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小憩，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真不容易啊，我心里苦笑。
但没想到，接下来财务总监、律师和俄罗斯代理商的轮番的发问，句句直指要害，又让我连出了三身冷汗。
我的朋友们啊，只要你有充分的准备，无论什么时候来，你都能赚到大钱的。莫要为一生不得志而怨嗟感叹，更不要嫉恨那些富裕阶层，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
至少你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相信我，也许下一个5秒钟，财富之门就为你打开了。你所得的财富，比起那原先你羡慕的先富之人，更大。
当然，你要主动，财富是一个绝对腼腆的朋友，你不找它，它永远不会找你的。
第8节 鏖战（1）
“我也有个问题！”掌声刚落，就听见有人发问。
我寻声望去，原来是海阔集团的总会计师郑总。
“海阔若在俄设物流园，投资额度是相当大的，方先生你说两亿美金的投资能在五年内收回，我想提醒你：同业的另一家大型企业庄登集团在国内两大物流园是十年才收回20亿人民币的投资成本，您如何保证我们能在一个政策多变的境外国家迅速收回投资呢？据我了解，俄罗斯是国际货币组织划定的十大高投资风险国家之一。”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点点头，低头喝水。
总会计师看了看周总，接着说：“当然，利益永远和风险成正比，我并不是反对这个战略，只是从财务的角度想请教您，未来将如何规避这些风险？”
在专业人士面前，我很没有底，但沉默显然是不行的，因为资金安全是作风谨慎的股东们最关心的问题。
我放下杯子，咳嗽了一声，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他说：“两亿美金的投资成本，如果按照传统的销售、租金、利润模式，的确如您所说，5年内回收有相当大的难度，但我最近拜访了IDG、美森等几家著名的海外风险投资商，他们有几个Director是我大学老师的好朋友，给我提了几个建议。”
听到这几家赫赫有名的国际大风投，总会计师点了点头。
“资产运作是做加法，资本运作是做乘法，他们帮我测算过这个项目的投资ROI，我们在俄罗斯设物流园，将是第一家在其境内投资兴建的国外轻工业产业基地，首先全俄罗斯的新闻记者及各类媒体都会投入极大的关注，免费的密集报道宣传将大大提高我们海阔集团在俄罗斯的知名度，这对我们在俄罗斯的产品销售额有大幅的提高！”
主管营销的刘总微笑地点头。
“物流园给我们带来的品牌大幅提升，也将有力地刺激销售增长，海阔现在在俄罗斯的年销售额是1亿两千万美金，可以保守地估计一下，提升40%的销量，那是3600万美金，按照30%的利润估算，是1080万，未来五年总共有5400万，这就可以冲抵掉物流园一部分投资。”
这种理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这里每一个人都分明听得是如痴如醉。
“还有一个现象大家可能也都了解了，俄罗斯在普京政府的铁腕管理以及正确的能源兴国战略下，经济正在迅速复苏，强劲的石油价格走势和高尖端武器的出口，使这个1亿四千万人口的国家居民收入已经恢复到了90年苏联解体之前的水平，在莫斯科，居民人均月收入为1500美金，而这个传统的重工业国家在服装鞋帽产业上的一片空白，使其只有完全依赖进口。中国“倒爷”纷纷涌入俄罗斯贩卖生活用品服装鞋帽，这个额度谁也统计不出来，但有一个数据是公认的——俄罗斯市场上70%的服装鞋帽是来自中国，那么根据俄罗斯市场需求总量乘上70%，这个数字是700亿美金左右，我们一年12个亿，感觉已经很不错了，其实，我们只做了这个伟大的邻居1‰的生意，还有999%由各个品牌在瓜分！”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大概大家都以为这人是疯了。
反正我的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接下来我也就豁出去了。
这时杨柳青走到我身后，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汗。
定了定神，继续忽悠！
