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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的罪恶》作者:西村京太郎

_2 西村京太郎(日)
  3
  “哦。”三上一声沉吟,凝视着山本那张其貌不扬的脸。
  十津川也看了看山本。像他这样的人,既然断言,一定有相当的自信。十津川想知道山本说这话的理由。
  “你为何这样认为?”三上问。
  山本小心地按灭了没有抽完的烟,随后说:
  “是在看写给总裁的四封信的过程中这么想的。”
  “是因为写了要炸毁国营铁路吗?”
  “不,不是。即使并不是铁路迷,也有人写信来说要炸毁铁路的。我注意的是凌晨三点这一时刻。”
  “要是这点,我也惦记在心里。”十津川说,“犯人为什么写信来指定凌晨三点这一时刻呢?为什么不是午夜零点或是凌晨两点,而是凌晨三点呢?这对犯人来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呢?我反复思考,结果还是不明白。对国营铁路来说,是个有某种意义的时刻吗?”
  “在回答这问题之前,我想请你考虑一下夜车。”山本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多少有点儿结巴地说话反而具有说服力。
  “什么意思?”十津川怀着兴趣凝视着山本的嘴角。
  的确,回答什么是夜车也许出乎意料地困难。国营铁路外部的十津川只想到:因为是夜间运行的列车,所以叫夜车。
  像是看透了十津川的这种心情,山本说道:
  “一般的人都简单地认为:因为是夜间运行的列车,所以叫夜车。”
  “不对吗?”三上问。
  “不能说不对,但不确切。譬如说,在东京的山手线。京滨东北线等国营铁路上,列车一直运到凌晨一点以后,可是不能管这些列车叫夜车。”
  “这就是说,有国营铁路的什么特别定义?”十律川看了看山本。
  “有。我们给夜车下的定义是:‘跨深夜非有效时间带前后运行的列车’。这里所说的夜车是指客车”。
  “非有效时间带?”
  “简单说来,是指人睡着的时间。”
  山本说着露出了微笑。这是位刚刚进入老年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的笑脸。
  “原来是这样。”
  十津川也露出了微笑。他想:官署的用语实在太生硬。拘板了。在这一点上警察用语也同样如此。若是民间,大概会首先考虑通俗易懂,但官署较之通俗易懂来,优先考虑的却是准确。说得不好听一点,只考虑哪儿都不能让人挑出毛一病来。
  “这就是说,是指连晚上在内运行两天的列车呼?”十津川说道,“可是,这件事跟犯人好像是铁路迷这件事是怎么联系的呢?犯人并没有写信来说夜车的定义……”-“但他写了‘凌晨三点’这一时刻。刚才十津川君说:犯人为什么指定凌晨三点?为什么不是午夜零点或是凌晨一点?对这一点我感到怀疑,心想犯人可能是一个铁路迷。正像十津川君所说的,夜车是指连晚上在内运行两天的列车。犯人想炸毁那夜车,所以预先告诉了这时刻。犯人不是想预先告诉我们最符合夜车定义的时刻吗?如果是没有多少铁路知识的人,就会认为午夜零点才叫夜车,并想在那个时刻炸毁列车吧。可是,像刚才我所说的山手钱和京演东北线等,
  也有运行凌晨一点以后的,所以就不能说午夜零点、到凌晨
  一点等是最符合夜车的时刻。另外,山手线和京滨东北线等一过凌晨四点半,头班列车就开始出发。这样,最符合夜车
  的时刻就是凌晨过一点至凌晨过四点半这段期间的中间即凌
  晨三点,若是凌晨三点正在运行的列车,那难是夜车。因而,我们在考虑夜车的现状时,常常拿凌晨三点这一时刻作为资料。因为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认为犯人是一个非同寻常的铁路迷。”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十津川点点头,随后又以他特有的直率精神,看了看小野田副总裁,“犯人也许像山本君所说的,是一个非同寻常的铁路迷,但根据同样理由,不也可以考虑其他对象吗?”
  小野田好像立即明白了十津川想说什么,他歪扭着嘴,说道:
  “要是您在说国营铁路的职员,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并不是说国营铁路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因为就在两三天前报纸上也登出一条消息说有个国营铁路的职员因行窃而被逮捕。不过,国营铁路的人可都是喜欢这铁路的,谁会炸毁自己所热爱的铁路呢?”
  “那么,也可以是原国营铁路职员嘛。假定说有个职员因有什么不检点的事而被开除了公职什么的,他当然也有关于夜车的知识,所以不是充分具备作为犯人的条件吗?”
