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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洞书简

王溢嘉 (当代)
飘浮的生命舆图
有一个奇妙的理论说,如果能穿越宇宙的“虫洞”旅行,那么我们将会和“过去的自己”相逢。
宇宙与生命的终极奥秘,似乎很难以今日人类的理性来加以理解,不过只要发挥一点想象力,我们就会发现,“事实上”,我们早已在夜梦和回忆中,和“过去的自己”相逢。而在现实生活里,我们也不时会遇到一些人,看到他们在人生道上的追寻与徘徊、浮沉与忧欢,也让我们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
人生不可能“重来”。但在看到类似“过去自己”的人时,除了感伤于自己生命的流逝外,似乎还有一些“感言”,诸如过来人的生命体验、叮咛和祝福的话语等等。表面上,这些话是要说给对方听的,但“事实上”,却也是在跟“过去的自己”交谈。在语言或文字后面,隐藏的其实是一个秘密的渴望:“如果我还像你这样年轻,我就将会如何如何。”
这也是我将这些书信的收信人定为“M”的原因。M,可以是时下的年轻读者,是你,但也是“过去的我”。因此,如果你觉得书里有些地方好像在“对你说教”,请你海涵,那其实是在说给“过去的我”听的。
人生,是一种追寻和实现的过程。不同的追寻和实现,形成每个人独特的“生命舆图”和“人生剧本”。它们非常多样,但如果仔细去辨认、分析这些舆图与剧本的结构和脉络,却也不难发现,它们其实是由一些更基本的素材串连、拼凑而成。
它就好像生物界的“基因舆图”,生物学家正摩拳擦掌,想拼绘出决定人类身体的“遗传基因”在染色体上的坐标。相对于“遗传基因”,人类也有一些非遗传性的“观念基因”,譬如人生观、价值观等,它们跳跃式地闪现于尘世的舞台上,就是这些基因组成了古往今来丰饶的众生相,以及人之所以为人的风格、尊严与荣耀。
镜里失颜
M:
「这就是我吗?」
你说你最近常在深夜揽镜自照,如此自问。
希腊神话中的纳西瑟斯,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出神凝视,竟至爱上了自己。你说你是有点纳西瑟斯,但又不那么纳西瑟斯,你不想做水仙花。
你说你的眉毛虽然英挺,却有点夸张;眼睛虽然清澈,却有点空洞;嘴唇虽然红润,却有点薄弱。在你那稚气的优美中,你看到的是稚气多于优美。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你对镜彷徨,你凝视镜子,希望再造一个更令自己满意的「我」。
揽镜自照,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面对镜中那个影像,总是让人想起「我是谁?」这个问题。
「我是谁?」当你对镜猜疑时,我想你在意的并不是你叫M、是一个学生这类的身份,或是眉毛、眼睛、唇角所组成的形体,而是某些内在的特质、信念、期待、抱负、兴趣等等,也就是你思想、意识、情感和记忆的主体,一种被称为「灵魂」或「自我」的东西。    
镜子,不仅让我们看清自己的形貌,而且想起形貌背后的灵魂或自我。
我们忍不住想对镜装扮。只是有些人想装扮他的形貌,而有些人想装扮他的灵魂。不管是装扮自己的形貌或灵魂,我们都因镜子而成为一名演员。
现在终于轮到你在尘世这个舞台登场演出的时刻。
如果你想装扮自己的形貌,你可能需要更大的镜子、更多的灯光;但如果你想装扮自己的灵魂,我劝你最好将眼光从手中的镜子挪开,到其他地方去寻找你需要的镜子。
「以铜为镜」不如「以人为镜」。
在这出即将由你担纲演出的人生之戏里,你要演出什么角色,虽然由你自己决定;剧本也有赖你自己去编写;但如果你想要有精彩而漂亮的演出,也许你应该先参考一下前人的戏码。 
在古今中外的舞台上,有过多少可歌可泣可感的角色和剧本,它们都可以是你的镜子。
其实,你也是一面镜子。你彷佛「手中青铜镜,照我少年时」,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彷徨、执着与猜疑。「风云入世多,日月掷人急;如何一少年,忽忽已四十?」看到你,让我兴起无限的感慨。
在你即将登场演出的时候,也许我可以提供你一些镜子——一些我觉得不错的角色和剧本,不是要你照单全收,依样画葫芦,而是从中筛选适合装扮你灵魂的颜料,撷取编写你演出剧本的灵感。
寻找英雄的剧本
M:
在尘世舞台的众多戏码中,我准备提供给你的是英雄的剧本。不是因为我认为你适合做英雄,而是因为你年轻。年轻,原本就应该是寻找英雄、追随英雄的时刻。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英雄。有的向往微软巨人比尔.盖兹,有的心仪思想大师米歇尔.傅科,有的人崇拜摇滚巨星麦可.杰克森。英雄,让人景仰,但也让人尴尬。
  胡适在三十年代,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他到处演讲,鼓励年轻人应该依循自己的禀赋和兴趣,开创自己的人生。他的睿智、博学和风采,不知让多少人兴起「有为者亦若是」的雄心。
  唐德刚在译注《胡适口述自传》时,说他曾为此和胡适「抬杠」。唐德刚的意思是:胡适是个「大学者」、「大文豪」、「大有成就」的人,但这个世界里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都是「没有成就」的普通人。如果要劝每个人都去追随英雄,立志去做李白、毕加索、胡适或爱因斯坦,「那这世界还成个什么世界呢?」
  的确,我们绝大多数人终将都只是个平凡人。一个在小出版社工作以终的文字编辑,若想起学生时代如何景仰胡适,可能只会徒增尴尬而已。即使你「幼有神童之誉,少怀大志」,到头来也可能是「长而无闻,终与草木同朽」。寻找英雄、追随英雄,不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且也不符合社会的需要。就像唐德刚所说,「我们应该教育一个人怎样做个没有成就的普通人」。
  也许,我们应该安于做个平凡人,简简单单过日子。但总是有人会觉得不甘心。
  其实,览读英雄的剧本,并不是就要你「立志」当英雄。
  因为在这些剧本里,最后成为英雄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九在年轻时候,也都只是个普通人。胡适并非从小就立志要当英雄,像你这样的年纪时,他就读于康乃尔大学农学院,一点也不出色。当他在课堂上为苹果的分类问题搞得汗流浃背、丧神败志时,有谁想得到他将来会是个「大学者」、「大文豪」?
  英雄的剧本比凡人的剧本更吸引人,不只因为英雄有着多采多姿、波澜壮阔的人生;更因为它告诉我们,生命是「柳暗花明」、「不可预期」的,而让我们能对人生充满憧憬。
  虽然每个人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成为英雄,但因为没有人能预知谁将是明日的英雄,我们似乎不应该在年轻时候,就过早放弃这个希望。
  所以,我决定提供你英雄的剧本,一种成为更高、更好的人的剧本。不是要你当英雄,而是希望你认识在尘世这个舞台上,曾经有人如何装扮他的灵魂、追寻他的自我,而最后成就了跟别人不一样的人生
迷宫中的自我(节录)
诗人奥登说:“每一个人终生都带着一面镜子,它就像影子一样独特,且无法摆脱。”
这面镜子不只映现自己,也映照别人,我们每一个人都置身于这样的镜子迷宫中
摆脱生命的魔咒(自我)
M:
  在生命的旅途中,当我们还未在灵魂的熔炉里锤炼拙朴未凿的自我,还在为「我是……」猜疑时,总是有人喜欢提早「断言」我们是怎样的一个人。
  爱迪生在八岁时,进入休伦湖唯一的一所小学就读,在读了三个月后,每次考试老是倒数第一名。校长当面对人说:「他的头脑痴呆到了极点。」爱迪生一气之下跑回家,不肯再去上学。母亲带着他去找校长,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低能儿,但校长却「铁口直断」。最后,母亲在激辩无效后,只好带着爱迪生回家,自己教他念书。
  这个「低能儿」后来却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家。
  马歇尔.费尔特在少年时代到父亲友人所开的店铺学做生意。一日,他父亲来问友人儿子的表现如何?老板说:「为了你孩子的前途,我不得不告诉你,马歇尔不够机敏,即使留在我店里一千年,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象样的商人。你还是把他带回家,教他种田吧!」
  但马歇尔.费尔特没有回家种田,独自到芝加哥闯天下,后来成为长袖善舞、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
  爱因斯坦在慕尼黑高等学校就读时,除了数学外,其他成绩都不甚了了。他对机械式的教育感到相当痛苦,特别是他父母此时都在意大利的米兰,他渴望离开慕尼黑到米兰去,而请一位医师开了一张他「必须休养六个月」的证明。但他担心学校不会准假,想不到老师说他随时可以离校,因为「班上由于你的存在,破坏了学生之间应有的尊严。」
  结果,这个被认为「破坏学生尊严」的人,成了本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除了热心人士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方法,譬如性向测验和智力测验,则会「科学」地告诉你适合做什么人。
  加德纳在十三岁时,被满怀期望的父母带到新泽西州的霍伯根市,花了三百美元,接受为期一周的详细智力测验和性向测验,希望及早发现他「将来适合做什么」。测验结束,专家告诉他父母说:「你们的孩子在各方面都不错,但似乎最擅长抄写书记之类的事物。」父母和加德纳听了都若有所失。
  后来,加德纳在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学位后,专研人类的智能问题,反「将」传统的智力测验──「军」,直言它是一种「残暴」的工具,他所提出的「智能七元说」,不仅为僵化的IQ说敲起了丧钟,而且带来了智能观的革命。
