮。又图象旧事,令随流而转,始至讫于坐罢,首尾不绝也。
  梁主常遣传诏童赐群臣岁旦酒、辟恶散、却鬼丸三种。
  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卢,于此交拜。迎妇,夫家领百余人,或十数人,随其奢俭,挟车俱呼新妇子,催出来,至新妇登车乃止。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
  律有甲娶,乙丙共戏甲。旁有柜,比之为狱,举置柜中,复之。甲因气绝,论当鬼薪。
  近代婚礼,当迎妇,以粟三升填臼,席一枚以覆井,三斤以塞窗,箭三只置户上。妇上车,婿骑而环车三匝。女嫁之明日,其家作黍霍。女将上车,以蔽膝覆面。妇入门,舅姑以下悉从便门出,更从门入,言当躏新妇迹。又妇入门,先拜猪霍枳及灶。娶妇。夫妇并拜,或共结镜纽。又娶妇之家,弄新妇,腊月娶妇,不见姑。
  婚礼,纳采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九事皆有词:胶漆取其固;绵絮取其调柔;蒲苇为心,可屈可伸也;嘉禾,分福也;双石,义在两固也。
  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正月进箕帚、长生花,立春进春书,以青绘为只,刻龙像衔之,或为虾蟆;五月进五时图、五时花,施帐之上。是日又进长命缕、宛转绳,皆结为人像带之;夏至日进扇及粉脂囊,皆有辞。
  秦汉以来,于天子言陛下,于皇太子言殿下,将言麾下,使者言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史言阁下,父母言膝下,通类相言于足下。
  ●卷一·天咫
  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释氏书言须弥山南面有阎扶树,月过,树影入月中。或言月中蟾桂地影也,空处水影也,此语差近。
  僧一行博览无不知,尤善于数,钩深藏往,当时学者莫能测。幼时家贫,邻有王姥,前后济之数十万。及一行开元中承上敬遇,言无不可,常思报之。寻王姥儿犯杀人罪,狱未具。姥访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当十倍酬也。明君执法,难以请(一曰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一行从而谢之,终不顾。一行心计浑天寺中工役数百,乃命空其室内,徙大瓮于中。又密选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谓曰:“某坊某角有废园,汝向中潜伺,从午至昏,当有物入来。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杖汝。”奴如言而往。至酉后,果有群豕至,奴悉获而归。一行大喜,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于六一泥,朱题梵字数寸,其徒莫测。诘朝,中使叩门急召。至便殿,玄宗迎问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是何祥也,师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夫匹妇匹夫不得其所,则陨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舍。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以心坏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从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成式以此事颇怪,然大传众口,不得不著之。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镪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晤,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荚子,其根如麻线,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白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息肉。”遂珍重而去,行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药神二人,近知藏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帝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吾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首而失。
  长庆中,有人玩八月十五夜,月光属于林中如疋布。其人寻视之,见一金背虾蟆,疑是月中者。工部员外郎周封尝说此事,忘人姓名。
  大和中,郑仁本表弟,不记姓名,常与一王秀才游嵩山,扪萝越涧,境极幽后,遂迷归路。将暮,不知所之。徙倚间,忽觉丛中鼾睡声,披榛窥之,见一人布衣,甚洁白,枕一幞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径,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举首略视,不应,复寝。又再三呼之,乃起坐,顾曰:“来此。”二人因就之,且问其所自。其人笑(一曰言)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事,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乃起二人,指一支径:“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已不见。
  ●序
  夫《易》象“一车”之言,近于怪也。诗人南淇之奥,近乎戏也。固服缝掖者,肆笔之余,及怪及戏,无侵于儒。无若诗书之味大羹,史为折俎,子为醯醢也。炙羞鳖,岂容下箸乎?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成式学落词曼,未尝覃思,无崔 真龙之叹,有孔璋画虎之讥。饱食之暇,偶录记忆,号《酉阳杂俎》,凡三十篇,为二十卷,不以此间录味也。
  ●卷二·玉格
  道列三界诸天,数与释氏同,但名别耳。三界外曰四人境,谓常融、玉隆、梵度、覆奕四天也。四人天外曰三清,大赤、禹余、清微也。三清上曰大罗,又有九天波利等九名。天圆十二纲,运关三百六十转为一周,天运三千六百周为阳孛。地纪推机三百三十转为一度,地转三千三百度为阳蚀。天地相去四十万九千里,四方相去万万九千里。名山三百六十,福地七十二,昆仑为天地之齐。又九地、四十六土、八酒仙宫,言冥谪阴者之所。有罗酆山,在北方癸地,周回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是为六天鬼神之宫。六天,一曰纣绝阴天宫,二曰泰煞谅事宫,三曰明辰耐犯宫,四曰怙照罪气宫,五曰宗灵七非宫,六曰敢司连苑(一曰究)宫。人死皆至其中,人欲常念六天宫名。空洞之小天,三阴所治也。又耐犯宫主生,纣绝天主死。祸福续命,由怙照第四天鬼官北斗君所治,即七辰北斗之考官也。项梁城《酆都宫颂》曰:“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汉烟,勃如景耀华。武阳带神锋,怙照吞清河。开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灵,连苑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凡有二万言,此唯天宫名耳。夜中微读之,辟鬼魅。