  “这倒也是……”
  “请你们立即列出一份最近从国营铁路退休的职员的名单来”十津)!顺道。那口气毫无商量余地。
  “你来办。”小野田对北野说。
  “知道了。”北野点点头,然后又说,“我也可以提个问题吗?我有一个问题想请大家思考一下。”
  “什么问题?”
  “为什么犯人选择的不是其他列车而是夜行列车呢?”
  4
  “你说的其他列车是……”十津川问。
  大概是嗓子卡着痰的缘故,北野轻轻咳了一声后,说道:
  “我想,目前代表国营铁路的还是新干线,这是集中了国营铁路的技术精华建设起来的,要是夜车,一趟列车上最多只能乘二百至三百名乘客,但要是新干线,能乘一千名,而且以将近两百公里的速度运行,所以因爆炸所受到的损失是夜车所不能比拟的,国营铁路所受到的损失也随之增大。我想如果犯人对国营铁路怀恨在心,那么当然会以新干线作为目标的,然而犯人却以夜车作为目标,这是为什么呢?”
  “可以考虑有两个答案。”十津川答道。
  “这两个答案是……”
  “犯人也许不是对整个国营铁路怀恨在心,而只是对夜车怀恨在心。这是答案之一。另一答案是凌晨三点这一时刻。犯人对国营铁路怀恨在心,并像北野君所说的,想炸毁新干线,但也许在犯罪的那一天处于只能在凌晨三点自由行动的环境。但后者这种对象,就只是处于相当特殊的职业或是环境的人。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可忽视,但重点还是前者吧。北野君约定替我们列出国营铁路的退休人员名单,但我还有一件事相求。”
  “什么事?”北野问。
  “是想请你们告诉我这样一些问题:国营铁路的夜车过去是否发生过问题?现在还发生问题吗?”
  “要是这些问题,我想后藤君最清楚。”北野说。
  后藤将他那张严肃的面孔转向十津川说道:
  “若是与沿线居民之间的纠纷,目前夜车还投有发生过。现在与沿线居民之间发生纠纷的是新干线。正如十津Jll君也知道的,现有的新干线发生了噪音公害的问题,东北新干线收买用地问题一直没有谈妥。夜车没有发生这种问题。”
  “为什么?因为是在人们熟睡的时间带里运行的,所以我想可能有各种各样的不满,但……”
  十津川一问,后藤摇了摇头,说:
  “幸好没有那种不满。”
  “为什么?”
  “是啊,譬如拿噪音来说,现在在新干线,人们要求在市区把速度降低到时速七十公里,这就是说,如果把速度降低到那种程度,当时的噪音还能忍受。夜车的速度大致为六十至八十公里,一进入市区,速度还会降低,所以没有提出什么不满。再说,新干线如果将‘光号’‘水灵号’加在一起,每十五分钟就发一趟车,但夜车没有那么频繁,人们没有提出什么意见,我想就是这个原因。”
  “没有与沿线居民间发生纠纷,这我知道了,但没有因事故而引起的纠纷吗?最近夜车没有发生事故吗?”
  “就这一年而言,发生了三起事故。”后藤浏览着预备好的笔记,说道。
  “是什么样的事故?”
  “三起都是道口事故,过错不在国营铁路方面,因为都是车子在路障已经放下或正在放下时强行闯进道口而发生的事故。”
  “死了人吗?”
  “三起都有死伤的人。”
  “其中有凌晨三点发生的吗?”
  “可不是。”十津川一问,后藤便点了点头,“有将近三点发生的事故,但没有三点正发生的事故。”
  “总之请你谈谈这三起事故好吗?”
