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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书十二种+-清-刘一明(1)

_3 刘一明(清)
笑學人有差,著空執相俱入邪。也有那移居投胎並奪舍,也有那運氣存想與飱霞,更有那采戰生涯,爐火術家。似這些陰孤兒陽寡,指鹿著為馬,不尋真,只認假,其實的稀乍。假若是臘月三十夜,性命無處借,四大要歸空,看你怕不怕!
仙佛們道場,盡性至命了無常。先要你不認後天皮囊相,次要你辨明內外兩陰陽。又要你尋著坤方,見了中黃。那時修持兒有柱杖,處處兒稱高匠,現出法王相,敢把西天上。說甚麼龍強並虎壯,千魔共萬障,穩坐無底船,早將寬心放。
道本太極圖,教人何處下功夫。大抵是造化消息有氣數,大抵是鴻濛未判一黍珠。大抵是也有也無,也吸也呼。告學人仔細認真主,辨明本宗祖。尋著雙林樹,勤將鉛華取。還要你會文又會武,知子又知午。性情若相合,四象同歸土。
火候須分明,始終殺裏去求生。築基時鬼神暗裏亂撥引,得藥時不及太過怕陷城。結胎時神凝氣更,虎鬥龍爭。這其間大要常謹慎,須防雷聲震。神明隨時運,自然契心印。果若是刻漏窺遠近,符火合退進。有為歸無為,方許神仙分。
鵲跕枝(連珠七曲)
仙佛理,在眼前,自是學人識不全。著空執相千千萬,誰辨這先天。須知道內外的陰陽不一般,前後的火候有兩段,大抵毫髮差殊不成丹。
不成丹,細鑽研,煉己鞏基最為先。地雷震動仙根露,恰好是良緣。須要你天人合發兩相連,彼我一家同作伴,才能煉成一顆草還丹。
草還丹,非等閒,得意須防然不然。沐浴溫養常謹慎,陰陽莫教偏。假若是雄裏懷雌現真禪,動極而靜見本面,可好準備天梯了大還。
了大還,理無邊,亙古豪傑馬不前。別立乾坤再造鼎,妙訣要師傳。大抵是貞下起元花正鮮,龍爭虎鬥同交戰,全憑三尺慧劍闖過關。
闖過關,不敢言,五氣朝元一處團。呼吸百脈俱停息,大用須現前。為只為七日混沌似狂顛,死而復生精神換,到此性命由我不由天。
不由天,汞養鉛,朝屯暮蒙合大丹。造化窩裏頻變化,天然的火煎。還要你神明默運勤抽添,防危慮險常加減,只等他胎完十月體純乾。
體純乾,賴蹄筌,功成萬法俱不貪。丹房器皿無所用,面壁要九年。有一日打破虛空湧金蓮,一聲霹靂脫夢幻,方成個逍遙自在物外仙。
駐雲飛(二十四曲)
急早回頭,莫在幻夢境裏遊。今朝街頭走,明日棺內朽,只說是現世的人流,誰知道來劫鳥獸。真修行,機關早參透。勸學人你把這浮生假事一筆勾。
才入門頭,一字未明裝真修。人前誇海口,到處稱高手,只說是瞞得過同儔,誰知道擔誤年壽。真修行,步步退人後。勸學人你把這傲慢欺心一筆勾。
且莫亂求,不遇真師到老愁。強把念頭扭,硬將頑心守,只說是命在身裏頭,誰知道一己無有。真修行,作用口口授。勸學人你把這自恃聰明一筆勾。
大道難修,不是自在做到頭。日裏浪蕩走,晚間壓折肘,只說是悟的得自由,誰知道苦中甜有。真修行,受的人難受。勸學人你把這懶惰偷閒一筆勾。
著甚來由,深山古洞去靜修。世事都不究,人情也不叩,只說是意淨即丹頭,誰知道陰陽不媾。真修行,聲色場中就。勸學人你把這入山避世一筆勾。
糊塗造修,錯會他家是女流。採取天癸臭,欲補元陽漏,只說是房中有丹頭,誰知道萬惡淫首。真修行,別有乾坤彀。勸學人你把這三峰邪行一筆勾。
多少羽流,三黃四神作丹頭。燒的南鉛透,煉得北汞就,只說是服食飛瀛洲,誰知道反促年壽。真修行,不用金石湊。勸學人你把這爐火丹法一筆勾。
妄想虛頭,蒲團坐破觀空修。閉目捏兩手,盤膝緊閉口,只說是寂靜神氣收,誰知道木撅終朽。真修行,那怕風雷吼。勸學人你把這打坐參禪一筆勾。
不究根由,拋了現在身外求。禳星並禮鬥,步罡常持咒,只說是行滿命長留,誰知道仍然如舊。真修行,自有撥天手。勸學人你把這求神添壽一筆勾。
理路深幽,不肯細心去搜求。設壇避雞狗,閉目禁人走,只說是法成駕雲頭,誰知道不能延壽。真修行,仁術包宇宙。勸學人你把這度煉符咒一筆勾。
迷悶到頭,翻屍弄骨不推求。閉氣將齒叩,金晶飛肘後,只說是搬運成仙儔,誰知道形難長久。真修行,不在色身究。勸學人你把這搖骨擺髓一筆勾。
均是人流,何事五穀盡拋休。茹木吃草朽,忍饑守淡口,只說是身健體輕柔,誰知道容顏消瘦。真修行,不忌肉和酒。勸學人你把這避穀絕糧一筆勾。
虛度春秋,枉費心機亂搜求。日出張開口,月升仰起首,只說是精華入咽喉,誰知道腹內受咎。真修行,原有先天守。勸學人你把這服氣餐霞一筆勾。
丟卻根頭,只在空門一味修。忘形絕萬有,寂滅避塵垢,只說是神出得自由,誰知道輪回常走。真修行,大造爐內就。勸學人你把這投胎奪舍一筆勾。
過府穿州,路見不平報人讎。騰身屋上走,暗裏取人首,只說是豪氣貫鬥牛,誰知道行同盜寇。真修行,惟知自補咎。勸學人你把這俠客事務一筆勾。
瞎煉盲修,水府求鉛招禍尤。常把下元守,河車運脊後,只說是白髮轉黑頭,誰知道上補下漏。真修行,一就即百就。勸學人你把這搬精補腦一筆勾。
東走西遊,不知元關在那頭。靜把任督守,子午不敢扭,只說是陰陽二氣收,誰知道靈根受疚。真修行,別有龍虎構。勸學人你把這開關展竅一筆勾。
錯下釣鉤,坎離誤在一身求。腎氣兒上走,心液兒下逗,只說是聖胎借此修,誰知道氣血難湊。真修行,識得無中有。勸學人你把這濁陰濁陽一筆勾。
實理不求,生死路上弄虛頭。元牝看不透,陰陽定不就,只說是大道莫造修,誰知道真空妙有。真修行,常展乾坤袖。勸學人你把這著空事業一筆勾。
無數名流,錯認識神是同儔。忘形終日走,睜眼熬夜透,只說是真人在裏頭,誰知道早入魔口。真修行,另外有故舊。勸學人你把這定養陰靈一筆勾。
詐稱高修,迷魂陣裏翻跟頭。麻葉下美酒,雅片哄腹口,只說是霎時到神州,誰知道氣散精漏。真修行,玉液延年壽。勸學人你把這醉仙假丹一筆勾。