  酆都稻名重思,其米如石榴子,粒稍大,味如菱。杜琼作《重思赋》曰:“霏霏春暮,翠矣重思。云气交被,嘉应时。”
  夏启为东明公,文王为西明公,邵公为南明公,季札为北明公,四时主四方鬼。至忠至孝之人,命终皆为地下主者,一百四十年乃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有上圣之德,命终受三官书,为地下主者,一千年乃转三官之五帝,复一千四百年方得游行太清,为九宫之中仙。又有为善爽鬼者,三官清鬼者,或先世有功,在三官流。逮后嗣易世练化,改世更生。此七世阴德,根叶相及也。命终当道遗脚一骨,以归三官,余骨随身而迁。男左女右,皆受书为地下主者,二百八十年,乃得进处地仙之道矣。
  炎帝甲为北太帝君,主天下鬼神。三元品式、明真科、九幽章,皆律也。连苑、曲泉、泰煞、九幽、云夜、九都、三灵、万掠、四极、九科,皆治所也。三十六狱,流沙赤等号溟氵零狱,北岳狱也。又二十四狱,有九平、元正、女青、河北等号。人犯五千恶为五狱鬼,六千恶为二十八狱狱囚,万恶乃堕薜荔也。
  罪簿有黑、绿、白簿,赤丹编简。刑有搪蒙山石、副太山搪夜山石、寒河源及西津水、东海风刀、电(一曰雷)风、积夜河。
  鬼官有七十五品。仙位有九太帝,二十七天君,一千二百仙官,二万四千灵司,三十二司命,三品、九品、七城(一曰域,一曰地)。九阶二十七位,七十二万之次第也。
  老君西越流沙,历八十一国。乌弋、身毒为浮屠,化被三千国,有九万品戒经,汉所获大月支《复位经》是也。孔子为元宫仙,佛为三十三天仙。延宾官主所为道,在竺乾。有古先生,善入无为。
  《释老志》亦曰佛于西域得道。陶胜力言,小方诸国多奉佛,不死,服五笙精,读《夏归藏》,用之以飞行也。藏经,菩萨戒也。
  方诸山在乙地。
  太极真仙中,庄周为闱编郎。八十一戒,千二百善,入洞天。二百三十戒,二千善,登山上灵官。万善,升玉清。白志见腹,名在琼简者;目有绿筋,名在金赤书者;阴有伏骨,名在琳札青书者;胸有偃骨,名在星书者;眼四规,名在方诸者;掌理回菌,名在绿籍者。有前相,皆上仙也,可不学,其道自至。其次鼻有玄山,腹有玄丘,亦仙相也。或口气不洁,性耐秽,则坏玄丘之相矣。
  五藏、九宫、十二室、四支、五体、三焦、九窍、百八十机关、三百六十骨节,三万六千神随其所而居之。魂以精为根,魄以目为户。三魂可拘,七魄可制。庚申日,伏尸言人过。本命日,天曹计人行。三尸一日三朝,上尸青姑伐人眼,中尸白姑伐人五藏,下尸血姑伐人胃。命,亦曰玄灵。又曰一居人头中,令人多思欲,好车马,其色黑;一居人腹,令人好食饮,恚怒,其色青;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煞。七守庚申三尸灭,三守庚申三尸伏。
  仙药:钟山白胶、阆风石脑、黑河蔡瑚、太微紫麻、太极井泉、夜津日草、青津碧荻、圆丘紫柰、白水灵蛤、八天赤薤、高丘余粮、沧浪青钱、三十六芝、龙胎醴、九鼎鱼、火枣交梨、凤林鸣醅、中央紫蜜、崩岳电柳、玄郭绮葱、夜牛伏骨、神吾黄藻、炎山夜日、玄霜绛雪、环刚树子、赤树白子、徊水玉精、白琅霜、紫酱、(一曰浆)月醴、虹丹、鸿丹。
  药草异号:丹山魂——雄黄、青要女——空青、灵华氵几腴——薰陆香、北帝玄珠——消石、东华童子——青木香、五精金——阳起石、流丹白膏——胡粉、亭灵独生——鸡舌香、倒行神骨——戎盐、白虎脱齿——金牙石、灵黄——石硫黄、陆虎遗生——龙骨、章阳羽玄——白附子、绿伏石、母慈石、绛晨伏胎——茯苓、伏龙李——苏牙树、七白灵、蔬——薤白华,一名守宅,一名家芝。凡二十四名。
  图藉有符图七千章:
  雌一玉捡、四规明镜、五柱中经、飞龟帙、飞黄子经、鹿卢乔经、含景图、卧引图、园芝图、木芝图、大隗新芝图、牵牛经、玉案记、玉珍记、腊成记、丹台经(一曰记)、日月厨食经、金楼经、三十六水经、中黄丈人经、协龙子鹿台经、玉胎经、官氏经、凤纲经、六阴玉女经、白虎七变经、九仙经、十上化经、滕中有首摄提经、三纲六纪经、白子变化经、隐首经、入军经、泉枢经、赤甲经、金刚八叠录(一曰经)。
  老君母曰玄妙玉女。天降玄黄,气如弹丸,入口而孕。凝神琼胎宫三千七百年,赤明开运,岁在甲子,诞于扶刀。盖天西那王国,郁寥山丹玄之阿。又曰老君有胎八十一年,剖左掖而生,生而白首。又曰青帝劫末,元气改运,托形于洪氏之胞。又曰李母本元君也,日精入口,吞而有孕。三色气绕身,五行兽卫形,如此七十二年,而生陈国苦县赖乡涡水之阳、九井西李下。具三十六号,七十二名。又有九名,又千二百。老君又曰九大上皇洞真第一君、大千法王、九灵老子、太上真人、天老玄中法师、上清太极真人、上景君等号。形长九尺,或曰二丈九尺。耳三门,又耳附连环,又耳无轮郭。眉如北斗,色绿,中有紫毛,长五寸。目方瞳,绿筋贯之,有紫光。鼻双柱,口方,齿数六八。颐若方丘,颊如横垅,龙颜金容。额三理,腹三志,顶三约把,十蹈五身,绿毛白血,顶有紫气。
  人死形如生,足皮不青恶,目光不毁,头发尽脱,皆尸解也。白日去曰上解,夜半去曰下解,向晓、向暮谓之地下主者。太一守尸,三魂营骨,七魄卫肉,胎灵录气,所谓太阴练形也。赵成子后五六年,肉朽骨在,液血于内,紫色发外。又曰若人暂死,适太阴权过三官,血沉脉散,而五藏自生,白骨如玉,三光惟息,太神内闭,或三年至三十年。
  又曰白日尸解自是仙,非尸解也。鹿皮公吞玉华而流虫出尸,王西城漱龙胎而死诀,饮琼精而扣棺。仇季子咽金液而臭彻百里,季主服霜散以潜升,而头足异处。黑狄咽虹丹而投水,宁生服石脑而赴火,柏成纳气而胃肠三腐。
  句曲山五芝,求之者投金环二双于石间,勿顾念,必得矣。第一芝名龙仙,食之为太极仙。第二芝名参成,食之为太极太夫。第三芝名燕胎,食之为正一郎中。第四芝名夜光洞鼻,食之为太清左御史。第五芝名料玉,食之为三官真御史。
  真人用宝剑以尸解者,蝉化之上品也。锻用七月庚申、八月辛酉日,长三尺九寸,广一寸四分,厚三分半,杪九寸,名子干,字良非。青乌公入华山,四百七十一岁,十二试三不过。后服金氵勺而升太极,以为试三不过,但仙人而已,不得真人位。有传先生入然山七年,老君与之木钻,使穿一盘石,石厚五尺,曰:“此石穴,当得道。”积四十七年,石穿,得神丹。
  范零子随司马季主入常山石室。石室东北角有石匮,季主戒勿开。零子思归,发之,见其家父母大小,近而不远,乃悲思,季主遂逐之。经数载,复令守一铜匮,又违戒,所见如前,竟不得道。
  卫国县西南有瓜穴,冬夏常出水,望之如练,时有瓜叶出焉。相传苻秦时有李班者,颇好道术,入穴中行可三百步,廓然有宫宇,床榻上有经书。见二人对坐,须发皓白。班前拜于床下,一人顾曰:“卿可还,无宜久住。”班辞出。至穴口,有瓜数个,欲取,乃化为石。寻故道,得还。至家,家人云:“班去来已经四十年矣。”
  长白山,相传古肃然山也。岘南有钟鸣,燕世桑门释惠霄者,自广固至此岘听钟声。稍前,忽见一寺,门宇炳焕,遂求中食。见一沙弥,乃摘一桃与霄。须臾,又与一桃,语霄曰:“至此已淹留,可去矣。”霄出,回头顾,失寺。至广固,见弟子,言失和尚已二年矣。霄始知二桃兆二年矣。
