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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堕落

方启沣(当代)
永不堕落 作者:方启沣
第1节 大亨归来
  两年后,我终于又回到了北京,这个我日夜思念的城市。
  1997年12月25日,北京火车站,大雪纷飞。
  走出出站口,我闭上眼,大口地呼吸着熟悉的空气。
  在广州和上海两年辛苦的工作,一事无成,我却愈发思念檀冰。所以,我回来了。
  庆幸的是,同行还有阿浩。
  阿浩做了杭州夏总的“二爷”之后,本来该青云直上了,但公司却发生了大的变故,遭遇一连串巨额欺诈和客户毁约,终于导致破产。我回北京的时候,正逢他回到山城无所事事,于是打电话把他从山城叫了出来。
  我们用我在广州和上海工作攒的钱,进了一堆货,一起回北京摆地摊。
  回北京的事情没有告诉檀冰,一个女孩子盼的应该是绚烂的鲜花和熠熠生辉的戒指。而不是一个扛着编织袋紧走慢走向她奔过来的盲流。
  “面的”载着我、阿浩和塞得满满的货,一路颠来倒去地狂奔到北京北郊的清河。那里有同学帮助联系好的临时租房。
  灯光昏暗,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而且房子也很小,里面一张大床占去了一半以上的空间,再放一张方桌,就难以下脚了。
  连水暖都没有,只有一个生煤球的破炉子。
  我和阿浩硬撑着把几大箱货搬进房间,堆叠在方桌上放好后,就打开被褥摊开到床上,扑上去死死地睡了过去。
  阿浩在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问了我一句:“要摆摊……咱俩早就可以摆了,你还念什么大学?”
  我无语。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弗洛伊德在写给妻子玛莎的信里说:“能够和三两个人欣赏这种风景,我实在不愿意去做个精神科医师,或者自称是什么新心理学派的创始人。我宁愿做个制造商,制造一些如卫生纸、火柴、纽扣之类有用的东西。然后自己拿去卖。”
  爱因斯坦在1954年接受《记者杂志》专访时就说:“如果我能回到从前,而且必须决定怎样谋生,那我不会想成为一个科学家、学者或老师。我宁愿做个水电工或摆地摊的,因为我希望在今天的情况下,过像这样的独立生活。”
  伟人和巨匠尚且如此返璞归真,我念完大学来摆地摊,又会有什么不合适呢?只是檀冰,在我心里是纯洁高贵的公主,当她发现她朝思暮想的人原来只是一个站在街边叫卖的小贩,还会向他奔去么?
  
第2节 冰河期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家里把成箱的鞋和文具搬上买来的三轮车,骑着它在街上找了个热闹的地方,就把摊支起来,开始叫卖。
  公交车一到站,就下来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斜眼瞥了瞥我们和我们的三轮车。
  “现在摆摊儿都摆到车站了,这道多挤啊,真是添乱!”几个老太太嘟囔着从身边走过。
  我们尽量装作很老练,恬着脸继续叫卖着。
  “我们可是这辈子第一天摆摊儿啊,大哥大姐,大爷大妈们,照顾照顾生意吧!”我和阿浩心里说着。
  半天过去了,还没开张。
  边上晃晃悠悠来了个人,也推着小三轮,停在我们身边。看了我们几眼,然后支起了一个土制烤箱,倒上炭,用黑漆漆的扇子摇扇着烧了起来。
  “方向,他这干吗呢?”阿浩好奇地问我。
  “烤羊肉串的。”我边说边咽了咽口水。
  那人刚点着火,呼啦啦就围过来一群少年。他的生意红火,更显得我们的冷清。
  渐到黄昏,天空飘起了小雪,来吃羊肉串的人络绎不绝,这哥们儿一直烤得满头大汗。
  等几拨人吃饱喝足散尽了,我递给那烤羊肉串的人一支烟。
  “大哥贵姓啊?”我笑着说。
  “我姓沈,你哥俩新来的吧?”那家伙接过烟,看了看牌子,摁炭火上点着了。
  “是啊,我们也就是想混口剩饭吃”。
  “看你也不像做小买卖的人啊,倒像个大学生。”老沈打量着我。
  眼真毒,但我也不好意思承认,毕竟还是有点丢人。
  “您笑话我们了,我们都是苦命人哪。哎沈哥,你看咋就没人来买我们的东西呢?”我赶紧打岔。
  老沈过来看了看我们的东西,摇摇头:“小兄弟,你老哥不瞒你说,你这生意要砸!”他边扒拉他那炉子边说。
  “怎么讲”?我笑着问。
  老沈吸了口烟,靠在墙上:“小兄弟,你这是运动鞋吧,那可都是年轻人买的东西”。
  “对啊”。我点头。
  “但凡是年轻人,都好个面子,现如今这中学生、大学生穿衣戴帽都奔名牌!你这没牌子的运动鞋,指定没人要!”
