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领会的不只是轻言学剑的后果,而是受教终身的道理。
“小姐,你要记住。我挥剑杀过不少人,也开过枪。但是,我从来没有杀死或打伤手无寸铁的人。”
“我相信你。”珂莉安终于能说出话了。她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又加上一句:
“那么,你肯定也不会伤及女人、小孩、病人和受伤的人吧?”
“当然。”
珂莉安镇静下来之后,突然有点调皮的想法,又问:
“那么,要是被持有武器的女人袭击,怎么办呢?”
“只打落对方的武器。”
“要是做不到呢?”
“那就要用全世界最高明的战术啦。”
“那是什么?”
“能跑多快跑多快啊!”
蒙塔榭特别认真的表情和声音,又让珂莉安觉得心都溶化了似的暖融融的。
“那么,要是我现在拔剑的话,你就会逃跑了?”
这样一说,蒙塔榭露出崩溃似的表情,又收住了:
“小姐,小孩子可不能戏弄大人哦。”
“我是小孩子?”
“用小把戏对付大人,在口头上讨便宜,这本身就是小孩子的想法啊。”
珂莉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脸红红的。
蒙塔榭像父亲一样宽容地笑了。
“好了,该回阵地去啦。”
“是河岸边的马厩吧?”
“马厩后面就是河,是很容易防守的地方。”
两人并肩,沿着河穿过树林。
Ⅲ
古尔梅尔和蒙特帕纳斯就在珂莉安等人附近。他们一边望着莱茵河丰沛的水流从右边流过,从南向北逼近珂莉安一行。
当然,并不只他们两人。蒙面的男人也与他们同行,而且不到三天的时间,跟随他们的乌合之众已经超过百人。他们在附近的城市和村镇大把地撒出法郎金币,自然吸引了大量无视法律的亡命之徒。
古尔梅尔和蒙特帕纳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确实很着急。还好赶上了——他们都有这样的感觉。
本来古尔梅尔就不擅长骑马。他那副狗熊似的庞大身材,光是坐在马背上都快把马累死了。所以一路之上,他不得不一天换好几次马,差点追不上珂莉安一行。
“喂,古尔梅尔,我们也太丢脸了。”
年轻的蒙特帕纳斯脾气也急躁得很。
“你不是说,我们应该绕过小丫头他们,赶到他们前头埋伏起来吗。结果怎么样,别说超过他们了,简直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一路。等那丫头一伙渡过莱茵河到双角兽之塔的时候,我们还在河岸这边咬着手指头干着急呢。”
古尔梅尔默不作声,蒙特帕纳斯的口头更尖酸了。
“这对我们‘拂晓四人组’真是莫大的耻辱。要是我们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到巴黎,还不得被人家笑话死。还有谁会怕我们的名号啊。”
好不容易到了莱茵河边,蒙特帕纳斯的牢骚又转向了其他方面:
“这些家伙懂法语吗?”
蒙特帕纳斯一脸狐疑,回头打量那些召集来的亡命之徒。古尔梅尔说:
“基本上语言能通。反正他们手脚灵活,又不会传什么太复杂的命令,有什么关系呢。”
“嘁,离开巴黎那样由我们称王称霸的花花世界,跑到莱茵河边,招了一堆连法语都不懂的乡下土包子,就为了追杀一个小姑娘,真是了不起啊。我简直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你有完没完,蒙特帕纳斯。”
古尔梅尔怒吼的声音像冬眠醒来的熊一样。这个大家伙要是真的生了气可不是好惹的,想到这点蒙特帕纳斯终于闭了嘴。
追随他们的男人们听从古尔梅尔的命令,搬来了好几个箱子和袋子。古尔梅尔单手就撬开了箱盖,箱盖上钉的钉子对他的动作沒有丝毫阻碍。
蒙特帕纳斯指着箱子说:“喏,武器。”
法兰西出产的火枪,英国的驳壳枪,普鲁士的小型猎枪……总之,陈列着欧洲各国五花八门的武器。
“都是二手货呀,还能用吗?”