  高唐县鸣石山,岩高百余仞,人以物扣岩,声甚清越。晋太康中,逸士田宣隐于岩下,叶风霜月,常拊石自娱。每见一人,着白单衣,徘徊岩上,及晓方去。宣于后令人击石,乃于岩上潜伺,俄然果来,因遽执袂诘之。自言姓王,字中伦,卫人。周宣王时,入少室山学道,此频适方壶,去来经此,爱此石响,故辄留听。宣乃求其养生,唯留一石如雀卵。初则凌空百余步犹见,渐渐烟雾障之。宣得石,含辄百日不饥。
  荆州利水间,有二石若阙,名曰韶石。晋永和中,有飞仙衣冠如雪,各憩一石,旬日而去。人咸见之。
  贝丘西有玉女山,传云晋大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坚,入山伐木,忽觉异香,遂溯风寻之。至此山,廓然宫殿盘郁,楼台博敞。球入门窥之,见五株玉树。复稍前,有四妇人,端妙绝世,自弹棋于堂上,见球俱惊起,谓球曰:“蓬君何故得来?”球曰:“寻香而至。”遂复还戏。一小者便上楼弹琴,留戏者呼之曰:“无晖,何谓独升楼?”球树下立,觉少饥,乃以舌舐叶上垂露。俄然有一女乘鹤而至,逆恚曰:“玉华,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诸仙室。球惧而出门,回顾,忽然不见。至家,乃是建平中,其旧居闾舍皆为墟墓矣。
  晋许旌阳,吴猛弟子也。当时江东多蛇祸,猛将除之,选徒百余人。至高安,令具炭百斤,乃度尺而断之,置诸坛上。一夕,悉化为玉女,惑其徒。至晓,吴猛悉命弟子,无不涅其衣者,唯许君独无,乃与许至辽江。及遇巨蛇,吴年衰,力不能制,许遂禹步敕剑登其首,斩之。
  孙思邈尝隐终南山,与宣律和尚相接,每来往互参宗旨。时大旱,西域僧请于昆明池结坛祈雨,诏有司备香灯,凡七日,缩水数尺。忽有老人夜诣宣律和尚求救,曰:“弟子昆明池龙也。无雨久,匪由弟子。胡僧利弟子脑,将为药,欺天子言祈雨。命在旦夕,乞和尚法力加护。”宣公辞曰:“贫道持律而已,可求孙先生。”老人因至思邈石室求救。孙谓曰:“我知昆明龙宫有仙方三千首,尔传与予,予将救汝。”老人曰:“此方上帝不许妄传,今急矣,固无所吝。”有顷,捧方而至。孙曰:“尔第还,无虑胡僧也。”自是池水忽涨,数日溢岸,胡僧羞恚而死。孙复著《千金方》三千卷,每卷入一方,人不得晓。及卒后,时有人见之。
  玄宗幸蜀,梦思邈乞武都雄黄,乃命中使斋十斤,送于峨眉顶上。中使上山未半,见一人幅巾被褐,须鬓皓白,二童青衣丸髻,夹侍立屏风侧,手指大盘石臼:“可致药于此。上有青录上皇帝。”使视石上朱书百余字,遂录之。随写随灭,写毕,上无复字矣。须臾,白气漫起,因忽不见。
  同州司马裴沆,常说再从伯自洛中将往郑州,在路数日,晚程偶下马,觉道左有人呻吟声,因披蒿莱寻之。荆丛下见一病鹤,垂翼亻免朱,翅关上疮坏无毛,且异其声。忽有老人,白衣曳杖,数十步而至,谓曰:“郎君年少,岂解哀此鹤耶?若得人血一涂,则能飞矣。”裴颇知道,性甚高逸,遽曰:“某请刺此臂血不难。”老人曰:“君此志甚劲(一曰劲),然须三世是人,其血方中。郎君前生非人,唯洛中葫芦生三世是人矣。郎君此行非有急切,可能欲至洛中干葫芦生乎?”裴欣然而返。未信宿至洛,乃访葫芦生,具陈其事,且拜祈之。胡芦生初无难色,开幞取一石合,大若两指,援针刺臂,滴血下满其合,授裴曰:“无多言也。”及至鹤处,老人已至,喜曰:“固是信士。”乃令尽其血涂鹤。言与之结缘,复邀裴曰:“我所居去此不远,可少留也。”裴觉非常人,以丈人呼之,因随行。才数里,至一庄,竹落草舍,庭庑狼籍。裴渴甚求茗,老人一指一土龛:“此中有少浆,可就取。”裴视龛中有一杏核,一扇如笠,满中有浆,浆色正白,乃力举饮之,不复饥渴。浆味如杏酪。裴知隐者,拜请为奴仆。老人曰:“君有世间微禄,纵住亦不终其志。贤叔真有所得,吾久与之游,君自不知。今有一信,凭君必达。”因裹一幞物,大如羹碗,戒无窃开。复引裴视鹤,鹤所损处毛已生矣。又谓裴曰:“君向饮杏浆,当哭九族亲情,且以酒色为诫也。”裴还洛,中路闷其附信,将发之,幞四角各有赤蛇出头,裴乃止。其叔得信即开之,有物如乾大麦饭升余。其叔后因游王屋,不知其终。裴寿至九十七矣。
  明经赵业贞元中选授巴州清化县令,失志成疾,恶明,不饮食四十余日。忽觉室中雷鸣,顷有赤气如鼓,轮转至床腾上,当心而住。初觉精神游散如梦中,有朱衣平帻者引之东行。出山断处,有水东西流,人甚众,久立视之。又东行,一桥饰以金碧。过桥北入一城,至曹司中,人吏甚众。见妹婿贾奕,与己争煞牛事,疑是冥司,遽逃避至一壁间,墙如黑石,高数丈,听有呵喝声。朱衣者遂领入大院,吏通曰:“司命过人。”复见贾奕,因与辩对。奕固执之,无以自明。忽有巨镜径丈,虚悬空中,仰视之,宛见贾奕鼓刀,赵负门有不忍之色,奕始伏罪。朱衣人又引至司人院,一人被褐,帔紫霞冠,状如尊像,责曰:“何故窃拨幞头?二事在滑州市,隐橡子三升。”因拜之无数。朱衣者复引出,谓曰:“能游上清乎?”乃共登一山,下临流水,其水悬注腾沫,人随流而入者千万,不觉身亦随流。良久,住大石上,有青白晕道。朱衣者变成两人,一道之,一促之,乃升石崖上立,坦然无尘。行数里,旁有草如红蓝,茎叶密,无刺,其花拂佛然飞散空中。又有草如苣,附地,亦飞花,初出如马勃,破大如叠,赤黄色。过此,见火如山横亘天,候焰绝乃前。至大城,城上重谯,街列果树,仙子为伍,迭谣鼓乐,仙姿绝世。凡历三重门,丹ぬ交焕,其地及壁,澄光可鉴。上不见天,若有绛晕都覆之。正殿三重,悉列尊像。见道士一人,如旧相识,赵求为弟子,不许。诸乐中如琴者,长四尺,九弦,近头尺余方广,中有两道横,以变声。又如一酒,三弦,长三尺,腹面上广下狭,背丰隆。顷有过录,乃引出阙南一院,中有绛冠紫霞帔,命与二朱衣人坐厅事,乃命先过戊申录。录如人间词状,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纪,下注生月日,别行横布六旬甲子,所有功过日下具之,如无即书无事。赵自窥其录,姓名、生辰日月一无差错也。过录者数盈亿兆。朱衣人言,每六十年天下人一过录,以考校善恶,增损其算也。朱衣者引出北门,至向路,执手别,曰:“游此是子之魂也。可寻此行,勿返顾,当达家矣。”依其言,行稍急,蹶倒。如梦觉,死已七日矣。赵著《魂游上清记》,叙事甚详悉。
  史论在齐州时,出猎,至一县界,憩兰若中。觉桃香异常,访其僧。僧不及隐,言近有人施二桃,因从经案下取出献论,大如饭碗。时饥,尽食之。核大如鸡卵,论因诘其所自,僧笑:“向实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里,道路危险,贫道偶行脚见之,觉异,因掇数枚。”论曰:“今去骑从,与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导论北去荒榛中。经五里许,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论志决往,乃依僧解衣戴之而浮。登岸,又经西北,涉二小水。上山越涧数里,至一处,布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数百株,枝干扫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论与僧各食一蒂,腹果然矣。论解衣将尽力苞之,僧曰:“此或灵境,不可多取。贫道尝听长老说,昔日有人亦尝至此,怀五六枚,迷不得出。”论亦疑僧非常,取两个而返。僧切戒论不得言。论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卷二·壶史