  “啊?”我张大嘴。
  “而且你这又在路边摆摊儿卖,人家小年轻要是买了你路边摊儿的鞋,回去都不好意思跟朋友说!”老沈喷的唾沫星子四溅。
  “但名牌鞋要好贵的,四五百一双呢,现在年轻人才挣多少钱啊?抢钱去买啊!”我不解地说。
  “你瞧我穿的是啥?你猜猜多少钱?”老沈指了指脚下。
  乌黑八秋的一双运动鞋,鞋帮上赫然印着硕大的一勾。
  “嗬!耐克!沈哥,行啊。这鞋少说500块吧!”我笑着说。
  “500?呵呵,50!还饶了我一双鞋垫呢,”老沈龇牙乐着:“这都是假名牌,市场里卖这鞋的,倍儿火!”
  “但造假犯法啊!”我瞪圆了眼。
  “切,这天底下又不是你一个人造假,你去早市瞧瞧去,阿迪达斯、耐克、彪马,啥名牌没有啊,你这鞋肯定卖不过他们!”
  这时候,有一帮少男少女围了过来,老沈丢掉烟头,拿起扇子,使劲地鼓风开始做生意。
  我低头一看,果然一水儿的名牌运动鞋。那些巨大的著名商标,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老沈的话一点没错。
  我们默默地收了摊,然后在老沈的摊上要了羊肉串和啤酒,吃喝了起来。
  接连几天都没有什么生意,我和阿浩都很郁闷。
  忽然有一天,阿浩问我:“为什么咱们回北京十天了,你都不告诉你那女朋友?你不是为她才回北京的么?”
  我沉默了。十几平方米的出租房,一堆乱七八糟的货,我这个样子见她?开玩笑。
  天越来越冷,每天我和阿浩在路边的寒风里摆摊叫卖,收摊的时候,手脚从来都是已经没有知觉了。脸也被风吹开了口子,洗脸进了水之后,钻心的疼。
  半个月后的一天,刮大风。但我们还是坚持出摊了,因为昨天曾有个顾客买鞋的时候忘带钱,说今天还回来。
  北京的冬天,风刮起来没有预兆。天气预报就没真正意义上准过。中午的时候,大风把我们放在车上的货掀了一地,我和阿浩连忙蹲在地上收拾。
  忽然我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在忙着帮我们捡货。
  我抬头的时候,午后的阳光直晃得我睁不开眼。只有一个纤细而熟悉的身影。
  “冰冰!”我刹那间愣住了。
  檀冰笑嘻嘻地看着我,晶莹剔透的她,犹如风中轻舞的百合。
  一股莫名的心痛袭遍全身,我一把紧紧抱住了在寒风中孱孱弱弱的她。
  “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冰冰挣脱了,直直地盯着我。
  我无语,只是使劲地亲她的脸蛋。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喃喃地在我耳边说着。
  两个人又哭又笑。
  阿浩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我们俩。旁边老沈也张着嘴看着,手底下烤着的羊肉串一片焦糊。
  鲁迅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里说的那样: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不仅是1998年的那个冬天,在后来的十年中,每当我境况最低潮的时候,冰冰都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使我多了数倍的勇气。使我每次跌倒后都能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第3节 火拼地头蛇(1)
  后来的几周,我们开始以很低甚至是低于进货的价格甩卖这些货,檀冰每到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就从学校赶来,在摊上帮着我和阿浩卖货,还把那些笔记本等文具拿去到她学校的男生宿舍推销。
  收摊的时候,天已全黑,由于我和阿浩只租了一间房,而且只有一张床。我面露难色地看着檀冰。这么简陋破败的环境,可能都没有她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北京女孩下脚的地方。
  “我还是送你回学校吧?”我尴尬地说着。