“没办法嘛,现在这个世道,稍微多买点武器,立刻会被官府宪兵盯上,都怕你组织革命呢。”
“你不是被骗了吧,花了大钱买一堆不能用的废物。”
“你到底有完没完,蒙特帕纳斯。这回这笔买卖,就你牢骚最多。这么不情愿,你干脆别干这行了。”
被古尔梅尔狠狠瞪了一眼,蒙特帕纳斯赶紧移开视线。满脸胡子的大汉,带着一百二十个经过武装的亡命徒们在树林里待命,偷偷摸摸地张望一番。不知什么时候,蒙面男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那些家伙脑袋有问题吧。”
蒙特帕纳斯吐出这句话:
“区区四个人,想跟一百二十个人拼命。竟然也不逃跑,真是不要命了。”
“因为他们也很有自信啊。”
“啊,是吗,这样的话,就让那幾個人充满自信地离开这个世界吧。”
一百二十个亡命徒,都带着武器,向莱茵河方向移动。其中十个人左右骑着马。看到他们的样子,附近的人都惊恐万分,慌忙把小孩子和老人带进屋里。
“来了来了!”
马厩里,亚历克透过窗户向外窥看。
“有百人以上哪,咱们能行吗?”
“直面危机需要的是勇气,打败危机需要的是智慧。只有小孩子沒有任何智慧,只会鲁莽行事。”
蒙塔榭一边说着,一边检视完毕,将剑收回鞘中。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跑了进来。他是车马店的老板。
“各位客人,您这样子我很为难。我经营的是老实买卖。战争结束了十五年了,我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麻烦会自己惹上门来的。”
“这……这个……”
“不过,我们会为给你添的麻烦做出赔偿的。可能在官府通报的时候得麻烦你解释一下情况,对此我们也会付钱的,这样如何?”
拉斐特递出一个相当有分量的袋子,车马店主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赶紧止住神情,稍稍打开一点袋口朝里看了看——故意咳嗽一声之后,他说:
“其实这点钱也不太够,不过见人有难我也不能不帮忙,那好吧,有什么要求请只管说。”
“那么,我们要租四套马车,还有马夫。”
拉斐特和车马店主人的密探刚结束没多久,外面发出轰轰的声音。沉重的、摇动地面的声音。
珂莉安从窗户向外望去。
狭窄的街道上,一群人像发狂的牛群一般冲过来——都是手持武器的暴徒。这群人服装五花八门,明显不时统一的军队。领头的是十个骑马的人,左手提着缰绳控制坐下的马,右手端着枪。
“这帮人一点策略都沒有,只管正面冲过来了。”
“以为他们占了人数的优势就不可一世了。”
“真是一群外行。”
“没错。”
蒙塔榭和拉斐特都是双手各执一把垂直双筒手枪,从窗口谨慎地向外瞄准。不知道是谁悄声说了句“好!”,两人同时开火。
骑马的敌人失去了平衡,似乎发出了一声哀叫,可是混在杂乱的马蹄声中,也听不清楚。总之,四个人一个接一个地落马是错不了的。
暴徒们好像被震住了。徒步冲过来的人慌忙散开,躲到房屋和树木的遮挡之中。也有人当即趴在地上,因为路面上毫无遮挡,趴下就不敢再动一动——随便乱动就可能变成射击的靶子。
暴徒们从树木和房屋的隐蔽处开始射击。
枪声不绝于耳,震动着初冬的空气。流弹射中珂莉安身旁的一棵树,树皮崩裂飞散。青灰的烟雾嘭地一下腾起,被风一吹,焦糊的硝烟味立刻扩散开来。
“没事儿吧?”
亚历克有点惊慌地问,蒙塔榭用沉稳的声音答道:
“枪声太大的话,会引起附近军队的注意。那样的话,他们的麻烦才大了。”
“什么军队?”