不顧恥羞,吞服經粟入下流。錯會他家有,誤認鴻濛酒,只說是信寶女國收,誰知道飲溺吃臭。真修行,惟戀先天母。勸學人你把這紅鉛閨丹一筆勾。
仔細推求,聖賢大道最深幽。識得自己有,借把真如守,只說是了道的路頭,誰知道命基不久。真修行,五行都攢就。勸學人你把這孤修性宗一筆勾。
叫醒同儔,吩咐你早早低頭。龍虎隨人走,鉛汞家中有,若知得生身的根由,才曉得造化在手。真修行,只在元關叩。勸學人你把這萬般旁門一筆勾。
聖藥王帶金蕉葉(十二曲)
靈山塔,寶珠懸,人生能活幾千年,利名牽, 顧眼前,日謀夜算不得眠。這都是空熬煎,百歲光陰霎時間,一旦無常盡枉然。看破便是男兒漢,急尋妙訣出塵寰。
靈山塔,寶珠遙,不得真傳枉心焦,旁門妖,遍地跳,個個拿的殺人刀。這都是亂瞎搔,眼前活寶人不招。檠著木梯上雲霄。奉勸學者且慢鬧,輪回豈是等閒消。
靈山塔,寶珠昏,一昏昧卻造化根。死要存,害轉恩,調和情性制魄魂。要釣出水中鯤,百般扭捏盡悶忳。莫若先敲戊己門,西南鑿開先天洞,乾坤日月一口吞。
靈山塔,寶珠奇,內藏乾坤並坎離。造化基,聖賢居,這個天機實不虛。一顆兒好牟尼,識得取來牢把持,行住坐臥莫可迷,養成便能隨人意,通明殿上食交梨。
靈山塔,寶珠明,塵垢遮掩本來精。要光生,莫亂行,甘露刷洗藏淨瓶。圓陀陀的完成,收入盒內一米輕。取出霞光萬道零。原來此物有印證,總在恍惚與杳冥。
靈山塔,寶珠高,放出八萬四千毫。猿上絛,馬拴牢,金箍棒下邪魔逃。把造化手裏操,鐵面無情過波濤,火內栽蓮稱英豪。此是實理非虛套,休認色身臭粕糟。
靈山塔,寶珠新,須要辨得假和真。不在人,不在身,爭著些兒難作親。何處的是原因,識得西南有佳賓,個裏即藏四時春。運轉斗柄天心定,大機大用出凡塵。
靈山塔,寶珠光,家家門前達仙鄉。是道場,最平常,妄想奇異失正方。那積雪怎成糧。會得陰陽兩相當,萬卷丹經不商量。修真之人休性強,未生身處在那廂。
靈山塔,寶珠中,非內非外是真空。內藥豐,外藥融,執著內外隔西東。是同類易施功,臨機跳上太清宮。勿忘勿助調雌雄,龍虎相見鉛投汞,反掌之間老變童。
靈山塔,寶珠園,五行四象盡入圜。元牝堅,聖胎懸,造化根苗已成全。鴻蒙裏一氣旋,從今了卻浮生冤,性命由我不由天。此般機秘誰得見,見者必是積德賢。
靈山塔,寶珠真,收得他來另有身。變精神,脫沉淪,虛空跳出一個人。還虧了受苦辛,大抵猿熟又馬馴,方能化得體陽純。學人莫作夢中夢,先認當年本娘親。
靈山塔,寶珠安,活活潑潑實可觀。赤蛇蟠,烏龜團,青龍白虎兩交歡。恰是個大還丹,吞服入口駕鶴鸞。恒沙罪過等閒看,聖道須要丈夫幹,說與良材細研鑽。
藥蕉葉二十四曲
觀音堂,卻也幽,無數仙佛借此修。道根由,古傳流,三教俱有渡人舟,須要你細推求。世上件件盡浮漚,貪妻愛子枉耽憂。大限到來誰能救,一旦無常萬事休。
觀音堂,卻也清,迷徒不知誤一生。使聰明,任縱橫,出怪弄醜賭輸贏,何故這太多情!韓信功勳枉勞爭,石崇富足落虛名。那個打破南柯夢,急須猛醒奔前程。
觀音堂,卻也真,門戶大開等待人。有靈神,轉法輪,消災免罪出凡塵,這是個好原因。富貴貧賤俱有親,只在迷悟分主賓。路口須向神仙問,地雷一聲解百屯。
觀音堂,卻也端,差了些子走一邊。假神仙,有萬千,樣樣皆是死因緣,誰知的教外傳,有條大路在眼前,自是愚人識不全。聖學原非虛門面,一句悟徹天外天。
觀音堂,卻也愁,柱倒梁脫佛難留。騎白牛,赴神州,募化法財早補修,要處處把工收。上院彌陀藏經樓,前門金剛賽貔貅。霞光萬道空中露,返本還元幾千秋。
觀音堂,卻也通,尋聲救苦有始終。四會宮,十字中,黍珠一顆在虛空,這是我真祖宗。青龍白虎兩相逢,朱雀元武入鴻蒙。知的方有大作用,識神休認主人公。
觀音堂,卻也堅,萬劫千番只自然。金作椽,玉作磚,神室表裏如鐵連,別是個洞中天。有人居住不熬煎。立成十極大羅仙。奉勸學人休小見,此中樂趣要師傳。
觀音堂,卻也華,金色法相實可誇。五雲車,九品花,紫竹林邊楊柳芽,此處兒有仙槎。龍女寶珠起彩霞,善財金篐套妖邪。瓔珞淨瓶真不假,進得來的是作家。
觀音堂,卻也奇,無形無象在希夷。似玻璃,如玉瓶,先天先地藏坎離,是有個造化兒。包羅萬象運樞機,收歸一米卻無為。眾妙之門非小器,說破世人笑如泥。
觀音堂,卻也多,見了不可自蹉跎。斬妖魔,出洪波,開門就見古彌陀,法相兒面容和。慈雲普佈滿婆婆,能度眾生上大羅。苦海無邊片時過,翻身跳入白雲窩。
觀音堂,卻也開,睜眼便見明鏡台。辦法財,消罪災,空中忽發一聲雷,猛個的有朋來。趁此時光榔接梅,希夷真氣結仙胎。愚人莫將乖巧賣,靈根不是等閒栽。
觀音堂,卻也高,舉手扳著北斗梢。牛郎招,織女交,幸遇天喜好良宵,這情趣樂陶陶。不二門中品玉簫,雙林樹下看水潮。忽然一點滴元竅,產個嬰兒駕雲霄。
觀音堂,卻也閑,別有天地非人間。金剛釧,玉連環,珊瑚瑪瑙珍珠簾,件件兒在元關。現成家當不作難,自是愚人拐了彎。認得取來爐中煉,文武火候了大還。
觀音堂,卻也尊,不在尋常荒野村。象坐坤,卦合屯,十字街頭大開門,要識的害裏恩。無生老母揭覆盆,太白金星轉腳跟。坎離顛倒抽添運,海水翻浪上昆侖。
觀音堂,卻也安,得他即不受饑寒。莫作難,休亂摶,除去茅草現良田,更要那猛加鞭。鐵牛耕地苦多般,趁時下種待收完。勿忘勿助常澆灌,自然結成延壽丹。
觀音堂,卻也深,內藏水火木土金。陽統陰,癸藏壬,運動全憑天地心,要敲竹又鼓琴。明燈高掛坐雙林,寶藏拈出定海針。金色頭陀現面孔,搖搖擺擺上雷音。
觀音堂,卻也興,不是一人能擔承。結良朋,誦真經,珍珠琅玕供中庭,把精神一處凝。晨鐘暮鼓太虛聲,默朝上帝暗運誠。綿綿若存道為任,香氣縹緲達玉清。
觀音堂,卻也威,天兵神將盡服歸。龜蛇幃,龍虎扉,杏黃旗上起光輝,這機關天不違。陰魔邪怪鬧是非,寶劍光芒化灰飛。猿熟馬馴真靈貴,有無色空一筆揮。
觀音堂,卻也嚴,陰陽造化在內含。苦能甜,女能男,有求必應非虛譚,要知的一二三。只許介夫養貞廉,不教小人意外貪。可笑世間癡呆漢,現成福地反憎嫌。