“俄罗斯《禁商令》颁布之后，大批中国‘倒爷’被请出了俄罗斯境内，而像我们这样依托俄罗斯人做销售而不受《禁商令》影响的中国大型正规公司，在俄罗斯并不多，基本就集中在雅宝路这几家大户，而这些加起来统共不过1%的市场，俄罗斯居民面临99%的服装鞋帽需求短缺，所以，就有99%的企业迫切需要进入这个国家做正规生意！现在请大家看沙盘图。”
第8节 鏖战（2）
几位股东和老总站在了沙盘图跟前。我指着物流园区的全面规划。
“我测算了一下，像我们这样的企业，只要来二十家，就实现了100%出租率或出售率。我们为什么不能预见一下，物流园刚刚动土的时候，很可能会出现上百家企业排着队来与我们签租售合同呢？我们的出租率只要达到80%，按照刚才商业计划书里损益表中的利润，我们每年能实现三千万美金的净利润，而五年，是15个亿，加上刚才说的5400万，正好是两个亿美金，所以，五年收回成本没有问题。”
大家在沙盘面前陷入了沉思。
“顺便再说一点，刚才算的是出租，如果有20%的入驻企业是选择一次性购买的话，物流园的回收期限还可以提前1年。”我擦了擦汗，补充道。
“俄罗斯政策多变啊！”不知道谁又嘀咕了一句。
“对，说的没错。俄罗斯和我们一样，是个历史上灾难深重的国家，所以他们在极力维护着自己的领土和人民幸福生活。纵观全球经济，地位突显的无外乎美国、日本、德国、俄罗斯、中国这几个国家，美国是俄罗斯传*略竞争对手，全面合作是根本不可能的，日本也和俄罗斯有历史交恶，而且日本高劳动力成本使其纺织工业产品在俄罗斯根本没有竞争力，德国是重工业大国，服装鞋帽同样是短板，只剩下中国了，物美价廉的中国服装鞋帽正是这个只造飞机、大炮、坦克、火车、石油、天然气国家的最好的互补！这两年是中国的俄罗斯年，明年还是俄罗斯的中国年，两国元首频繁互访，正在空前地统一思想，结成战略合作伙伴。《禁商令》明面上是禁止外国人从事零售业，但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这正代表了俄罗斯政府为中国正规企业赴俄投资肃清了道路！而且这可能是两国高层的共识！要知道，‘倒爷’这种民间非正规贸易，不仅使俄罗斯损失了海关税收，中国政府也损失了企业所得税，所以，没准这《禁商令》还是老胡和老普一起洗桑拿泡脚的时候商量的呢。”
大家哄堂大笑。
我看见杨柳青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
周总看着大家，表情满意。
“方先生，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两亿美金的投资，资金压力毕竟比较大啊！”总会计师说。
“可以贷款，国家外汇管理局、财政部、贸促会、商务部、国家开发银行等等，都有这方面政策，‘走出去’政策决定了境外投资的低息贷款。所以两亿美金的投资额，我们可以自己投一半，然后贷款一半，可以申请三年期的1亿美金贷款，到期时用人民币偿还。”我喝了口水。
“物流园建设期为两年半，时间长了点，这是因为气候和冻土层的问题，但我测算过，物流园竣工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海阔公司的IPO计划，目前同行业股票上市时的市盈率基本在10~15倍，因为是传统行业，所以不会发生像百度那种高科技股的数百倍市盈率的神话，但物流是新概念，俄罗斯也是新概念，供应链跨国整合更是新概念，目前中国真正有资金的股民是中年人，他们大都经历过苏联援助中国的年代，对苏联有相当的好感，而中俄贸易的腾飞，完全可以触动他们的思想深处的东西。”
“我们的物流园一旦建成，挟着这些所有利好的概念，完全可以预期它的市盈率冲上30~40倍，按照我们现在两亿人民币的净利润，上市时的市值应该在80亿左右，那时候我们对公众发行其中一部分股票，比如10%，则有8亿左右，这部分正好用来偿还我们的银行贷款，是没有问题的。”
第8节 鏖战（3）
郑总看着周总：“周总，我没有问题了。”
好不容易啊，终于过了最难过的财务关了！
周总和杨柳青耳语了几句，然后她就走去俄罗斯人那里，对两个胖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然后两个胖子看了看我，又叽里咕噜回了她一堆。
我的俄语不是很好，他们声音又小，所以只听清了几个“交货”、“运费”什么的单词。
杨柳青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方先生，我们的代理商说，您的俄罗斯物流园设想非常好，俄政府完全会支持您的这种投资行为，只是它到时候如何解决我们现在生意上出现的很多问题，比如交货期、通关效率、货物安全等等，而且，你们在俄罗斯建立了强大的物流园之后，是否会甩掉我们这些代理商，而直接与零售商们做生意呢？”
