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悠子心里还留着一个疑团:他为什么瞒着自己去青森呢?
悠子无心去公司也是这一原因。
据十津川警部说,东京铁路同好会的一个叫中河英男的男人跟他一起在“出云1号”上,并且把他带到青森杀害了他。但悠子既没有跟藤代一起出席过同好会,又没有见过中河英男这个人。
如果那个人被逮住,首先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藤代带到青森去。纵然对方是犯人,但他跟藤代一起去说明他也有事去青森吧。悠子想知道其理由。
晚饭没有吃,呆呆地躺在床上,到将近十点悠子才爬起来去了一下排在公寓入口处的信箱的地方。
得悉藤代死了以后她没有看过信箱。一想到他再也不会来信,她就无心去看了。
里面塞着几张广告。但跟这些广告一起还有两张明信片。
悠子脸上顿时生辉。
因为这是藤代从山阴寄来的明信片。
一张是出云大社的明信片。
平安无事抵达出云市。
列车中遇见了姓中河的朋友,是个爱好铁路的朋友。
总觉得这位朋友举止可疑,叫人放心不下。
打算参拜出云大社后绕道去一下鸟取。
于出云市3月17日晨藤代
另一张是鸟取的明信片,通信栏里写着如下话:
现在我在鸟取的一家叫白沙庄的旅馆里写这封信。明天清早去看沙丘,其后打算小玩一下,这回头告诉你。
下次无论如何想跟你一起来。
于鸟取3月17日晨藤代
是令人留恋的藤代的字。如果他活着,一定一起看这两张明信片。
写着中河的名字。
警方说藤代大概是被这男人杀害的。
中河大概也觉得自己被藤代察觉了什么吧,所以干掉了藤代。
但这信里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这就是说,不明白藤代被害的真正理由。
那位叫十津川的警部跟自己一起去了鸟取,也找到了藤代住宿的叫白沙庄的旅馆,调查了跟藤代同行的那个男人的事。
但他隐瞒了什么。她一直感到没有跟自己谈要紧的事,难道那才是藤代被害的真正理由吗?
首先,藤代被害的地方是在青森站的厕所附近,正因为如此,青森县警察署才出面搜查。
凶杀案是由发现尸体的地区的警察署负责搜查的。即使是对警察的事一窍不通的悠子也是了解这些情况的。
可是,东京警视厅的警部却突然跑到青森。不仅如此,他还跟悠子一起换乘飞机,去了鸟取。
如果是一宗单纯的凶杀案,那不会这样做吧。
2
(究竟有什么事呢?)看着藤代寄来的两张明信片期间,悠子产生了想知道其中奥秘的念头。
如果藤代只是因为小偷偷了东西,与小偷吵架之后被杀害的,那么警视厅的刑警是不会介入青森县警察署的案件的。
藤代也许卷进了什么重大案件而被害的。如果是这样,十津川来回奔波追寻藤代的足迹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
正如悠子是个平凡的女子一样,藤代是个平凡的男子。
虽然有点儿俏皮,但他不是那种像小说或电影中的主人公那样喜欢介入危险事情的男子汉。
要是像小说或电影里写的,藤代或许卷入了麻药事件,但考虑藤代平素的表现,不能相信藤代会干那种事。
那手表已经请十津川还给了自己。
大概因为不是凶杀案的物证。已经成了藤代的遗物,所以还给悠子的吧。
悠子打开衣柜的抽屉。取出藤代的手表,在自己手腕上戴了一下。
闹铃原封求动。所以现在也一到凌晨三点就发出金属的声音。
悠子看着电子表的数字一刻不停地变化。回想起了与十津川的对话。
十津川问:藤代总是把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吗?
藤代一直走在早晨七点。他说因为这样最有助于上班,离开东京站的那天也应该定在早晨七点的。
十津川似乎认为:藤代大概是在乘上“出云1号”以后改定在凌晨三点的。
那一天,藤代在公司里一直工作到五点,然后去了东京站。当然悠子也如此。
藤代说他很累,打算睡到明天早晨。藤代说:“醒过来时,列车大概在沿日本海奔驰吧。”
况且到达出云市是翌日上午八点十六分。早晨七点醒来的话时间绰绰有余,所以像往常一样将闹铃定在七点刚刚好。应该是完全没有必要改定闹铃的。
尽管如此,藤代的手表在凌晨三点时响起了闹铃。
他一定有什么理由必须在凌晨三点起来。
悠子想,警察之所以执泥于藤代的死,好像也与凌晨三点这一时刻有关。
但再深一层的原因她就不明白了。
藤代死后悠子收到的两张明信片上,无论怎样反复阅读也似乎找不到解开这谜的钥匙。
就是问十津川,大概也不会告诉自己,因为要是想告诉自己,一定在过去就跟自己说了。
悠子竭力回忆着跟十津川一起去看鸟取沙丘时的情景。
藤代投宿的旅馆的服务员说,凌晨三点时他的手表的闹铃响了。可是,并没有听到在那旅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据说藤代也笑着说没有什么事。
这不是说明藤代在住进鸟取的旅馆之前就已经改定了闹铃吗?