觀音堂,卻也齊,平平正正不高低。燈玻璃,窗竹篦,門前一道活水溪,內有個上天梯。不必別處覓棗梨,此間即有真東西。大要識得盤中謎,學人仔細辨端倪。
觀音堂,卻也全,安身便成不老仙。顛倒顛,有蹄筌,個中消息包大千,要火裏栽出蓮。萬般滓質似飛煙,五氣朝元返先天。此事莫教匪人見,匪人萬兩金不傳。
觀音堂,卻也無,說起無來人糊塗。口難呼,手難扶,渾淪一塊太極圖,卻不黑又不朱。大包日月通元都,小如毫毛入冰壺。鴻濛真人常煉度,迸出一粒黍米珠。
觀音堂,卻也迢,變化無窮難畫描。金光飄,透九霄,地獄天堂歸寂寥,怕什麼鬼怪妖。無波無浪海不潮,即心即佛盡勾消。修行至此性命了,誰人不道好逍遙。
觀音堂,卻也虛,此虛不可久住居。見真如,跳下車,有無渾忘萬法除,可笑那世界區。空廓境外任卷舒,天地壞時難壞餘,教外別傳對誰語,願結知音信手書。
會心內集卷下
歌類
鑄劍歌
鑄寶劍,鑄寶劍,鑄得寶劍行道[足*詹]。取來靈山五色銅,丙丁爐內起紅焰。煉成些子白毫光,能剛能柔鋒芒閃。行住坐臥不離身,動靜語默有效驗。三屍六賊皆遁藏,五蘊八識盡收斂。邪魔外道俱無蹤,謄下宅室開旅店。開旅店,是正方。南面建的朱雀屋,北面起的元武堂。東面更立青龍廈。西面又有白虎房。九三男子來投宿,二八佳人去安床。黃婆說合為匹配,夫妻相愛似鴛鴦。顛鸞倒鳳神氣合,如醉如癡鬧一場。忽然一點滴元竅,固濟牢封莫商量。從此聖胎已有象,太乙真精在內藏。五行攢簇四象會,八卦同氣合陰陽。不即不離時照應,勿忘勿助休慌忙。十月火足嬰兒出,身外有身避無常。若能再養三五載,千變萬化追老莊。追老莊,勇猛進,皆賴寶劍逆不順。若無寶劍破鴻蒙,先天一氣何能振。若無寶劍掛虛空,色身法身怎交陣。若無寶劍在元關,玉兔金烏會無釁。若無寶劍在黃庭,抽鉛添汞必隔悋。金丹始終仗劍功,不知鑄劍命終殉。我今作此鑄劍歌,報與學者仔細認。倘能悟的奔前程,終久奪個狀元印。
煉睡魔歌
這睡魔,最凶強,古今英雄盡遭殃。力大如牛難抵擋,來時勇猛推倒牆。烏雲罩,人癲狂,頭如山壓眼無光。耳中不聽人言語,渾身癱軟似皮囊。日易卻,夜難防,一團昏沉最羸尫。任你仙根與佛種,每日總有這一場。入他套,見閻王,百般景象在眼眶。或現酒色財氣地,或有貪慎恩愛鄉。不謹慎,便著傷,千魔百怪如虎狼。將人困在迷魂陣,盜去元精與元陽。是地獄,非天堂,不言不語死屍腔。只是多了一口氣,當人此時在那廂。學道的,早度量,先降睡魔是妙方。降得睡魔身有主,睡魔不降道不昌。食休飽,居莫康,受此饑寒有何妨。食多睡多魔即至,身安神昏賊猖揚。一更惺,二更搶,三更四更立起剛。惟有五更難紮掙,抖擻精神死力當。常發志,要自強,請來趙雲並關張。咬釘嚼鐵衝鋒鬥,斬關扭鎖破黃粱。依此煉,陰漸藏,百日之內得清涼。自是打開通霄路,晝夜行道了無常。
煆煉陰精
奉勸學人,聽我細說。延年益壽,大有關節。精若不漏,神氣自結。煉精之法,須入虎穴。無事生事,見景嚼鐵。丹田富足,陰鬼來劫。恍惚有象,昏沉難決。魔障暗逼,先早看徹。懸崖兜馬,逢溝防跌。枕褥宜遠,酒葷棄絕。死裏逃生,一刀見血。少有差遲,真寶消滅。時時煆煉,刻刻猛烈。宅舍堅固,好作事業。休當閑言,神仙妙訣。
血化白膏
這個血河,父母生下,色身依賴,法身懼怕。也能傷人,也能壞舍。去之不可,養之亦詐。長生竅妙,說被希乍。斬斷脈頭,推倒肉架。氣質漸消,積毒盡瀉。欲焰不生,性火暗化。心若冷灰,意似枯樺。他即是我,真亦是假。七情歸空,萬緣俱罷。如醉如癡,無錯無差。紅變為白,涼風見夏。凡體陰剝,聖體脫卸。大法妙用,休得驚訝。誤認燒丹,惹人毀罵。疑是搬運,猶坐黑夜。些子天機,萬兩大價。有人知的,鸞鶴穩駕。
修路歌
說修路,委實難,千辛萬苦非一端。先須尋條通衢路,才有因緣把身安。遍天地間人都走,知他那個是陽關。倘若修在旁曲徑,空費功夫受饑寒。受饑寒,事有差,幾時功成得回家。急須訪問過來人,求條明路作生涯。忽然曉得個中意,收拾利器住三叉。要口站定速下手,勇猛精進蔑以加。蔑以加,要長久,耐得頗繁受淡口。蓬頭赤足如固然,破衣垢面那怕醜。風霜雨雪都不顧,人情世事俱搖手。三千八百行當完,因此受的人難受。人難受,是正宗,才是男兒大英雄。懸崖陡壁難以過,荊刺葛藤滿山峰。腳底頑石重重壘,眼前茅草處處蓬。這些阻擋皆除去,何愁同人不相逢。不相逢,自作主,大機大用現威武。雲起深潭有惡龍,風生叢林有凶虎。龍若一出喪天真,虎若一來奪命數。降伏二物如軟綿,來往行人不遭苦。不遭苦,好逍遙,千峰頂上吹玉蕭。引得烏兔共黃道,叫的牛女渡鵲橋。有時唱個蓮花樂,驚散山鬼與邪妖。無陰樹下睡一覺,罪垢凡塵一筆消。一筆消,才安妥,修路到此得正果。休歇罷功不異人,和光混俗惟有我。杴钁錘斧都撇去,陽關大道告同夥。他時上帝封功臣,靈霄殿上插花朵。插花朵,實有光,說與好學少年郞。修路莫作輕易看,功完行滿上天堂。修路不是名利路,此路裏面有陰陽。修路不是凡間路,此路一直達仙鄉。若能悟得修路訣,脫胎換骨壽命長。
金丹直指歌
金丹理,是先天,向外搜求盡枉然。諸般藥物家家有,自是愚人識不全。要得他,須通變,毫髮差殊難見面。辨明真假審吉凶,才能了悟一以貫。覓外護,求法財,無護無財做不來。有護時時天根現,仗財處處月窟開。立乾鼎,安坤爐,易知簡能是功夫。常應常靜顧本面,勿忘勿助捧冰壺。動為陽,靜為陰,一動一靜造化深。動中求靜尋法相,靜中求動覓真心。坎為彼,離為我,坎離顛倒調水火。若會殺機明反復,即得神氣歸正果。情合性,虎駕龍,夫妻睽違又相逢。天人合發轉樞紐,養顆驪珠是真宗。火候足,丹成就,地雷振動金光秀。內外混合謹收藏,黃庭滴入一粒豆。胎息結,成法身,無質生質最妙神。抱元守一防危險,九年面壁苦受貧。卦爻周,時日滿,嬰兒出胞有正欵。虛空打破脫塵寰,大羅天上尋侶伴。大道成,積功行,處處方便常守正。三千八百陰德完,名列天榜作佛聖。勸君子,休張狂,不遇明師枉猜量。采戰爐火終無益,寂滅搬運空一場。神仙家,好戴花,酒色叢中作生涯。嬰姹引入虛無竅,產個真人坐煙霞。勿錯認,休著驚,現在就有真一精。金丹直指分明說,得意忘言莫作聲。