这个问题我是有准备的。
我走到会议室的大白板面前，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表格。
“物流园的核心目的之一是优化所有供应链，我们会建两条不同的供应链来运作两种不同类别的服装和鞋帽。”
在杨柳青这回直接担任了翻译，她的翻译水平好像并不比那个戴眼镜的女士差，也很棒。
“对于时尚类的服装和新款皮鞋，我们会用快速反应性的供应链，所有原辅料配饰等，从国内空运到莫斯科的物流园区，在那里进行加工，为这一类产品所设置的配送中心和仓库以及现代化高效率的运输工具，操作人才也是现代化人才。所以请放心，所有您所订购的时尚类商品，都不会耽误交期。”
“而对于历年经典款型的皮鞋，以及衬衫、T恤、棉服、羽绒服这些功能型产品，由于对时效性要求相对不高，所以尽量用功能型供应链来运作，以求最大限度压低成本，以往是小批量，分成很多次通关和运输，也就面临了多次的通关风险，由于物流中心在俄罗斯境内，所以我们会从国内大批量地一次性发货到物流园，这样就大大地降低了多次通关的风险和货损概率。”
杨柳青的翻译下，二胖憨厚地频繁点头示意。
“而至于是否越过你们直接发展零售商的问题，现在我很难回答你，这关系到公司的营销政策，是周总、刘总说了才算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物流园建成之后，那你们就可以在莫斯科直接看货下订单了，而不用来回地在莫斯科和北京之间往返了，一万四千里路，太辛苦啦。不过如果你们在这里有很多女朋友需要常常来看望一下，那倒是例外。”
周总忍不住笑出声来。杨柳青使劲憋着笑，跟两个俄罗斯朋友飞快地翻译着。
晚上10点，会议终于结束了，我精疲力尽地走出会议室。
周总送我出来，在过道里，他拍着我的肩膀，问我：“方向，你入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只有二十万，您看着办。”我微笑着说。
“好，那没问题了，我们内部再最后商量一下，你回去等我消息。小杨，你安排车送方先生。”
“好的！”杨柳青曼舞轻盈般地走了过来。
“周总，您还有没有事儿了？我能不能也走了呀？”她微笑着看着周总。
“嗯，我们还要继续开会……”周总看了看表：“哦，算了，不早了，那你送完方先生就先回家吧。”
“谢谢周总，周总再见！”她笑靥如花地绽放。
“方先生，今天辛苦啦！我送你吧！”她竟然用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好大胆的女人！
她的香水味道，顺着夜风中萦绕着我……是种很女人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了徐琳。
“哦，没事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早了，你也先回吧！”我本能地逃避着。
“这可是周总交代我的工作啊，那人家完不成工作，周总要生气的！”她掏出车钥匙，用遥控器打开了不远处的一辆红色的宝马车。
我看着在夜色中如丁香般娇艳而优雅绽放的杨柳青，出现了幻觉。
她一会儿变成了徐琳，一会儿又幻化成了檀冰。
也许一天的会议鏖战，我是真累了，跌跌撞撞跑去拉开自己那破桑塔纳的车门，钻进去，连道别都来不及，就发动车，轰隆隆冒着一溜黑烟，跑了。
杨柳青在后面很惊讶地看着离去的桑塔纳。
居然自己会被人拒绝，对她来说，这可能还是生平第一次。
夜里10点半，海阔办公室，灯火依然通明。
所有的股东都没有走，在周总的主持下，做最后的决议。
法国文艺复兴之后最重要的人文主义作家蒙田，在他的著名的散文《尝试集》里谈到：真正的学者就像田野上的麦穗。麦穗空瘪的时候，它很挺拔，高傲地昂着头；麦穗饱满而成熟的时候，它总是表现出温顺的样子，低垂着脑袋。
朋友们，如果你想做一个思想家，教育家，请遵循他的理论，而如果你要叱咤商业，要获得别人的信任，请记住，一定要给大家以信心，没有人是完美人，任何人都有弱点，都有无知愚蠢的时候，但当大家都翘首期待你的答案的时候，你若谨守着谦虚的美德而保持沉默和深沉，那不仅会使你失去很多机会，对方也会失去很多机会，这个世界也会失去很多前进的机会。
商业世界从来都是外向性格人的天下，不要做谦虚谨慎的人，只需勇敢地去发挥，给对方以足够的信心。信心大了，瑕疵就可以容忍。