这样,悠子觉得推定藤代在“出云三号”的车厢内改定了闹铃最为恰当。
说起“出云1号”中的凌晨三点,列车应该是运行在京都府的福知山附近。
藤代乘坐的“出云1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3
到了第二天,悠子决定给国营铁路打一下电话。没有报道说那天的“出云1号”上发生了事故,藤代到一出云市后寄出的明信片上也没有事故的字眼儿。
但悠子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藤代认为凌晨三点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事前将手表的闹铃定在那一时刻响。
不知给国营铁路的什么部门打电话才好。
从电话簿上看,有一个叫“宣传部”的地方,悠子心想向这儿打听的话大概会得到回答的,于是拨了电话号码。
“我是宣传部……”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我想问问有关山阴干线上的‘出云五号’的事……”
“‘出云1号’的什么事?如果是预约车票,请您向附近车站的窗口预约。”
“不是的,是有关三月二十六日下午六点十五分由东京站发出的‘出云三号’的事。”
“您在那趟列车上忘了东西吗?”
“不,我是想问那趟‘出云1号’上在凌晨三点时有没有出什么事?”
“是凌晨三点吗?”
“嗯,凌晨三点。”
“请等一下。”
对方的语调突然变了。“喂喂。”悠子喊了几下,但没有应答,好像放下话筒去什么地方了。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吧。就在她等得不耐烦想挂断电话时,对方才好不容易出来。是跟刚才不同的男人的声音。
“请问您贵姓?”对方问道。声音显得很紧张。
悠子凭直觉感到一定有什么事。
“是一个国营铁路的利用者。”
“作为我们来说想作为业务的参考,所以都要问一下姓名和地址的。”
(撒谎!)悠子一瞬间这样想。
对简单的电话讯问也要这样—一问这边的地址和姓名,真叫人难以揣摩。别的不说,首先对方不是不知道这边是否说了真名吗?说这可以作为业务上的参考,这也使人费解。
“我叫XXX悠子,”说了假名字和假地址以后重新问道,“在三月二十六日发出的‘出云1号’上凌晨三点时出什么事了吗广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出云1号’的事?”对方又反问道。
“要是不说理由就不能答复吗?”悠子越来越迷惑不解了。
“可能的话请您告诉我。想作为大家的国营铁路反映利用者的声音。所以……”
“如果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就说理由。但……”
“三月二十六日发出的‘出云1号’一直到终点站滨田都平安无事。”
“凌晨三点时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没有发生。请问,您为什么要问凌晨三点这一时刻呢?有什么理由吗?”
“如果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就算了。”
悠子只说了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4
悠子为了慎重起见,清管理人的太太给同一处国营铁路的
宣传部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东北干线的拥挤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没有问这边的姓名和地址。
作为业务的参考这种话果然是谎话。
因为问了有关“出云1号”,而且是三月二十六日发出的“出云1号”的凌晨三点这一时刻,所以对方急忙换了电话,询问悠子的名字和地址。
藤代乘坐的“出云1号”上凌晨三点时准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以事故形式表现出来的什么事。
藤代被害大概也是这一原因吧。
并且这“什么事”一定总拖着尾巴,正因为这样,叫十津川的这位警部才到处奔走。
悠子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要是知道,不就明白了藤代为何在青森被害了吗?
悠子作好了外出准备,先去银行取出了十万日元,然后绕到东京站。
决定在山阴干线的窗口买一张“出云1号”的车票。
她想效仿藤代,乘“出云1号”去一下出云市。虽然这样做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解答疑问的答案,但总比无所事事地呆在公寓房间里强。
藤代乘的是三号车厢。考虑到这点,悠子起初想买三号车厢的双层卧铺车票,但她又想到藤代曾跟他说:“咱俩一起去的时候乘单间卧铺吧!”况且,若是一个人边思索迈进行的旅行,那么比起要跟别人照面的双层卧铺来,能够独自呆着的单间卧铺不是更好吗?