修真訣
修真訣,修真訣,說起修真要賢哲。三教聖人開明路,自是迷人不辨別。中庸本是聖賢道,法華原來佛祖轍,道德究為神仙傳,總是知一萬法滅。平平常常最簡易,淡淡泊泊莫多說。識得大藥川源處,反本還原性命結。不知這個真實理,百般作為是愚拙。是愚拙,無來由,各執門戶盡盲修。金丹原是本來物,五金八石不同儔。男女比喻陰陽象,誤認閨丹招罪尤。呼吸靈通真人事,豈是符印法術求。大道無為本自然,參禪打坐錯下鉤。複姤二卦陰陽動,非是天邊子午頭。坎離來往真水火,心腎相交多取憂。元關一竅無定位,執守穴道生瘡瘤。如此等類說不盡,到底閆君一齊收。一齊收,都出醜,叫醒學人休強扭。金花玉液家內生,黃芽白雪眼前有。鴻蒙未判是何物,太極初分甚為首。會得他家與我家,嬰姹和合轉樞紐。若待真經方現露,吞入腹中醐醍酒。無質生質結聖胎,時時護持小心守。十月生出一個人,萬古千秋身不朽。身不朽,法最良,男女知此脫災殃。大道本無男女相,下手各自有妙方。男須先煉陰精化,女要先斷赤龍泱。陰精不化丹不結,赤龍不斷命不長。煉精不離夫妻理,采戰邪行祖遭殃。斬龍謹慎兩日半,乘時返氣入乳房。若還築基身兼固,一條大路上天堂。依此修來多有益,不似旁門亂張遑。只此一乘法最妙,餘二非真慢度量。作此修真性命訣,願結知音換肚腸。假若歲月遷延過,枉在世上鬧一場。
下苦歌
學人若要實修真,先須下苦莫逡巡。從來神仙不易得,死裏逃生甚艱辛。如來雪山受冷淡,達摩長廬打勞塵。長春磻溪磨過性,丹陽鐵查受孤貧。古聖古賢尚下苦,後代學人怎不遵。下苦不是尋常苦,須知其中別有因。仔細與君說端的,莫當閑言鼓舌唇。下苦世事先放下,下苦金帛如柴薪,下苦酒色宜除去,下苦是非不亂神,下苦寒冷且莫避,下苦饑渴休生嗔,下苦疾病須順受,下苦人欺要溫恂,下苦人愛我不愛,下苦人親我不親,下苦少臥精不漏,下苦食輕欲不伸,下苦志氣不可退,下苦勇猛要常振,下苦能平朱裏汞,下苦能取水中銀,下苦三姓可會合,下苦四象自和勻,下苦能到希夷府,下苦能有四時春。果然苦到盡頭地,有個真人轉法輪。法輪轉在原關竅,才知此身還有身。此身不在生身後,太極未分無等倫。捉住元初那點物,霎時渡過苦海濱。三昧真火鍛煉透,群陰剝盡體陽純。乍雷一聲混沌破,虛空跳出金色人。天地有壞這不壞,靈霄殿上去稱臣。一些機密容易知,惟有下苦費經綸。說與好道學仙客,休得糊塗過青春。假若立志去下苦,終久得個無價珍。
證道歌
我我我,何處躲,杳杳冥冥有真形,休認識神為正果。他他他,在那家,恍恍惚惚藏寶物,莫在一己作生涯。龍龍龍,性最凶,變化無端人難測,出海水漲禾田沖。虎虎虎,甚威武,顛狂不定起烈風,離山即便人遭苦。鉛鉛鉛,光無邊,純粹至精黍米大,根于父母未生前。汞汞汞,最易動,見火則飛渺無蹤,孤守此物入土洞。快快快,尋法界,天根月窟產金丹,餘二非真盡捏怪。休休休,早回頭,急訪明師求口訣,莫待風波壞了舟。
道要歌
我有道要訣,不敢對人說。旁門誰得知,教外心傳別。壓定蒼龍頭,衝開餓虎穴。死裏要逃生,利劍削鋼鐵。鑽破混沌竅,敢把先天竊。陽火倣卦爻,陰符按時節。煆就藥一九,鼎內光皎潔。圓如滾盤珠,紅似猩猩血。天神不敢窺,陰鬼都消滅。取來入口吞,性命當時結。十月胎完成,遍體金色綴。霹靂響連聲,真人朝玉闕。方才離塵世,已在神仙列。若有知音人,急鬚髮猛烈。大智若大愚,大巧若大拙。百日便見功,一年飛白雪。妙有入真空,不寒也不熱。逍遙莫拘束,萬古稱賢哲。
真要歌
歎世人,太愚癡,身在火坑總不知。名利場中耗精血,恩愛鄉里費心思。百歲光陰如閃電,一生事業似賭棋。大限到來盡歸假,遊魂罪業緊相隨。悟元子,早看破,件件生活都懶作。一心只愛去修行,參同悟真俱讀過。自從真人附耳言,方知性命天來大。審破多少野狐精,誰識這個古董貨。天地人,分三才,鴻漾未判是一胎。無形無象先天物,無名無姓元始栽。大包世界沒邊岸,小入毫毛何處猜。分明指出神仙窟,自是學人打不開。大道理,萬丈竿,說時容易做時難。先要築基與煉己,培植根本猛加鞭。塵緣世事都掃去,恩愛牽纏盡除剜。幻身堅固法身穩,後天豐足先天安。這先天,在他家,執著一身便有差。道本無為法有作,延命全形乘仙槎。效法男女生成理,配合陰陽產黃芽。以實形虛取弦氣,以有形無採金花。鉛屬他,汞屬我,兩家金木兼水火。火炎水流難相親,金沉木浮事有左。五行相克性受傷,四象各別命不妥。以鉛制汞養真靈,將汞投鉛結實果。鉛汞隔,怎樣通,不得真傳枉費功。戊土為媒和彼我,己土作娉會西東。牽合夫妻同相見,打成一團入中宮。後天內有先天氣,還當原始與要終。藥苗生,有時節,仿彿月圓並月缺。太過老枯元氣傷,不及嫩柔丹難結。杳冥恍惚靈根現,真空妙有寶藏穴。靜極而動尋法相,殺裏求生是仙訣。專心煉,致志修,太虛空內覓根由。識的元皇無始物,鑿開混沌下釣鉤。坎中心實歸乾鼎,離內腹虛化坤牛。造化窟竅氣轉過,萬理紛紜一丹頭。此丹頭,號真鉛,到手須防然不然。沐浴溫養暫休歇,住火停輪莫過煎。時時刻刻牢固濟,行行步步守芝田。忽然一粒吞入口,始知我命不由天。伏食方,非草草,毫髮差殊命難保。青龍白虎兩相爭,赤蛇烏龜同發惱。昏昏迷迷如呆癡,全憑侶伴護持好。匠手高強牢把舵,休得失落無價寶。無價寶,真種子,下入丹田朝元始。呼吸百脈盡歸根,藉賴真汞細條理。朝屯暮蒙辨吉凶,陰符陽火察足止。水怕幹兮火怕寒,謹防半夜狂風起。亦勿助,亦勿忘,陰氣未盡不純陽。知雄守雌是妙訣,抱一執中法最良。無質生質聖胎就,十月功完遍體香。打破虛空方了當,身外有身壽無疆。身外理,一以貫,知者刹那登彼岸。只許丈夫作階梯,不教愚迷混亂幹。自古多少成仙人,那個不是決烈漢。若非大德與大賢,萬兩黃金亦不換。笑學人,都不惺,強作妄為亂撲影。不是一己求陰陽,便在山谷尋鉛礦。或借女鼎修閨丹,或有行氣想壽永。似此旁門有萬千,都是瞎子跳涸井。那個講,這個說,個個自誇有口訣。儘是頭上又安頭,硬要鐵中扭出血。予聖自雄裝高明,欺己惑人圖餔啜。問他元牝是什麼,即時閉口藏了舌。這些人,俱糊塗,卻把性命當有無。盲修瞎煉空老耄,豈知陰陽造化爐。金丹本來無形象,不在色身用功夫。有欲觀竅得命寶,無欲觀妙養性珠。先修命,後修性,性命雙修仙佛徑。只修性理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只了命基不了性,空有家財無主柄。七返九還成大丹,乾坤四海任縱橫。悟元子,學得多,一切旁門都做過。若非明師說真要,怎知從前受折磨。普告天下修行者,早尋妙方渡孽河。有緣得遇真口訣,超凡入聖上大羅。