第9节 风云终再起（1）
海阔集团五个大股东聚齐，董事会成员都在场，代表着企业有极其重大的方向调整。
律师、CFO还有所有的独立董事均列席旁听。
“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周总严肃地巡视大家。
“我没什么意见，可以干。”其中一个股东郭总一边翻看着我的计划书COPY件，一边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行，再说了，你周总如果认可的事情，我们跟着干就是了。”
周总微笑着点头。
“我觉得现在搞还不到时候。”另一位股东端起茶杯，低头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
“哦？老洪，你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总之……感觉这事儿很悬。”他微闭双眼，靠着椅背。
“做，还是不做，我们应该有更明确的理由的。”周总目光如炬。
老洪咳嗽了一声，说：“嗯……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每年的业务都在稳步增长，而且未来几年的订单也不少，主业牵扯我们大部分精力！我们自己企业的管理现在还没有完全捋清楚，可能没有时间再去搞这么庞大的一个工程啊。”
大家静静地看着他。
“不仅当初我们的年计划里并没有这个计划，而且我们创业之初也只是把东西在中国生产出来然后卖到国外去，我们的优势也只是在国内，做好这一块，就足够了，我们每年几个亿的销售，能稳定就很不错了，现在市场竞争很厉害，很多牌子都跟我们在抢俄罗斯的市场，我们还要在国内多下点工夫啊。出去做那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不妥，而且我们都是物流园这方面的门外汉，除非迫不得已，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投那么多钱去做跨行业的事情！”
大家都频频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周总。
周总想了想，就问另一个股东：“老谢，你的意思呢？”
老谢说话前先闻了闻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是啊，咱们老朋友梁老板，服装做得好好的，去年却跟风去搞了什么三星商业地产，也是因为跨行业太大，结果地段没有选好，开发团队也没有选好，最后几个亿的资金套在三星那个项目上了，他现在都后怕了，早知道这行水太深，不如踏踏实实做一辈子服装。”
“老谢，梁老板那事儿跟在咱们这个物流园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的！”
大家看去，说话的是管营销的刘副总。
“当初梁老板做那个三星商业地产的时候，我劝过他。在雅宝路和建国门一带，三星的竞争对手太过密集，北有雅秀大楼，南有秀水大厦，东有太平洋等几家大商场，西边是服装一条街。三星大厦是租给服装鞋帽商人的，人家有心的租户过来一看，好家伙，顾客全部被这东南西北中发白的给拦截分流了，而且，他那个大厦挤在中间，又挨着酒吧街，交通非常拥堵，开车的顾客要堵上半个小时才能进得来，再加上三星成本高租金贵，你们想，谁还来租呢？”
老洪也点点头：“嗯，老梁他还驴脾气，像秀水、雅秀这些的大厦都卖假名牌和A货，生意那么好，可他偏偏规定所有租户一件假货都不许卖，这样一来，客流量又少了一半多。”
周总活动了一下腰背，站起来缓缓地踱步：“老梁套在三星那个项目，是他自己的原因，并不代表跨行业一定失败。你们说呢？”
刘总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对，俄罗斯物流园这个项目和老梁那个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一，通过两国这十年边贸，物美价廉的中国服装鞋帽已经完全被俄罗斯人接受了，我们这几年跑俄罗斯市场考察也深有体会，它的市场在迅速扩大。正如方向先生刚才所说，经济复苏极大地刺激了解体之后一直被压抑的消费欲望，整个盘子在不断扩大，我们会有更多机会。
第9节 风云终再起（2）