这么一想,她便说买明天的车票,但售票员回答她说只有十三日的。
去山阴的班次很少,而且由于它是上午八点十六分到达出云市的,十分方便,所以深受大家欢迎。据说春秋旅行季节时“出云1号”总是接近客满。特别是只有十四间的单间卧铺,好像更是难弄到手。
悠子买了十三日的单间卧铺。
是一号车厢的一号房。是最边上的房间。
回家以后,悠子在四月的日历的十三日(星期一)处圈了红圈。
这时,她发觉四月十三日在日历上是黄道吉日。
十三的数字下写着“大安”两个大字。悠子以复杂的心情凝视了片刻。
第十一章 追根究底
1
连日来天天都是这样紧张而又沉闷。
五日、六日、七日过去了,但仍没有发生爆炸事件。
不仅是“富士”和“出云1号”两趟列车,所有的夜车都正点运行,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在这期间,警方拼命地追寻着中河英男。
嫌疑是发生在青森的谋杀,中河的照片分发到了全国的警察署。可是,中河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依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十津川有两件担心的事。
一件当然是夜车上什么时候被安置上炸弹。
关于被作为目标的列车,警方与国营铁路方面依然意见分歧。
十津川他们始终主张盯住“出云1号”,而国营铁路方面则依然执着于“富士”。
另一件是:即使找到了中河英男,难道能以谋杀藤代友彦的嫌疑犯拘留他吗?
藤代和中河英男离开鸟取前在一起行动,这有几个人的证言。她们是:在出云大社时和他们在一起的两个女大学生、鸟取的旅馆工作人员、出租汽车司机等。
但藤代并不是在鸟取被害的,是三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在青森站的厕所附近发现他的尸体的。从这两件事和照相机中的胶卷可以断定。他乘了二十八日下午三点三十分由上野发出的“初雁11号”。因为以后的列车成了夜车,在第二天二十九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前到不了青森。
但是,就十津川所调查的,二十八日早晨六点还在鸟取沙丘的藤代他们是绝对乘不上“初雁11号”的。所以十津川担心:就是找到了中河。如果他一口咬定三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三十分之前是到不了青森的,那么是否能以现在的这种情况拘留他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十津川感到有必要乘一下“初雁11号”。
假定从时间上来说是乘不上这趟列车的,那么还留下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胶卷上照出了上野姑郡山站的月台以及车窗外飞扬的细雪、终点青森站的月台和“初雁11号”的车头标记呢?
另外,还有盛冈和他台的车站盒饭的包装纸。那包装纸上用橡皮戳印着二十八日的日期。
如何解开这些谜呢?
而且十津川他们还面临着必须防备犯人炸毁夜车这一紧迫的问题。已经是四月八日,进入了危险期间,没有机会亲自乘坐“初雁11号”作一下调查了。
十津川决定委托青森县警察署的江岛警部他们去解这个谜,因为他们熟悉东北干线,而且搜查范围也专一,集中在凶杀案上。
十津川给江岛警部挂了电话,末了说道:“拜托了。”
2
十津川挂断电话以后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
从四月一日至七日已经用红颜色涂掉了。今天四月八日的凌晨三点已经过去,所以四月还剩下二十二天。十津川伸出手,用红签字笔把四月八日也涂掉了。
“犯人可能已经不想干了吧?”
年轻的西本刑警露着疲惫的神色看了十津川一眼。由于连日紧张,谁都疲惫不堪。
“为什么呢?”十津川反问道,眼睛依然望着日历。
“进入四月已经八天了,如果按预告的那样,我想事件应该已经发生了。”
“不是也可以说还有二十二天吗?”
“听说国营铁路的有关人中有人开始认为预告炸毁列车可能只是恶作剧。”
“但愿如此啊!罪犯杀人的事都干了,而且偷出了五包炸药,公司的工作也辞了,这以后又接连给国营铁路总裁寄来了四封预告信。这些事使人感到他有周密的准备和强烈的意志。我们以杀人嫌疑追踪他。但预告炸毁列车的事还没有被新闻媒介公布。这就是说,犯人应该是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出了故障,所以应该估计他打算按计划干才对啊。”
“干脆把一切都公之于众,您看怎么样?”说这话的是樱井刑警。
“什么事呢?”十津川皱着眉头问。
“就是告诉犯人中河英男:我们可什么都知道了!在青森杀害藤代友彦的事、把‘出云1号’作为目标的事、在于叶的建设现场偷走五包炸药两支引信的事,如果新闻媒介公布说这些事都知道,那么中河不是会胆怯起来,从而放弃计划吗?”