慨歎歌
素樸子,好遊玩,閱盡學人生慨歎。東西南北少丈夫,多的都是朦朧漢。不究性命本原因,妄想仙佛登彼岸。三個攢,五個絆,你好剛強我下按。當面挪扯耍相知,背地嫉妒有大半。強猜私議引丹經,穿鑿聖道稀帕爛。將性呼,把命喚。隔山叫羊講公案。偶遇釋道兩教人,談天論地說不斷。高傲欺心目中空,那肯把人去稱讚。不學好,無忌憚,一茶一飯問一貫。鬼計千般腹內藏,口裏說的天花散。只知哄他露消息,怎曉大道金不換。這些人,糊塗幹,卻把天機等閒看。醉生夢死空老是耄,如何近的真人畔。性命大事如兒戲,無怪常在旁門竄。守三田,行八段,搖骨擺髓氣散亂。或認子午定陰陽,或交心腎不敢慢,身上穴道求元關,後天精氣要倒灌。任督脈,呼吸換,雲梯現聖這雙彈。五龍大蟄行臥功,空煉睡魔昏至旦。守中抱一入頑空,閉目靜坐九年算。有爐火,有采戰,錯會他家瞎修煉。避穀休糧絕世情,吸入呼出學吞咽。寂滅無為認性宗,呼神喚鬼遭罪譴。禪關客,機鋒便,口頭三昧作佛譔。識神當做主人公,幻形認為親家眷。如此等類有萬千,個個都到森羅殿。不自悔,反誇羨,以盲引盲圖飲饌。今生結下性命冤,披毛戴角來世變。有損無益還自欺,明知明昧入下賤。勸學人,提利劍,斬斷舊日葛藤線。磚頭瓦塊一齊拋,訪拜明師問赤縣。大道不是容易知,真人豈可尋常見。命要修,性要煉,性命雙修仙佛傳。性是我家現有物,命是他家不死弁。元之又元理無邊,觀竅觀妙成一片。二五合,性情戀,上藥三品如露電。恍惚杳冥是根源,非色非空現本面。九還七返出凡籠,功完去赴蟠桃宴。最簡易,不枝蔓,現現成成延年飯。一己純陰且無陽,外面搜求愈覺遠。鴻濛未判懸黍米,得其一兮可畢萬。這天機,如鐵券,了悟足滿平生願。若非大德與大賢,誰把真寶輕易獻。作此一歌勸知音,直言無隱莫生怨。
金丹歌
金丹歌,金丹歌,不得口訣莫内何,急訪明師求正理,莫將歲月枉蹉跎。枉蹉跎,自哄自,性命不是些小事。若非功大行又深,怎能知的道名字。道名字,是先天,未生身處一物圓。不在皮囊與幻相,虛空一氣包大千。包大千,古董貨,識得真得那一個。此事分明在眼前,學人當面都錯過。都錯過,亂覓尋,弄盡旁門枉用心。執著一己不是道,須認他家水中金。水中金,在何方,少女生在壬癸鄉。母隱子胎無中有,只這些兒是真陽。是真陽,怎遇面,言語相通為親眷。離內己土去克水,西南坤地蛾眉現。蛾眉現,震出庚,曲江岸上月華瑩。采來藉仗丁公力,陰陽和合水銀平。水銀平,見真虎,配合青龍發威武。龍強虎壯兩相爭,黃老牽引入中圃。入中圃,真天機,蟄神藏氣莫驚疑。混沌七日如小死,靜極複動大丹基。大丹基,無人曉,男子懷胎世間少。朝屯暮蒙循序行,沐浴溫養事不小。事不小,莫傷胎,三百日足產嬰孩。打破虛空方了當,形神俱妙上蓬萊。上蓬萊,真實話,不是信手亂指畫。暗合參同悟真篇,仿佛周易爻象卦。爻象卦,是火候,三百八十有添抽。采藥有時烹有日,老嫩文武辨根由。辨根由,明內外,內外二藥不可昧。外藥了命內了性,逆順陰陽要默會。要默會,是作家,才知遍地長金花。順手掬來爐內煉,煉成一些紫金砂。紫金砂,空裏幹,不用泥灶不用炭。原來只是先天精,符火煆成光燦爛。光燦爛,到處明,龍神鬼怪都失驚。若得一粒吞入腹,包管天榜列仙名。
論說類
大道歸一論
夫道之為物,至元至渺,沖漠無朕,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包羅天地,養育群生。本無形象,亦無姓字,其所謂道者,亦強名之耳。若欲直指其所以然,雖千經萬典,不能形容其實跡。苐就其大要以論之,則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不貳者,渾然一氣也;不測者,陰陽變化也。然陰陽變化總是一氣運用之。這個不貳一氣之道,自古為聖為賢、成仙作佛,皆不能外此。儒曰精一,釋曰歸一,道曰得一,是皆以一為道也。一即道,道即一,得一則為道,失一則非道。天地聖人,俱不離一。故雲:天地無二道,聖人無兩心。無二道,即一道;無兩心,即一心。邵子雲:天向一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綸。在天為一者,在人為心。一外無心,心外無一。一也心也,非二事也。但這個心非肉團頑心,乃天地之心。天地之心,誠一不二,渾然圓成,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感而遂通,寂然不動。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無理不俱,無道不備,所謂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也。修丹之道,以一而煉己,以一而采藥,以一而運火,以一而結丹,以一而溫養,以一而沐浴,以一而服丹,以一而凝胎,以一而脫胎。自始至終,以一而完成大道。學者能於一字上究的透徹,見的實確,以一道而貫無窮之道,以一心而統無窮之心,一步一趨,皆在天地心窩裏作事業;一動一靜,俱從性命根本處用功夫。可以盡性,可以至命,逆之順之,左之右之,頭頭是道,又何患乎金丹不成、蓬萊路隔哉。
真正丹藥論