第二，方向先生对俄罗斯的情况掌握的还是比较到位的，俄罗斯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大型的服装鞋帽产业的物流园，也就是说，没有一个集服装鞋帽批发、物流配送、仓储加工、设计展示等为一体的综合基地！上个月，我安排在庄登集团的内线告诉我，他们最近正在接触俄罗斯的一些官员，并去看了一些郊区的土地，很有可能他们也在酝酿这事情！庄登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一旦被他们抢占那个桥头堡，我们就很被动了。这绝对是此消彼长的。”
他看着周总，周总示意他接着说。
“如果我们一直死守在国内，肯定要在将来丧失一切，人家华为多大的集团？！老板任正非都说了，华为离倒闭只剩3个月！所以华为在拼命地国际化，每到一个国家，都要在物流和营销方面尽量本土化，而我们的服装业和华为的IT产业同为产品贬值特别快的行业啊，如果我们不深入到消费第一线，尽量做到本土化营销，那么一定很快就会有人去做。做起物流园来不仅是收租金，更多的是把整个俄罗斯及东欧市场的信息以最快速度采集，并反馈给中国总部，只要哪里出现需求，我们立刻就能用最快的供应链区满足它！别人做了，那市场就是别人的了，我们确实有很多老客户，但是，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一旦别人的货更能适应市场需求、价格更便宜、交货期更快，客户凭什么要跟我们合作呢？”
“那刘总的意思是赞同咯？”周总微笑着说。
刘总点点头：“我很您一样，今年年初就有这个走出去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碰到具备全盘操作的能力的人，我个人感觉，方先生还是有把握的。”
“好，你和老郭算两票赞成，老谢和洪总算是两票反对。”周总说。
“我们是保留意见，也是还没想好。”老谢和洪总赶紧表示。
“不赞成而保留意见，那就是反对啦，这个项目以前我们会上会下也讨论过多次了，我们干脆今天就做个决定吧，现在两票赞成两票反对，剩下……”周总把目光投向主抓财务的CFO郑总。
郑总想了想，说：“以前都是在财务角度上来探讨，但是今天已经和方向先生交流了很多这方面的数字了，我现在想说点别的东西，这可能是我这几年一直在脑子里的东西……”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
“我记得八年前，我们几个来北京时，除了周总，大家都不是做服装、也不是做鞋的。但现在我们海阔的服装鞋帽每年在俄罗斯能卖一个多亿美金！以前我们穷的要死，现在我们这几个人，随便哪个人的家底都足够几代人风风光光过一辈子了！”
周总听着听着，眉头紧皱了起来。
“但中国有句老话，富不过三代，爷爷死拼下来的江山，儿子快活享用，到了孙子，就是败家了……我个人认为，我们对后代负责的最好方法就是，不仅要留下财富让他们有高的起点，还要交给他们一个未完的事业让他们像老子一样去奋斗去实现！”
“中国服装产业品牌走向世界，我们已经艰苦地迈出了第一步，如果就此满足，就此停止了，那么前功尽弃！古奇、登喜路、范思哲、夏奈尔等等这些国际上的大品牌，都是几代人的努力才造就的，我们也应该走出去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大的空间发展啊，否则子孙必定坐享其成、坐吃山空啊……”
周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第9节 风云终再起（3）
“今天方先生的路演会，我听得很仔细，刚才我又详细地看了看他的全部计划，我现在很激动，他想做的事情，正是海阔这些年一直想做的。而且交给他来做，或者由他负责来做，我也有信心，因为他的全套计划相当严谨，考虑到了很多我还未考虑的重要问题。并且解决方案是趋于完美的。所以，我不仅支持去俄罗斯搞物流园的计划，而且我个人觉得负责总体执行的人选也是非方先生不可的！”
第二天早上，我正躺在床上发呆，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看不懂的号码，好像不是大陆的。
“喂？哪位？”我接起电话。
“老方，最近怎样啊？”
原来是郑鑫。
“还好吧，就那样。”我说。
“还没有上班啊？”他问。
“噢，没有找到工作……”我说，我已经对他的问候习以为常，他一定是在国外旅游，然后再打个电话跟我炫耀一下。
“跟你说一声，我现在香港呢，忙着筹办这里的分公司呢！”
“哦，在香港开分公司啊？三哥真是越做越大啊！”我笑着说。