“这可不行!”
在十津川回答之前,龟井苦笑着对年轻的樱井说道。
“不行吗?”
“如果中河拉我们的意愿放弃计划倒是好,但如果不放弃的话会怎么样呢?或许他认为‘出云1号’已有戒备,于是炸毁别的夜车。据国营铁路方面说,一天有一百九十趟夜车运行,如果犯人认为炸毁哪趟列车都行,那还有办法防备吗?”
“另外还有这样一个问题。”十津川对樱井说,“就假定按你所说的犯人中止了计划吧。可是,只要中河不逮住,就不知道是否中止了。整个四月,天天会这样恐慌,至少没有人乘‘出云回号’了吧。国营铁路方面相信被作为目标的是‘富士’,这样,就是‘富士’大概也没有乘客了。不,犯人在预告信上只是写夜车,如果那预告信也公开的话,所有夜车上都会发生恐慌。你不这样认为吗?”
“可是,警部,如果按现在这种状况不知何时被炸,还不是无计可施吗?”樱井不满地反问道。
“你说的完全对。”十津川朝年轻的部下点点头,干脆地说道,“所以决定‘出云1号’每天出发前作严密检查,从四月起特地请两名铁路公安人员搭在车上,目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是不可能的。”
“据说国营铁路方面决定在‘富士’上也搭乘两名铁路一公安人员。”龟井说,“‘富士’有上行列车和下行列车,所以两趟车上都搭。”
“国营铁路的人也够固执的啦!”十津川苦笑着说,“目前,别的再也不能做了,只是让两名铁路公安人员拿着中河英男的照片检查乘客。虽说这样,因为是夜车,所以也不能一个个地叫醒或是张望睡着的乘客。检查当然也有限度。”
“好像就这样也快要成为问题了。”龟井说。
“是新闻记者吗?”
“是的。刚才北野打电话来说,记者们跑来问最近铁路公安人员乘进夜车,在通道上走来走去,那是为什么?北野说他总算敷衍过去了。但要是这样继续让公安人员塔在车上,确实会被写到报纸上去的呀,因为上行和下行的‘出云1号’和‘富士’上都乘进了铁路公安人员嘛。”
“这样的话,中河也许要把其它夜车作为目标了。简直没辙啦!不可能把一百九十趟夜车都监视起来嘛。”
“请国营铁路的公安人员停止搭乘吗?”
“不,还是继续搭乘的好,因为目前没有其它计策。不过,请铁路公安人员呆在乘务室等地方待命,以防万一,因为要是在通道上走来走去的,就很引人注目,会被记者们大做文章的。”
“我们埋伏到东京站怎么样?”西本建议道。
“那打算怎么办?”
“‘出云1号’是在十号月台上发车的,如果我们埋伏在那里,也许能逮住中河英男。”
“中河不一定在东京站上车呀。‘出云1号’于凌晨三点前在横滨、热海、沼津、松滨、名古屋、福知山停车,犯人从哪儿都可以上。每天在所有车站进行埋伏,那是不可能的呀,因为国营铁路方面会要求我们在‘富士’经过的各站也这样干的。与其这样干,倒不如让‘出云1号’的列车员拿着中河英男的照片,在查票时请他们看乘客的脸有效果。所以,这些我都跟北野说了,他们应该在‘出云1号’和‘富士’上实施了。”
“但这也不是万全之计啊。”龟井说。
“我知道。如果查票时在厕所里就可以不跟列车员照面了,上床以后,查票就不行了。”
“哪怕知道是哪一天,我想也就有计可施了。可是……”龟井气呼呼地说道。
“是啊,不过咱们也来打一下赌吧!”
3
“所说的赌是……”龟井他们的目光集中到了十津川的身上。
十津川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中河在信上写四月吉日的凌晨三点。把这吉日解释为日历上的吉日。以四月的R历来说,下一个黄道吉日是十三日。怎么样?赌一下这十三日。如果不是这一天,再下一个黄道吉日就是四月十九日。”
“这么一说,‘出云1号’的目的地出云大社是月下老人吧,倒是跟黄道吉日有关系的哩。”
电井一说,樱井立即眼里闪着光,凝视着十津川说道:
“如果猜对了,中河英男的犯罪动机不也就可想而知吗?”
“怎么样的动机?”