  十津川请求道,现在,任何小小的线索他都需要。
  后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起事故的大致情况:十津川在笔记本上抄下这三起事故后对后藤说:
  “的确,道口事故我想过错在对方,但这事故中遇难的人的家族也许会考虑:只要不开夜车就什么事故都没有了。能不能详细告诉我这些事故中的遇难者的姓名及其家族的情况介
  “叫下面送来材料后马上告诉您。”后藤约定说。
  结束会议之际,三上刑事部长在感谢国营铁路方面的协助后说道:
  “我们警察眼前想就以下三个方面进行搜查:一是原国营铁路职员,二是铁路迷,三是因夜车事故而死亡的人的家族。”
  “您认为其中有犯人?”小野田副总裁问。
  “希望有,因为三月还只剩下六天了嘛。”三上说。
  如果罪犯考虑在四月三十日作案,那么还剩下三十六天时间,但如果是四月一日,那就只有六天。没有时间作徒劳无益的搜查了。
  “一旦事态有一点点新的发展,我想随时举行这种联席会议。”小野田副总裁说道。
  今天的会议就此宣告结束。
  第四章 青森
  1
  三月三十日清晨,载着悠子的“夕鹤5号”抵达青森,比一正点七时0五分晚了五分钟。
  东京春意正浓,可这儿的冬天好像还没有离去似的,从列车上一下到月台,只见阴霾的天空中细雪飞舞。悠子情不自禁地竖起大衣领子,吐着暖气出了检票口。
  悠子还不相信藤代已经死了。首先她不明白去山阴的藤代为什么死在这样的北国。
  站区内和车站前都有饭馆,从列车上下来的人们都走进去用早餐了,可悠子一点也没有食欲。
  用站区内的黄色电话给县警察署总部打了一个电话。
  悠子以为时间还太早,但她一说三浦刑警的名字,电话里的声音立即换成了昨天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现在是在青森吧?那我马上去接您。”三浦简捷地说,随即挂上了话筒。
  悠子眺望着站前广场上纷纷扬扬的细雪,过了五六分钟,三浦乘车赶来了。
  这是一个三十二三岁的汉子,剃着小平头,脖子粗粗的,体格看上去很健壮。
  “您是冰室悠子小姐吗?”
  三浦打招呼说。看上去有点儿死板,但也因此给人一种信赖感。
  “要是还没有吃饭,我带您到一家好一点的店里去。”
  “藤代真的死了吗?”
  “是想请您确认一下才请您来的。”
  三浦用沉重的口吻说道。因为悠子是东京人,所以他用标准语说着话,坦言谈的语调中夹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这给悠子以诚实感。
  “那也许不是藤代步?”
  “这得请您看一下遗体。”
  “去哪儿好呢?”
  “遗体运到大学医院去了,想得到家族同意后进行解剖。”
  “解剖。”
  “因为死因有些疑点。您真的不吃饭?”
  “没有心思吃饭。”
  “那我就领您去吧。”
  三浦将悠子领到巡逻车那儿。
  这车跟东京的一样,车身涂着黑白两种颜色。但两侧画有天鹅标记,到底是北国的警察。
  车内有暖气,暖烘烘的。驾驶员是一位穿制服的警察,三浦对他说了声“送到大学医院”后,又对悠子说道:
  “是死在青森站的盥洗室附近。听说最初以为是车站工。_作人员醉倒在那里,知道他死了以后才慌忙报警。年龄三十上下,衣兜里装着身份证。这就是。”
  说着,三浦给悠子看了一下装在月票夹里面的东西。
  是太阳制药公司的身份证。
  上面清晰地填着藤代的名字,月票也是从藤代住的池袋到公司所在地新宿的月票。
  悠子脸色苍白。难道死的果然是藤代吗?
  悠子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月票夹。
  “其它随身携带的物品保管在警察署里,回头再看。这身份证是藤代的不会错吧?”
  “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是三月二十六日去东京站送藤代的,他乘出云1号去出云大社的呀。预定昨天星期天绕过松江、鸟取回东京,可他怎么会死在青森的呢?”
  “这是真的吗?”
  悠子觉得三浦的一对小眼睛突然变大了。
  “嗯。我是去东京站送他的嘛。”
  “确实有点儿奇怪呀。或许是认错人了吧,因为是在青森站死的嘛。”
  “可是,如果是认错人,这身份证是……”
  “也许是在东京的某地扒窃来的,或者是拣来的吧?”
  悠子心想但愿如此。
  一到大学医院,立即被领到在地下室一角的停尸处。
  水泥地板冰凉冰凉的。昏暗的电灯下放着一点儿供物,供物的那侧停放着一具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三浦漫不经心地掀起白布。
  悠子定睛细看。
  转瞬之间悠子觉得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就地蹲了下来。
  2
  心情平静下来以后,悠子被领到县警察署总部。
  三浦三番五次地说:“真可怜。”实在是笨拙的安慰方法,但现在这笨拙劲对悠子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要是哪个人跟她说上一些想得非常周到的话,她的悲伤一定会更深重。
  在县警察署总部,悠子看了藤代携带的物品:
  今年的带日历的笔记本
  钱包(内装有三千五百日元)
  电子表
  圆珠笔
  照相机两架
  挎包
  “怎么样?是藤代的东西,这没有错儿吧?”三浦问。
  “嗯,全部是藤代的东西。”
  “他有两架相机吗?”
