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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俱乐部 天童荒太

_4 天童荒太(日)
  “田宝,妳在哪里啊?一个人吗?没事吧?妳有没有遇到坏人啊?”
  我是不清楚什么状况,因为她用标准语写“别闹了”,所以我也没再用方言。她又回信了。
  “我一个人啊!因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笑,为什么妳要用俱乐部的语言啊?”
  “因为我想说妳看得懂嘛?只有我们好朋友才看得懂不是吗?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小笑……我们已经不是好朋友了呀,已经不同了。”
  “妳在说什么啊,我们是好朋友啊!丹绪和丽丝琦都很担心妳耶!妳到底在哪里嘛?”
  “妳们……已经没有在缠绷带了吗?已经不在镇上缠绷带了吗?”
  “嗯。发生了很多问题,我和丹绪还被叫去问话,在暑假前就停止了。”
  “应该很好玩吧!看妳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妳们也一直都很活跃。我还有看到妳们在公车站牌缠绷带、比着手语的样子喔!妳们笑了一下就又走到下个地方了。”
  “妳看到我们怎么没叫我们啊?”
  “我怎可能会去叫妳们。当初那样不愉快地分开,要我怎么叫你们啊!所以,我反而是……寄信给市公所、警察局和教育委员会,说有人用微脏的布条缠在街上破坏市容。我还写信到妳们髙中,说我有在那群人当中看到妳们两个。”
  “为什么?为什么妳要这么做?田宝……为什么?”
  “我不知道。看妳们兴奋地大吼大叫,我就开始心生怒火。看妳们快飞跳起来地到处跑来跑去,像小狗狗玩在一起似地大笑、互相擦肩搓背地……我只觉得开什么玩笑!想跟妳们说别玩弄自己人生了,所以那时候很憎恨妳们的笑容。”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已经伤害到妳。”
  “妳干嘛跟我道歉啊?做那么过分的事是我耶!我真差劲,我一点活下去的价値都没有,一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在毕业典礼的时候我被叫上司令台,每个年级都会选出学期成绩最好的一男一女来表扬。从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盼望能站在那司令台上领奖,终于,我的愿望实现,可以从司令台上往下看着其他学生。在司令台下……有很多的我。大家都是同个表情,同个眼神……。妳能了解吗?没有某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人。全部都是我。所以,就算站在司令台上的我换到在下面的我,也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样的我,才会因为看到妳们那么活跃而感到嫉妒,让自己受到那么严重的伤痛。”
  “妳不要这么自责嘛!更何况,妳是妳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呀!”
  “有呀,很多人都可以代替我。要我证明给妳看吗?我想要去死。不过,妳听好喔,小笑,妳仔细看着,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这个世界不会有些许的改变。”
  “当然会改变啊!妳的家人会很可怜呀!自己的孩子死了,家人会很伤心啊!”
  “我是在说整个世界呀,小笑。我指的是我活着的这个世界上呀!”
  “管他什么世界呀,田宝。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变啊!丹緖和丽丝琦也一定会变的呀!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了。反正就是,我也不太会说……反正跟世界会不会改变没有关系呀!因为我也会变,所以我所生存的这个城市、这个世界也会跟着改变呀!”
  但她没有马上回信。我把哭湿的眼角擦干,继续发信。
  “田宝,我今天其实也有想过要寻短。不过我那时候是很有足够的理由来寻死的。所以,如果能推翻那理由的话,是不是就不必死了呢?对吧?田宝,妳也可以试着推翻看看啊?”
  “我不懂啊,那什么鬼呀……妳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啊,小笑。”
  “我们不会放弃继续缠绷带的,如果妳这样想的话如何?就当作妳所做过的事都没有伤害到我们。或者反而让我们变得更坚强了,如何?我觉得妳只是被自己所做过的事伤害到而已呀!然后才会想在伤痛上缠绷带。而当妳从司令台上看下去的时候,那些在台下很多像妳的人,我想也都受了什么伤吧!因为,在那些人当中,我也在里面。里面有很多的我。我们也要帮那些人缠上绷带。虽然我们不知道会在哪里,不过妳等着看吧!在街上妳注意看着。我们会把大家的伤痛包扎起来的。我之后会再跟妳联络喔,我一定会的!”