“这个嘛,就不知道是法军还是普鲁士军队了。不管这些,赶快给枪装好子弹。”
他们的分工是两个年长的人充当射击手,两个年轻人装填子弹。
珂莉安和亚历克赶紧装上弹药。
拉斐特观察着窗外,嘲弄地笑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跟上第二波攻击呢。”
“真是一群门外汉。”
“一点不错。”
又是四声枪响划破初冬的空气,四匹马空着鞍子汪左右逃窜跑开了。
蒙塔榭放下枪念叨着:
“这不是教育小孩子的好榜样。我尽量不想杀死他们,不过,运气太差还是死掉的家伙,可不要怨我啊。”
“早晚都会在地狱见面的,没关系。”
拉斐特应道。
Ⅳ
转眼工夫就有八个人负伤了,八匹马逃走了,损伤程度完全出乎“拂晓四人组”的预料。蒙特帕纳斯恨得直咬牙,冲古尔梅尔大吼:
“既然这样,还不如所有人一起突击上去算了!”
蒙面男制止了急躁的年轻人:“等等,蒙特帕纳斯,枪声太大的话,会招来军队。”
“都什么时候了还缩手缩脚的,还不赶紧把小丫头一伙收拾了,趁军队没来快跑不就完了。有什么不对吗?”
“算你说的没错,但是光这样正面攻击,只会增加人手的损伤。保持正面的攻击,趁这工夫,你们几个绕到后面偷袭。”
蒙面男并没有说自己绕到后面偷袭——蒙特帕纳斯也注意到这点了,但也没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
他带着十个暴徒,从右手边绕行到车马店店铺的后面。他让两个持刀的男人先行。他们正要打开后门的时候,门突然从房屋内侧猛地打开了。一个年轻大汉挥舞着棍子跳出来:
“别把人看扁了,我可是天才,而且是仲马将军的儿子!”
亚历克挥起粗壮的膀子,用尽全力一抡。
他一棍下去,两把刀子都飞向空中。两个暴徒脑袋上挨了他这拼命一击,惨叫着倒退好几步。蒙特帕纳斯被惹火了:
“射死他!”
枪声随着他的怒吼响起,亚历克慌忙钻回屋中关上门。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死在这里,别说全法兰西,全欧洲的文学史都要改变了!”
“是吗,在你改变文学史之前,先改变眼下的状况吧。”
拉斐特看看蒙塔榭,对亚历克说道。
过了三分钟左右。
在蒙特帕纳斯看来,车马店的情形很古怪。他正觉得马厩里似乎有人影移动,马厩的门突然敞开,一驾二轮马车飞驰而出。赶车人藏着脸,身材不高,看也不看周围的暴徒们,只管拼命飞驶。
“快追那马车!小丫头就藏在马车里!”
古尔梅尔咆哮着。暴徒们个个发出吼声,挥舞着手枪和棍棒冲上去。他们刚跑了几步,蒙特帕纳斯突然大声喝止。古尔梅尔莫名其妙地转向他,他一言不发,只是抬手一指。马厩里又冲出一驾马车,朝着第一驾马车正相反的方向飞奔。
一个暴徒大叫:“应该追哪辆马车啊?”
这个问题立刻又变成了如下这样:
“喂,到底该追哪俩马车啊?!”
第三驾马车出现了,朝另一个不一样的方向绝尘而去。
看到紧接着冲出来的第四驾,暴徒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茫然呆立着。
蒙特帕纳斯朝他们怒吼:“别被那些幌子骗了!快找出来哪个是真的!”
“怎么找?”
这也是当然的问题。蒙特帕纳斯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有在愤怒和混乱中呆呆地站着。倒是古尔梅尔大声下达了指示:
“二十个人追一辆车!剩下的人跟着我们。蒙特帕纳斯,不饶我们为什么召集这么多人。快点分散兵力!”