  在生命的旅途中,当「你是……」的断言从某些人的口中说出时,它们很可能就会成为你生命的魔咒。凡人受其肆虐,为之气馁神伤,而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魔咒的祭品;但英雄却「不信邪」,披荆斩棘,为自己开创前程,不只摆脱那些魔咒,而且让它们成为笑柄。唤醒沉睡的力量(节录)
M:
生命的魔咒不只来自他人,也来自自己。
海伦.凯勒说:「我们最可怕的敌人不在怀才不遇,而在我们的踌躇、犹豫。认定自己是这种人,于是便只能成为那样的人。」 海伦.凯勒──一个既盲又聋又哑的人,能做什么呢?事实上,她比大多数耳聪目明的人都更有成就、更有活力、也更快乐。多数人认为:海伦.凯勒和她的老师沙利文是「奇迹创造者」。
所谓「奇迹」,其实是海伦.凯勒和沙利文都不画地自限(沙利文在五岁时也因眼疾而失去视力,并在救济院过度四年悲惨的岁月,后来动手术才恢复视力),满怀信心地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极限。
潜能,并不是装在口袋里,你想用就能会出来用的东西。它是一种沉睡的力量,需要你去唤醒它、开发它。
造物主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比起海伦.凯勒不知要优厚多少倍。如果你画地自限,自怨自艾,认为自己就是这种人,那你就真的只能成为那样的人
几度峰回路转
M:
虽然你出生得晚,但你应该听过“嬉皮”这种人。
  在六○年代,美国及世界各地曾出现一大堆蓬头垢面、反战、反对既定社会秩序、吸食大麻、随遇而安、自由性爱的嬉皮。有人皱眉、有人拍手,在相互叫骂中,社会纷扰了好几年。
  但到了七○及八○年代,有不少嬉皮却摇身一变,成为西装革履、打领带、手提○○七皮箱、善于察言观色、好饮美酒与爱用古龙水、歌颂布尔乔亚生活的商场好手和社会中坚份子,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为何会如此?答案可能有千百个。其实下必有什么深奥的答案,因为生命本就有出人意表之处,几度峰回路转,人生已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林语堂曾写过一本《吾国与吾民》,原著是英文,主要是在向西方人介绍中国文化。但年轻时候的林语堂,对中国文化实在是不甚了了。他生长于福建乡下的基督教家庭中(父亲是个牧师),熟习的是圣经;大学读的是上海圣约翰大学,专研的是英文。他说他到大学毕业,还不知道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故事,只知道圣经中乔舒亚的号角曾吹倒巴勒斯坦古都耶利哥城。
  但这样一个相当“西化”的青年,后来却成为中国民俗、神话和宗教的热情探讨者和传播者。
  领导印度人对抗英国殖民统治,争取独立的甘地,是世人景仰的一位圣雄。我们最常看到他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如苦行僧般的老人,光裸着棕色上身,围着腰布,趺坐在古老的手工织布机前,怡然自得地织着印度传统的麻布。
  但甘地在四十岁以前,却从未看过印度传统的织布机。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对自己生为一个印度人感到羞耻。在叛逆心强的中学时代,他曾背弃自己宗教的素食戒律,和同学偷偷吃肉。他尝试说服自己:印度人之所以变成一个衰弱的民族,就是因为不吃肉。
  十六岁时,他不顾宗族要将他“除名”的压力,剃掉了属于自己阶级的发束,身穿黑色西装,足登亮丽皮鞋,胸怀向往西方文明的热忱,只身前往英国留学。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添购衣帽、学跳舞、拉小提琴、阅读新约圣经,恨不得自己成为一个如假包换的英国绅士。后来,他到了不少印度移民者向往的“天堂”──南非,当起了人人艳羡的律师,和美丽的妻子过着优裕的生活。
  但几度峰回路转,甘地竟回到残败不堪、饱受欺凌压榨的故乡,重拾被他所厌弃的印度宗教戒律和织布机,领导他的同胞对抗英国的殖民统治,从一个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者,蜕变成一个兼善天下的社会运动家。
  人不只会变老,也会变好,或者变坏。生命如流水,不只会“流动”,水在遇冷时,还会从液体变成固体;遇热时,则从液体变成气体。
除非你的生命是一滩死水,或在原地踏步,否则,没有人能从“今日的你”预知“明日的你”。永远不会太晚
M:
很多人抱怨,他们不是不想成为一个更高、更好的人,而是在这个讲求时效的时代里,他们起步太晚,一切都已太迟。
如果是和他人从事短时间的竞争,譬如一百公尺短跑,那起步太晚,可能真的会太迟。但如果是马拉松长跑,起步比别人晚一点,并非胜负的关键。人生的旅途比马拉松不知更长几万倍,特别是你还这样年轻,不管你想做什么,应该都没有「太晚」的问题。
想当一个优秀的医师,要几岁念医学院才不会太晚?史怀哲为了实现他到非洲从事医疗传道的理想,而去念医学院时,已经三十岁。当他做这个决定时,遭到很多亲友的反对,因为他当时已拥有哲学、神学和音乐三个博士学位,在神学院里当讲师;三十岁才去念漫长而艰辛的医学院,不只「太晚」,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但史怀哲却义无反顾,在念了八年,通过医师资格考试十时,已经三十八岁。但在随后的岁月里,他对医学、病人及全人类所做出的贡献,却比那些在十五、六岁就跳级考上医学院的所谓「资优生」要多出许多。
想建立一个夸国企业,要几岁开始着手才不会太晚?科劳克到加州圣伯纳蒂若的麦当劳兄弟店参观,看到他卖给他们的八部拌奶机不停地运转,并亲自尝过他们的汉堡和署条后,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而鼓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胸无大志」的麦当劳兄弟和他合作,由他负责在各地开连锁店,将麦当劳推广到全美国。当时科劳克已经五十二岁,不仅「年过半百」,而且「一身是病」,患有糖尿病和关节炎,动过甲状腺手术。
但他却觉得「我还年底,还会成长,我的心飞得比飞机还高」。而事实就是如此,在五十二岁才起步的事业,到他七十六岁的一九七四年,麦当劳已成为总收益超过十亿美元的夸国大企业。
所谓「晚不晚」,乃是相对的,看你跟谁比。如果是跟莫扎特和比尔?盖兹比那你可能是「太晚」了,但如果是跟史怀哲、科劳克比,那你却一点也「不晚」。
当然,你也不能因为「不会太晚」,觉得「时间多的很」,而就「浊酒三杯去」。
我有一个梦(节录)
M:
没有梦想或失去梦想的人生,就好像黑白的影片,看起来平淡,甚至有点阴郁。每个人都有梦想,只是有的人梦想越变越大,有的人却越变越小,而终至消逝于无形。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乐于提起自己有什么梦想,然后如何让美梦成真的人。一种是说自己没有什么梦想的人,他们说他们并不渴望成功,也从未曾想过要出类拔萃,他们宁可做个平凡的人。但这多半是自欺欺人,因为他们一事无成,羞于提起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最后只好忘怀或否定它们。
你必须有梦想,而且必须相信自己的梦想。就像威尔逊所说﹕「有些人坐让梦想悄然绝灭,有些人则细心培育、维护,直到它安然度过困境,带来阳光和光明﹔而阳光和光明总是降临在那些真诚相信梦想一定会成真的人身上。
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M: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王国维所说人生必经的第一个境界。
像一个准备踏上人生征途的旅人,你登高远眺,心中充满了憧憬,觉得路是无限的宽广、非常的多样,生命似乎有着无尽的许诺。但你也有几许彷徨,因为你不知道哪一条路最能彰显你生命的意义。
自我的追寻含有许多层面,包括精神的、物质的、超越的、世俗的诸层面。你说你最在意的是生命意义的追寻,你想先确立你生命的意义。
「意义」,是灵魂的目标,就像蒙田所说﹕「灵魂若没有目标,它就会丧失自己」,没有意义的人生,就像没有罗盘的航行,将失去它的意义。
当你以「意义」来衡量摊在你眼前的道路时,你感到迷惘,因为不管是做个开药动刀的医师、铺桥造路的工程师、申诉辩护的律师、卖计算机的商人或爬格子的文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高妙精奥」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是个恼人的问题。自古以来,就不断有人问﹕「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生命的终极意义在那里呢?」而最喜欢发问和提出解答的是哲学家,因为「意义」一向被认为是哲学的范畴。
黑格尔是个伟大的哲学家。他在四十一岁时,高兴地写信给他的友人说﹕「我终于达成了我在这个尘世的目的。因为人活在世上,只要有了职业和妻子,就万事皆足了。这两件事是我们做人应有的主要目标,其余不过是枝节罢了。」
他在写这封信不久前,刚和一位议员的女儿结婚,而且担任一所高等学校的校长。长期为寂寞与孤独所苦的黑格尔,突然觉得生命变得非常有「意义」,而在私人信函里透露了他的肺腑之言。
一再沈思「生命的意义」,就好像过去学禅的人一再请教得道高僧「祖师西来意」般,好像必须先弄懂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才能纲举而目张,才愿意踏出下一步。
有人问知名的禅师赵州和尚﹕「什么是祖师西来意?」赵州回答说﹕「庭前柏树子」。对方觉得很失望,因为如此深奥的问题,怎么会是如此简单而荒谬的答案呢?