  武攸绪,天后从子。年十四,潜于长安市中卖卜,一处不过五六日。因徙升中岳,遂隐居,服赤箭、伏苓。贵人王公所遗鹿裘、藤器,上积尘萝,弃而不用。晚年肌肉始尽,目有紫光,昼见星月,又能辨数里外语。安乐公主出降,上遣玺书召,令勉受国命,暂屈高标。至京,亲贵候谒,寒温之外,不交一言。封国公。及还山,敕学士赋诗送之。
  玄宗学隐形于罗公远,或衣带、或巾脚不能隐。上诘之,公远极言曰:“陛下未能脱屣天下,而以道为戏,若尽臣术,必怀玺入人家,将困于鱼服也。”玄宗怒,慢骂之。公远遂走入殿柱中,极疏上失。上愈怒,令易柱破之。复大言于石舄中,乃易舄观之。舄明莹,见公远形在其中,长寸馀,因碎为十数段,悉有公远形。上惧,谢焉,忽不复见。后中使于蜀道见之,公远笑曰:“为我谢陛下。”
  邢和璞偏得黄老之道,善心算,作颍阳书疏,有叩奇,旋入空,或言有草,初未尝睹。成式见山人郑说,崔司马者,寄居荆州,与邢有旧。崔病积年且死,心常恃于邢。崔一日觉卧室北墙有人鼾声,命左右视之,都无所见。卧室之北,家人所居也。如此七日,鼾不已,墙忽透明,如一粟。问左右,复不见。经一日,穴大如盘,崔窥之,墙外乃野外耳,有数人荷锹立于穴前(一曰侧)。崔问之,皆云:“邢真人处分开此,司马厄重,倍费功力。”有顷,导驺五六,悉平帻朱衣,辟曰:“真人至。”见邢与中白舀垂绶,执五明扇,侍卫数十,去穴数步而止,谓崔曰:“公算尽,仆为公再三论,得延一纪,自此无若也。”言毕,壁如旧。旬日,病愈。又曾居终南,好道者多卜筑依之。崔曙年少,亦随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尝谓其徒曰:“三五日有一异客,君等可为予办一味也。”数日备诸水陆,遂张筵于一亭,戒无妄窥。众皆闭户,不敢謦。邢下山延一客,长五尺,阔三尺,首居其半,绯衣宽博,横执象笏,其睫疏挥,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与邢剧谈,多非人间事故也。崔曙不耐,因走而过庭。客熟视,顾邢曰:“此非泰山老师乎?”邢应曰:“是。”客复曰:“更一转,则失之千里,可惜。”及暮而去。邢命崔曙,谓曰:“向客,上帝戏臣也。言太山老君师,颇记无?”崔垂泣言:“某实太山老师后身,不复忆,幼常听先人言之。”房太尉祈邢算终身之事,邢言:“若来由东南,止西北,禄命卒矣。降魄之处,非馆非寺,非途非署。病起于鱼飧,休于龟兹板。”后房自袁州除汉州,及罢归,至阆州,舍紫极宫。适雇工治木,房怪其木理成形,问之,道士称:“数月前,有贾客施数段龟兹板,今治为屠苏也。”房始忆邢之言。有顷,刺史具邀,房叹曰:“邢君神人也。”乃具白于刺史,且以龟兹板为托。其夕,病而终。
  王皎(一曰畋)先生善他术,于数未尝言。天宝中,偶与客夜中露坐,指星月曰:“时将乱矣。”为邻人所传。时上春秋高,颇拘忌。其语为人所奏,上令密诏杀之。刑者钻其头数十方死,因破其脑视之,脑骨厚一寸八分。皎光与达奚侍郎还往,及安、史平,皎忽杖屦至达奚家,方知异人也。
  翟天师名乾,峡中人。长六尺。手大尺余,每揖人,手过胸前。卧常虚枕。晚年往往言将来事。常入夔州市,大言曰:“今夕当有八人过此,可善待之。”人不之悟。其夜火焚数百家,八人乃火字也。每入山,虎群随之。曾于江岸与弟子数十玩月,或曰:“此中竟何有?”翟笑曰:“可随吾指观。”弟子中两人见月规半天,楼殿金阙满焉。数息间,不复见。
  蜀有道士阳狂,俗号为灰袋,翟天师晚年弟子也。翟每戒其徒:“勿欺此人。吾所不及之。”常大雪中,衣布褐入青城山,暮投兰若,求僧寄宿,僧曰:“贫僧一衲而已,天寒如此,恐不能相活。”但言容一床足矣。至夜半,雪深风起,僧虑道者已死,就视之。去床数尺,气蒸如炊,流汗袒寝,僧知其异人。未明,不辞而去。多住村落,每住不逾信宿。曾病口疮,不食数月,状若将死。人素神之,因为设道场。斋散,忽起,就谓众人曰:“试窥吾口中有何物也。”乃张口如箕,五脏悉露,同类惊异作礼,问之,唯曰:“此足恶,此足恶。”后不知所终。成式见蜀郡郭采真尊师说也。
  秀才权同休友人,元和中落第,旅游苏湖间。遇疾贫窘,走使者本村野人,雇已一年矣。疾中思甘豆汤,令其取甘草,雇者久而不去,但具火汤水,秀才且意其怠于祗承。复见折树枝盈握,仍再三搓之,微近火上,忽成甘草。秀才心大异之,且意必有道者。良久,取粗沙数掊ソ扌,已成豆矣。及汤成,与甘豆无异,疾亦渐差。秀才谓曰:“余贫迫若此,无以寸步。”因褫垢衣授之:“可以此办少酒肉,予将会村老,丐少道路资也。”雇者微笑:“此固不足办,某当营之。”乃斫一枯桑树,成数筐札,聚于盘上。哄之悉成牛肉。复汲数瓶水,顷之乃旨酒也。村老皆醉饱,获束缣三千。秀才方渐,谢雇者曰:“某本骄雅,不识道者,今返请为仆。”雇者曰:“予固异人,有少失,谪于下贱,合役于秀才。若限未足,复须力于它人。请秀才勿变常,庶卒某事也。”秀才虽诺之,每呼指,色上面,蹙蹙不安。雇者乃辞曰:“秀才若此,果妨某事也。”因说秀才修短穷达之数,且言万物无不可化者,唯淤泥中朱漆筋及发,药力不能化。因去,不知所之也。
  宝历中,荆州有卢山人,常贩桡朴石灰,往来于白氵狄南草市,时时微露奇迹,人不之测。贾人赵元卿好事,将从之游,乃频市其所货,设果茗,诈访其息利之术。卢觉,竟谓曰:“观子意,似不在所市,意有何也?”赵乃言:“窃知长者埋形隐德,洞过蓍龟,愿垂一言。”卢笑曰:“今且验,君主人午时有非常之祸也,若是吾言当免。君可告之,将午,当有匠饼者负囊而至。囊中有钱二千余,而必非意相干也。可闭关,戒妻孥勿轻应对。及午,必极骂,须尽家临水避之。若尔,徒费三千四百钱也。”时赵停于百姓张家,即遽归语之。张亦素神卢生,乃闭门伺也。欲午,果有人状如卢所言,叩门求籴,怒其不应,因足其户,张重箦捍之。顷聚人数百,张乃自从门率妻孥回避。差午,其人乃去,行数百步,忽蹶倒而死。其妻至,众人具告其所为。妻痛切,乃号适张所,诬其夫死有因。官不能评,众具言张闭户逃避之状。识者谓张曰:“汝固无罪,可为办其死。”张欣然从断,其妻亦喜。及市就舆,正当三千四百文。因是,人赴之如市。卢不耐,竟潜逝。至复州界,维舟于陆奇秀才庄门。或语陆:“卢山人,非常人也。”陆乃谒。陆时将入京投相知,因请决疑,卢曰:“君今年不可动,忧旦夕祸作。君所居堂后有钱一С,覆以板,非君有也。钱主今始三岁,君慎勿用一钱,用必成祸。能从吾戒乎?”陆矍然谢之。及卢生去,水波未定,陆笑谓妻子曰:“卢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乃命家童锹其地,未数尺,果遇板,彻之,有巨瓮,散钱满焉。陆喜。其妻以裙运纫草贯之,将及一万,儿女忽暴头痛,不可忍。陆曰:“岂卢生言将征乎?”因奔马追及,且谢违戒。卢生怒曰:“君用之必祸骨肉,骨肉与利轻重,君自度也。”棹舟去之不顾。陆驰归,醮而瘗焉,儿女豁愈矣。卢生到复州,又常与数人闲行,途遇六七人,盛服俱带,酒气逆鼻。卢生忽叱之曰:“汝等所为不悛,性命无几!”其人悉罗拜尘中,曰:“不敢,不敢。”其侣讶之,卢曰:“此辈尽劫江贼也。”其异如此。赵元和言,卢生状貌,老少不常,亦不常见其饮食。尝语赵生曰:“世间刺客隐形者不少,道者得隐形术,能不试,二十年可易形,名曰脱离。后二十年,名籍于地仙矣。”又言:“刺客之死,尸亦不见”所论多奇怪,盖神仙之流也。
  长庆初,山人杨隐之在郴州,常寻访道者。有唐居士,土人谓百岁人。杨谒之,因留杨止宿。及夜,呼其女曰:“可将一下弦月子来。”其女遂帖月于壁上,如片纸耳。唐即起,祝之曰:“今夕有客,可赐光明。”言讫,一室朗若张烛。