丹本非丹,強名曰丹;藥本無藥,強名曰藥。因其剛柔相合,渾然天理,有丹之名;因其天理須賴剛柔成全,有藥之名。丹也藥也,同出異名,總而言之,即本來一點真靈之氣。此氣生於先天,藏於後天,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以言其無,則不識不知;以言其有,則順帝之則。不識不知者,寂然不動也;順帝之則者,感而遂通也。寂然不動即是真空,感而遂通即是妙有。真空而含妙有,妙有而藏真空。不剛而剛,剛之至;不柔而柔,柔之至。剛柔如一,絕無形跡,絕無勉強。即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即人生本來乾元面目。在儒則謂至善,又謂至誠;在道則謂金丹,又謂黍米珠;在釋則謂圓覺,又謂牟尼珠。此性此道,含陰陽,統五行,無理不俱,無物不備,先天而立其體,後天而發其用,處聖不增,處凡不減。因其陽極生陰,後天用事,假者出而真者藏,客氣雜於正氣之中,真假不分,邪正相混,非複本來原物矣。聖人不得已而設金丹有為之道,使人返本還元,複全當年原物耳。返還之法,仍不離剛柔之道,故以剛柔為藥物。剛柔即陰陽二氣之發煥。陰陽者,體也;剛柔者,用也。剛柔之外,別無陰陽;陰陽之外,別無剛柔。同出異名。陰陽而統五行,五行有內有外。內五行,精神性情氣;外五行,仁義禮智信。性統仁,屬木;情統義,屬金;神統禮,屬火;精統智,屬水;氣統信,屬土。人秉陰陽五行之氣而生,即俱精神性情氣之五行,有仁義禮智信之五德。欲複本來原物,還要用仁義禮智信做出。不仁而必期其仁,不義而必期其義,不禮而必期其禮,不智而必期其智,不信而必期其信。仁義禮智信歸於一家,則陰陽混合,剛柔如一,而一點真靈之氣凝結不散,圓陀陀、光灼灼、淨倮倮、赤灑灑,是即所謂丹,如采藥物用火煆煉成丹之義;仁義禮智信,剛柔之性,即成丹至真之藥,此外別無藥。若以後天有形有象、五金八石、三黃四神、萬草千方等等非類之物為性命之藥,則與金丹大道遠矣。
顛倒陰陽論
陽性剛,陰性柔,剛柔之性,即陰陽二氣所化而成。剛柔即陰陽也。人秉天地陰陽二氣而生身,身中即有此陰陽之氣,即俱此剛柔之性。本來陰陽混成,剛柔相合,正氣長存,天理流行,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因交後天,真陽變為假陽,真陰變為假陰,真假相雜,陰陽不和,四象各別,五行相伐。如是剛氣不振,如坎中一陽陷於二陰之內,水下流矣;柔性不真,如離中一陰居於二陽之內,火上炎矣。水下流,火上炎,水火不濟,天理埋沒,人欲紛生,苦中作樂,無所不至,是豈人所好為哉?特以陽極陰生,氣質承天而動,人亦不識不知,自然而然,若非天縱之聖,誰能不為後天所移哉?然聖人有逆運之道,能於後天中返先天,陰陽不真者仍還真,陰陽不和者仍使和。逆運之道,即陰陽顛倒之術也。顛倒之術,即水火相濟之道,坎中一陽象陽剛之氣,離中一陰象陰柔之性。陽剛之氣,在人為道心;陰柔之性,在人為人心。道心為陰氣所陷,即道心不振也;人心入陽氣之內,即人心用事也。道心不振,人心用事,正氣漸消,邪氣漸盛,性命焉得不傷乎?顛倒者,即顛倒道心人心耳。顛倒道心則道心振,而坎中精一之水上升;顛倒人心則人心靜,而離中亢燥之火下降。水火顛倒,道心長存,人心不起,則性情精神聚於一氣,仁義禮智歸於一信,是謂四象和合,五行攢簇。蓋道心有金水之氣,人心有木火之氣。道心主剛,象金,剛則能以變通,象水;人心主柔,象木,柔則能以溫和,象火;道心人心合一,歸於中正,象土。以道心而制人心,以人心而順道心,剛柔得當,四象焉有不和,五行焉有不攢者乎?其所謂顛倒者,因後天順行造化而言也。順行之道,以人心用事。人心用事,道心埋藏,所以火上炎而水下流;逆用之道,以道心用事。道心用事,人心受制,所以水上潮而火下降。一逆一順,聖凡分之。金丹之道,或言金木顛倒,或言水火顛倒,或言陰陽顛倒,或言有無顛倒,顛倒處居多,總以顛倒道心人心為歸著,大旨不出於此。古來仙真不肯輕泄天機者,恐其為匪人所得,故不得已,別立法象以示人。無如後世學者,多非上材,皆認法象,失其本義。悟元斗膽直指猶恐人不會悟,而況法象乎?知音者,若於道心人心顛倒處窮究實理,庶乎深造自得,而不為旁門曲徑所惑。倘或不悟,舍其道心人心之顛倒,而索隱行怪,別求奇異,雖祖師亦莫可奈何,況於悟元乎?
採取藥物論
藥固無藥,采亦無采,其所謂采藥者,以其已失而欲得,已去而欲還也。人之本來性情精神氣,五元一家,仁義禮智信,五德一氣,無修無證,既無所謂藥,更何有所采?及交後天,後天精神魂魄意五物用事,喜怒哀樂欲五賊張狂,先天五元分散,五德各偏,加之積習成性,一身內外皆病,不有藥醫待死而已。祖師慈悲,設金丹有為之道,教人去妄存誠,明善複初者,即采藥以醫病也。醫病者,既複初也。醫病須藥物,複初須明善。善即藥,明善即采藥,明善複初,菜藥醫病,同一理也。未有無藥而能醫病者,未有不明善而能複初者。所明者何善?善即仁義禮智信也。仁義禮智信非身外之物,乃吾本來天命之性所固有者。後天氣質即病,先天善性即藥,采藥即采此仁義禮智信之善性也。宜仁即仁,宜義即義,宜禮即禮,宜智即智,宜信即信,五德一氣,混然天理。圓陀陀、光灼灼、淨倮倮、赤灑灑,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即此是丹。此丹成熟,能消無始劫來病根,能點枯骨回春,能證無量金身,其神效無比。其所謂丹者,已成之藥也;所謂藥者,未成之丹也。藥也丹也總是一個,不是兩物。未經煆煉則謂藥,煆煉成熟則謂丹,只分煆煉未煆煉耳。人能明善複初,采五元五德真正大藥而煆煉之,未有不能成道者。若外此明善複初之道而別有采藥,到底采個甚的?如雲有藥可采,不是采身內氣血濁物,便是采世間金石草木。噫!竹破須將竹補宜,抱雞當用卵為之。性命不以性命補,若以萬般非類之物補之,焉能補得耶?