“中河二十九岁,还是个单身汉。不可能没有女人。假定有个女子跟他订了婚,但这女子将跟另一个男人结婚。他们将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在出云大社举行婚礼——不,这样的话,乘‘出云1号’不是来举行婚礼的。他们将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在东京或是横滨举行婚礼,然后乘‘出云1号’去山阴作新婚旅行。被嫉妒所驱使的中河计划在那一天炸毁‘出云1号’并杀死她。这样考虑如何呢?”
“其实我也这样考虑过。”
“真的吗?”
“嗯,所以调查了一下中河与女人的关系。好像在他工作的水上建设公司里没有与他相好的女人,所以大概是其它地方的女人吧。可是,樱井君,假定像你所说的,那么中河为什么想炸毁‘出云1号’呢?憎恨背叛自己的女人固然可以理解,但憎恨‘出云1号’的理由就不理解了吧,所以我抛弃了一度考虑过的这一推理。”
“那不是因为使用‘出云1号’来作新婚旅行吗?”樱井说。
“就是憎屋及乌噗?”
“是的。憎恨的虽然是背叛自己的女人,但那女人利用来作新婚旅行的夜车‘出云1号’也真叫人生气。所以他考虑炸毁那女人乘的‘出云1号’,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樱井君,看一下犯人的预告信,他似乎是憎恨‘出云1号’这趟夜车本身呀。”
“我也有同感。”龟井从旁说道。
樱井立即垂头丧气:
“我的推断不行吗?”
“不。中河与女人的关系我想应该调查,也许从那儿能找到突破口。这件事就请你干吧。”
十津川轻轻拍了拍年轻的樱井的肩。
“关于女人,我倒想起了一件事。”龟井看了看十津川,“据国营铁路的北野说,有个女人曾问宣传部:三月二十六日由东京发出的‘出云1号’上凌晨三点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嗅?’
“因为有犯人预告炸毁列车的那件事,所以问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和地址,但据说她回答的都是假的。”
“嗅?”
“确实是女人吗?”
“他说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我想那大概是冰室悠子。”
“是被害的藤代友彦的情人吗?”
“是的。她可是跟藤代订了婚的。我跟她追寻藤代的足迹,一起去过鸟取的沙丘,她好像对藤代的死感到有点棵跷,因为我很重视藤代那手表的闹铃嘛。我想她因此打电话来问‘出云1号’的。”
“据说国营铁路回答她说没有出什么事。”
“但她不会那么想吧。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一定认为出了什么事。”
“要是跟报纸说了可就麻烦了。”
“这点我估计不要紧。轻率的事她可是不会做的。”
十津川一面回忆着悠子的脸一面说道。
乍一看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但心里却埋藏着一种激烈的东西,好像还有这样一种怪癖:若是有疑问,那么不弄个水落石出心里就不舒坦。
十津川心想,从青森换乘飞机去鸟取也显示了她的这种烈性子和怪病。
她坚信藤代对她的爱情。藤代说替她拍回了鸟取沙丘的照片。她是相信藤代这话并为了证实这话跟十津川一起奔到鸟取去的。
这回她执着于凌晨三点这一时刻,大概也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为何要被人杀害的理由吧。
如果对她说了预告炸毁夜车的事,她兴许会理解的,但现在还不能说。
(真想尽快了结这案件啊!)
十津川为了悠子也不能不这样想。
第十二章 郡山站
1
在北国的青森,姗姗来迟的春天也好容易露出脸来。
江岛警部看了一眼窗外的樱花树,可以看到花苞了,再过十天,大概就要开始绽放了。
挂起“青森站杀人事件搜查总部”的牌子已经十天了。
被害人的名字和犯人的名字都已经知道,然而犯人中河英男依然下落不明。
“东京的十津川警部打电话来要我们弄清‘初雁11号’之谜。”
江岛将视线投向三浦刑警,说道。
“会不会藤代他们乘了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吧?”三浦一面翻着时刻表一面说道,“三月二十八日在新干线的上行线上确实发生了事故,晚点了将近两个小时。如果当天早晨六点时藤代和中河在鸟取的沙丘,那么他们是乘不上‘初雁11号’的。”
“这就说是,他不可能于二十九日凌晨一点三十分时倒在青森站站区内,是吧?”
“完全如此。”
“十津川警部说,那样的话即使抓到中河不是也不能拘留他吗?”