  “那……你不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么?”檀冰忽闪着眼看着我。
  “想啊,但是地方太小,还有阿浩……”我为难地说。
  外面响起阿浩打水回来的声音。
  她居然脱了鞋,爬到大床的最里面,揭开被子躺下了。
  “向哥哥,我睡最里面,你睡中间,浩哥睡在外面吧。”她害羞地说着。
  冬日的夜,漆黑不见一点星光。外面万籁俱寂,只有北风不时呼啸着经过,拍打着这间简易房的窗户玻璃,冰冷的风从门与窗的缝隙中钻进小屋。屋内炉火摇曳。
  阿浩在床的最外面睡得鼾声四起,我睡在中间,冰冰缩在我的怀里。
  我掖了掖被子,看着怀里像孩子一样安静沉睡的冰冰,倾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这是上天赐给我一生中最好的礼物啊,可是我却连给这份礼物装一个匣子的能力都没有。
  给她最好的生活,我在心里发誓。
  第二天,冰冰早早地回了学校。我就和阿浩商量,准备把所有的货全部清仓,然后寻找一个更有前景的生意去做。
  我们把所有剩下的鞋和笔记本全装上了三轮车,一路推到了早市。
  小营早市是清河镇最热闹的集市,每天人流量超过四五万人,是甩卖便宜货的最好的地方。
  但大市场里面要交管理费的,我们不想花那份钱,于是我们把摊支在了门口一个不很显眼的地方,希望保安不会发现。
  甩卖的超低价格吸引了很多中老年人,他们围着三轮车,挑选检查着散落在车上的鞋子,那谨慎的态度,是恨不得拆开揉碎了看啊。
  到中午的时候,一车的鞋和笔记本已经快处理完了。
  就在我和阿浩在整理被老太太们挑得乱七八糟的货的时候,走过来几个保安,走在前面的家伙是个光头,他们手里转着警棍。晃晃悠悠地走到我们的身边。
  “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儿的?”光头指着我和阿浩。
  这里四面没墙,上面没顶,不种花不种草的大空地,怎么就不让摆摊儿了?我心里想着。
  但我陪着笑脸:“行!行!我们马上走。”
  “赶紧走啊!不然给你们没收了!”光头领着这帮人耀武扬威地走了。
  “好嘞!”我回答着。
  你有胆就没收一个试试!孙子哎!我心想。
  光头一走,大市场里就出来一帮中学生,他们在我们的摊前挑选着各种各样的笔记本。
  “小姑娘们赶紧买啊,要收摊儿了。”阿浩边说边看着光头离去的方向。
  早市最热闹就中午这会儿,这会儿收摊就太可惜了。
  我们慢慢腾腾地收拾,边收拾边卖,磨蹭了二十多分钟。
  这时候,光头带着人又回来了。看我们还没走,就骂骂咧咧地指挥几个保安来夺我们的车子。
  我一把推开一个保安。抢过了车的龙头。阿浩矮身一发力,那推车的保安就一个趔趄探出四五米,“扑腾!”坐在了地上。
  “哟嗬!怎么着,造反了你们还?!”光头冲上来一警棍就朝阿浩脑门上砸去。
  这厮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块头,跟座黑铁塔似的,抡圆了棍子过来,还真像泰山压顶。
第3节 火拼地头蛇(2)
  我猛地冲上前,拦腰抱住了光头。
  “误会!误会!”我忙着跟他打圆场。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已经收拾完了,这就走!”
  “操,把他们的货和车全没收了!”他掏出对讲机,高声叫嚷着来人。
  一会儿就有七八个保安跑了过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和阿浩没再反抗,连车带人一起被扭送到了市场管理处的办公室。
  光头一进屋,把警棍“咣”扔在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斜叼着一只烟卷。
  “你们两个!是交市场管理费还是交罚款?”他斜着眼看着我们。
  “多少钱呢?”我问。
  他从桌上扯过两张收据,扔到我面前。
  数额都写好了,一张800的,一张200的。
  “这是什么意思?”阿浩翻着眼问道。
  光头指了指屋里另外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你给他们解释解释!”