  我发完信之后马上和丹绪、丽丝琦、基摩联系,也有打给迪诺。
  迪诺:“怎么啦?这么急着找我。哈哈,是爱上我的身体了吗?”
  “对啦!所以你马上过来。其他女生先不要管了,快点带着绷带过来吧!”我就跟说不出话来的他,讲了集合的地点。
  我准备了一下外出要带的东西,抓了背包(装有买很久都一直没用到的绷带)就跑出房间。笨老弟一边冰敷伤口,一边热了冷冻炒面来吃。
  笨老弟真情流露地问:“有联络到她了吗?”
  “有是有,但还不知道她人在哪里,现在要去找她。如果妈回来的话……”
  “嗯嗯,我会帮妳跟她说啦!妳自己也小心点啊!”
  哇,我们家的笨老弟长大了耶!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跟谁打架回来,但至少我可以稍微放心了。等我打工的钱下来,给他一点零用钱好了……不过,我看他一定会拿去买色情杂志呗!
  总之,我向他道谢之后就急忙地飙着脚踏车赶到神社内。
  17 凉爽的风
  丹绪、丽丝琦、基摩都到了。我把和田宝的对话告诉她们,还说我现在想要去镇上,帮忙各种人、各种伤痛缠上绷带。
  稍微晚点到的迪诺,看到大家都到齐了,很不甘心地对着月亮大吼:“搞什么嘛,原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啊!难得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那个!”她们三个人一副雾煞煞的表情,但我决定不理他,想说这家伙竟然能活那么久,还叹了一口气。
  我们想说一定会有人因为愿望没实现而感到难过,所以我们就从神社开始,在供奉“绘马”(为祈愿或答谢而供奉于神社、在上面绘有图案的木板块)的地方,绑上了绷带,然后再用手机拍下被风吹的景像,传给田宝看。
  在这附近有个战争时拿来当防空洞的空地,我们也将放在空地前的木头栅栏缠上绷带。因为我们觉得以前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丧生,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伤心难过。
  往车站的方向走下去,进入一条老旧的商店街,我们在入口处生锈的街灯、留在已关闭西洋服饰用品店前的仙人掌盆栽、日式酒店玻璃破掉的广告牌、轮胎被偷后丢弃在路边的脚踏车都缠上了绷带。一个红鼻子的阿伯从狭巷里的小居酒屋走出来,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回他说我们在为受伤的地方缠绷带,他回话说自己也有受到伤害,所以我们就帮他在胸口部位缠上了绷带。
  跑到南区之后,我们又在学校大门缠上绷带。曾经发生食物中毒的托儿所、有过游乐设施意外的幼儿园、在抢匪出没的杉树大道、审査我们画作的美术馆、可能有人溺毙或被推下淹死的市立游泳池。另外丹绪她妈曾在旧市民文化中心买到疑似仿冒品的压力锅,所以她就在玄关的柱子上缠上绷带。
  因为中央区有很多家店都还开着,而且来往的人潮也很多,所以我们分成两组来各别行动。丹绪、丽丝琦和基摩三人一组,而我则和迪诺一组。
  虽然我不想和迪诺同一组,不过她们说只有我能压住他,然后我就被说服了。丹绪她们那组先到河畔区,也到了田宝住的住宅大厦缠绷带,顺便瞧瞧她们家里的状况。我和迪诺稍微绕了附近一周之后,会先经过西区。在那之后,大家应该都会聚集在鬼栖川岸边的樱花公园。
  “反正这是难得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要不要用用看啊?来试试看嘛!”