  “嗯,有两架‘加能’,旅行的时候总是带两架的。”
  “手表呢?是藤代的吗?”
  “嗯,没错儿。”
  那电子表是去年圣诞节时悠子赠送的。藤代也给了她~块手表,现在她把它戴在手上。
  “其实一架照相机里装有胶卷,只照了十一张?我们把它冲洗出来了。”三浦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悠子,“您说在东京站替藤代拍了照片,是吧。”
  “嗯,是他要我照的。国营铁路在搞向两万公里挑战的活动,他是在向这种旅行挑战呢!”
  “那计划我也知道。如果在始发站和终点站拍下自己的照片寄给国营铁路,就会被承认乘了这区间的车。我亲戚的一个中学一年级的男孩也在拼命挑战呢!”
  “所以他叫我在东京站替他拍张照片,还说乘出云1号到了出云市,在那儿还拍一张。把站名也拍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可是,冲出来的照片,东京站的可一张也没有。”
  “哪会呢!确实拍了嘛。挎包里没有照完的胶卷吗?”
  “没有。胶卷拍摄三十六张的有两卷,但都没有使用。已经拍摄的,正如刚才所说的只是装在一个相机里的胶卷。给您看一下吧。”
  第一张上野站站内
  第二张上野站月台和藤代
  第三张特快“初雁”
  第四张郡山站月台和藤代
  第五张同上。照下了手表
  第六张餐车内的藤代
  第七张同上。手里拿着啤酒
  第八张车窗的夜景,细雪纷扬
  第九张同上
  第十张青森站的月台和特快“初雁”
  第十一张同上。细雪也刮进了月台。向检票口去的乘客。
  “怎么样?”三浦问。
  悠子显出困惑不解的样子,说道:
  “不清楚啊,怎么回事呢?”
  “从这照片上来看,只能认为藤代在三月二十八日星期六乘‘初雁11号’离开上野到了青森,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他是二十六日傍晚乘‘出云1号’去山阴的,应该于二十七日到达出云市了啊。”
  “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错不了,他是乘‘出云1号’的。”
  “但藤代是在青森站死的呀,况且还有照片。请好好看,第一张上野站内的照片上照出了大钟吧。时针指着三点三十分,画面很亮,是白天三点三十分吧。‘初雁’于下午三点三十分自上野发车。”
  “可好奇怪啊!”
  “哎,请听我说。下面有郡山站的照片,这是餐车。想提醒您注意的是,藤代将他的手表向着相机。”三浦说道。
  藤代站在写着“二七、甘去”的柱子旁边,将电子表向着相机。
  “仔细看,电子表的数字可读出是1809,是下午六点O九分,‘初雁11号’于六点八分到达郡山,停车两分。我想恐怕是藤代在郡山下到月台上清谁拍照的。”
  “但我觉得,从照片来看不知道是否是前天。”
  “以前藤代乘初雁11号去过青森吗广
  “不清楚,但他说过还没有去过东北。他说先绕完西日本,再绕东日本。”
  “是吗?要是这样,恐怕不能考虑那是以前乘车时拍的胶卷。首先他不会将装着那么老的胶卷的相机带出去旅行。再说,请您看一下映在车窗里的细雪的照片和最后一张青森站的照片,青森地区是前天夜里开始下雪的。最后一张青森站月台的照片上也看得到小雪。这就是说,藤代于昨天深夜乘‘初雁11号’到达青森的。”
  “我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他去了青森呢?说是从出云绕到鸟取,回到东京来的。”
  “也许半道上改变了主意呀。”
  “半道上?”
  “根据时刻表,您说的‘出云1号’在横滨、热海都是停车的。藤代可能中途下车住了一夜,瞒着您从上野站乘‘初雁门号’去了青森。”
  “但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这我也不清楚。总之藤代是在昨天清晨在青森站的盥洗室附近发现的。”
  “您不是说死因有疑点吗?”
  “起初以为是心脏麻痹,因为从前天起气温骤然下降,又冷起来了。从列车上下来,在月台拍照,拍着拍着,心脏突然难受起来,于是急忙出了检票口。因为感到恶心,于是跑到盥洗室,在那儿倒了下来。起初我们是这样判断的,但也有可能是窒息而死的,所以决定请求大学医院解剖一下。”
  “这就是说,藤代也许是被人杀死的接?”