作運火候論
火實無火,因有修持之功力,是故謂之火;候實無候,因有修持之次序,是故謂之候。修持性命之道,有剛有柔,有急有緩。剛者,進前也;柔者,退後也。急者,勇猛也;緩者,從容也。剛急謂武煉,柔緩謂文烹,此即謂之火。宜剛即剛,宜柔即柔;宜急即急,宜緩即緩。剛柔急緩皆能不失其正,此即謂之候。火也候也,以剛柔急緩言之。剛柔急緩得當,則有火候;剛柔急緩不當,則失火候。古經雲:真火本無候,大藥不計斤。又雲:縱識朱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既雲真火本無候,又雲毫髮差殊不作丹。則知運火無一定之候,是在時刻留心,防危慮險,隨機變通,毫髮不差耳。又古仙雲:不刻時中分子午,無爻卦內別乾坤。刻中子午,猶有候在,至於不刻子午,則是一舉一動,一默一語,即有子午。既一舉一動,一默一語有子午,則一舉一動,一默一語中即有剛柔急緩之作用,豈可以一定之候運火哉?丹經子書雖言內火候、外火候、采藥火候、煉藥火候、結丹火候、服丹火候、還丹火候、大丹火候,等等火候不一,總以剛柔得當,急緩隨時為貴。剛柔得當,急緩隨時,時時刻刻,無不是修持之功,無不是運火之候。運火而至剛柔得當,急緩隨時,自然內火也不差,外火也不差,采藥也不差,煉藥也不差,結丹也不差,服丹也不差,還丹也不差,大丹也不差。一剛柔得當,急緩隨時,而金丹始終之運用,無徃有差矣。若外此剛柔急緩合宜之道而別有火候,則非聖聖相傳之火候,乃旁門著相之火候,欲其不差,難矣哉。
窮理說
生不知來處,生的事大;死不知去處,死的事大。遍塵世之人,來固糊塗,死亦糊塗,所以輪回不息,常入惡趣,真可痛惜。凡在同道者,既進祖師之門戶,當窮生死之根由。倘若虛度歲月,打混過日,他時臘月三十日到來,閻王老子打算飯錢,卻將何物承當?吃下十方口債,無功消受,來世若不變驢變馬,即是作豬作羊,此是決定不易之事。須是閒時辦下,忙時用得著。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聖賢仙佛,不是天上降下的,不是地上長出的。同一父母胞胎,同一骨肉肢體,皆由凡夫而入聖基。莫道仙佛有種,自暴自棄。或曰:神仙還要神仙做,那個凡夫作神仙?此話甚是糊塗,既是神仙,則必不在輪回中來;既在輪回中來,則必不是神仙。有等愚人,執著這話以為憑證,自迷迷人,當入拔舌地獄。噫!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是了性了命,必先要窮究性命之理,性命之理通徹,方能了得性命。若性命之理不明,認不得性命是何物,而欲了性了命,了個甚麼?世間學人,心地不明,才進門戶,便裝神仙;才遇高人,便強求道。終日橫作亂為,混吃混喝,口說雜話,腳走魔路,東蕩西遊,以苦為樂,未有一時在生死上留心,妄想高人一言半語提出塵世,不費功夫立地成仙。似此舉止,縱然老子下界,鐘呂對面,亦無益也。果是真正學道之人,不可如此。先將世事一筆勾消,把生死二字貼在額頭上,時時步步與我不離,以生死為一大事,然後窮究性命根源。若一毫道理窮不徹,即一毫性命做不穩。知的一分,做的一分;知的十分,做的十分。古來祖師,大慈大悲,丹經子書,千百譬喻,流傳世間。蓋欲人人成道,個個了真。其中藥物火候、作用法則無不俱備,奈何學人糊塗,不自辨別,費不得心思,下不的功夫,所以難悟難解。反說大道不在紙上。作孽作孽。又有一等假道學,得些頑空事業,死下功夫,數十年後見些假境界,有些小效驗,說凶道吉,自謂成道。或有人以丹經詢問,茫然無知。不惟不知,而且譭謗。更有一等愚人,見人看經書,即便憎惡訾誚,一唱百和,將當年祖師慈悲之苦心,反為後世迷徒之話柄。若丹經無用,則祖師不宜多事,傳於後世,既傳後世,則祖師性命大道,即在是矣。倘若古人丹經虛假,後人口說是真,則是後人成道者大勝於古人矣。試看前代各家祖師,明理之後,有數月而大成者,有三二年而大成者,甚至十數年成道,即謂成之晚。後世修行人,有此成道之速乎?前代祖師成道之後,處處開壇,方方演教。或隱於仕宦,為國家出力,或混於厘市,積功累行。隱顯莫測,變化隨心。後世成道者,有此神通乎?前代祖師成道之後,有拔宅飛升者,有跨鶴沖舉者,有在此處示終,又在彼處顯化者,如此等類,不可枚舉。後世成道者,有此顯化乎?看今思古,則古人法言道語不可不窮也明矣。但性命之理,前人細明之,而窮理之法,前人罕言之。悟元道人聞師香風,不敢自私,但願人人明道,個個積功,故不惜兩片皮,別開一轍,為好學者通一線之路,庶乎自下學而上達,不至虛度歲月,空過浮生矣。人生秉性,清濁不一,學問深淺不等,若執一法而行,則聰明有學問者可知,愚鈍無學問者難曉矣。今立二法,各自量力而行,久必有得。如人秉性聰明,兼之字義通達,不可不看經書。古人著書傳世,言不空發,字不妄下。一言一字,大有妙義。然經書混雜,真假難別,每有好事者,托古人名號,憑心著作,惑亂正道。久之以訛傳訛,不知誰是誰非。古今多少英雄,不遇真師,多被[耳*(業/用)]過,空空一世,到老無成,可不歎諸。故看經書,須要看人共知共曉者。如道德、陰符、南華、文始、參同、悟真、西遊等書。千真萬真,須揀取一部看之,不可亂看,亦不可先看注解。當細看正文,蓋注解內邪正相雜,多有不得真傳,以意猜度,妄評妄解者。若不識真假,一入圈套,終身難出,不如不看。看書之法,須要先將正文熟讀萬遍,再逐節辨別實理。一句一字,不可輕放。不可在話頭上讀念,亦莫在一身上下,有形有象處揣摸,亦莫在幻身精氣神上著意。須要離過此身,更莫向身外猜疑。蓋性命根源,在未生身以前;奪造化,在生身受氣之初。古人多一言雙關,須要費無窮心思,以有象參無象,以有形體無形,依法日日窮究,時時窮究,刻刻窮究,功夫不缺,日久猛勇的鑽破元關,始知太極陰陽五行四象八卦,皆我天賦實理;鉛汞砂銀龍虎龜蛇藥物爐鼎,皆我現成物料。再遇真正明師,整綱提領,成仙了道,其事最易。悟真雲:赫赫金丹一日成。真實不虛也。此乃聰明通文之人窮理之法。至於秉性愚蠢,不通文義,須當先立志氣,振發精神,抱一個不明道理,至死方休的念頭。又須靜想,自己本是凡夫,要作聖賢,與天地爭權,豈是等閒能到?如此存心,自然諸塵不染,志氣常存,再打併宵夜煉睡。就將這個宵夜作個窮究,細想宵夜作甚,若是消睡,消到沒睡時作何結果,不是消睡,又當怎的,必其中另有大事。不分晝夜,窮來窮去,不管他得力不得力,能悟不能悟,吃飯也如此,撒尿也如此,出恭也如此,有人罵也如此,有人打也如此,有人殺也如此,至於患難疾病,無不如此。一直窮去,窮到莫可窮處,包管磕著撞著,腦後一搥,忽然踏破天外天,認得身外身矣。再遇明師口授金丹大道,點化凡軀,如貓撲鼠,實不難也。同道知音,如或未得真傳,先當窮理,腳踏實地用功。縱然大事不明,旁門邪道也難欺瞞。即福緣不大,天年盡時,亦不為惡趣牽連。回首分明,來世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才出頭來,道根不昧,一聞百悟。巧遇良緣,決了大道。悟元十三四歲即知世間有此一大事因緣,可恨自己福緣淺薄,未得早遇高人。亂學亂問,裝了滿肚皮古董雜貨。十七歲身得重病,百藥不效。次年赴甘省南安養病,愈醫愈重,當年所學,百無一用,直至臥床不起。幸喜真人賜方,沉屙盡除,死裏逃生,如在輪回走了一遭,可懼可怕。十九歲外遊訪道,自發誓願,若不究明大事,決不幹休。二十二歲,榆中遇吾師龕谷老人,劈破旁門,口授心印。從前狐疑冰消瓦散。後奉師命,暫盡人事,參看丹經,疑信各半,不能徹底通曉。蓋以離師太早,未聆細微,故有窒礙。因為此事,京都住居四年,河南二年,堯都一年,西秦三年,來往不定者四年。經十三年之久,三教經書無不細玩,絲毫理路無不搜求,未常一日有忘。然究於疑難處,總未釋然。壬辰複遊漢上,又遇仙留丈人,挖出造化根苗,揭示天地心窩。當下從萬丈深溝,提上千峰頂上。山河大地,如在掌上,黃芽白雪,即在眼前。逆順是道,左右逢原。舉步跳過苦海,展手扭轉鬥稍。十三年疑團,到此一棒打為粉碎矣。倘若當年一言半語之下,稍知端的,自足自滿,再不窮究精微,再不校正高明,不過是坐井觀天,打夥亂譚,自欺欺人矣。安能一了百當,自由自專,不為塵緣所累哉?當世修真之士,多有始勤終怠,出火坑而入泥灘者。大抵窮理未透,見道未的,故將生死大事,不肯上緊,直挨到房主討取飯錢,囊空底傾,無所支持,只得黑夜逃走,亂闖亂投,還不知又在何處安身矣。況這窮理功夫,又不教忍饑受餓,又不教費力勞身,不過是心頭一點決烈,費些神思,即可有造。我勸同道中人,趁年壯力強之時,把好勝爭強、貪嗔癡愛、高傲自大等等心思用在窮理的功夫上,三二年間決有所得。如不見效,悟元當入拔舌地獄。
你我說
世人每見一物,與人爭論你的我的,是不過以此皮囊幻身相隔,分彼我耳。抑思到的臘月三十日,三寸氣斷、兩眼無光時,直亭亭的,到底我在何處?諦思靜想,此幻身亦屬於你,原不是我,何得以彼此皮囊隔礙為你我乎?太上雲:吾之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佛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蓋有身則有患,無身則無患。一切常人,認此夢幻泡影之身為真實,所以有貪嗔癡愛,有酒色財氣,有七情六欲等等無明障礙。修行人若知的此身為吾大患,則外其身而身存,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可許學道,可許明道,可許行道。道包性命,性命一氣,是謂真空。天地有壞,真空不壞。道至真空,露出本來法身,不為天地所拘束,不為陰陽所陶鑄,方是真我,方是真身。彼認幻身為真我者,豈不愚哉?