“大概吧。”
“可是,藤代和中河是乘了二十八日的‘初雁门号’,照片和藤代死在青森站的厕所附近这件事,都说明了这一点呀。”
“关于那照片……”
三浦又看了一眼贴在黑板上的十一张照片。照片的旁边用别针别着,也是在藤代随身携带的物品中的盛冈和仙台车站盒饭的包装纸的复印件。
上野站的照片。
上面照着进月台的“初雁”和藤代。
在郡山站月台上的藤代。月台的柱子上钉着写有“二胡o甘支’的牌子,藤代抱着那柱子笑着。左手前伸,上面可见电子表。
在只是这部分放大的照片上,
1809这一数字和“SAT”这一缩写字母清晰可见。
餐车的照片
藤代正在用餐
车窗的照片
黑暗的夜空中细雪纷扬
青森站的月台
“初雁11号”照在照片里
“藤代照在照片里,恐怕是跟他同行的中河拍的吧。”
“这照片里有没有什么花招呢?结果藤代乘坐了从时间上来说乘不上的初雁11号’……”
“好像没有。就拿餐车的照片来说,这餐车属于481型。餐车有各种各样的型号,有20型、581型、14型、问型。16型等等,‘初雁11号’的餐车一定是481型,没有错。”
“可是,从时间上来说,他是乘不上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的,所以,”江岛歪了一下脑袋,“有没有可能是其它日子拍的照片呢?把一周或十天前拍好的胶卷装进相机里也是可能的吧。”
“其它日子吗?”
“最初的上野站的照片上并没有日期,所以不知道是否是三月二十八日拍的吧?”
“确实如此,可郡山的照片上,藤代的手表上有SAT这一字母,表示三月二十八日星期六。”
“这也可以用手指按按钮,改变显示吧?”
“但盛冈和仙台的车站盒饭的包装纸又如何解释呢?上面有今年三月二十八日的日期,哪一张都没有擦掉以前印刷的数字重新盖上去的迹象。”
“是吗?”
“而且,警部,照在照片上的不是犯人中河,而是被害者藤代。为什么受害者需要拍虚构的照片呢?”
“哦。”江岛抱着胳膊沉思起来。
“还有,”三浦继续说道,“有一张驶进青森站月台的‘初雁’的照片。列车旁边站着一名列车员吧?”
“我调查了一下这位列车员。侧脸很清楚,所以马上就知道是叫泽村的列车员,我给他打了电话,他果然对我说他是在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上。这就是说,这张照片的列车是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还有一张照片上照着从这列车上下来的藤代。”
“这就是说,藤代和中河乘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一号’到了青森。”
“是的。”
“但两人按理来说是乘不上‘初雁11号’的。”
“问题就在这儿。是否真的乘不上呢?”
三浦看了一眼东京警视厅用传真电报送来的数字。
那上面并排写着几个数字。三月二十八日早晨六点时藤代和中河在鸟取沙丘。那是一张其后为了乘“初雁11号”的预计旅行图:
鸟取(28日)6:00一(滨风2号)十姬路2:30
姬路少20:00一(光90号)一东京2:30
上野15:30(初雁11号)一青森(四日)20:13。
新干线事故京都一东京问(光90号)
误点两小时(光90号)抵东京15:29。
“这数字你证实了吗?”江岛问。
“我打了电话,证实了,从时间表上也证实了。新干线事故也完全如此。剩下的如果说有可能性的话,那就是利用飞机了。”
“警视厅说,就有可能性的所有航班核查了一下二十八日的乘客,但没有发现藤代和中河,所以,可以考虑两人没有利用飞机吧。”
“但这样的话,就乘不上‘初雁11号’了呀。”
2
“但一定乘了,所以才于第二天凌晨一点三十分时在青森
站发现了藤代友彦的尸体。真叫人头痛啊!”
江岛焦急地踱来踱去,并点燃了一支烟。
这样不是来回兜圈子了吗?
‘二总之二者必居其一:不是藤代他们挤出时间,乘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门号’从上野赶来青森,就是没有能乘上‘初雁11号’。如果没有乘上,这十一张照片和两张盒饭包装纸便是假的了。”
“怎么考虑也不能想像藤代他们能乘上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呀”。
“那么照片和盒饭包装纸都是假的喷?”
“可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但二者必居其一呀。如果照片标志着真实的话,那么藤代他们是乘了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假如没有乘上,这照片就没有反映真实嘤。你和小野君再给我调查一下这照片和盒饭的包装纸,因为连那包装纸说不定也是假的呢!”
“好,调查一下。”
三浦和同事小野刑警肩并肩地走出了搜查总部。
阳光和煦。
“已经是春天啦!”小野晃眼似的眯缝着眼睛说道,“叫我们调查,可怎么调查呢?”