  南中有百姓行路遇风雨,与一老人同庇树阴,其人偏坐敬让之。雨止,老人遗其丹三丸,言有急事即服。岁余,妻暴病卒。数日,方忆老人丹事,乃毁齿灌之,微有暖气,颜色如生。今死已四年矣,状如沉醉,爪甲亦长。其人至今舆以相随,说者于四明见之矣。
  ●卷三·贝编
  释门三界二十八天、四洲至华藏世界、八寒八热地狱等,法自三身、五位、四果、七支至十八界、三十七道品等,入释者率能言之。今不复具,录其事尤异者。
  持天,十住处十六分中轮王,乐不及其二。
  四种乐,一无怨,二随念及天女不念余天等,身香百由旬。迦留波陀天,此由象迹有十地也。
  目不寅,众蜂出妙音。六天香风,皆入此天。四天王十地彩地、质多罗地八林。箜篌天十地金流河、无影山、有影游(一曰随)、乌随(一曰众)。其行处,池同其色。众乌说偈白身天,身色如拘勿头花,无足柔Й,随足上下。乐游戏天,乘鹅殿,宝树枝叶如殿。三十三天,九十九那由天女,忆念树物,随意而出。十花池、千柱殿。六时林,一日具六时。
  千辐轮殿,天妃舍支(一曰女)所坐也。衣无经纬,将死者尘着身。马殿千鹅驾,金刚纟延带。行林随天所至。众乌金臆。大象百头,头有十牙,牙端有百浴池。顶有山,名曰界庄严。鼻有河,如阎牟那河,水散落世界为雾。胁有二园,一名喜林,二名乐林。象名伊罗婆那。光明林,四维有意树,帝释将与修罗战,入此林四树间,自见胜败之相。甲胄林,甲胄从树而生,不可破坏。莲出摩偷美饮也,修一千二百善业者生此天。上妙之触,如触迦旃邻提鸟,此鸟轮王出世方见。开合林,开目常见光明。夜摩天住虚空,阎婆风所持也。积崖山,高三百由旬,有七榻七箱。始生天者五相,一光覆身而无衣,二见物生希有心,三弱颜,四疑,五怖。
  又五木,一近莲池花不开(一无“不”字),二近林蜂(一曰绛)离树,三听天女歌而出<冒犬>离,四近树花萎,五殿不行空。
  又见身光衣触如金刚,及照毗琉璃镜,不见其道。天女九退相,一皮缓,二头花散落,三赤花在道变为黄,四风吹无缕衣如人依触,五飞行意倦,六触水而浊,七取树花高不可及,八见天子无媚,九发散粗涩。又唇动不止,璎珞花皆重。十二种离垢布施生此天,群鸟青影覆万由旬。摩尼珠中有金字偈。四天王天有十二失坏,常与修罗战斗等。三十三天八种失坏,有劣天不为帝释所识等。夜摩天六失坏,食劣生渐等。兜率陀天四失坏,不乐鹅王说法声等。化乐天四失坏,天业将尽,其足无影等。他化自在天四失坏,宝翅蜂舍去等。
  色界天下石,经十万八千三百八十三年方至地。阎浮提人生三肘半至四肘,骨四(一曰五)十五,脉十三,身虫有毛灯真血。禅都摩虫流行血中。善色虫处粪中,令人安乐。起根虫饱则喜。欢喜□虫能见众梦,又有癀痪等。赊婆罗人穿唇。驼面目有诸人,二足。师子有翼,女人狗面。有林名吱多迦,罗刹所住。旬目问行百千由旬,洲有赤地黑玉铜康白等。郁单越鸡多迦等天河七十。自在无畏四天王否如鸭音林、麒麟陀树、迦吱多那等。二十五鹿名。有山多牛头旃檀,天人与阿修罗斗,伤者于此涂香。提罗迦树花,见日光即开。拘尼陀树花,见月光即开。无忧树,女人触之,花方开。尸利沙树,足蹈即长。又白龙、活鹅、旋鼻境界等花。瞿陀尼女人主乳,有十亿聚落,一万二城大国。多伽多支五大河,月力等弗婆提。三大林峪{髟}等。三(一作王)大城,大者三亿五十万三千五百五十六聚落。南洲耳发庄严,北洲眼庄严,西洲顶腹庄严,东洲肩┩庄严。生赡部者,见白ふ。生郁林越,见赤ふ,见母如鹅。生瞿陀夷,生黄屋,见母如牛。生弗婆提,见青ふ,见母如马。阿修罗以鬼摄魔及鬼有神通者,二畜摄在海地下八万四千有由旬。酒树。又有树,群蜂流蜜,其色如金。婆罗婆树,其实如瓮。
  四彩女如影等,各有十二亿那由他侍女,寿五千岁。地名月。不见顶山十三处,鹿迷蜂旋。赤目鱼正走冰行,住空主山窟。爱池鱼口等黄林。
  钅含毗罗城,战时手足断而更生,半身及道即死。鬼怪阎浮提下五百由旬,有三十六种魔罗令鬼,此言鬼子。魔遮叱迦鸟,唯得食鱼,舍鹅鬼受此身。
  畜生有三十四(一曰六)亿种。龙住阎浮提者,五十七亿。龙于瞿陀尼不降浊水,西洲人食浊水则夭。单越人恶冷风,龙不发冷。弗婆提洲不作雷声,不起雷光,东洲恶也。其雷声,兜率天作歌呗音,阎浮提作海潮音。其雨,兜率天上雨摩尼,护世城雨美膳,海中注雨不绝如连轮,阿修罗中雨兵仗,阎浮提中雨清净水。地狱一百三十六。三角生死善无记也。团生死诸天也。
  青出死地狱,黄出死饿鬼。赤业(一曰出)畜生。活地狱十六别处,下天五千年,此狱一昼夜。金刚虫瓮热黄蓝花心弥泥鱼,排筒。
  黑绳地狱,旃荼(一曰茶)剧,畏鹫。处合地狱,上中下苦铜汁河中身。洋如苏鹫腹火入。割刳处,坚卯(一曰靳)炎口,夜干(一曰干)朱诛虫、铁蚁。泪火处,以亻去陀罗灰致眼中,钅葛池鼋。
  号叫地狱,发流火处,火末虫处,四百四痛,火厚二百肘。大号叫地狱,阔广三居赊,口生确。虫火鬓(一曰须)处,金舒迦色,肉泥色也。赤树鱼腹苦。
  ㄡ热地狱,十二炎处,火生十方及饥渴火也。针风生龙口中,弥泥鱼。锅量五十由旬,沸沫高半由旬。吹下三十六亿由旬,块乌处地盆虫,置之鼓牛鼓出恶声。千头龙。阿鼻十六别剧,衣裳健破浣而速垢,将生阿鼻之相。死时见身如八岁儿,面在下。空中风吹三千年受苦,胜如阿迦尼吒天乐。狱中臭气能坏欲界六天,有出没之二山遮之。乌口处,黑肚处,一角二角处。
  八寒地狱,多与常说同。凡生地狱有三种形,罪轻作人形,其次畜形,极苦无形,如肉轩、肉屏等。今佛寺中画地狱变,唯隔子狱稍如经说,其苦具悉,图人间者曾无一据。旧说地狱中荫牛头阿傍,无情业所感现。人渐死时,足后最冷,出地狱之相也。器世将坏,无生地狱者。阿修罗有一切观见池,战之胜败,悉见池中。持天,镜林中,天人自见善恶因缘。正行天,颇梨树,见人行法与非法。毗留博天,常于此观之。忉利天及人中七生事,见于殿壁中。无法第八生波利邪多天,有波利邪多树,见阎浮提人善不善相。行善则照百由旬,行不善则雕枯,半行善则半荣。微细行天,宝树枝叶悉见天人影像,上中下业亦见其中。阎摩那婆罗天,娑罗树中见果报。其殿净如镜,悉见天人所作之善果报。又第二树中有千柱殿,有业纲,诸地狱十六隔剧,悉见其中。夜摩天,抚垢镜池,池中见自身,额上所见过,见业果。又阎浮那施塔影中,见欲界罪福及三恶。趣言天象异者,若有将食肥腻沉水,鸟下飞,日将蚀,诸方赤。
  二十八宿:昴(一曰角)为首,一夜行三十(一有“六”字)时,形如剃刀,姓な耶尼,祭用乳,属火。毕形如笠,又属木,祭用鹿肉,祭颇罗堕。觜属日(一无“日”字),月之子,姓毗梨亻去耶尼,形如鹿头,祭用果。参属日,夭,姓婆斯,形如妇人,祭用醍醐。井属日,姓同参,形如足迹,祭用粳米和蜜。鬼属木,姓炮波罗毗,形如佛胸,祭同井。柳属蛇,姓祭与参同,形如蛇。星属火,形如河岸,姓宾伽耶尼,祭用乌麻。张属福德天,姓瞿云弥,形、祭如井。翼属林天,姓╂陈如,祭用黑豆,形同上。轸属毗沙梨帝,形如人手,姓迦遮延,祭用莠稗。角属喜乐天,姓质多罗,形如上,祭用花。亢姓迦旃延,祭用绿豆。氏姓多罗尼,以花祭。房属慈天,姓阿蓝婆,形如璎珞,祭用酒肉。心属忉利天,姓迦罗延,形如大麦,祭用粳米。尾属腊师天,姓遮耶尼,形如蝎尾,祭用果根。箕属清净天,姓持义迦,形如牛角。斗姓莫迦逻,形如人拓石,祭如井。牛属梵天,姓梵岚摩,形如牛头,祭如参。女属毗纽天,姓帝利迦遮耶尼,形如心,祭以鸟肉。虚姓同翼,形如鸟,祭用乌豆汁。危姓单罗尼,形如参(一曰心),祭以粳米。室属蛇头天,蝎天之子,姓阎浮都迦,祭用血。璧姓陀难。奎姓阿瑟吒,祭用酪。娄属乾闼婆天,姓阿含婆,形如马头,祭用大麦。胃姓驮伽毗,形如鼎足。亢、虚、参、胃四星,不得入阵。轸宿生人,七步无蛇。角宿生人,好嘲戏。女宿生人,亢、参、危三宿日作事不成。虚角(一有“事”字)胜。一千六百刹那为一迦那,倍六十名横呼律多,倍三十日为一日夜。夜义口烟为慧。
  龙王身光曰忧流迦,此言天狗。
  魏明帝始造白马寺。寺中悬幡,影入内,帝怪,问左右曰:“佛有何神,人敬事之?”