  对付这种只会讲些五四三的的色胚,我一边敲他、拉着他的耳朵,一边在老旧的公共电话亭、公车站牌边故障的板凳、脏掉的海报、弯曲的交通标志、搬开告示板前点字区的脚踏车,在一旁的居民告示板上也缠上了绷带。
  突然间想到肚子饿而且晚餐还没吃,于是想在路过的便利商店里买些东西来吃,竟然发现在之前打工的地方被解雇的工厂主任正打着收款机。我就趁迪诺帮我买三明治的时候,用绷带打了一个蝴蝶结,进到店里,对着吓到傻眼的主任说:“Don't mind!”然后把绷带蝴蝶结交给他。
  缠完久远大桥的栏杆后,在接近西区住宅区一带时,原本很吵的迪诺突然静了下来。这让我想起一开始和他在街上绕的时候,他也是停在住宅区内的三叉路口不动,一副迷路不知该转哪个方向的模样。如今我们又来到这同一个三叉路口。
  迪诺又把脚踏车停了下来,果然又好像在彷徨些什么。我自己进去了那条路。等我进去一会儿后,从背后传来踩踏板、追赶上来的声音。
  迪诺沙哑地叫着:“等一下,妳要去哪里啊!”
  我回过头看他:“在这前面没错吧?前方有个地方必须得要缠绷带吧?”迪诺尖锐的眼神和我的视线,一瞬间交错在一起。
  “就算缠再多绷带……也没有用。而且现在才要包扎,已经于事无补了。”
  迪诺一边难过地倾吐真言,一边骑到我面前。
  我们到的是住宅区中,一间类似空屋的住家。迪诺跨下脚踏车,站在受远方街灯照射、如梦幻般浮现出的房子前。
  我站在他的斜后方。在他开口讲话之前,我一直在旁边等着。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你年纪还小。大部份的人也都忘记了,至少,都是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他把手放在紧闭的铁门边,凝视着没有灯的住家。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以前就是住在这里,迪诺这个名字就是他帮我取的。他画图画得很棒,我就跟他说:‘将来你就靠画漫画当个亿万富翁吧!’但他笑着说:‘不可能啦!’他总是笑容可掬,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就算被人愚弄或玩具被抢走,他也都是笑着说:‘别闹了啦!’但是他……在这里刺伤了他朋友。”
  啊!我想起来了,那件事情我好像有点印象,是我五年级时发生的事。一个年长一岁的男子,用刀刺杀了自己同班同学,当时还引起了些许骚动。
  “那个被害者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个人都混在一起的,大家都叫我们笨蛋三人组。其中的一个人刺伤了另一个人,而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所以不管是对家人、学校、或来质询状况的警官,我都跟他们说犯人一定另有其人,他是无罪的。一直到他自己跟我坦承是他干的,我听到之后整个人全身无力。我就问他:‘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最重要的事他都不跟我说,他也好像不打算说……。不知道该不该说运气好,被刺伤的朋友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留下的只是痈痪的身体。我也只有去医院探望过他一次,之后因为知道他过着每天让家人照顾的日子,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见他了,因为去见他只会让自己更难过。那天原本我也是要来这里玩的,只是因为阿嬷病倒而没办法来玩,事件就是在我没去的那段时间发生的。所以,如果我也有来玩的话,或许我能阻止悲剧发生的。不过……我可能也会被剌伤。不,应该说朋友变成我的替身可能性较高。因为他老是嘲笑我态度很轻浮。然而,我一直没得到他的回答,他就被送到很远的儿童保护机构了。”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听到。事件一发生,大家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引起骚动、很令人惊叹的意外,电视也有报导,在我们学校里也有召开保护者会议,连心理专家都来了。不过可能因为被害者后来没有死掉,过了几天之后电视和报纸就都没再报导了,总
  觉得在镇上所引起的骚动持续不到一个月。
  “之后我就一直专心在念书上面,因为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我未来想成为心理学家,跟他问出真相。不过,上了高中之后,可能是眼前的目标消失了,我还是想要现在就跟他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刺伤别人,是不是当时我也会成为被害者……。虽然他已经搬家了,但因为他们的亲戚和我们家是老朋友了,所以我就想说请他们帮我把信交给他。如果请他爸妈帮我转交的话,或许就能直接交给他了吧。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他回信了,虽然上面都没有写地址和姓名,不过我知道那就是他写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避不见你的理由,也没有刺伤你的理由。那个时候,我总是一直在哭、一直生闷气、一直受痛苦折磨。然而,他还是很开心地笑着,和你开心地玩在一起。那天,在等你的时候,他还是一直不停笑着。我就下定决心,喃喃自语说想要死,但他还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笑着玩电动。等到我发觉的时候,我已经铸下了大错。……对不起,我对他感到很抱歉,对你也是,不过这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请你不要再写信给我了,再见。’……你骗我!因为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是你,不是吗?你一直在哭?在生气?在受苦?那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他一直把我认为是好朋友、也是一直和我玩在一起的伙伴,而我到底了解他什么?”