“我们从青森倒过来去一趟上野吧。把一张张照片和盒饭包装纸都证实一下。”
“看上去全都是真的,可是……”
“是啊,只是也有地方有点儿奇怪。”
“什么地方?”
“比如说餐车里拍的照片呗。”
“我觉得拍得挺好的哩……”
“藤代的焦点对得很难,所以他照得很清晰,只是他周围看上去有点模糊,不是吗?”
“有点儿。那是怎么回事?知道这餐车是481型吧?”
“啊,哪知道。只是正如我刚才说的,除了藤代外,照片上还照着四名乘客,但脸都有些模糊,恐怕是因为把曝光时间放到了最大,焦点对着藤代的缘故吧。”
“我拍过连主角都模糊不清的照片。比起我那照片来,这要好多啦。”
“可也是啊。”三浦苦笑道。
在餐车里拍藤代的人没有使用闪光灯,或许是因为觉得那样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藤代随身携带的物品中除了两架相机外还有闪光灯等东西。晚上不使用闪光灯,或许是把光圈放到最大拍的吧。
在青森站没有什么事可调查的,因为照片上的“初雁”确实是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
两名刑警乘上了十一点二十分发的“初雁8号”。
车厢内只坐了五六成的乘客,一坐到座席上,只见带着幼小孩子的一家人在他们附近又说又笑地欢闹着。
一接触到这派宁和景象,三浦总是奇怪地感到自己与这种气氛不谐调,同时也觉得舒了一口气似的。
快到一点时,三浦他们走到餐车吃中饭,在桌子边坐下后,掏出那些照片来跟这餐车比较了一番。重新确认是结构相同的车厢。
在盛冈和仙台,列车都停车两分钟。
列车一停,他们便轮流跳下来,买了那盒饭。
打开包装纸,与带来的比较了一下。
完全相同,也一样印着日期。
“一样的啊。”小野轻轻叹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郡山和上野站了,如果没有什么把戏,藤代还是在三月二十八日乘‘初雁11号’来了青森。犯人中河也来了。”
“但从时间上来说不是来不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呀。”
临近郡山时,三浦取出照着藤代的照片。小野在相机上装上了闪光灯。
在郡山也只停车两分钟。他们是为了在这期间用跟那幅照片相同的构图拍一张照片。
到达郡山是下午五点二十二分。
列车一停稳,两人立即跳到月台上。
两人寻找跟那幅照片相同的地方。
月台上立着几根柱子,心想那大概是其中一根,可是
三浦的脸上突然露出困惑的神色。
“那根!”小野一面作着照相的姿势,一面喊道,“怎么啦?快到柱子旁边摆好姿势呀!没有时间了。”
“没有。
“什么没有?”
“那牌子,没有牌子!”
三浦敲了一下旁边的柱子。
尽管如此,小野一瞬间还是没有明白三浦在说什么。
“牌子7……
“柱子上没有写着‘二胡o甘£’的牌子呀!”
三浦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
“不是所有柱子上都有吧。快找有牌子的柱子呀!”
“每根柱上都没有牌子。”
“啊?”
铃响了,但三浦拉住小野,留在了月台上。因为事态发生了变化。必须弄清这一点。
3
发现车站副站长在月台上,三浦朝他喊了一声。
“月台的柱子上没有写着站名的牌子吧?”三浦给他看了警察身份证以后,问道。
“是用平假名写的东西吗?”
“是的。
“啊,那东西可没有。”
“为什么?我心想哪个站上都有的,可是……”
“最近那东西正在趋向拆除,所以我们站完全没有。”
“国营铁路的车站柱子上全都没有牌子了吗?”
“不,也有地方还留着。秋田站等地方大概还留着吧。作为整个铁路来说,刚才我说过了,站名的标示换成了一种横写的大的牌子。”
副站长指了指在月台中央吊挂着的一块大牌子说道。
“那么,这郡山站柱子上没有了牌子那是四月以后的事?”
“不,早就没有了。”副站长微笑着说。
“那你看这照片。”
三浦将藤代做着一副姿势,像是要抱住有“二胡o甘圭”这一字牌的柱子的照片拿给副站长看了一下。
“这是三月二十八日拍的照片,柱子上清清楚楚地有块牌子。”
“啊,这可不对。”副站长干脆地摇摇头。
“不对?怎么不对呢?”
“不是这车站。”
“可牌子上写着‘二七0世主’……”
“这大概是关西干线上的郡山吧,我没有去过,所以不能断定,但这个站以外,说起郡山就只有关西干线上的郡山了。”
“关西干线上的郡山?”