結緣說
天緣人緣,修道人俱要結下。然結天緣,必須先結人緣;結人緣,即所以結天緣。如何是結人緣?施德不望報,有怨而不計,看人最高,視己最下,施藥舍茶,修橋補路。有罵我者,笑應之;有打我者,喜受之;有長我者,以父兄視之;有少我者,以子弟視之。即如婦女,有年老者,以母姐視之;有年少者,以妹女視之。雖有惡人,其奈我何?古雲:呼我以牛,應之以牛;呼我以馬,應之以馬者,即是此意。如此結緣,人與我無緣者,即有緣;有緣者,緣愈深。人緣結就,天緣可得,學道修道,自有鬼神暗中扶持,逢凶化吉,遇危得安。否則,人緣且不能,天緣如何得?昔長春真人,福緣淺薄,也曾嘗糞過,也曾餓死過,也曾三年煉魔,強受幾日供養,水晶塔子倒過,後磻溪下苦,受盡多少磨礪,受盡無限恥辱。及道成,為王者師、帝者師,處處開壇、方方演教,其福緣前後天地懸隔,七真之內,惟祖緣最大。若非結緣,安能有大緣?即紫清真人,也曾受人喝罵,三豐真人,也曾受盡旁人罵,無非結緣之故。三翁乃神仙之耳目,全真之領袖,未成道之先尚且苦己利人,忍辱遭謗,後之學人,何不三思!
隨緣說
食祿因緣,各有分濟,不得妄想強求。祖師教吃歹的,不得貪圖吃好的,若分外強求,則必削福;祖師教吃好的,不得執著專吃歹的,忍饑受餓。此何以故?其間有因緣在。但吃好的,亦不可忘了吃歹的。修行人若肯聽天由命,隨緣度日,遇緣時,美味佳餚;淡泊時,疏水簞瓢。謀道不謀食,苦力前進,積功累行,祖師暗裏自有安排,不肯教餓壞真正修行人。非實心為性命者,祖師不管。
法財說
大道不遠,法財現成,知而行之,立登道岸。後人不得真傳,有猜閨丹,用財置鼎者;有猜燒煉,用財買藥者;此等之輩,譭謗聖道,紊亂仙經,欺己欺人,永墮拔舌地獄。殊不知法是法,財是財,用財以濟法,用法以全財,法財兩用,性命雙修之道也。但所謂財者,非金銀之財,乃三寶之財;法者,非符咒之法,乃神運之法。法也財也,皆實理實行,虛空中之造化,非世間有形有象之物,愚人何得以凡財目之耶?古來祖師間有用財者,如抱朴子聞道二十年,家無積蓄,難了大事;紫賢棄僧還俗,倚巨富大力者為之;此二老何以用財?此中必有秘密,非得口傳心授者不能知。果是用世財也,紫賢尋外護可也。如抱樸子乃宦途中來者,何以又歎無財?況五祖七真皆不用世財而登天仙之位,其用世財之說亦從法財中來。後人被財之一字所迷,往往認世財而棄法財,故耽誤大事也。
真種說
元始懸一寶珠,大如黍米,在虛空之中。這顆珠無形無象,非色非空,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大小不拘,隱顯不測。人若識得,種在乾家,養在坤戶,水火烹煎,熔化成熟,取而服之,實腹長生。但不知同道中人會種否,會養否?如能會的,急須下手,莫待年久黍蠱,作不得種子,充不得饑渴,臨時手忙腳亂,無處借貸,只落的袖手而去,豈不是枉在世間走了一場?學者可不自審乎?
十病九惡說
同道中惜性命者,欲要學道,先須學人,學人成就,學道有望。學人之法,先要知十病九惡為截路空亡,乃修行人之魔障,若不狠力抉去,終是大患。何為十病?第一病:看不破世事,妄想神仙,是糊塗病也。第二病:利名心重,見財起意,隔絕道念,是懢貪病也。第三病:偶遇高人,妄想即時明道,耐不的琢磨,是性急病也。第四病:自不學好,自不立志,年久不悟,反怨師不提拔,是欺心病也。第五病:見他人學道聰明,日有進益,師家見喜,自己不及,故意搬弄是非,敗人好事,是嫉妬病也。第六病:始而出家,勇猛精進,日久不見功效,即生退念,半途而廢,是自棄病也。第七病:見他人看經書通達,自己不會,反生譭謗,是愚拙病也。第八病:口貪滋味,不愛淡泊,常生煩惱,是饞癆病也。第九病:守些旁門功夫,自負有道,即遇真人,不肯低頭聆教,是高傲病也。第十病:依自己學問識見,略記幾宗公案,強猜幾句丹經,自謂大悟大徹,目空四海,再不求人,是自滿病也。何為九惡?第一惡:師言不遵,陽奉陰違,多詐多謊,外裝老成,內藏鬼譎,只圖哄騙真訣,不思至誠感格,是奸詐惡也。第二惡:抱個旁門功夫,自己受傷,不知退悔,又以錯傳錯,陷害他人,是陰毒惡也。第三惡:以燒煉采戰之術,迷人不義,引人作孽,是冤業惡也。第四惡:因衣食逼廹,或借修造,騙化十方;或弄邪術,假裝神仙;或妖言鬼語,迷哄婦女;或見富貴子弟,拐騙出家;或遇老幼道者,欺壓淩辱;是敗教惡也。第五惡:以十方血汗耍錢賭賻,以農夫米麵飲酒換肉,是忍心惡也。第六惡:高人見我不正,不肯度引,背地譭謗,議論是非,是毒口惡也。第七惡:募緣化齋,窺看婦女,故意鬥口,是淫欲惡也。第八惡:生平不務本分,詐稱好人,哄人供養,是傷天惡也。第九惡:自己有過,同道人勸勉,不知自改,反結讎恨。或動煙火,任性爭鬧,是縱性惡也。若人於此十病九惡打的過去者,方是真正學人,聖賢暗中提攜,決定聞道。如犯一條,即在教門中一世,終無進益處。
補疑
三字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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