  乌仗那国有佛迹,随人身福寿,量有长短。
  那揭罗曷国城东塔中有佛顶骨,周二尺。欲知善恶者,以香涂印骨,其迹焕然,善恶相悉见。
  北天健驮罗国有大堵波,佛悬记,七烧七立。佛方城,玄奘言城坏已三年。
  西域佛金刚座有标界铜观,自在像两躯,国人相传菩萨身没,佛法亦尽。隋末已没过胸臆矣。
  乾陀国头河岸有系白象树,花叶似枣,季冬方熟。相传此树灭,佛法亦灭。
  北朝时,徐州角成悬之北,僧尼着白布法服,时有青布袈裟者。
  波斯属国有阿荼国,城北大林中有伽蓝音佛,于此听比丘著函、缚屣。函、缚,此言靴也。
  宁王宪寝疾,上命中使送医药,相望于道。僧崇一疗宪稍瘳,上悦,持赐崇一绯袍、鱼袋。
  梁简文帝有《谢赐郁泥纳袈裟表》。
  魏使陆操至梁,梁王坐小舆,使再拜,遣中书舍人殷炅宣旨劳问。至重云殿,引升殿。梁主着菩萨衣,北面,太子已下皆菩萨衣,侍卫如法。操西向以次立,其人悉西厢东面。一道人赞礼,佛词凡有三卷。其赞第三卷中,称为魏主、魏相高并南北二境士女。礼佛讫,台使其群臣俱再拜矣。
  魏李骞、崔︱至梁同泰寺,主客王克、舍人贺季友及三僧迎门引接。至浮图中,佛旁有执板笔者。僧谓骞曰:“此是尸头,专记人罪。”骞曰:“便是僧之董狐。”复入二堂,佛前有铜钵,中燃灯。︱曰:“可谓日月出矣,爝火不息。”
  卢县东有金榆山,昔朗法师令弟子至此采榆荚,诣瑕丘市易,皆化为金钱。
  后魏胡后尝问沙门(一曰法师)宝志国祚,旦言把枣与鸡唤朱朱,盖尔朱也。
  有赵法和请占,志公曰:“大箭不须羽。东箱屋,急手作。”法和寻丧父。
  历城县光政寺有磬石,形如半月,腻光若滴。扣之,声及百里。北齐时移于都内,使人击之,其声杳绝。却令归本寺,扣之,声如故。士人语曰:“磬神圣,恋光政。”
  国初,僧玄奘往五印取经,西域敬之。成式见倭国僧金刚三昧,言尝至中天,寺中多画玄奘麻ハ及匙箸,以彩云乘之,盖西域所无者。每至斋日,辄膜拜焉。
  又言那兰陀寺僧食堂中,热际有巨蝇数万。至僧上堂时,悉自飞集于庭树。
  僧万回年二十余,貌痴不语。其兄戍辽阳,久绝音问,或传其死,其家为作斋。万回忽卷饼菇,大言曰:“兄在,我将馈之。”出门如飞,马驰不及。及暮而还,得其兄书,缄封犹湿。计往返,一日万里,因号焉。
  天后任酷吏罗织,位稍隆者日别妻子。博陵王崔玄位望俱极,其母忧之,曰:“汝可一迎万回,此僧宝志之流,可以观其举止祸福也。”及至,母垂泣作礼,兼施银匙箸一双。万回忽下阶,掷其匙箸于堂屋上,掉臂而去。一家谓为不祥。一日,令上屋取之,匙箸下得书一卷。观之,乃谶讳书也,遽令焚之。数日,有司忽即其家,大索图谶不获,得雪。时酷吏多令盗夜埋蛊,遗谶于人家,经月乃密籍之,博陵微万回则灭族矣。
  梵僧不空,得总持门,能役百神。玄宗敬之。岁常旱,上令祈雨,不空言:“可。过某日令祈之,必暴雨。”上乃令金刚三藏设坛请雨,连日暴雨不止,坊市有漂溺者。遽召不空,令止之。不空遂于寺庭中捏泥龙五六,当溜水,作胡言骂之。良久,复置之,乃大笑。有顷,雨霁。
  玄宗又尝召术士罗公远与不空同祈雨,互扌交功力。上俱召问之,不空曰:“臣昨焚白檀香龙。”上令左右掬庭水嗅之,果有檀香气。又与罗公远同在便殿,罗时反手搔背,不空曰:“借尊师如意。”殿上花石莹滑,遂激(一曰击)至其前,罗再三取之不得。上欲取之,不空曰:“三郎勿起,此影耳。”因举手示罗如意。
  又邙山有大蛇,樵者常见,头若丘陵,夜常承露气。见不空,人语曰:“弟子恶报,和尚何以见度?常欲翻河水陷洛阳城,以快所居也。”不空为受戒,说苦空,且曰:“汝以心受此苦,复忿恨,吾力何及。当思吾言,此身自舍昔而来。”后旬月,樵者见蛇死于涧中,臭达数十里。不空每祈雨,无他轨则,但设数绣座,手簸旋数寸木神,念咒掷之,自立于座上,伺水神吻角牙出,目寅则雨至。
  僧一行穷数,有异术。开元中,尝旱,玄宗令祈雨。一行言:“当得一器,上有龙状者,方可致雨。”上令于内库中遍视之,皆言不类。数日后,指一古镜,鼻盘龙,喜曰:“此有真龙矣。”乃持入道场,一夕而雨。
  荆州贞元初,有狂僧善歌《河满子》,尝遇醉,伍百途辱之,令歌。僧即发声,其词皆伍百从前非慝也,伍百惊而自悔。
  苏州贞元中有义师,状如风狂。有百姓起店十余间,义师忽运斤坏其檐,禁之不止。其人素知其神,礼曰:“弟子活计赖此。”顾曰:“尔惜乎?”乃掷斤于地而去。其夜市火,唯义师所坏檐屋数间存焉。常止于废寺殿中,无冬夏常积火,坏幡木象悉火之。好活烧鲤鱼,不待熟而食。垢面不洗,洗之辄雨,吴中以为雨候。将死,饮灰汁数斛,乃念佛而坐,不复饮食,百姓日观之,坐七日而死。时盛暑,色不变,支不摧。安国寺僧熟地,常烧木佛,往往与人语,颇知宗要,寺僧亦不之测。
  睿宗初生含凉殿,则天乃于殿内造佛氏,有玉像焉。及长,闲观其侧,玉像忽言:“尔后当为天子。”
  ●卷四·境异
  东方之人鼻大,窍通于目,筋力属焉。南方之人口大,窍通于耳。西方之人面大,窍通于鼻。北方之人窍通于阴,短颈。中央之人窍通于口。
  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为人。录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为人。细民,肝不朽,埋之,八年化为人。
  息土人美,耗土人丑。
  帝女子泽,性妒,有从婢散逐四川,无所依托。东偶狐狸,生子曰殃。南交猴有子曰溪。北通ㄑ犭所育为伧。
  突厥之先曰射摩舍利海神,神在阿史德窟西。射摩有神异,又海神女每日暮,以白鹿迎射摩入海,至明送出。经数十年。后部落将大猎,至夜中,海神谓射摩曰:“明日猎时,尔上代所生之窟当有金角白鹿出,尔若射中此鹿,毕形与吾来往。或射不中,即缘绝矣。”至明入围,果所生窟中有金角白鹿起,射摩遣其左右固其围。将跳出围,遂杀之。射摩怒,遂手斩呵尔首领,仍誓之曰:“自杀此之后,须人祭天。”即取呵尔部落子孙斩之以祭也。至今突厥以人祭纛,常取呵尔部落用之。射摩既斩呵尔,至暮还,海神女报射摩曰:“尔手斩人,血气腥秽,因缘绝矣。”
  突厥事袄神,无祠庙,刻毡为形,盛于皮袋。行动之处,以脂苏涂之。或系之竿上,四时祀之。
  坚昆部落非狼种,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山北。自谓上代有神与牛交于此窟。其人发黄、目绿、赤髭髯。其髭髯俱黑者,汉将李陵及其兵众之胤也。西屠俗,染齿令黑。
  獠在,其妇人七月生子死,则坚棺埋之。
  木耳夷,旧牢西,以鹿角为器。其死则屈而烧之,埋其骨。后小骨类人,黑如漆,小寒则掊沙自处,但出其面。
  木饮州,珠崖一州,其地无泉,民不作井,皆仰树汁为用。
  木仆,尾若龟,长数寸,居木上,食人。
  阿萨部多猎虫鹿,剖其肉,重叠之,以石压沥汁。