  迪诺把身体靠在铁门上不动,像是快崩溃似地蹲了下去,动也不动地好一阵子。隔壁住家附近传来些声响,不过,又马上回到了刚才的安静。
  我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说:“来缠绷带吧!”
  “我知道再怎么缠绷带也是没有用的,不过缠了之后至少我们可以证明缠绷带是于事无补的。”
  迪诺想了一下,没多久就越过铁门,然后就在那个房子,以前他常握着、对朋友吆喝的那支门把上缠上绷带。
  在那之后,我们就前往变成残障、现在都只能在床上活动的那个朋友家。和父母、弟弟一起生活的家,里面所点的灯看起来是很温暖的。
  那个时候,大人常告诉我要好好珍惜生命、重视自己的朋友、热心于学生生活,我自己也很想那么做。但是在那之后,我的爸妈离婚,自己也发生一些严重的事,这个事件就变成遥远的记忆。不过,同样在这个城市里,有人背着痛苦及无奈的重负继续生存着,现在也仍然苦于重伤。因为有这些人,自己能否有所作为并不能说是件简单的事,但尽管如此我可以什么都不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但我已经没有办法这么想了。
  虽然我不能做些什么,但为了证明我们虽然不能做些什么,但仍然继续生存下去,迪诺把我做的绷带花饰绑在由庭院面向道路延伸的红玫瑰藤蔓上。他绑上了之后,回过头对我做出惊讶的表情。
  “……到刚才为止本来都没有的,突然间我闻到玫瑰的味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走近受到屋内的灯光照射,而呈现红褐色光芒的玫瑰花。
  要是香甜、但胸口深处像湿热天气般闷痛的花,如果在夜晚哭泣的话,它眼泪的味道应该就像现在这种浓厚的味道吧!这样的味道塡满了我的心。
  哪一天我又会在某种情况下,在轻轻掠过鼻头的风中,想起“啊~这就是玫瑰哭泣时的味道!”而向某人轻声细语地说着那个秘密吧!
  迪诺还说近日内再好好地来拜访这朋友的家。
  把缠绷带在玫瑰藤蔓上的照片传给田宝之后,没多久她就回信了。
  “在很多的伤痛,及很多的包扎做完之后,我都看到了。”
  我邀她一起到大家集合的公园来。
  我十五分钟左右后到了那里,看到田宝已经到了。她站在以前我们缠上绷带的秋千旁,握着锁炼。
  迪诺还有点在意,就在公园入口处停下脚步。我继续往前走,站在穿着制服的田宝
  面前。她身高太高反而看起来不是很安定。
  “小笑,我……。”
  她讲话开始结巴。原本想给她个拥抱,但总得有点不好意思,对她说:“妳哭成这样要我怎么办才好啊!好吧,我们一起来缠绷带吧!”之后,我把手放进背包里。不过绷带都已经用完了,一个也不剩。这时候,在我眼前出现了一捆新的绷带。
  田宝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我去买了。”
  这时候听到脚踏车按铃的声音。回头一看,迪诺看着我们,指向背后。丹绪、丽丝琦和基摩三个人正跑着过来。
  这时候我在想……,即使承受许多的伤痛亦能逆来顺受地活下去、不只为自己也为了别人而活下去的话,自己最想要的、但却一直怀疑是否真有如此、也不敢说出口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存在的吧!
  我们在公园里到处乱跳,在彼此的身体上缠绷带。
  河川对岸还在作业中的精密机器工厂窗户,从窗户传过来的耀眼光芒,就像是被舞台的聚光灯照射着,我们把绷带当作是面纱,曼妙飞舞。
  隔天一大早,趁大家都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先起来了,但听到厨房传来了声响。
  出了房间去厨房一看,昨晚回家时在客厅沙发床睡翻的老妈已经穿好上班服装,站在那里喝着营养果冻飮料。
  我惊讶地问她:“早餐只有这些?”