赵州是因为刚好看到眼前的一棵柏树,所以就顺口答说:「庭前柏树子」﹔如果他听到一只小狗在叫,他可能会改口说﹕「小狗在叫」。
「生命的意义」就像「祖师西来意」,没有明确的答案,你无法靠沈思「发明」你的生命意义,你只能从眼前当下的对象、世俗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中去「发现」它。
「多么奇妙,我们在这世界竟占有一席之地。我不知道我们为何要到这个尘世做短暂的过客,但有时感觉到它彷佛有个目的。」爱因斯坦如是说。
但他接着又说:「我总觉得,一个人若是一味在思索穷究人生的一般意义或自身存在的理由,实在是莫大的愚蠢。」
暂时搁置你的哲学思索,到世俗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中去「发现」你的生命意义吧。就像王国维所说或黑格尔所体验的,有一天,你会发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一人旅行者的诤言
M:
你说你想去旅行,想到遥远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思考未来的方向,再决定自己该走什么路。
有些事的确该好好思考,而人生方向的选择更不能草率。 选择,其实是一种吊诡。
很多人与其说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如说是不知道自己该「放弃」什么。因为「选择」不只意味着「自由」,同时也意味着「限制」。当你「选择」某种东西时,它意味着你势将「放弃」其他所有类似的东西,它「限制」了你的无限可能性。
有的人觉得世界所有的门都为他开放,他不想太早关闭它们,不想太早做决定,结果就一再逃脱或延搁他的选择。 而旅行,就是逃避和延搁选择的一种浪漫仪式。
法国小说家纪德,他不只喜欢旅行,而且热烈鼓吹年轻人摆脱一切束缚,追求自由,尝试各种生活和爱,曾被誉为「法国青年的导师」。一九二五年,纪德到法属赤道非洲去旅行,回来后写了有名的《刚果纪行》。
赤道非洲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任何事他都想去观察、去了解。起先,他显得匆忙而兴奋,不想放弃任何事物。但后来,在布拉萨城,一个遥远的异乡,他看到了白蚁和牠们的巢穴,他说,如果能再世为人,那么为了他的幸福,他愿意「选择」终生心无旁骛地研究白蚁,将心血交付给这种可爱的小动物,成为一个「白蚁专家」,而不要做什么「法国青年的导师」。
他说﹕「身为一个旅行者,想一切都去关心,那他的时间是不够的。他观察不出什么,因为他不可能一切都去观察。社会学家是快乐的,他只关心民俗﹔画家是快乐的,他只准备看看地方风景﹔博物学家是快乐的,他除了昆虫花草之外,什么都不管。专家是快乐的,他的一切时间都是为了他那狭隘的领域。」
也许你觉得做个「白蚁专家」是志小而气短,但纪德并不是劝我们做个眼光狭隘的人,而是他注意到,如果我们什么都舍不得放弃,那眼光就会变得「空泛而不定」,看什么东西都只有浮光掠影的印象,难以深刻﹔同样的,如果我们什么事都想做,什么事都舍不得放弃,那就会变成「样样通样样松」,最后可能一事无成。
我们唯有在「无限可能」中选择自已的「有限性」,在一块狭小的土地上心无旁惊地耕耘,才能有所成果。这也是纪德浪荡了大半辈子后,所理解的人生和幸福。
也许你有很多雄心壮志,各种不同的梦想,但你不可能同时实现它们,即使你去旅行,归来之后,你也只能选择其一。
就像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种子,看似在这里也可以栖息,在那里也可以生根,但终究还是要飘落在一块狭小而固定的土地上,才能生根,开花、结果。何来错误的第一步?
M:
你说你不是在逃避选择,而是怕走错路,怕踏出错误的第一步﹔怕一着错,就全盘皆输。的确,人生南北多歧路,我们很可能会走错路,而必须慎乎始。
但所谓「选错科系进错行」或「走错路」,往往是你走到路的终点时,发现自己一事无成,才懊悔自己当初「走错」了。
事实上,条条大路通罗马,每一条路都有人走得非常成功﹔路本身没有「错」,问题端视你怎么个走法。李远哲当初要上大学时,放弃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保送台大医科」这条黄金大道,而选择台大化工系﹔大一时,又因看到化学馆在晚上仍灯火通明,觉得化学系有浓厚的研究风气,又毅然转到化学系。这样的选择,跟多数人背道而驰,也让他父亲捏一把冷汗。但今天,大家都说李远哲走「对」了路。
因为他以其杰出的成就向世人证明,一条原本被视为「不智」或「错误」的路,也可以变成「非常明智」、「非常正确」。
二十世纪的哲学大师维根斯坦,也不是一开始就选择哲学这条路。他在德国读的是机械工程,十九岁到英国专攻航空学,热衷于飞机喷射反应推进器的设计。
因为此项工作涉及纯数学的问题,而使他对数学的哲学发生兴趣,竟至于放弃航空工程,而选择到剑桥大学改读哲学。
但在研究哲学两年后,他忽然跑到挪威,自己在乡间盖了一间茅屋,成为隐士。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隐士变成了战士,他自告奋勇地回到奥地利,加入陆军当志愿兵,转战各地四年,最后被敌军俘虏,成为囚犯。战后,他又向往当个小学教师,而选择进入师范学院就读,然后在乡下教了好几年书,直到四十岁,才又回到剑桥大学,继续他未完成的哲学「学业」。
今天,也没有人敢说维根斯坦如此迂回的人生抉择是「危险」的,是在「蹉跎时光」,因为没有几个哲学家能有像他那样辉煌的哲学成就。这不只是「成败论英雄」,而且是「成败论对错」,除了作奸犯科外,没有一条路在起点处就标明着「对」或「错」,它是你这个「行人」和其他「路人」在后来才标上去的。当然,在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时,我们应仔细考虑各种因素,但你不必为是否踏出错误的第一步而担心,而踌躇不前。因为第一步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每一次的选择虽然都是唯一的,但你不是一生只能做一次选择。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因「系列性的选择」而产生「系列性的自我」。重要的不是你今天做了什么选择,而是你今后为你的选择做了什么。
船长与战士
M:
  哲学家齐克果说﹕「一个船长在出海之前,就已了解他的整个航程﹔但一个战士只有到了远方海上,才能获得命令。」
  「船长」与「战士」,是人生航程中两种不同的角色。
  有的人像「船长」,他们在生命扬帆出航时,就已经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一张清楚的生命航图,知道自己将驶往何方,只要「按图索骥」,通常就能抵达那许诺之地。
  巴哈就是这样的一名「船长」。为了慎重,我们最好说出他的全名——约翰.塞巴斯提安.巴哈。因为从他的曾曾祖父怀特.巴哈到他这一代,在巴哈家族的三十三个成员中,有二十七个都是音乐家。
  巴哈的父亲是巴洛克音乐的集大成者,伯父和大哥都是教堂的风琴师。 巴哈似乎天生就要当一个音乐家,他一出生,一张明确的「生命航图」就在那里等着他。
  由于家学渊源,耳濡目染,音乐很自然地成为他的选择,个人的天份再加上后天的努力,他终于成为西方音乐史上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
  但有些人却像「战士」,他虽然搭船出海,却四处漂泊,直到有一天,在遥远的地方,看到一个景色宜人的港口,才知道上帝原来要他在那里落脚。
  当今的武侠小说泰斗金庸,虽然在八、九岁时,就因阅读《荒江女侠》等书而成为武侠小说迷,但在三十岁以前,他想都没有想过要写什么武侠小说,他年轻时代的梦想是要当外交官。
  为了实现梦想,在抗战后期,他如愿考上中央政治学校的外交系,但因在校「打抱不平」,而被勒令退学。抗战胜利后,他再进入东吴法学院修国际法,还是想走外交的路。
  后来因时局混乱,他才进入报社,由(东南日报)而(大公报),由上海而到香港。 直到他三十一岁时,因为香港人兴起一股武侠热,他在报刊总编辑的劝诱下,才动笔写《书剑恩仇录》。在此之前,他虽写过一些国际评论、随笔、电影剧本等,但却从未写过小说。
  想不到《书剑恩仇录》一炮而红,他欲罢不能,一写再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竟至成为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武侠小说泰斗。
  多数人也许喜欢当「船长」,因为那表示他的人生是可以预期的、安稳的。重要的是,在出航之前,他如何选择一张正确的航行图。但事实上,很少人能做个「完全船长」,不必对他手上的航行图做任何修正。
  「战士」的人生则是不可逆料的、漂泊的。但也正因为这种不可逆料性,而使生命充满「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
  如果一切都已在预料之中,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发明与卖米的精神
M:
即使你有幸遇到好向导或好老师,但他们也只能从旁引导你,而无法替你实现梦想。要实现梦想,仍有赖自己主动的摸索与学习。
王永庆是台湾最杰出的企业家之一,但他的杰出并非有什么「好向导」或「好老师」教他如何做生意,主要是来自他自己主动的摸索和学习。
他小学毕业后,即到米店当小工,十六岁时,靠父亲四处张罗借来的一点钱,在嘉义开一家米店。刚开张时,生意非常难做,因为多数家庭都有他们固定光顾的老米店,新米店很难找到新客户。为了克服困境,王永庆除了提升自己贩卖米的质量、延长营业时间外,还对顾客提供主动的服务。
当时的家庭都是在米缸没米了,才到米店买米,而米店老板通常是安坐家中,等着顾客上门。但王永庆却化被动为主动,当顾客上门时,王永庆即主动说他要将米送到顾客家中。在将米送到顾客家中,倒进米缸后,他就拿出记事簿,记下这户人家米缸的大小,并询问顾客一家有几口、每个人每餐吃几碗饭、一天的用米量大概是多少等问题。然后再对顾客说:「下次不必劳烦你到我店里买米了,我会主动送过来。」
在有了这些资料后,王永庆即估算出这次所送米量大概多久会用完。而在顾客米缸里的米快用完前两三天,他就真的主动把米送到顾客家中。这种主动服务的方式,很受顾客欢迎,在一传十、十传百后,顾客越来越多,不到一两年,米店的营业额就增长了十几倍,并扩大而设置了碾米厂。
后来他虽改行做其他生意,而且越做越大,但万变不离其宗,这种主动出击、主动服务的精神,可以说是他事业成功的最重要关键。
爱迪生这位发明大王,在上了三个月的学后,就因被老师认为「头脑痴呆到了极点」而退学,除了母亲短期的教导外,他完全靠自己主动自修苦学。十六岁时,凭着自学得来的电报技术,像滚动的石头,在大城小镇简陋的电信间或铁路车站做个「流浪电报师」。
二十岁时,他无意中在旧书摊发现法拉第所著上下册的电气工学实验研究的两本旧书,他如获至宝。法拉第几乎没有受过学校教育,完全是独力自修苦学,而在电学方面带来很多惊人的发现。爱迪生将法拉第视为他的人生向导,不仅废寝忘食地自修苦读,而且以仅有的钱去购买旧器材,亲手去试验法拉第书上所提到的一切实验。
爱迪生日后大部份的发明,也都是来自这种主动地摸索、学习和实验。我们说「要相信梦想一定会成真」、「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不只是信念而已,不是站在那里张开双手,像守株待兔的农夫等待兔子上门,而是要将之化为积极的行动,自己主动去寻找兔子,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兔子,而且抓到的兔子看起来也会比较大、比较可爱
苹果的滋味
M:
  有人说,你只要咬一口,就知道一颗苹果是好苹果还是烂苹果。但如果苹果是你梦寐以求的水果,那可能需要多咬几口,再决定是否放弃。
  对于生涯的追寻,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态度。
  东海大学的路思义教堂、香港的中国银行大厦、巴黎的罗浮宫拿破仑广场和黎榭里殿等建筑杰作,都出自知名的华裔建筑师贝聿铭之手。建筑,是贝聿铭的禀赋和兴趣所在,也是他的梦想。
  贝聿铭在就读上海青年会中学时,即迷上当时正在兴建的二十六层的国际饭店,还画了一张令他叔叔佩服与惊讶的轮廓图。贝聿铭后来回忆说﹕「(当时)我对高层建筑物的概念着了迷,它带给我的兴奋如同今日年轻人的看待登陆月球般,我决定这就是我所要做的。」而在十七岁时,就远渡重洋,到心向往之的美国宾州大学建筑系就读,开始追寻他的建筑之梦。
  但他咬到的却是「一口烂滋味」的苹果。不只是宾大建筑系本身的建筑古老阴暗、授课的教授刻板迂腐,课程更令贝聿铭大失所望,课堂上教的全是古典而过时的巴黎艺术学院派理论,学生必须以炭笔或墨辛苦描绘出精致的透视图,简直是在上美术课。
  没多久,他就转学到麻省理工学院,改读工程。
  当时麻省理工学院的院长埃默森,很关心来自中国的贝聿铭,他注意到贝聿铭在绘制设计图及建筑方面的天份,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头再学建筑。在盛情难却之下,贝聿铭才接受他的建议,又转到建筑系。
  如果不是院长的慧眼和苦口婆心,当今世上可能会失去一位伟大的建筑师。
  喜剧泰斗卓别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五岁时,就因代替母亲登台演出,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中,兴奋、感动得不想下台。舞台表演是他「梦想中的苹果」,而他最先尝到的滋味是甜美的。
  但在甜美中却也不时出现令他难受的酸涩,因为并非每次的演出都能获得观众的肯定和掌声,有时甚至还会受到羞辱。在他二十二岁,第一次随剧团到美国演出时,时冷时热、难以捉摸的观众反应令他兴起了「离开演艺圈」的念头。
  他计划和剧团里一位来自德州的荡秋千演员,合伙到阿肯色州买地养猪。他还特别去买了一本《科学养猪法》来仔细研读,连作梦都梦到猪群。但在读到养猪户要如何为公猪阉割时,那生动的描述令卓别麟感到手软,也冷却了他的热情,只好又继续他的演艺生涯。
  如果不是《科学养猪法》过分科学的描述,那这个世界可能少了一个不世出的喜剧泰斗,而多了一个寻常的养猪户。
  事实上,任何行业都是「苦乐参半」的﹔而在达到目的地前,更需要经过层层考验。即使你的梦想完全符合自己的秉赋和兴趣,但在将它付诸实现的过程中,却不尽然都是甜美的,因此,千万不可「浅尝即止」,在遇到酸涩时,最好能耐心地再多咬几口,说不定就能涩尽甘来。阶段性的任务
M:
  人有「系列性的自我」,也有「阶段性的任务」。
  日本的医师作家日野原重明,着有《人生四季之美》一书,他以自然界的四季来比喻人生的四个不同阶段,每个阶段各有它不同的色彩、任务和美丽。精神分析学家艾力克森则将人生分成八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让人面对一种新的情境,产生新的问题,需做出不同的抉择。
  其实,「四」或「八」都只是一种粗略的分法。人生,原本就含有好几个阶段,虽然多寡和长短因人而异,但每个阶段都是无由规避的,一个真正想「实现自己梦想」的人,绝不会躁进,相反的,他们「乐于」接受每个阶段对其生命的洗礼。
  譬如张爱玲,这位即使不是最好,也是相当杰出的中国现代小说家,很早就表现出她对写作的兴趣和才华。她在一篇征文(我的天才梦)里说,她七岁时就写了一部刻画家庭悲剧的小说,八岁时写了一篇类似乌托邦的小说(快乐村)。十四岁时,更写了一部令父亲喜出望外、成名作家都要自叹弗如的章回长篇小说《摩登红楼梦》。
  从事小说创作是张爱玲的「天才梦」。但张爱玲在就读香港大学时(她原本考上伦敦大学,但因战争爆发,去不成英国,改到香港大学就读),为了学好英文,她毅然割舍了对写作的爱好,在香港大学三年,不仅没写小说,甚至没用中文写过任何东西,连给母亲和姑妈的家书,都用英文写。
  为什么如此决然?因为她认为在这个阶段,学好英文是她最重要而且唯一的工作。三年的磨炼,使她的英文一日千里,学业成绩也名列前茅。
  也正因为这样,使张爱玲日后能直接用英文写《秧歌》这部小说,让英美人士赞叹,也让其他中国现代小说作家瞠乎其后。
  在香港大学三年,虽然暂停写作,但张爱玲对这个殖民地城市,特别是沦陷前后的人间百态,依然了了于心,只是她不急于倾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和反刍后,它们都成为她「下一个阶段」精彩之作《倾城之恋》)的素材。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而罗马的雄伟和美丽,乃是来自它在每个历史阶段的遗迹积累而成。每个历史阶段的建筑各有其不同的风格和功能,单独来看,也许显得单薄、甚至无趣,但却都是形成罗马最终之雄伟与美丽的基石。
  人生的阶段性亦复如是,每个阶段各有它们的特色与任务。
  梦想犹如一场丰盛的宴席,令人神往。但你不必急于赴宴,因为丰盛的宴席通常是在晚上才举行,现在是你人生的早晨,是你为晚上丰盛的宴席准备材料的时刻
音乐家与职篮巨星
M:
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佳钢琴曲目诠释者的鲁宾斯坦,像巴哈、莫扎特般,是个音乐神童,三岁时就弹得一手好钢琴。
在他成名后,有一位年轻的淑女在听完他出神入化的演奏后,以崇拜的口吻对他说﹕「我多么希望我的钢琴能够弹得跟你一样好。」
鲁宾斯坦回答说﹕「如果妳能一天练琴六到八个小时,并且心无旁骛地苦练许多年,妳的愿望可能就会实现。」  
即使音乐需要相当的天份,但鲁宾斯坦强调的却是「苦练」,而非「天份」。如果没有苦练,那即使有再高的天份,也难以开花结果。我们常常迷惑于莫扎特、贝多芬等人特殊的天份或资赋,而忽略了炫丽背后更可贵的苦练。
我想,没有人会否认磨练的重要性,但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要花心血苦练以前,必须先衡量投资报酬率,苦练没有什么指望的事情,到头来也许只是白费心血。
这当然有部份的真实性,不过世事往往有出人意表者。
美国职业篮球的超级巨星——芝加哥公牛队的「飞人」麦可.乔丹,他在篮球场上出神入化的演出,同样令人叹为观止,那当然也是运动天份加上无数的苦练所造就出来的。