  税波斯、拂林等国,米及草子酿于肉汁之中,经数日即变成酒,饮之可醉。
  孝亿国界周三千余里。在平川中,以木为栅,周十余里,栅内百姓二千余家。周国大栅五百余所。气候常暖,冬不凋落。宜羊马,无驼牛。俗性质直,好客侣。躯貌长大,褰鼻黄发,绿眼赤髭,被发,面如血色。战具唯槊一色。宜五谷,出金铁。衣麻布。举俗事ビ,不识佛法。有ビ祠三百(一曰千)余所,马步甲兵一万。不尚商贩,自称孝亿人。丈夫、妇人佩带。每一日造食,一月食之,常吃宿食。
  仍建国,无井及河涧,所有种植,待雨而生。以紫矿泥地,承雨水用之。穿井即若海水,又咸。土俗潮落之后,平地为池,取鱼以作食。
  婆弥烂国,去京师二万五千五百五十里。此国西有山,岩峻险。上多猿,猿形绝长大。常暴雨年,有二三十万。国中起春以后,屯集甲兵,与猿战。虽岁杀数万,不能尽其巢穴。
  拨拔力国,在西南海中,不食五,食肉而已。常针牛畜脉,取血和乳生食。无衣服,唯腰下用羊皮掩之。其妇人洁白端正,国人自掠卖与外国商人,其价数倍。土地唯有象牙及阿末香。波斯商人欲入此国,围集数千,人斋绁布,没老幼共刺血立誓,乃市其物。自古不属外国。战用象排、野牛角为槊,衣甲弓矢之器。步兵二十万。大食频讨袭之。
  昆吾国,累堑为丘,象浮屠,有三层,尸乾居上,尸湿居下,以近葬为至孝。集大毡居,中悬衣服彩绘,哭祀之。龟兹国,元日斗牛马驼,为戏七日,观胜负,以占一年羊马减耗繁息也。婆罗遮,并服狗头猴面,男女无昼夜歌舞。八月十五日,行像及透索为戏。焉耆国,元日、二月八日婆摩遮,三日野祀。四月十五日游林。五月五日弥勒下生。七月七日祀先祖。九月九日床撒。十月十日王为<冒犬>法。王出首领家,首领骑王马,一日一夜处分王事。十月十四日作乐至岁穷。
  拔汗那,十二月十九日,王及首领分为两朋,各出一人着甲,众人执瓦石东西捧杖,东西互系。甲人先死即止,以占当年丰俭。
  苏都识匿国有夜叉城,城旧有野叉,其窟见在。人近窟住者五百余家,窟口作舍,设关,一年再祭。人有逼窟口,烟气出,先触者死,因以尸掷窟口。其窟不知深浅。
  马伏波有余兵十家不返,居寿洽县,自相婚姻,有二百户,以其流寓,号马留。衣食与华同。山川移易,铜柱入海,以此民为识耳,亦曰马留。
  峡中俗,夷风不改。武宁蛮好着芒心接离,名曰苎绥。尝以稻记年月。葬时以笄向天,谓之刺北斗。相传盘瓠初死,置于树,以笄刺其下,其后为象临。
  临邑县有雁翅泊,泊旁无树木。土人至春夏,常于此泽罗雁鸟,取其翅以御暑。
  乌耗西有悬渡国,山溪不通,引绳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于石间,垒石为室,接手而饮,所谓猿饮也。
  鄯鄯之东,龙城之西南,地广十里,皆为盐田。行人所经,牛马皆布毡卧焉。
  岭南溪洞中往往有飞头者,故有飞头獠子之号。头将飞一日前,颈有痕匝,项如红缕,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状如病,头忽生翼,脱身而去,乃于岸泥寻蟹蚓之类食,将晓飞还,如梦觉,其腹实矣。
  梵僧菩萨胜又言:婆国中有飞头者,其人目无瞳子,聚落时有一人据。《于氏志怪》:南方落民,其头能飞。其俗所祠,名曰虫落,因号落民。
  晋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
  《王子年拾遗》言:汉武时,因墀国使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头飞南海,左手飞东海,右手飞西泽。至暮,头还肩上。两手遇疾风,飘于海水外。
  近有海客往新罗,吹至一岛上,满山悉是黑漆匙箸。其处多大木。客仰窥匙箸,乃木之花与须也,因拾百余双还。用之,肥不能使,后偶取搅茶,随搅而消焉。
  ●卷四·喜兆
  集贤张希复学士尝言:李揆相公将拜相前一月,日将夕,有虾蟆大如床,见于寝堂中,俄失所在。又言:初授新州,将拜相,井忽涨,才深余尺。
  郑相公宅,在招国坊南门。忽有物投瓦砾,五六夜不绝。乃移于安仁西门宅避之,瓦砾又随而至。经久复归招国,郑公归心释门,禅室方丈。及归,将入丈室,喜子满室悬丝,去地一二尺,不知其数。其夕,瓦砾亦绝。翌日,拜相。
  成式见大理丞郑复说,淮西用兵时,刘沔为小将,军头颇易(一曰异)之。每捉生踏伏,沔必在数,前后重创,将死数四。后因月黑风甚,又令沔捉生。沔愤激深入,意必死。行十余里,因坐将睡,忽有人觉之,授以双烛,曰:“君方大贵,但心有此烛在,无忧也。”沔后拜将,常见浊影在双旌上,及不复见烛,乃诈疾归宗。
  ●卷四·祸兆
  杨慎矜兄弟富贵,常不自安。每诘朝礼佛像,默祈冥卫。或一日,像前土榻上聚尘三堆,如冢状,慎矜恶之,且虑儿戏,命扫去。一夕如初,寻而祸作。
  姜楚公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杯整鬟,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曰:“勿六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
  萧浣初至遂州,造二幡竿施于寺,设斋庆之。斋毕作乐,忽暴雷霹雳,竿各成数十片。至来年,当雷霹日,浣死。
  ●卷四·物革
  咨议朱景玄见鲍容说,陈司徒在扬州,时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则如此。
  崔玄亮常侍在洛中,常步沙岸,得一石子,大如鸡卵,黑润可爱,玩之。行一里余,砉然而破,有鸟大如巧妇飞去。
  进士段硕常识南孝廉者,善斫。薄丝缕,轻可吹起,操刀向捷,若合节奏。因会客技,先起鱼架之,忽暴风雨,雷震一声,悉化为蝴蝶飞去。南惊惧,遂折刀,誓不复作。
  开成末,河阳黄鱼池冰作花如缬。
  河阳城南百姓王氏,庄有小池,池边巨柳数株。开成末,叶落池中,旋化为鱼,大小如叶,食之无味。至冬,其家有官事。
  婺州僧清简,家园蔓菁,忽变为莲。
  ●卷五·诡习
  大历中,东都天津桥有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写经乞钱。欲书时,先再三掷笔,高尺余,未曾失落。书迹官楷,手书不如也。
  于ν在襄州,尝有山人王固谒见于。于性快,见其拜伏迟缓,不甚知。书生别日游讠燕,不复得进,王殊怏怏。因至使院造判官曾叔政,颇礼接之。王谓曾曰:“子以相公好奇,故不远而来,今实乖望矣。予有一艺,自古无者,今将归,且荷公见待之厚,今为一设。”遂诣曾所居,怀中出竹一节及小鼓,规才运寸。良久,去竹之塞,折枝连击鼓子,筒有蝇虎子数十,分行而出,分为二队,如对阵势。每击鼓,或三或五,随鼓音变阵,天衡地轴,鱼丽鹤列,无不备也。进退离附,人所不及。凡变阵数十,乃行入筒中。曾观之大骇,方言于公,王已潜去。于悔恨,令物色求之,不获。