  悠子凝视着三浦那张严肃的面孔。
  “目前疑信参半。解剖一结束,我想会清楚的。”
  “我不相信他会被人杀死,因为他这个人没有做过叫人怀恨的事嘛。”悠子说。
  决不能说藤代待人和蔼可亲,也不能说他善于交际,也不应该是那种到处树敌、阴险毒或的性格。
  “是吗、’三浦点点头,“只是也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在旅行时为一点点小事跟别人吵了起来。当然这是从他杀角度考虑的。”
  3
  悠子决定住在三浦刑警介绍的旅馆里。
  从公司来了一位藤代的上司。这位科长比悠子晚到青森。
  听说藤代的家族那里已由青森县警察署通知了。
  悠子一进旅馆的房间,就将三浦还给她的藤代随身携带的物品摆在桌上,凝视了许久许久。
  她似乎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藤代流逝这一事实在她心上打开的空洞之巨大。
  在万分悲痛的同时,又请不自禁地涌起了这样一个疑窦:他为何从上野乘“初雁11号”去青森呢?
  并不是对瞒着自己那样行动而感到气愤。藤代这次旅行于三月二十六日傍晚自东京出发,预定二十九日(星期天)晚上回家。在这短促的时间里,要去参拜出云大社,要乘大社线,并约定从松江绕到鸟取拍回沙丘的照片。为何还有时间去青森这地方呢?据三浦说,他应该是乘了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三十分自上野发出的“初雁11号”的。
  如果是这样,只能有两种可能:
  藤代或许是于二十六日傍晚乘是乘了出云1号,但没有到出云市,而在中途热海一带住了一宿后回到东京,于二十八日从上野去青森;或者是去了一下出云市,但又立即返回东京,从上野乘上了“初雁11号”。
  不管如何,他一定没有时间去鸟取看沙丘了。
  为什么藤代干那种事呢?
  而且,是打一开始就那样打算的呢?还是由于某种理由突然想去青森的呢?
  越想越不懂。
  别的不说,在东京站拍的那张照片到哪儿去了呢?
  近十一点时,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使悠子吃了一惊。
  一拿起话筒,立即传来了三浦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声音:
  “这么晚打搅您,真对不起,因为解剖结果出来了……”
  “结果怎么样?”
  “不是心脏麻痹,是窒息而死。”
  “那藤代是……”
  “是的,可以认为是被人掐死的,是起凶杀案,所以我想再向您打听一些事。”
  “请到我房间来,我还没有睡。”
  “那也不行。去年轻女子的房间里拜访可有点儿什么,现在警察的行动可成了众矢之的啊,我在门厅里,能不能请您下楼到这儿来广
  “我这就去。”
  悠子一挂断电话就拿起钥匙,下楼到门厅去了。
  三浦抽着烟,孤零零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门厅里,一看到悠子,立即撤灭烟,鞠躬说:
  “真对不起。”
  服务台的一个服务员望着他们两人。
  悠子面对面一坐下来,立即问道:
  “藤代是被谁因什么杀死的呢?”
  “这我想从现在开始进行调查。有一件事可以考虑。”
  “什么事?”
  “藤代随身携带的东西,钱包里只装三千五百日元,总觉得这太少了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这次去旅行前,他说从银行里取出了十万日元。
  “这就是说,可能是谋财害命吵。藤代乘来的‘初雁11号’是到达青森的最后一趟列车,已经过了午夜零点,藤代下到月台上以后就开始拍照片,恐怕是乘客中最后一个出检票口的吧。出检票口以后去站区内边上的厕所,可能碰巧那里有个犯人,四周似乎没有人,于是犯人袭击并杀死了藤代,抢走了钞票。钱包里留下三千五百日元一定是为了掩盖谋财害命这一事实。”
  “想不到——”
  “什么?”
  “想不到他会因那种事被人害了……”
  “您心里窝火,这我理解。其实去年十二月站区内的厕所里也发生过一起抢劫案。当时被害人头部被打,被夺走了五万日元。时间也跟这回一样,过了午夜零点。
  “那犯人逮住了吗?”
  “遗憾的是还没有,所以也有可能是同一犯人。”
  三浦作过要竭尽全力搜捕犯人的保证后便回去了。
  悠子虽然回到了房间,但她对为了几万日元的钱,藤代竟被人害死感到窝火和气愤,这种心情远比对杀死藤代的犯人所抱的愤恨强烈得多。
  (要是不去青森这地方……)
  她也这样想道。要是藤代如约去鸟取的沙丘,就不会死了。
  虽然上了床,但情绪激昂,怎么也睡不着。
  (藤代你真混!)她对着天花板喊叫,(你为什么来青森呢?!)