“我靠，这公司开的，香港消费真他妈的高啊，光装修分公司就一下花了我二百多万。”他在那边一定是极度得意地哭丧着脸。
我对他的肆意炫耀已经麻木了。“恭喜恭喜！”我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我带你来香港转转，买块劳力士什么的，我都买了三块了。哈哈……”他在电话那边大笑着。
“好，有机会吧，回来后电话联系。”我疲惫地挂了电话。
我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张银行卡，含在嘴里。
卡里有20万零43块，20万是白林给我的封口费，43块是我原来的积蓄。
忽然，电话响了。不认识的手机号。
“方先生，下午好呀！”很嗲很嗲的声音，我马上听出来了，是那个杨柳青。我一阵激动。
“哦，你好！”我故作镇定。极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我是杨柳青，您现在方便说话吗？”她现在相当乖巧。
“嗯……我手边有些事情正在忙，不过……你现在说吧！”
“噢，是这样，周总让我通知您，公司董事会研究后决定正式启动这个项目，现在要进入新事业部组建阶段，您明天能过来会见所有的董事并办理入职手续吗？”
……
挂完电话后，我爬出被窝，踉踉跄跄走到墙边。
在爸爸的遗像前。我跪倒在地，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爸爸，我又要开始上路了，你能在天上保佑我么？”
德国心理学家霍尔曼在成功心理学中提出过非常著名的“凹点”心理。由于这条心理学定律来源于高尔夫，又被人称作“高尔夫”特征心理。高尔夫的用球在最早时是非常光滑的。但一些赛手在新球上会特意弄出并不美观的伤痕。原来，有伤痕的球比光滑的新球有着更优秀的飞行能力。于是，根据空气动力学原理，科学家设计出了表面有凹点的高尔夫球。这些凹点，让高尔夫球的平稳性和距离性比光滑的球更有优势。从此，有凹点的高尔夫球就成了比赛的统一用球。
根据这个原理，霍尔曼指出：“有阅历的心灵，有着更持久的战斗力，因此也更容易达到个体所制定的目标。而所谓阅历，主要指经历的失败，以及这些失败在心理上所留下的痕迹。如同高尔夫球表面的凹点。虽然不美观，但的确有利于提高心理的承受力。”换句话说，霍尔曼的意思是，成功更青睐曾遭受挫折的心灵。
弟兄姐妹，如果你曾遭受不公正，你曾历经磨难。那么我恭喜你，从此你能飞得更远了。
第10节 风雪留佳人（1）
俄罗斯，冰天雪地。
北极圈上空形成的极地高压，成就14级以上的暴风，一路卷起冰山和冰原上的无数冰碴和暴雪，以每秒50米的速度呼啸着越过北冰洋，在俄罗斯大陆最北边的摩尔曼斯克登陆，*肆虐着整个俄罗斯大陆西北地区。
虽然莫斯科已经是摩尔曼斯克往南一千多公里了，但在这里，风吹打到脸上，依然如刀割一般。
克里姆林宫、红场、大彼得罗夫剧院、东正教大教堂、克格勃大楼，这些宏伟辉煌的建筑，历久经年，在这个古老的城市的风雪中巍峨屹立。
坚强的俄罗斯民族就如同他们的建筑，不仅在恶劣的自然环境里生存了下来，而且还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满目疮痍中建立起伟大的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与另一个超级大国美利坚分庭抗抵了数十年。虽然解体之后曾面临严重的物资匮乏、物价飞涨，生活状况也曾一落千丈，但进入21世纪之后，随着大量的能源输出和科技兴国，俄罗斯的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复苏。已基本恢复到了解体之前的强大。
俄罗斯人平均受教育程度是世界上最高的，共有470万大学生就读于567所高等院校。而且每1000个俄罗斯人中，就有137个人受过高等教育。就算是解体后最落魄、生活最拮据的时候，他们的教育事业依然每年都在高速发展。
这个伟大的邻居，正敞开他们博大的胸怀，欢迎我们这些从远东穿越过西伯利亚荒原，不远万里来到他们身边的中国商人。
一下飞机，海阔集团在莫斯科的同事就把我和周总、杨柳青一行接到了代表处，我们在那里休息了十几个小时，用来调整倒时差。
第二天一早，我们直奔设在莫斯科友谊大街6号的中国大使馆。
中国大使馆占地面积相当大，黑色的栅栏，路边的墙角安装的很多红外感应器和摄像头。正门可以看到飘扬的五星红旗。
感觉很是亲切。
我们见到了商务参赞高云。