生在青森长在青森,最多只去过东京旅行的三浦不知道关西有一个同样叫“郡山”的车站。
小野从外衣的口袋里取出袖珍版的时刻表翻看着。“确实有啊。”他一面指给三浦看一面说道。
关西干线分为名古屋——奈良和奈良——大皈两条,在奈良——大阪那条线上,奈良下面一个车站就是郡山站。
据副站长说,国营铁路上叫郡山的车站只有两个,即东北干线上的郡山和关西干线上的郡山。
所以,如果不是东北干线上的郡山,就只能是关西干线上的郡山。但为了确认这一点,必须亲眼看看。
三浦给县警察署总部的江岛挂了电话。
“嗅?”江岛也先是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随后说:“如果藤代的照片是在关西干线上的郡山拍的,那为什么干那种烦琐事呢?”
“不知道,总之我去关西干线上的郡山站确认一下。”三浦说道。
4
野从郡山回到青森,三浦独自乘下一趟“初雁10号”去东京。
到达上野站时将近晚上十点了。
已经没有去大饭的新干线列车了。三浦决定去东京警视厅找十津}!;警部,跟他打个招呼。
听了三浦的话,十津川也似乎吃了一惊。
“真有意思广十津川这样说道。
龟井刑警替三浦冲了杯咖啡。三浦一面喝着咖啡,一面说道:
“还没有亲自去一下关西干线上的郡山,所以还不能断定,但起码这照片不是东北干线上的郡山,这点是确凿的。”
“我不知道月台柱子上没有站名牌子的车站在增加,以为哪个车站都有呢。”十津川笑道。
“每天乘电车,可从来没有用心留意过呀。”龟井说,“不知道新宿站的柱子上是否写着站名。每天都上上下下的车站,可……
“我也一样。即使有人问我东京站月台的柱子上有没有写着站名,我也答不上来呀,以为只要是车站,大概都有吧。”十津川也说道。
“恐怕藤代和中河也深信东北干线的郡山站月台的柱子上也当然有写着‘二朽Q世宝’的牌子,以为用关西干线的郡山的照片能糊弄过去。”三浦说。
“而且我们完全被迷惑住了,但不知道藤代和中河为什么干这种烦琐事呢?”十津川扭着脖子说。
“如果郡山的照片是不对的,那么就有可能藤代他们没有乘三月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噗。”龟井说,“那样的话,最初的上野站的照片也就不是二十八日照的,而是事前照好了的。”
“是的,可问题是餐车的照片和车站盒饭的包装纸。是‘初雁’的餐车,而且没有错,是盛冈和仙台的盒饭。”三浦说。
当晚,三浦决定借条毯子,在搜查总部角落里的一条长椅子上睡觉。
十津川他们到凌晨三点后还没睡觉。十津川说:“怎么也睡不着。”三浦也惦着那件事,虽在长椅子上躺着,但怎么也没有睡着。
5
四月九日的凌晨三点也安然过去了。
三浦向眼睛里布满血丝的十津川他们道谢过后便去东京站了。看这模样,十津川他们暂时还会睡眠不足吧。
三浦乘上午八点二十四分发出的“光131号”去大阪。他在座位上坐下后,打开在东京站买的盒饭吃了早饭。一面喝着茶,一面思索着藤代他们为何拍那种照片。
还是不明白。而且,盛冈和仙台的盒饭又作何解释呢?
到达新大阪是十一点三十四分。
到大阪乘电车只需四、五分钟。
一上环形铁路的月台,只见站里停着几列去奈良的快车。
每隔二十分钟开出一列。
这是由六节车厢结起来的电车,用硬铝制造的银白色的漂亮的车身上印着效仿奈良春日大社门柱颜色的红色线条。
三浦乘上了十一点五十五分发的列车。
过了王寺站、法隆寺站以后,车窗里开始出现缓缓的峰峦和怫寺塔等,它告诉人们已经临近奈良了。
四五分钟以后,到了那个郡山站。
三浦提着相机,下车来到月台上。这是一个远比东北干线上的郡山小的、让人觉着可爱的车站。
大牌子上写着“二胡o世宝”。下面可见‘伏和”二字。大概正式叫大和郡山吧。
三浦沿月台慢慢往前走去。
大概是中午的缘故,月台上几乎没有人影,在检票口那儿的职员神色诧异地眺望三浦。
(有了!)三浦心里想道。
因为几根柱子上都钉着蓝底上用白色写着“二七o甘主”的牌子。
与藤代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