  照理应该回答自己的藤代却溢然去世了。
  依然睡不着。她打开窗帘,将视线投向窗外。
  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云间露出了皎洁的月亮。路上的雪融化了,但一家家的屋顶在月光照射下泛着白光。
  难道这青森的街上躲藏着杀害藤代的罪犯吗?
  不知看了多久夜晚的大街啊!
  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金属声音,使悠子吃了一惊。
  悠子条件反射地朝电话看去,但不是电话铃声。
  是放在桌上的电子表的闹铃声。
  悠子急忙拿起手表。手表显示着凌晨三点。
  (为什么闹铃定在这种时刻呢?)悠子边想边按了一下闹铃装置的按钮,立即出现了“AM3:00”这一数字。
  显然是藤代将闹铃定在凌晨三点让它响的。因为没有将其拔掉,所以在他死了的现在也一到凌晨三点便响起来。
  (他为什么把闹铃定在凌晨三点响呢?)
  第五章 闹铃
  1
  “阿龟,来一下。”十津川喊道。
  部下龟井刑警离席走去,十津川一边看着笔记一边说:
  “这事报上还没有登出来,青森县警察署处理的一起抢劫杀人案中出了一件怪事,听说被害人身上的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响。”
  “定在凌晨三点?”
  “是的。
  “被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来自青森县警察署的联系,被害人是藤代友彦,三十岁,是在东京设有总公司的太阳制药公司的职员,好像是乘二十八日的‘初雁11号’从上野到青森的,但在青森站的厕所里被犯人掐死并夺走了钱,听说他的电子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是‘初雁11号’吗?”
  “遗憾的是那不是夜车。根据时刻表,‘初雁11号’于十五点三十分离开上野,于①点十三分到达奇森。”
  “跟凌晨三点可是没有什么关系啊。”
  “只要是有关‘初雁门号’,就没有关系,凌晨三点已经进车库了。可是,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这可叫人总惦记在心啊!”
  “如果那个叫藤代的人乘的列车是‘白鹤’、‘夕鹤’等去青森的夜车,那跟这次事件的关系就受人注目了,可是……”
  “啊,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惦着这件事啊。一般的职员是不会将闹铃定在凌晨三点的嘛。”
  “是啊,最多是上夜班的时候吧,还有一早出去旅行时才定闹铃,不过凌晨三点这也太早了啊。”
  “也许没有什么事,但我想调查一下藤代这个人。阿龟你能不能去新宿的太阳制药公司给我调查一下呢?”
  “我这就去。”
  龟井一出警视厅就乘地铁去新宿了。
  在地铁中充井一坐到位子上就打开了手册。里面夹着卡片型的日历。
  今天是三月三十一日,从明天开始当然就是四月了。
  日历上依次写着:四月一日(佛灭叨)、二日(大安网)、三日(赤口)、四日(先胜)
  不知道写挑战书的人是根据什么写四月吉日的,如果单纯说日历上的“大安”,那么四月二日就是四月吉日。
  如果写信人想于四月二日炸毁列车,那么给予龟井他们的时间连今天在内也仅有两天了。
  现在是三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时许。假定四月二日凌晨三点发生爆炸,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四十个小时了。
  写挑战信的人——犯人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什么人呢?
  想炸毁哪段线路的夜车呢?是整列列车还是部分列车呢?
  想何时干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论哪个问题,至今都还没有找到答案。
  就说是那个听说在青森死的人,也丝毫找不到证据说明与这起案子有关,只是说他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太阳制药公司的总公司设在新宿西口的S大楼内,使用着这座大楼的三十五层至三十七层所有设施。
  引起注目的藤代友彦属业务部第一科,在代理股长的位置上。
  所谓业务部第一科,它的主要工作是向全国的医院推销医药产品。
  股长宫下已经接到青森县警察署的通知,知道藤代已经死了。
  “总之没有想到藤代君被人杀了。”身材矮小的宫下向龟井说道。
  “藤代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个谁都喜欢的青年呀,俗话说好青年吧。跟他说说话,你会高兴起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他喜欢旅行,旅行是他的爱好,这次也是去旅行才惨遭横祸的吧。刚才我向那边的警察署打听了一下,说是遭到了强盗的袭击。真是成了动荡不安的世道啦!”
  “旅行是他的爱好吗?”
  “以前听过。据说他说过乘完国营铁路所有线路是他的理想。”
  “是两万公里国营铁路所有线路吗?”