高云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虽然两鬓已经花白，但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和他孔武有力的握手，都充分向我们说明了他的精力无比充沛。
高参赞很和气，也很真诚和爽直，作为周总多年的朋友，听到海阔集团要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设两个物流园的计划时，很高兴地轻拍着沙发以示赞许，并马上询问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将如何开展。
于是周总微笑地向他介绍我，这就是总策划和监督执行者方向。
高云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周总，低头端起茶杯。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眼神看似平淡，其实暗藏了对年轻人能力和经验的怀疑。
只不过这么精明的外交家，是不会显露任何心机的。
我微笑地把一本装订精美的计划书放在他面前，并摊开一张纸，飞快地在上面画了一些图示，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这个事业的全面战略部署和关键的一些要点和流程。
高云认真地听着。
讲解完了之后，我收起纸，又回到了正襟危坐的姿势。
高参赞点点头，问：“方先生以前来过俄罗斯吗？”
“第一次来，不过我在做物流公司的时候接触过很多俄罗斯同行。”我笑着说。
十分钟后，我们起身告辞，高参赞把我们一直送到大院门口。
临别时他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你的计划我会再详细看一遍，希望你能按照你今天所说的去实现，给国内企业做个榜样。”
然后他对周总微笑着说：“老周，你什么时候回国？”
“这次可能要待一段时间。”周总微笑着说。
第10节 风雪留佳人（2）
“嗯，小方呢？”他问。
“我……”我刚要回答。
“小方可要一直在这边把这事情搞上马之后再说啦，他可是立过军令状的，也是股东啦，哈哈……”周总笑着说。
“好，年轻人，四海为家！这事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让小方来找我。”
周总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小饭盒递给他。高云接过来交给跟在后面的秘书，然后握手与我们道别。
回来的路上，我在车里问周总，那饭盒里是什么。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贿赂官员这种敏感的事情怎么能问？！
周总笑着说：“那是北京护国寺小吃豌豆黄，每次我来都给他带，五年了，年年如此，除了这个，其他的东西高参赞一概不收！”
两天后，我从莫斯科的几个大市场做了系统的调研之后，回到代表处，刚进房间，周总递给我一个纸袋。我打开来，原来是我给高参赞的那本物流园计划书。
翻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很多记笔记之处，有重点圈出、有提出疑问、有补充提示，甚至有些地方就是直接整段修改。笔迹刚劲有力，且行文间不失心思缜密。
这全是高参赞的亲笔字，周总在边上看后说。
我合起计划书，看着周总。
“您这五年的豌豆黄，真的没有白买啊！”我微笑着说。
“哈，是吗？”周总笑着递给我两张请柬。
我拿过来一看，是“莫斯科对外贸易部新年酒会”。
周总点燃一支雪茄，靠在沙发上：“高参赞连同计划书一并送过来的，他让你和我一起去认识一些俄罗斯工商界的头面人物。”
“嗯，我们的计划要是有政界和工商界支持，就能把最大的障碍变成最大的动力！明天咱们把小杨带上吧，我俄语还差火候，而她可以翻译，我要把计划说给明天认识的每个人听！”我很兴奋。
周总摆了摆手：“在这个国家，计划做得怎么样是次要的，官员们对东方一个民营企业来投资一两个物流园，是不会太有热情的……”
我看着他。
“其实，方向，与其说是我采纳你的方案，不如说……是我要跟自己赌一把。”
他望着天花板，缓缓地说。
“咱们的物流园投资多少。”他问我。
“莫斯科这个两亿美金，圣彼得堡那个一个亿。”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