  那小子走了过来,拍打着我手里的两张收据:“你们要是在这儿摆摊,就交每月800的管理费,如果以后不摆也可以,但今天就交200罚款。”
  “我们以后都不来卖了,你把我的车和货还给我们吧!”阿浩冷冷地说。
  “那不行!先交罚款!”光头大声嚷嚷。
  “凭什么!那是我们的东西,你凭什么扣着!”阿浩也提高了嗓门。
  光头沉下脸来:“小丫挺的,不交罚款,你还甭想出这门儿!”
  阿浩不管他,上去推着车就往外走。
  几个保安立刻在门口堵住我们。
  我想了想,从兜里摸出50块钱,放在桌上。
  “这本来是我们哥俩的饭钱,您要是真罚,我们也就这么多了。您抬抬手,我们哥俩就过去了,以后再不来给您添乱了,成么?”我陪着笑脸说着。
  “少啰嗦,这是规矩!钱不够就扣货!”光头瞪着眼。
  阿浩扒拉开堵在门口的保安,就要往出走。
  光头上前一把揪住了阿浩。
  阿浩回手就是一个大肘子,正砸在他的嘴上。
  “嗷!”一声惨叫,光头退后几步,捂着嘴,血顺着手缝汩汩地流了出来。
  “给我打!”他气急败坏地下令。
  七八个保安跟炸了窝的马蜂似地扑了上来,橡胶棍像雨点似的砸在阿浩身上。
  阿浩左躲右闪,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棍子。
  警用橡胶棍是橡胶裹着钢芯,打在身上没有伤痕,却极易落下严重的内伤。
  我上前狠狠几脚踹倒了两个打得最卖力的保安,然后奔到墙边,抄起一个煤气罐,举到屋里中央,一脚蹬翻了屋里的火炉。
  “住手!”我一声大喊。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怔怔地看着屋子中央举着煤气罐的我。
  我脚下是撒了一地的炽热的煤球,熊熊的火苗还在燃烧。
  “谁都别动,否则大家就都成爆米花!”
  阿浩从地上爬起来,看来伤得不轻。
  光头看到我这同归于尽的架势,再看看架在炉火上的煤气罐,脸刷地白了。
  他的脚慢慢地往门口挪。
  “阿浩你推车先走!”我大声喊着。
  阿浩看了看我,我示意他赶紧走。阿浩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推着车走出了门。
  “你们谁敢拦着,我就爆了这煤气罐!你们谁要是想变成两截儿,就来拦啊!”
  保安们纷纷让开了路。
  我一手抱着煤气罐,一手提着冒着火的炉子,挪到门口,保安们纷纷惊恐地散去。
  “谁也不许出去!”我大喝一声。光头和一屋子保安盯着我手里的那个定时炸弹,茫然而战栗。
  大约僵持了几分钟,我估摸阿浩走得远了,就一使劲把煤气罐往他们身上扔了过去。
  屋里人惊呼着到处躲闪。我撒腿就跑!