  “是的。他说要向两万公里挑战呢!乘东北干线去青森也可能是这两万公里的一部分。我对藤代君说:“你的爱好真有乐趣!”没想到这爱好成了他的致命伤。
  宫下股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这公司里有上全夜班的吗?藤代有没有因工作忙而熬过夜呢?”
  “研制新药的时候当然忙些,熬夜的工作最近可是没有。我们公司实行每周休息两天的制度,星期六是休息天,如果星期六来上班,就用不着熬夜了嘛。”
  宫下笑着说,随后他介绍了一位藤代大学时代的同期生、一起进太阳制药公司的叫佐佐木的青年。
  “如果问这位佐佐木君,藤代君的事我想您会清楚的。”宫下说。
  2
  好到了下午,龟并决定与佐佐木一起去大楼二楼的餐馆‘”一边吃饭一边打听一些事。
  “这店的炸肉排可是又便宜又好吃呀。”
  佐佐木爽朗地说道,并立即连角井的一份也订上了。
  朋友死了,要说他有点过分快活也许可以这么说,但抑或这样自然吧。
  篮在大碟子里的大肉排一端上来,佐佐木就显出旺盛的食欲,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说道:
  “藤代君这家伙可是个好人啊,跟我这种靠不住的人不一样。”
  “听说乘完国营铁路的所有线路是他的爱好。”
  “因为他的爱好是旅行嘛。前些日子听他说,国营铁路所有线路的两万公里中他已经乘了三千公里。我没有那种爱好,所以完全不知道那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佐佐木微笑着说道。
  这个人或许双亲去世时也不会歇下公司的工作,食欲也挺旺盛,对别人也会这样笑脸相迎吧。
  龟井并不感到讨厌。比起装出一副悲痛相来,这要好得多。
  “藤代还没有结婚吧?”
  “跟我一样,是条光棍。不过,他可能打算跟会计科的叫冰室悠子的女子结婚,因为刚才股长打电话给青森的警察署,听说她在那里。”
  “最近你跟藤代一起干过熬夜的活吗?”
  “熬夜的活可是没有,只是今年新年里通宵玩过麻将,五个人打。”
  “当时藤代的手表的闹铃有没有在凌晨三点响呢?”
  “是凌晨三点吗?”佐佐木反问了一句,随后不知为什么独自笑了起来,“他说那块表是去年圣诞节时悠子送的礼物,挺高兴的。是块带闹铃装置的电子表。凌晨三点可是没有响,但通宵打麻将打到早晨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来,可把我吓了一跳。”
  “是早晨吗?”
  “早晨七点。他说,七点钟起床的话,满可以赶上公司的上班时间,所以定好每天早晨七点响。这凌晨三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说死者藤代的手表,闹铃定在凌晨三点。”
  “那真奇怪!”佐佐木皱起眉头,“定在凌晨三点又有什么用呢?并没有在上夜班嘛。”
  “今年新年通宵玩麻将时,不是定在凌晨三点,而是定在早晨七点,对吗?”
  “对。前些日子我问他:那闹铃怎么样了?他说一直定在早晨七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呢?我想大概是在三月十号左右。”
  “藤代性格如何?”
  “他奉行的是这样一种主义: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即使不太出人头地也无所谓。我的观点是:若是能出人头地还是出人头地的好。”
  “好奇心属于强的吗?”
  “因为他的目标是乘完两万公里国营铁路,所以好奇心是属于强的吧,听说他爱读的书是时刻表,我可是比不过他!”
  “一本正经吗?”
  “说起来,属于认真的吧,但不同于那些一个劲儿走尖子道路的人,有时也挺爱闹着玩玩,捉弄捉弄人。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快活。”
  “谢谢。”
  “不用。这顿饭就挂在我的帐上吧。这儿能赊欠的。”
  “不,我的一份我自己付。”
  “那么是七百日元。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佐佐木最后又露出了微笑。
  3
  “到三月十号前后闹铃还一直定在早晨七点,真有意思。”十津川听了龟井汇报后说了自己的感想。
  “国营铁路方面有什么动静?”
  “北野列来了两份单子,一份是最近一年间被国营铁路解雇的职员的名单,另一份也是最近一年间包括夜车在内发生的事故的清单。”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事故的清单我写在黑板上了。正如上面所听到的,道口事故只是三起,虽然过错都在汽车方面,但死者的家族和负伤的人也许憎恨国营铁路,所以我已经委托各县警察署,让他们调查一下这些人打那以后的情况。”
  “被解雇的有几人?”
  “五人。其中四人说是东京人,我让小川君去调查了。”
  “另一个人是东京以外的人吗?”