  “啊,早啊!早上的轮班时间突然提早了三十分钟,又没办法帮妳作便当了,真是抱歉啊!还有,今天我也会很晚回家,妳就不用等先睡吧!”
  老妈皱起眼睛下方的黑眼圈,苦笑了一下之后就急忙赶到玄关。
  昨晚回到家老弟还没睡,一问之下才知道老妈根本没发现我不在家,而且一回到家就一副累垮的样子,倒在床上睡翻了。
  没办法再待在原地的我跑向玄关,打开刚关上的门。介于夏天和秋天、湿度适中的
  凉风吹拂着脸颊。正在调整鞋跟准备急着出门的老妈回过头来,用眼神问我:“什么事?”散掉的头发,隐约可看到明亮的白发。
  “妈……呃……那个啊!妳不要太勉强自己呀!很多事情,妳不用太急。”
  不禁说出口的这些话,让老妈一脸错愕,在那下一秒,睁大的眼睛开始湿了。难道我那么爱哭也是遗传老妈的……。
  老妈按住眼角,害羞地脸红了。
  “谢谢妳。我知道妳也一直很辛苦,以后也要请妳多多体谅了。那我先走了喔!”
  她还是一边忙着调整鞋跟,一边往电梯大厅赶去。
  老妈,妳的脚肿起来已经穿不下了呀!等我打工的钱下来,我再买一双给妳吧!因为离老弟起床的时间还早,我就帮他把制服脏掉的地方擦干净,把早餐准备好之后才出门。想说在街上应该还不会有太多人出没,我就骑着脚踏车到处晃了一下。
  所到之处的绷带都原封不动,而且在早晨白亮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着。
  虽然这些包扎的绷带很不起眼,但映入我眼帘的是这整个城巿像是放心地深吐了一口气、摆脱了肩上的沉重压力,平静地仰望着天空。
  受到太阳加温的风,轻拂着我的鼻子。我可以闻到我们一群好朋友们大笑时、带有温暖气息的味道。
  【代替后记——田宝报告】
  因为小笑的报告告了一段落,所以丹绪问我能不能帮忙传些代替后记的话。身处各地的俱乐部朋友们,你们好吗?我是田宝。
  如果从俱乐部的初期开始谈论的话,大家一定认为我是坏人吧!不过,因为发生了那件事而让俱乐部提早结束,所以现在如果有人问我俱乐部的成立史,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回他:“一切都是因为我呀!”哈哈哈!
  关于迪诺,他现在正在我面前睡觉。当然,我们没有发生超友谊关系,因为这家伙只有某人才能制得了不是吗?
  为了推广国际司法支持活动,我现在被日本律师联盟派驻到新疆的伽师县。
  听说有一位日本著名的新闻工作者住进了附近的医院,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迪诺。
  他是为了拍摄邻国少数民族被镇压时的情况而被人攻击的。不过还好他逃得快,只有屁股的肉被子弹削掉而已。
  接下来我要在这里把他呻吟时喃喃自语的内容传达给你们。丹绪,妳一定不可以删掉喔!各位,我们有机会再见吧!以下是迪诺在病痛、无意识状态时所说的话:
  “小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再来好吗……拜托,小笑……”
  我是小笑。这些和本文没有关系,纯粹是个人私底下要给小绪的信。
  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先说的是,在本文中会出现很多方言。
  由于我不用方言已经过了很久一段时间,所以我用了《标准语索引日本方言辞典》(监修:佐藤亮一、编辑:小学馆辞典编辑部/小学馆)来当作参考,在此非常感谢小学馆。
  以下内容是我私底下要写给小绪的,等她看过了之后就请把它删掉。
  喂,丹绪!妳喔,不要什么都登上去好吗?叔叔最后讲的那些话、还有田宝最后讲的那些话,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把它们都删掉好吗?
  还有,请妳帮我联络田宝,请她告诉我那个医院……不,是她待的那间旅馆在哪里。从这里飞过去的话应该只要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
  我没有说我会飞过去喔!只是想知道而已,希望妳能早点告诉我。
  那,妳也要好好保重啊!代我跟大家问好吧!帮我跟大家说我还蛮想吃有机蔬菜和泡菜的,不过演歌曲调的悲伤情歌我可不想再听了呀!
  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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