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乔丹并不被认为是个天生的篮球好手。
乔丹在读中学时虽然热衷于篮球,但却有个致命的缺点——身材并不高大,九年级时(相当于国中三年级),身高五呎八吋,在学校的九年级球队里算是「矮」的,但他以苦练来弥补身高上的不利,在练球时,他总是第一个到场,最后一个离开。回到家里,更是和他哥哥及同伴拼命练习。周末若没有比赛,他就从早到晚练球练个没完。
十年级时,虽然长到五呎十一吋,而且球技精湛,但教练还是嫌他「矮」,只让他当学校代表队的「二军」。乔丹虽为此暗自饮泣,不过他并不气馁,反而更卖力地磨练自己的球技,在「二军」参赛时,每场球赛的平均得分高达二十八分﹔而就在这一年里,他「忽然」又长高了四.五吋,因为身高「暴涨」,他才顺利地被选为学校正式代表队的队员。
由于平日的苦练,再加上身高助势,使他如虎添翼,而被北卡罗莱纳大学篮球队网罗,为他日后的踏上职篮铺路。但球队教练看上他的并不是他的天份或身高,而是多年培养出来的勤奋不懈苦练的精神。
如果乔丹要等到自己长得「够高」,才加紧练习球技,那可能为时已晚。磨练,绝不是临阵磨鎗、临渴掘井。
即使你的资质再好,若没有经过琢磨,也是一块没有什么价值的璞玉。而如果你因为自觉在某方面不如人,而且相信「勤能补拙」,愿意比别人花更多的心血去练习,使它成为一种良好的习惯,那么有一天物换星移,情况变得对自己有利时,这种良好的习惯就更能使你脱颖而出。机会的两种含义
M:
  生命的可以期待,不只因为它经常是「必然」的,有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更因为它也经常是「偶然」的,不意出现的机会,使我们的人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机会」或「偶然」确实会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或「突然伸出来的手」,左右我们的人生。
  美国报业巨子普立兹的闯入新闻界,就是来自如下的「偶然」﹕在圣路易市靠自学而取得律师资格的他,因没有什么顾客,而在某天晚上,到麦肯泰图书馆闲逛,看到两位老先生在下棋,他因一时技痒,不仅「多嘴」而且还「插手」其间,使原本落败的一方反败为胜。两位老先生不仅不以为杵,反而对普立兹的棋艺大为激赏。结果他的「机会」来了。
  因为这两位老先生正是圣路易(西方邮报)的老板,他们邀请普立兹到该报担任记者。普立兹「抓住机会」,此后即在报业日渐崭露头角,自行创办并并购多份报纸,而且还设立「普立兹奖」,成为举足轻重、影响深远的新闻界巨人。
  但就像巴斯德所说﹕「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心灵」,我们很难说普立兹那天晚上走进麦肯泰图书馆「纯属偶然」,因为麦肯泰图书馆一向就是他奋发向上、充实自己的地方。而普立兹所获得的「机会」,也没有附赠「成功」。普立兹是因为靠他锲而不舍追究真相的精神,所写出的第一篇采访稿比其他人都来得正确而详细,才令两位报老板和总编辑刮目相看的。
  机会虽然眷顾「有准备的心灵」,但如果普立兹在两位报老板邀请他时,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律师资格(虽然门可罗雀),而有所犹豫,那也就没有后来的普立兹了。
  所以,机会也眷顾「无所羁绊的心灵」。当别人给你或自己发现机会时,你必须「当机立断」,割舍不必要的牵绊,跳出僵化的窠臼,抓住那个机会,尽情挥洒。
  目前的全球首富比尔 盖兹,在创立微软公司时,只有十九岁,还是哈佛大学的学生。他凭着自己杰出的能力和独到的眼光,看出未来计算机发展的契机,而这个机会是稍纵即逝,所以他毅然放弃了学业,跳出「毕业再创业」的窠臼,拥抱未来,而在短短的几年间,成为信息业的巨人。
  有「华人比尔 盖兹」之称的杨致远,在创立「雅虎」网络信息检索服务公司时,也只有二十六岁,仍在史丹福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他同样抓住机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博士学位,而全心投入「雅虎」的工作,结果一鸣惊人。
  机会什么时候会降临你身上,谁也不知道。但在机会来临之前,你应该了解它的两种含义﹕机会眷顾有准备的心灵,但机会也眷顾无所羁绊的心灵。
认识的喜悦
M:
「知识就是力量」,培根如是说。知识,不仅是是我们认识世界、解决问题的有「力」工具,也是人生追求的目标之一。
学生时代,正是一个人读书和追求知识的大好时光。但你说,现在学校教的很多东西,对大多数人将来的工作或日常生活其实都没有什么用。譬如几何学,除了将来走理工或相关工作的人外,其他人根本就用不到什么分角线、椭圆切线等,不出学校几年,就大部份忘记了。与其花时间学这些艰深的东西,不如改学比较实用的知识。
我想这牵涉到两个问题:一是一门知识在将来是否能「派得上用场」,我们现在无法预知,但多数人的经验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是我们学习的并非一门知识的细微末节,而是它的纹理和结构,譬如几何学,它的神髓是在训练我们对一个问题作条理清晰的思维和证明,而不是那此分角线和切线。
法布尔是一个知名的昆虫学家,着有脍炙人口的《昆虫记》,但早年却花很多时间研习几何学。几何学对他后来所研究的昆虫有什么用呢?法布尔说,当他在写《昆虫记》时,「特别感到年轻时候学的几何学发挥了莫大的功效。尤其要将自己的发现和想法让他人了解时,由『几何证明』学到的循序渐进的论理方法,特别有用」,他甚至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希腊、拉丁古典文学,而无法使他的科学著作「更富美学」。
我们当然希望能「学以致用」,但这并不是我们要先确知一门知识或一本书对自己有用,然后才去学它、读它。对你来说,人类学家利瓦伊史陀的《野性的思维》这本书也许是没有什么用的,但它却能对你的疑问提供一个相当「有用」的答案:我想你也知道,原始民族对自然界的动植物拥有非常丰富的知识,我们常想当然尔地认为,那是因为这些动植物对原始民族具有相当大的经济效益,是他们先体认到动植物「有用」,所以才花心血去认识它们的。
但利瓦伊史陀告诉我们,真正的情况可能刚好颠倒:是原始民族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仔细去观察、思索这些动植物,在对它们有了充分的认识后,才知道这些动植物的哪些部份可以吃、哪些部份可以治病、哪些部份可以做毒药的。「动植物并不是由于有用才被认识的,它们之所以被认为有用或有益,乃是因为它们首先已被认识了」,这是利瓦伊史陀的结论。只要把「动植物」成你所说的「书」或「知识」,就是我所能给你的答案。
其实,任何东西,只要被写成书,或者被系统化成知识,就具有它的工具性价值。就拿最脱俗的古典诗词来说,它也有所谓「怡情悦性」的工具性价值,甚至在你谈恋爱写情书时都能派上用场,但如果一个人是先认为古典诗词对怡情悦性或写情书「有用」,才去读它们,那就有点焚琴煮鹤了。
读书或追求知识的最初原动力在于满足好奇心和认识的喜悦。一本书或一门知识对自己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我们难有先见之明,只有先去「认识」它,你才会知道。
那一天,你问我:﹁书那么多,到底该读那些书?那些才是有用的书?有用的知识?﹂我很乐意提供看法给你参考:
任何东西,只要被写成书,或者被系统化成知识,就具有它的工具性价值。就拿最脱俗的古典诗词来说,它也有所谓﹁怡情悦性﹂的工具性价值,甚至在你追女朋友写情书时都能派上用场。但如果一个人是先认为古典诗词对怡情悦性或写情书﹁有用﹂,才去读它们,那就有点焚琴煮鹤了。
教科书已提供了我们太多工具性价值,学有余力,要读闲书时,心情最好放轻松点,我想借用法国学者利瓦伊史陀,在他的书中所记载的事实来说明我的看法。
原始民族对自然界的动植物拥有比我们丰富的知识,我们常想当然尔地认为,那是因为这些动植物对原始民族具有相当大的经济效益,是他们先体认到动植物﹁有用﹂,所以才花心血去认识它们的。但利瓦伊史陀告诉我们,真正的情况可能刚好颠倒,是原始民族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仔细去观察、思索这些动植物,在对它们有了充分的认识后,然后才知道这些动植物的那些部分可以吃、那些部分可以治病、那些部分可以做毒药的。﹁动植物并不是由于有用才被认识,它们之所以被视为有用或有益,乃是因为它们首先已被认识了﹂,这是利瓦伊史陀的结论。只要把﹁动植物﹂换成你所说的﹁书﹂或﹁知识﹂,就是我所能给你的答案
知识的魅力
M:
「有一条穿越田地通往新南门小路,我经常单独一个人到那儿看日落,心里浮现自杀的念头。」有一个年轻人,在十八岁的时候满怀愁绪,而有轻生的念头。不过,他接着说:「但我没有自杀,因为我想多知道一点数学。」