仿佛如梦初醒,蒙特帕纳斯这才点点头。年轻的脸上带着肉食类动物才有的狠毒表情。
“还不是跟我原来的计划一样。抓住小丫头,其他人当场杀死。”
被蒙特帕纳斯煽动起来的暴徒们,发出兴奋的吼叫声杀到房子跟前,冲向刚才亚历克露过面的门口,用力撞上去。门被撞破了,向房间里倒下。
第一个跳进去的男人,哇地大叫一声跪在地上。里面射出的子弹正中他的大腿,一击倒地。男人大腿上中弹的地方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裤子。
“我们有剑!”
第二个男人恐吓着里面的人为自己壮胆,但是随着枪响,他捂着右肩呻吟起来,手指间喷出红色的东西。
“我们不仅有剑,还有枪呢。”
含笑说出这句话的是拉斐特,
“爱惜性命的就赶紧逃吧。我们不会追杀的。为了几个巴黎来的三流坏蛋赔上性命可不值得哦!”
“混蛋,我先把你的舌头切下来再杀你!”
蒙特帕纳斯右手握着刀子,背靠着房屋的墙壁,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接近门口。古尔梅尔也跟在他后面。右手拔出军刀,左手握着粗大的棍子。暴徒们重新鼓起勇气,试图冲进屋里。
一件块头很大的不知什么东西从门内飞出来。暴徒们叫唤着一起招呼上去,棍子和刀子一起落下。“干掉一个了!”暴徒们的欢声齐喝,但那只有一瞬间。
“别被障眼法骗了,白痴!”
蒙特帕纳斯一脚踢飞那个物体,众人才发现那东西看起来像个人性,其实是破毛毯卷成的,外面套了几件破衣服。
这时候,古尔梅尔像猛兽一般冲进门。突然之间从明处进入暗处,一时间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古尔梅尔在看不见的状态下抡起左手的棍子。
“滚出来!别磨磨蹭蹭的,小心我把你们的头拧下来!”
这家伙真是拥有让人恐怖的怪力。仅仅用棍子一击之下,就把粗壮的柱子打折了。木头的碎片飞溅,屋顶摇摇晃晃,天花板落下一片一片的尘土。
古尔梅尔左右的亡命徒们恐惧地缩着头。要是整个房子塌下来,他们很可能被埋在里面。
“不,不在这里!我们出去吧!”
几个人声音颤抖地叫嚷着,哆哆嗦嗦地逃出小屋。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发出惨叫。
“哇,他们在这里!”
古尔梅尔跳到屋外。他只看到几个捂着肩膀和大腿伤的暴徒。
就在他想摆出攻击姿势的瞬间,银色的光线在他眼前一闪。灼热的痛楚刺入了古尔梅尔的左胸。
“别动,大块头。”
别说动了,古尔梅尔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右手挥舞着巨大的军刀,左手仍然抓着棍子,只能狠狠地瞪着敌人——微笑着举起剑的蒙塔榭。
“刚才在下的剑已经刺穿了你的衣服和皮肤,刺进了左胸的肌肉——正在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
“唔……”
“注意,我的剑刃可是横着的。就这样再向前刺进一英寸,剑尖就会直透心脏。你就死定了。”
“……”
“不想死的话,赶快把武器放下。”
古尔梅尔咆哮起来。咆哮结束后,军刀和棍子从他两只大手中落到地上。
“古尔梅尔被抓住了!”
“打不过了,快跑啊!”
随着一阵混乱的叫喊,暴徒们抱着头四下逃窜。
“白痴,跑什么跑,没用的废物!”
蒙特帕纳斯吼叫着,突然感到有人接近,不由颤栗起来。拉斐特正站在距他三步左右的地方。
“看来你对自己的刀法颇有自信啊,年轻小子。”
“我是全巴黎第一的刀法高手!”
蒙特帕纳斯挥着刀炫耀着,拉斐特只是噗哧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不过,巴黎比加勒比海要小得多啦。”
“你什么意思?”