  “是名古屋人,这已经请爱知县警察署调查了。”
  十津川答到。随后又说:
  “我去一趟青森。”
  “是去青森吗?”
  “听了你的汇报,藤代这个人的事越来越叫人放心不下啦!”
  “可是,无论怎么考虑,好像也不是一个跟犯罪有关的人呀。”
  龟井谈了从藤代的上司和同事那儿听来的一些事情。
  “可我老惦着手表的闹铃定在凌晨三点这件事啊。”说完十津川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去的话,还能赶上藤代友彦乘坐的‘初雁11号’吧?”
  “我怎么办?”
  “你待在这儿,负责收集情报,关于三起事故,你特别注意一下兵库县警察署来的报告。”
  “说起兵库县警察署,就是与去年五月十二日的特快卧车‘富士’有关的那起道口事故吧?”
  “是的。
  “可是,为什么只重视这起事故呢?八月七日的事故也死了人呀。”
  “据今天北野说,那起事故中受伤的人抬到医院后就死了。”
  “这重要吗?”
  “死亡的时到很重要啊。”
  “是凌晨三点……吗?”
  “是的。凌晨两点十八分发生事故,死是凌晨三点。事情可能仅此而已,可死者的家族也许把这时刻看得很重。”
  “明白了。”
  “那我就走了。”
  4
  “初雁11号”以平均时速八十四公里的速度将十津川载到了青森。
  八点四十分于上野发车,开始腰酸背痛的时候,列车抵达了深夜的青森站。
  四月一日午夜零点十三分。青森站的月台还寒气逼人。大概是平日的缘故,乘客很少,乘到终点青森站的就更少了。
  十津川夹在稀稀落落的乘客中出了检票口,只见青森县警察署的三浦刑警竖着外衣领子等候着他。
  这是在上次案件中进行联合侦查的伙伴。
  “哎呀。”
  十津川一打招呼,三十二岁的三浦刑警便莞然一笑说:
  “江岛警部也一直等着你呢。”
  “江岛君瘦些了吧?”
  十津川想起江岛警部那胖敦敦的体形,问三浦道。
  三浦一面带十津川进车子一面说:
  “他自己说练练长跑肌肉发达了,可怎么看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我们决定请冰室悠子小姐在这里再呆上一天。”
  “谢谢。
  “这儿的案件为什么引起了十津川君的兴趣呢?”
  “这到了县警察署总部后再说吧。”十津川说。
  一过眼熟的县警察署总部的建筑物,十津川第一眼便看到了写着“青森站区内杀人案件搜查总部”字样的字条儿。
  “啊,欢迎欢迎。”
  江岛警部打招呼说。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又胖又大的身体上出乎意料地长着一张可爱的带稚气的脸。
  十津川跟江岛谈了国营铁路的事件。
  ‘又是在极其秘密地进行搜查的一个案子,所以这一点请你考虑过去。”
  “明白了。这就是说,因凌晨三点这件事与藤代友彦联系在一起了,是吗?”
  “是的。那块电子表在这儿吗?”
  “请冰室悠子还给我们了。”
  江岛递了个眼神,三浦立即从橱柜里取出了藤代随身携带的物品。
  十津川拿起S公司制造的电子手表看了一下。
  显示的时刻准确无误。一按闹铃的按钮,立即显示出“AM3:00”的字样来。这块表闹铃的时刻只能定一个。
  可是,“初雁11号”并不是夜车。
  “乘‘初雁门号’来这点不会错吧?会不会是乘夜车‘夕鹤’或是‘白鹤’来青森的呢?”
  十津川一问,江岛立即摇摇头:
  “不会的,装在被害者相机里的已经拍完的胶卷证明他是乘‘初雁11号’来的。”
  说着他把那些照片摆到了桌上。
  “请好好看一下。藤代在途中的郡山站下到月台上拍了照。这里是关键。夜车‘夕鹤’是绕常盘线的,所以不通过郡山。‘白鹤’虽通过郡山,但只是临时停车,乘客不能上下车。‘初雁’的话,在这儿停两分钟,所以能下到月台上拍照。再说从藤代显示的手表也能推定这是‘初雁11号’。”
  “可不是,藤代在上野和郡山都在柱子旁拍了自己的照片。”
  “关于这件事,我们问了一下冰室悠子,据她说,藤代想乘完两万公里国营铁路,乘车时都在表示站名的地方柏张照,证明自己乘了车。我想,所以他在郡山也在写着。下甘去这一站名的柱子旁拍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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