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写出《数学原理》的伟大哲学家罗素。他以奇特的方式来表白他的求知欲,对 (数学) 知识的追求,竟然是支持他「活下去」的最大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除了说知识是我们认识世界、解决问题的有「力」工具外,它同时表示,知识本身会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一个具有好奇心和求知欲的人,必然会被它所吸引。我想罗素对数学的看法,后者的成分要大于前者。
知识不仅迷人,有人更将对知识的追求视为他人生最高的目标,因为「知识就是真理」,他的追求知识就是在追求真理──不只要亲炙历经无数代人的探寻、思索、验证而留传下来的人类智慧的结晶,而且要加入这个探寻、思索与验证的行列,为世人添加更多的知识、孕育更多的真理。
为了造求知识和有系统地传授和种知识,人类「发明」了学校;为了了解你对各种知识的了解情形和造求成果,人类又「发明」了考试。知识虽然迷人,但考试却不迷人,它使很多知识蒙上一层「痛苦」的色彩,而大大减少了追求知识本身的乐趣,这确实是个问题。
有一个人,在大学时代主修的虽然是植物学,但却很喜欢地质学这门知识,不仅对整个课程了如指掌,还读了很多课外的东西,而「猴急」地想参加期末考。考卷一发下来,他忙着看试题,随即振笔急书地作答,每一题她都会,她开心极了。
但等到她「浑然忘我」地答完试卷,回过头来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时,竟然忘了自己姓啥名啥!她左顾右盼,发现同学们都还「痛苦」地作答,而他唯一的痛苦就是在考试时「忘了我是谁」。在想了二十分钟后,她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后来因发现「跳跃基因」而获得诺贝尔奖的麦克林托克。
做为一名学生,你无法避免考试,而避免痛苦的最好方法也许就是像麦克林托克,在平时就对一门知识下功夫,有充分的准备,则不仅读书充满乐趣,连考试也会充满乐趣。而当考试变成一种乐趣时,你就能更主动地去追求更多的知识。知识越有魅「力」,而你也越有「力」量
让心灵悸动的阅读
M:
一般说来,提供知识和讯息的书籍,只能让我们获得「知性的喜悦」;但多数人更渴望从阅读中获得「心灵的悸动」。要想获得这种「感动」,我们也许必须到倾诉个人情感、揭橥人类理想与充满想象力的小说、传记、随笔及哲学著作中去寻找。
  爱迪生为了帮忙家计,十二岁时就到火车上,扛着比身体还大的贩卖箱,边走边叫卖报纸、水果和点心,随着火车四处流浪。有一天,他读到雨果的小说孤星泪,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书中那些可怜的孩子。
  雨果的孤星泪不仅是他惨绿少年岁月中的最大慰藉,同时也净化了他受创与悲愤的心灵。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同伴都因此而戏称他为「维克多.雨果.爱迪生」。
  我们需要有这种让自己热泪盈眶,抚慰与净化心灵的阅读。
  徐志摩年轻时代,原来自许要做个杰出的金融家。当他在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研究所就读时,情绪低落,但因读到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而感到无比的惊心、无比的振奋:「我彷佛跟着查拉图斯特拉登上了哲理的山峰,高空的清气在我的肺里,杂色的人生横亘在我的眼下。」
  尼采像一道闪电,照亮且指引他苍凉的生命,在他困顿低潮的时候,带给他无限的欢愉和激励,不仅让他一扫阴霾,而且放弃即将到手的经济学博士学位,转而到英国 剑桥去研读哲学。
我们需要有这种让自己的灵魂激昂澎湃,并在其感召下,将它化为具体行动的阅读。
读书需走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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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家邓肯因家境贫寒,十岁即辍学返家教人跳舞,但她却很喜欢读书,每天跋涉远路到奥克兰的图书馆借书,经常在夜里对着烛光,看书看到天亮,她在少女时代就读遍狄更斯、辛克莱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后来在巴黎,有一段时间也天天到歌剧院图书馆,把从埃及以迄现代,有关舞蹈的书都读了一遍。
物理学界的怪杰费曼,说他在小学时代,就自己到图书馆借《实用代数》、《实用三角》等书,回家自行演算。十三岁时,得知图书馆添购《实用微积分》,又立刻去借阅。图书馆管理员皱着眉头问他﹕「小孩子借这种书做什 ?」费曼只好撒谎说是「帮父亲借的」。但几天后,他已比父亲懂得更多的微积分。
李远哲在决定从化工系转到化学系后,听说热力学很重要,为了学习热力学,他在大一暑假,就和高他两届的张昭鼎两人拿着一本Lewis Randall的书,从第一页开始念。虽然英文程度不太好,该书的内容也很深,但他们还是一页一页的念下去。两人就这样在宿舍里轮流开讲,相互质问,花了一个暑假,念了大半本。
在决定将来要走物理化学的路后,李远哲除了到物理系去选一些相关的课程外,他又和物理系的一些学长们挑了一套三册的「原子物理」的书,利用晚上的时间在台大二号馆轮流开讲,相互切磋。他说他用这种方式「念了不少书」。
邓肯、费曼和李远哲三个人读的书虽然不同,方法也有别,但却有一个共通的地方,他们读书循的都是「爱之路」──主动阅读、学习;而非「义务之路」──被动阅读、学习。
学校教育很奇怪地把书分为两种﹕一是我们有义务要读的书,也就是教科书﹔一是我们没有义务要读的书,譬如小说。而多数人也因而产生一种奇怪的心态,认为有义务要读的书,等到需要读的时候再读就可以,现在宁可读些不见得有义务但自己却喜欢读的书。结果就出现了两条读书路线﹕一是「义务之路」,一是「爱之路」。
图书馆管理员之所以质问费曼,因为大家认为微积分是学校规定要读的东西,你只需走「义务之路」,等到上大学以后再读就可以了。李远哲和他的友人之所以令人动容,因为那两本书都不是学校或教授规定要读的书,「何必去读它们?」
像邓肯这种无缘或无福接受学校教育的人,反而比较单纯,他们读书,走的都是「爱之路」而非「义务之路」。其实,只要你喜欢而且有能力吸收,你什 时候都能主动追求你感兴趣的知识,提前以「爱之路」来读你有义务要读的书。
书也许有两种,但正确的读书之路只有一条,就是「爱之路」,只有主动地去阅读、学习,你才会较愉快,也较有收获
让太阳明日依旧上升
M:
不要那么落寞地走进凄凉的夜色中。
你说,昨夜你的情绪又陷入低潮,退潮后的心海裸露出那底层的杂草和污泥。一些被你活埋下去的往事又都从坟墓中一一苏醒过来,它们让你想起自己所曾经有过的幼稚、愚昧、不幸、失望与痛苦。
在哀伤与追悔中,你说你的未来就像眼前那凄凉的夜色,都被抹上一曾黯淡的色彩,而让你万念俱灰。
对你的苦闷,我有太多同情的了解,因为我也曾经像你这样哀伤与追悔过,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落寞地走进凄凉的夜色中。
每个人都有情绪陷入低潮的时候。也许是一次考试的失利、某个人冷漠的眼色、在寒风中颤抖的落叶、自己脸上冒出来的一颗痘子、甚至莫名其妙地,我们的心灵就会突然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所占领,而感到沮丧,将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指向自己,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义,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你可以说这是「忧郁」,但我得它更像「精神感冒」。
美国总统林肯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但从年轻时代起,情绪即经常陷入低潮,而不敢像当时的年轻人般随身携带小刀,因为担心自己一时想不开,而以小刀自戕。英国首相兵吉尔是个乐观的人,但他说他的心中有「一只黑狗」,经常冒出来啮着他,而使他忽然满愁绪,觉得一切失去了意义。在到非洲从事医疗传道的史怀哲,他那坚强、乐观的意志也曾经「伤风」过,而感叹:「来到这野蛮人的地方,我是多么愚蠢啊!」
即使再乐观、再坚强的人,也都有情绪低落、意志伤风、精神感冒的时候。它没有什特效药,通常几天就会「自行复原」。不过如果你能增加自己的抵抗力,则不仅可以避免并发更难缠的「精神肺炎」,而且可以减少这种「精神感冒」侵袭的次数。
如何增加对「精神感冒」的抵抗力?方法也许有千百种,但首先,你应该调整自己观看问题的角度和心态。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说:「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但也是一个光明的时代」,黑暗与光明正是宇宙和人生的「双城」,一体的两面。我的意思不是劝你多看光明面,少看黑暗面;而是我们必须了解,黑暗与光明是「折迭」在一起。无尽缠连的,关键在于你要从哪个点切入,去「拆开」它们。是从「光明中看到黑暗」呢?还是从「黑暗中看到光明」?