“你这点刀法,要是在加勒比海,离高手还差得远呢。”
蒙特帕纳斯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刀子在空中疾驰而过。这把刀至今为止不知杀了多少人。本来,拉斐特应该会从咽喉处飘出鲜血,倒地不起,但他只需要优雅地一闪身,就避开了刀锋。
“我教你海盗之间的决斗方式吧,蒙特帕纳斯君。”
拉斐特左手握着一条丝绸手帕,右手则握着一把柄上雕刻着人鱼的利刃。
“这块手帕的两端,你我两人各咬一头。就保持这样斗上一斗。”
蒙特帕纳斯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很快理解了,发出苦涩的笑声重新握好刀子。
“这倒有点意思。双方限制在几乎贴身的最近距离,不能逃也不能躲藏。好吧,我就用海盗的方式杀了你。”
Ⅴ
一边留意着旁边三个伙伴的情形,拉斐特递出手帕。
“如果沒咬住手帕让它掉下来,那可是比死更严重的耻辱,你要记住了,蒙特帕纳斯君。”
“会蒙上耻辱的只有你!”
“斗志倒是不低,那么,开始吧!”
拉斐特咬住手帕的一角。斜对角的另一端由蒙特帕纳斯咬住。他像要把手帕扯破似的,狠狠地瞪着拉斐特。凶暴的火焰在双眼中腾起。珂莉安和亚历克不敢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
前所未有的决斗开始了。
蒙特帕纳斯刀光一闪,直取拉斐特的心窝。但是早在他右手伸出之前,拉斐特的刀子已经横空劈过。随着尖锐的金属相撞之声,蒙特帕纳斯的刀子被挡了回去。
两人的间隔非常狭小,不过是一块大手帕对角线的长度。别说手臂伸不直,只要手肘以下的小臂动作稍微大一点,刀锋都会彼此相击。
两人咬着手帕忽左忽右地移动着。右手的刀子相碰打出激烈的火花,左手不时伸出去抓对手或打击对手。一个人弯腰一刀挥起,拉斐特和蒙特帕纳斯都是大汗淋漓。仔细一看,两人上衣的衣襟上、胸口的部位,都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蒙特帕纳斯突然向前跃起一步,刀锋劈向拉斐特的脸。珂莉安看到拉斐特左颊上似乎有血花涌出,惊得尖叫起来。但是拉斐特丝毫没有动摇。他左脚后撤一步,千钧一发之际将对手的刀子拨向一旁,然后猛然刺出自己的刀子。
“他妈的!”
蒙特帕纳斯发出含混的怒骂。虽然出了声音,手帕还是沒有从口中掉下。
蒙特帕纳斯败了。拉斐特这一刀笔直刺出而去势不停,他只好吐出手帕向后躲闪才能逃过一命。
手帕也从拉斐特口中落下,左手一抓正好接住,潇洒地扔向一旁。
“我赢了,蒙特帕纳斯君。”
拉斐特微微摊开两手,一副从容的样子。
“不过,你的本事倒也不赖吗,蒙特帕纳斯君。我把你当小孩子,低估了你。”
蒙特帕纳斯恼羞成怒,双手握刀,狠命向拉斐特冲过去。
“危险,船长!”
珂莉安不禁大叫。而她的行动比叫声更快,捡起暴徒们仍在地上的一根棍子,朝着蒙特帕纳斯的腿脚处扔去。
棍子绊住了蒙特帕纳斯的脚。他翻了个跟头栽倒在地,刀子也从手里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大汉古尔梅尔的脚边,但是他也不能帮蒙特帕纳斯捡起刀。在他身后,蒙塔榭的长剑正压在他颈动脉边上。
“多谢了,小姐,身手不错啊。”
拉斐特夸奖着珂莉安,伸手抓住试图爬起身的蒙特帕纳斯的衣襟。
“我可不能杀手无寸铁的人。虽然要惹很多麻烦,不过只好把你这家伙捆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加害珂莉安,这个原因问都不用问了。”亚历克说。
拉斐特用充满嘲弄的目光盯着蒙特帕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