  张芬曾为韦南康亲随行军,曲艺过人,力举七尺碑,定双轮水。常于福感寺鞠,高及半塔,弹力五斗。常拣向阳巨笋,织竹笼之,随长旋培,常留寸许,度竹笼高四尺,然后放长。秋深方去笼伐之,一尺十节,其色如金。每涂墙,方丈弹成“天下太平”字。
  建中初,有河北军将姓夏,弯弓数百斤。尝于球场中累钱十余,走马以击鞠杖击之,一击一钱飞起六七丈,其妙如此。又于新泥墙安棘刺数十,取烂豆,相去一丈,一一掷豆贯于刺上,百不差一。又能走马书一纸。
  元和末,均州勋乡县有百姓,年七十,养獭十余头。捕鱼为业,隔日一放。将放时,先闭于深沟斗门内令饥,然后放之,无纲舌之劳,而获利相若。老人抵掌呼之,群獭皆至,缘袷藉膝,驯若守狗。户部郎中李福亲观之。
  ●卷五·怪术
  大历中,荆州有术士从南来,止于陟屺寺,好酒,少有醒时。因寺中大斋会,人众数千,术士忽曰:“余有一伎,可代瓦磕珠之欢也。”乃合彩色于一器中,ほ步抓目,徐祝数十言,方合水再三哄壁上,成维摩问疾变相,五色相宣如新写。逮半日余,色渐薄,至暮都灭。唯金粟纶巾子衣上一花,经两日犹在。成式见寺僧惟肃说,忘其姓名。
  张魏公在蜀时,有梵僧难陀,得如幻三昧,入水火,贯金石,变化无穷。初入蜀,与三少尼俱行,或大醉狂歌,戍将将断之。及僧至,且曰:“某寄迹桑门,别有乐术。”因指三尼:“此妙于歌管。”戍将反敬之,遂留连为办酒肉,夜会客,与之剧饮。僧假衤裆巾衤国,市铅黛,伎其三尼。及坐,含睇调笑,逸态绝世。饮将阑,僧谓尼曰:“可为押衙踏某曲也。”因徐进对舞,曳绪回雪,迅赴摩跌,伎又绝伦也。良久,喝曰:“妇女风邪?”忽起,取戍将佩刀,众谓酒狂,各惊走。僧乃拔刀斫之,皆踣于地,血及数丈。戍将大惧,呼左右缚僧。僧笑曰:“无草草。”徐举尼,三支筇杖也,血乃酒耳。又尝在饮会,令人断其头,钉耳于柱,无血。身坐席上,酒至,泻入ㄕ疮中。面赤而歌,手复抵节。会罢,自起提首安之,初无痕也。时时预言人凶衰,皆谜语,事过方晓。成都有百姓供养数日,僧不欲住。闭关留之,僧因是走入壁角,百姓遽牵,渐入,唯余袈裟角,顷亦不见。来日壁上有画僧焉,其状形似。日日色渐薄,积七日,空有黑迹。至八日,迹亦灭,僧已在彭州矣。后不知所之。
  虞部郎中陆绍,元和中,尝看表兄于定水寺,因为院僧具蜜饵时果,邻院僧右邀之。良久,僧与一李秀才偕至,乃环坐,笑语颇剧。院僧顾弟子煮新茗,巡将匝而不及李秀才,陆不平曰:“茶初未及李秀才,何也?”僧笑曰:“如此秀才,亦要知茶味?”且以余茶饮之。邻院僧曰:“秀才乃术士,座主不可轻言。”其僧又言:“不逞之子弟,何所惮?”秀才忽怒曰:“我与上人素未相识,焉知予不逞徒也?”僧复大言:“望酒旗玩变场者,岂有佳者乎?”李乃白座客:“某不免对贵客作造次矣。”因奉手袖中,据两膝,叱其僧曰:“粗行阿师,争敢辄无礼!拄杖何在?可击之。”其僧房门后有筇杖,孑孑跳出,连击其僧。时众亦为蔽护,杖伺人隙捷中,若有物执持也。李复叱曰:“捉此僧向墙。”僧乃负墙拱手,色青短气,唯言乞命。李又曰:“阿师可下阶。”僧又趋下,自投无数,衄鼻败颡不已。众为请之,李徐曰:“缘对衣冠,不能煞此为累。”因揖客而去。僧半日方能言,如中恶状,竟不之测矣。
  元和末,监城脚力张俨,递牒入京。至宋州,遇一人,因求为伴。其入朝宿郑州,因谓张曰:“君受我料理,可倍行数百。”乃掘二小坑,深五六寸,令张背立,垂足坑口,针其两足。张初不知痛,又自膝下至,再三捋之,黑血满坑中。张大觉举足轻捷,才午至汴。复要于陕州宿,张辞力不能。又曰:“君可暂卸膝盖骨,且无所苦,当日行八百里。”张惧,辞之。其人亦不强,乃曰:“我有事,须暮及陕。”遂去,行如飞,顷刻不见。
  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也。成式长庆初见之,已年七十余。或为人解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虚叱,鸡旋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尔有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曰:“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再三画于户外,大言曰:“过!过!”墨遂透背焉。
  长寿寺僧誓言他时在衡山,村人为毒蛇所噬,须臾而死,发解肿起尺余。其子曰:“昝老若在,何虑!”遂迎昝至。乃以灰围其尸,开四门,先曰:“若从足入,则不救矣。”遂踏步握固,久而蛇不至。昝大怒,乃取饭数升,捣蛇形诅之,忽蠕动出门。有顷,饭蛇引一蛇从死者头入,径吸其疮,尸渐低。蛇疱缩而死,村人乃活。
  王潜在荆州,百姓张七政善治伤折。有军人损胫,求张治之。张饮以药酒,破肉去碎骨一片,大如两指,涂膏封之,数日如旧。经二年余,胫忽痛,复问张。张言前为君所出骨,寒则痛,可遽觅也,果获于床下。令以汤洗贮于絮中,其痛即愈。王公子弟与之狎,尝祈其戏术。张取马草一掬,再三ソ之,悉成灯蛾飞。又画一妇人于壁,酌酒满杯饮之,酒无遗滴。逡巡,画妇人面赤,半日许可尽,湿起坏落。其术终不肯传人。
  韩在桂州,有妖贼封盈,能为数里雾。先是常行野外,见黄蛱蝶数十,因逐之,至一大树下忽灭。掘之,得石函,素书大如臂,遂成左道。百姓归之如市,乃声言某日将收桂州,有紫气者,我必胜。至期,果紫气如疋帛,自山亘于州城。白气直冲之,紫气遂散。天忽大雾,至午稍开霁。州宅诸树滴下小铜佛,大如麦,不知其数。其年韩卒。
  海州司马韦敷曾往嘉兴,道遇释子希遁,深于缮生之术,又能用日辰,可代药石。见敷镊白,曰:“贫道为公择日拔之。”经五六日,僧请镊其半,及生,色若ヲ矣。凡三镊之,鬓不复变。座客有祈镊者,僧言取时稍差。别后,髭色果带绿。其妙如此。
  众言石有奇术,在扬州,成式数年不隔旬与之相见,言事十不一中。家人头痛嚏咳者,服其药,未尝效也。至开成初,在城亲故间,往往说石术不可测。盛传宝历中,石随钱徽尚书至湖州,常在学院,子弟皆“文丈”呼之。于钱氏兄弟求兔汤饼,时暑月,猎师数日方获。因与子弟共食,笑曰:“可留兔皮,聊志一事。”遂钉皮于地,垒堑涂之,上朱书一符,独言曰:“恨扌交迟,恨扌交迟。”钱氏兄弟诘之,石曰:“欲共诸君共记卯年也。”至太和九年,钱可复凤翔遇害,岁在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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