有一个故事说:某家鞋厂想开拓市场,派两名业务员到某个落后地区考察,甲业务员回来,悲观地说:「那里没有市场,因为当地人都不穿鞋子。」但乙业务员却乐观地说:「那里有很大的市场,因为当地人都还没有穿鞋子。」
面对的其实是同样的情境,但不同的观察角度却可以让人产生截然不同的结论和心情。
李远哲在衣锦还乡后,和国内的年轻学子座谈,有人问他觉得台湾教育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李远哲回答说:「优点和缺点往往是事情的两面。」他举了两个例子:
在师资方面,如果老师教不好,无法解答你的疑问,这当然是「缺点」;但如果因为老师教不好,而能促使你自己好好努力,或和同学一起研讨的话,这就变成「优点」了。我在前面已提过,他当年在台大念书时,就因为师资欠佳,而自行利用暑假和晚上的时间,分别和化学系及物理系的学长一起研读热力学和原子物理学,轮流讲解、相互讨论,结果反而让他获益良多。
在设备方面,仪器和设备不如人,当然也是「缺点」,但如果能因此而自己动手准备,那也会变成「优点」。李远哲说,他在清华大学念研究所时,仪器和设备都相当简陋,连真空玻璃塞都没有,必须自己到玻璃工厂「磨呀磨的」,为了准备器材,花了很多时间,吃了很多苦。但他说这反而是很好的训练,后来他到美国做研究工作,很多教授夸奖他「不怕吃苦」,不怕苦的原因是他在台湾已吃了更多的苦,美国人讲的苦,其实一点也不苦。
古今中外,能成就大事业者,大抵都是能从黑暗中看到光明,从缺点中看到优点,从不幸中看到欢乐,从无望中看到希望的人。
当你情绪陷入低潮的时候,如果能学习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自己和周遭的一切,不仅心情会好一点,而且能重燃希望。
海明威的第一本小说集原被出版商命名为《失落的一代》,但海明威不喜欢,又将它改为《太阳依旧上升》。因为「失落」代表生命力的受挫,年轻的海明威认为即使有「失落」,那也是暂时性的,他坚信经过一夜的休养,生命便又会如太阳般升起,照耀大地,融化夜里的烦恼、痛苦和悲怅。
好好睡个觉,让你心中的太阳在明日依旧上升,融化你心中的黑狗吧!
玫瑰与刺
M:
记得有一位诗人说:「世人常因玫瑰多刺,而抱怨上苍;却少有因刺上长有玫瑰,而感谢造物主。」玫瑰与刺,就像黑 暗与光明、美满与不幸、优点与缺点,原是一体的,你是要「怨」还是要「谢」,要「悲」还是要「欣」,端视你怎么看。从某角度来看,出身于贫寒的家庭,似乎是天大的不幸。而的确也有不少人抱怨,如果他们不是家境清寒,在成长过程中,缺少中上家庭子弟有利的条件,那他们就会有比今天更好的成就。
但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美国的钢铁大王卡内基是贫寒出身,在他小时候,「家庭每周六都会收集、统计全家的收入,然后决定怎么花用。赚到的每一块美金,都要用在全家人的血和肉上。」他小小年纪,就为了全家人的血和肉出外工作。在成为亿万富翁后,他说:「贫寒子弟和富家子弟相较,老天爷赐给贫寒子弟的是无价之宝。」所谓「无价之宝」就是因为贫困而养成的勤勉和刻苦耐劳的精神,它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但却是一个人成功的重要关键。
贫困是「刺」,各式各样的逆境都是「刺」,有人认为这些「刺」是造成自己不幸与痛苦的根源,而心生怨怼,但有人却欢迎、珍惜这些「刺」,因为他们知道,唯有从这些「刺」出发,他们才能迈向「玫瑰」之路。
失败者的觉醒
M:
何必为一次小小的失败而沮丧?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失败而丧志,无法从失败中记取教训,那就会导致再次的失败、永远的失败。
王赣骏是第一个登上太空的中国人—一九八五年搭乘「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在太空进行物理实验,那是他生命中最光辉灿烂的一刻。但他却有过一次惨痛的失败经验—在台湾念师大附中时,因为心浮气躁再加上贪玩,在大学联考时居然惨遭滑铁卢,榜上无名。
虽然他父亲并未责备他,反而要他继承船公司的衣钵,上船工作,但王赣骏说,名落孙山让他产生了「失败者的觉醒」--痛心检讨自己,花很多心思去想如何扳回颓势,最后「终于认定,没考上大学,也必须向自己证明,我有读大学的能力」。他暂时接受父亲的安排,到船公司做事,在香港买了一本原文的大学微积分,船靠洛杉矶时,又买了一本大学基础物理,「我要证明我也念得来」,他每天花八个小时查英文单字,苦读这二本书。
虽然说不上悬梁刺骨,但「失败者的觉醒」使他意志坚定,全靠自修读完这两本教科书,做完书中所有的习题。一年后,他申请进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主修物理,因为那一年的自修苦读,使他的数理成绩不但不落人后,反而名列前茅,读完第一学期就拿到全额奖学金,离开加大后,他进入太空总署喷气推进实验室工作,终于成为第一个登上太空的中国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重要的是,你必须有这种「失败者的觉醒」。
有时候,「跌倒了再爬起来」比「没有跌倒」更值得珍惜,也更令人怀念。
旅日棒球名将王贞治,在二十二年的棒球生涯中,共击出八六八支全垒打。
在这么多全垒打中,他说他最怀念、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九七0年在长期的打击不振后,让他一扫阴霾的那支全垒打。「那是我八六八支全垒打中唯一令我欣然落泪的一支,沾满我喜悦泪水的全垒打!」
一九七0年球季的后半期,王贞治一再出场,一再被三振或接杀。他掉进难以自拔的挫折深渊里。为了重新站起来,他在随身携带的笔记簿里提出检讨:「你是日本最好的选手吧!可是你的行事与别人一样,怎能算是最好的呢?你想有不必拿出证明的最佳球员吗?」于是他决定更勤奋的练习。
九月十五日这一天,在甲子园对抗阪神队,他出场三次还是都被三振,但到第四次出场,在两个好球没打中后,面对投手投出来的一个好球,他使劲挥棒,终于听到久违而悦耳的「锵」的一声,他击出了让巨人队反败为胜、三分打点的全垒打!努力没有白费,他边跑垒边流下喜悦的泪水。
几乎每个成功的人,都曾经失败过。所谓「如何迈向成功之路」,有一大半其实是「如何面对失败之道」。
没有挫折的人生,就像没有波浪的海洋,缺乏挑战性,难以给人乘风破浪的刺激和成就感。既然挫折不能免,那就应该以积极的态度来面对它,让失败产生觉醒,从什么的地方跌倒,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即使没有当场流下欣喜的泪水,有一天,你回顾来时路,也将发现那是值得珍惜与怀念的经验
接纳那无法改变者
M:   
  有一篇祈祷文说﹕
  「主啊!请赐我以勇气,去改变我能够改变的事情﹔请赐我以宁静,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事情﹔请赐我以智慧,去认识这两者的差异。」
  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譬如你的将来,你应该以勇气和希望去创造它﹔有些事是不可改变的,譬如你的过去,那你就应该心平气和地接纳它。不少人一再追悔他的过去,说什么「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遍,那我就将如何如何」,但人生根本不可能重来,这样说只是徒增懊恼而已。
  我们必须有智慧去区分什么是可以改变的、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譬如你的身高,在你成年后,它就不可改变﹔但你对你身高的看法却可以改变,有的人因身材矮小而自卑,有的人却一点也不在意,就像爱莲娜.罗斯福所说﹕「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让你自卑」。
  也有的人为自己身材高大而洋洋得意,林肯是身材高大的人(身高一九○公分),有人问他﹕「一个人的腿要多长比较好?」林肯却回答说﹕「以能碰到地面最为理想。」
  人生在世,重要的是要做个「脚踏实地」的人。对于自己在身体方面某些不如人的「缺陷」,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接纳它们,不必太在意,更不要刻意地去掩饰或否认。因为你越在意、越掩饰、越否认、越担心别人注意你的缺陷,就越会陷入难以自拔的自卑与痛苦深渊,就好像失眠的人,越想「赶快入睡」,结果就越「睡不着」。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一个人因自己在某些方面不如人而感到自卑是「不对」的,而是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自卑、自怨、自怜、自恨、自弃之中,而必须有所「超越」。
  对可以改变的缺陷,要想办法去克服它,像原来口吃的德谟斯特尼斯,凭着自己的意志和努力,后来成为一个伟大的雄辩家。对不可改变的缺陷,则要发挥其他方面的长处来「补偿」它,像霍金是个罹患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的重度残障者,需整日与轮椅为伍,但他发挥他在智力方面的长处,而成为一个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是当今有关「宇宙黑洞」理论的权威。
  霍金说﹕「我无法欣赏为残障者所举办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从未喜欢过任何运动。」他自在地接纳他无法改变的缺陷,不去做没有多大意义的掩饰和否定。
  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你应该安详地接纳自己无法改变的「不完美」部份,这样,你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自我」。
  更重要的是,如果连你都不愿意接纳自己,那你怎能希望别人接纳你呢?