  《旧约·约伯记》里说道:人生在世必遇患难,如同火星飞腾。
  今天如果有一点火星窜进了煤气罐,我也许再也见不到檀冰了,事隔多年以后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有些后怕。
  《新约·马可福音》里说道:人就是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
  所以《旧约·传道书》里又说道: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更强。
  我本是烂命一条,很难超越短暂的生死。我曾认为我是不值钱的命,如同残次品,随时会交回到上帝的手上。
  但现在,我和阿浩要在北京好好地活着,我们不能在这里止步,哪怕生死悬于一线。
  
第4节 一切都给你
  刚跑出市场,迎面碰到阿浩提着双节棍,带着我的几个同学往这边冲,个个手里都抄着家伙。
  “别去了,都回!”我大声喊。
  大家发一声喊,就又一溜烟跟着我跑回了住处。
  “现在怎么办?”阿浩坐在家门口水泥墩上,使劲地甩着双节棍,眼角的瘀青还往外渗着血。
  “兄弟,咱撤吧,这儿恐怕待不长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默默地帮着我们收拾东西,三轮车和剩下的鞋子我托给了房东,随身的行李我们打了四个大包,门口拦了辆小面,直奔白石桥路那边的国家气象局,那里有我们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间地下室学生宿舍。
  这个学生宿舍是半地下的,大约二十几间宿舍,每间十平方米左右,塞着四个高低床,住八个人。有考研的学生、在北京上班的少男少女,还有失业待业的,全部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我们往楼道里搬行李的时候,路过几个女生的宿舍,因为阿浩脸上挂着彩,就有好几个女生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
  “看什么看?!”阿浩被看烦了,就凶狠地冲她们嚷嚷。
  吓得这几个小姑娘赶紧一缩头都回去了,但关上门之后,又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本来房间里还有些宽敞,但我和阿浩搬进来之后,这房子就住满八个人了,满满当当的。
  所以屋里原来的那几个人显得很不高兴,嘴里嘟囔着,甚至是骂骂咧咧。
  我和阿浩也装作不知,闷头收拾自己的行李,却不小心叮叮咣咣掉出了二节棍和我的一把大砍刀。
  阿浩弯腰去拾那些东西,并抬头扫了一眼屋里那些人。
  几个人打了个冷颤,就低下头去。原来那个骂骂咧咧的人,赶紧闭眼装睡着了。
  每天早上,这屋里有工作的人就都出去上班了,我和阿浩心里暗暗羡慕。
  后来才知道,这几个上班的仁兄,不是在广告公司拉业务,就是在地铁里发传单,还有两个干脆就是挨家挨户发报纸和送牛奶的。
  虽然这些人收入都很微薄,但是都很开朗可爱。每天这几个仁兄回到地下室,就给我们散烟,还跟我们聊他们白天所遭遇之事。
  那个广告公司业务员,一边嚼着大饼蘸辣酱,一边跟我们说他的客户过几天就要跟他签个千万大单,满脸的憧憬和陶醉。
  送牛奶和报纸的就经常跟我们说他们的客人怎么怎么有钱,开奔驰,住别墅,从他手里接过牛奶就喂给狗喝,看见那狗东西汩汩地喝,他自己也直咽唾沫。
  而在地铁发单子的那家伙更逗,小小年纪,就色迷迷地跟我描述他白日里在地铁里见到的那些姑娘,如何如何*、面如桃花,哪个是水蛇腰,哪个又是大白腿。
  我和阿浩开始还挺感兴趣,后来却发现他们每天总是这些事,没一点新鲜的。
  我和阿浩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两个月过去了,到了夏天。我们俩仍然失业中。
  渐渐地,我们快弹尽粮绝了。居然连食堂里的粥都买不起了。
  幸好檀冰经常来看我们,我们就靠她每月给的三四百块钱度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父母给她的全部零花钱和大部分的伙食费。当我和阿浩还在地下室抽烟喝酒的时候,她在学校每天就只吃两袋泡面。连根火腿肠都不舍得买。在我最失意落魄的那段日子,我很希望她能够陪我多待一会儿,晚上不舍得她走。
  檀冰居然弄来一块窗帘布,因为我睡下铺,她便在四周搭起一个遮帘。在周围同屋的七个男人的鼾声中,晚上就和我一起挤在那张小得可怜的床上,缩在我的怀里陪我一直到天亮再回学校去上课。
  檀冰就像上帝派来的天使,在我人生最惨淡的时期,给了我莫大的温暖。
  阿浩对我说:如果哪个女孩子能对他这样,哪怕他立刻就扔那死了,他也闭眼了。
  落魄的夏季,闷热的午后。
  窗外只有蝉鸣,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在顶楼那间从没人去过的满是灰尘的教室里,当我第一次试着去解檀冰那可爱的小花边衬衫的纽扣时,她仿佛意识到了我想要做什么,顿时羞红了脸,抓紧我的手,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
  我拥吻着她,炽热的手隔着衣服摸索她的全身,动作极其生硬,却假装熟练和大胆。
  檀冰承受着我疯狂的抚摩,浑身酥软地靠在我的肩上,抬着头看我,呢喃着说:“向哥哥,你……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啊……”
  “除非你不要我。”我急切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我把已经近乎*的檀冰摁在课桌上,让她趴在上面。然后急切地解下了自己的裤带。一切动作都那么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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