不要自矜悲苦
M:
  不要强说愁,也不要自矜悲苦。
  每当听到或看到有人以夸张的方式表示他是「多么地痛苦」时,就让人想起托玛斯曼的小说《魔山》。在这部小说哩,托玛斯曼别具慧眼,描述了人间一个迷离的景象:
  在某个肺病疗养院里,病人不是依据他们的家世来划分等级,而是依病情的严重来决定地位。垂死的病人因所受的痛苦最深,就好像古时候的贵族,享有某些特权,受到其他病人的礼敬和医护人员的重视;而病情轻微的病人,即使是来自高尚的家庭,但因所受的痛苦不多,在这里的地位也就变的微不足道,乏人理睬。有时候,一些症状轻微的病人,为了克服自己的无价值感,获得医护人员及其他病友的重视和关爱,而不得不夸张病情,猛力抚胸咳嗽,以表示自己是「多么的痛苦」。
  这不是小说家的向壁虚构,而是托玛斯曼在妻子因肺结核住院疗养时,经常去探病的观察所得。曾经在医院工作的人,多少也都能有所体会。
  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都难免会遭遇各种打击,而使身心蒙受痛苦,但如果一个人只能以他所受的痛苦来显示他的「价值」或「意义」,那实在是双重的悲哀。
  出生是一种痛苦,死亡是一种痛苦,成长是一种痛苦,失恋是一种痛苦,甚至熬夜准备考试也是一种痛苦。痛苦的确无所不在,但就像诗人所说:「世界必须阵痛,卑微的花儿使得开放」,生命的任何变动都隐含了痛苦,但除非你自认为是个「病人」,需要对方的同情,或把他当作能治疗你的「医师」,否则不必在人前喃喃诉说你是「多么地痛苦」。
将痛苦注入石头
M:
对于痛苦,重要的不是如何诉说它,而是如何看待它。
有人轻易忘怀自己的痛苦,有人一再反刍自己的痛苦,但这两者都不是看待痛苦的理想方法。心理学家马斯特夫妇曾设计一种心灵的游戏,不仅有趣而且极具意义,也许可以给你做个参考:
这个游戏叫做「将痛苦注入石头」。
方法是你到溪边找一块刚好盈握的石头,最好有棱有角的,将它带回家。当你感到痛苦时,就拿出石头来,一边思索那件痛苦的事,一边用手紧紧握住石头,将痛苦注入石头,让你的肌肤感受与石头棱角接触的锥心之痛。
然后将石头放入一盆水中,轻抚石头,洗净那些痛苦;然后再捞起石头,等它干燥后,在用一块布包起来,放在隐密的地方。
以后每次遇到让你痛苦的事时,就重复这些步骤。再经过无数次的注入、清洗、风干后,你会发现,原本握起来让人锥心的尖锐石头,竟已变得无比的光滑剔透。
整个游戏其实是一种将痛苦「转移」和「净化」的仪式。
它将痛苦变成「身外之物」,但又不是抛弃它,而是谨慎储藏;平时不妨将它束之高阁,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又可以拿出石头来「回味」。它的每一道纹理都标示着你所曾经有过的一种痛苦,它们曾经如何撕扯你的心灵,但如今竟已变得如此圆润光华。
而这,正代表了你的成熟和成长。
生命需要情感滋润
M:
如果你觉得生命空虚,那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你的人生缺乏浪漫的理想,一是你的生命缺乏情感的滋润。 苏东坡说:「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浪漫的理想」就好像「竹」,没有了它,会让生命显得庸俗;而「感情的滋润」就好比「肉」,没有了它,会让生命干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竹」比「肉」要来得高雅,但要说生命的丰盈,「肉」比「竹」恐怕更来得重要。
孤独虽然必要,但不管你是孤独地思考、读书、工作或倾听自己,都无法让你获得情感的滋润,因为情感的滋润恒来自他人。
我们只有和他人交流情感并彼此滋润,才能真正免除「生之寂寞」。
存在主义哲学家雅斯培说:「我们只存在于与别人的交感里」,人只有从他和他人所建立的情感关系中,才能看出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一个人没有亲情、友情、爱情,和他人没有任何情感的瓜葛,那他等于「不存在」。
物理学家泰勒曾说:「我不是氢弹之父,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正是这个意思。
因为他不能和冷冰冰的氢弹「交感」,但却能和他的两个孩子有情感的交流,而使他的生命充满温暖。
有些人虽然以独唱的方式,唱出他雄伟嘹亮的「生命之歌」,但这通常是因为他生命中缺乏足够的情感滋润,为填补空虚的替代品。
就像一句俏皮的西方谚语所说:「嘴巴只有在不能接吻的时候才会唱歌」、「接吻」是情感的交流与滋润,一个获得丰沛的情感滋润的人,即使他所唱的「生命之歌」不见得多出色,也会觉得生命非常丰饶,充满意义。
要实现浪漫的理想,有赖你的聪明才智、判断、意志、判断和努力;但要获得情感的滋润,却需要你对他人有同感心,有付出和接受关怀、亲密和爱的能力。
它们就像人脑的左右半球、鸟的双翼,一个「比较完整」的自我追寻,应该同时包含这两者。
情感的滋润是相互的,绝非单向的「灌输」或「剥削」,要与他人有真诚的情感交流,我们必须先调整对自己和他人的看法。
就像弗来曼所说:「我们都是人,就某种程度而言,那是由于我们互相礼貌地将对方看成『人』。」
我们不能将别人涵摄在自我的
将对方视为是自己实现自我的材料或工具。
如果不与他人发生关系,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发现自我,但在发现自我的同时,我们亦需发现他人的自我,只有两个自我彼此向对方开放,我们才能彼此滋润,让生命更充盈、更温暖。富兰克林的秘诀
M: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说即使你敞开胸怀,想和他人真诚交往,但却经常发现,有些人在交谈几句后,就让人觉得「语言无味」,甚至「面目可憎」。
的确,与他人交往的经验并非都是愉快的。但我想这主要是每个人的背景、人格、经验、思想、观念不同的关系,当面对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意识体」时,我们就会觉得「鸡兔同笼」,难以和他「水乳相融」。
但这并不是意味我们和对方就无法有「情感的交流」。
富兰克林在宾夕凡尼州当州议员时,曾遇到一个令他非常头痛的政治敌手︱︱另一个州议员。这位仁兄一再和他唱反调,对他表现出明显的不友善。富兰克林想和他改善关系,有一天,他听说这位州议员藏书甚丰,而且有一本极稀有、极珍贵的藏书。富兰克林于是写了一封短笺给对方,说他渴望拜读那本稀世宝书已久,「不知阁下能否慨允惠借数天?」
这位州议员在收到短笺后,立刻派人将书送到。过了约一个礼拜,富兰克林在读完后,将书送回,又附上一封赞美该书及感谢对方的信。
下次,两人在州议会碰面时,那位州议员就主动走过来和富兰克林寒暄(在以前,他从未这样做过)。此后,他不仅不再和富兰克林为敌,而且和富兰克林成为终生的好友。
  有人认为富兰克林这种「化敌为友」的秘诀是一种心理策略︱︱「想让对方喜欢你,就请对方帮你一个忙」。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那本稀世藏书让富兰克林和对方产生了「存在的共享」。
  富兰克林是个爱读书的人,他成功的地方是找到他和对方相同之处,并主动表达欣赏对方在这方面的优点。对那位州议员来说,他一定很珍惜,很看重那本书,而富兰克林居然也「识货」地想借那本书,原来富兰克林在这方面和他是「英雄所见相同」啊!在惺惺相惜之下,他和富兰克林在政治或其他方面观念的歧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要说的是,每个人都有和我们歧异的地方,但也有相同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他的缺点,但也有他的优点,在与人交往时,我们应该尽量去找出自己和对方相同的地方,并学习去欣赏、赞美对方的优点。
心理学家威廉?詹姆士曾说:「人类天性中最深沈的根本,是对赞美的渴望。」我们渴望别人能欣赏、赞美我们所看重的优点,同样的,我们也不要吝于去欣赏、赞美别人。但赞美不是谄媚,像富兰克林这种不失身份而又不着痕迹的赞美,就很值得我们学习。
少年歌德的烦恼
1.『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此乃人性中的至洁至纯;啊!怎么从中有悲痛逬出?』
2.爱情,虽是欢乐的泉源,但也是痛苦的渊薮。
3.正所谓『多情多烦恼』,少年维特的烦恼,其实正是少年歌德的烦恼。
4.爱情比亲情和友情更具占有欲和排他性,爱中人不仅只希望对方『只能接受我一个人的爱』,而且『心中不能有其他任何人』,结果经常表现出强烈的忌妒。
小我与大我的追寻
M:
  自我的追寻有两个层次:一是“小我的追寻”,即具有私人性质的生命演出;一是“大我的追寻”,即将个人融入更大的社会、历史、文化剧场里的追寻。
  印度圣雄甘地年轻时候到英国留学,学成后,到印度人向往的移民天堂——南非,当一名律师,过着相当西化的优渥生活。
  他凭着个人的聪明才智,轻而易举地就摆脱了他多数同胞的不幸命运,实现了他早年的人生目标。但他还是经常感到空虚与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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