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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届 镇魂歌——驰星周

_32 驰星周(日)
周天文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尽管如此,
他还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了泷泽的道歉。
“你能继续讲讲刚才那个话题吗?有关刘健
一的。那家伙为了搞倒杨伟民而设计了这一场混
乱。这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不到他的做法。”
“你听好了,我并非对事实了如指掌,只是
做出了这样的推测而已。”
“没关系,你尽管说。”
“我认为,那家伙最先算计的是崔虎。他把
‘人战’的电脑高手介绍给张道明,就是为了那
个目的。”
“等等,为什么是崔虎?那家伙跟崔虎的关
系应该不错啊。”
“健一杀死自己的女人时,崔虎就在他旁边。
崔虎吩咐自己的手下把那个女人的脸捣毁,手指
头切掉,最后扔到海里去了。据说健一一直在旁
边看着,他亲眼看着自己女人的尸体被毁得不成
人形。因此,除了老爷子之外,健一最恨的其实
是崔虎。”
——我杀了自己的女人,是杨伟民逼我杀的。
刘健一的话在脑中回响。健一带着近乎狂魔
上身的目光讲述着那个事实。被捣毁的脸,切除
的手指——刘健一心中所想,秋生不难想象出来。
渐渐腐坏,长满蛆虫的真纪的尸体。心脏似乎豁
开了一个大洞。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从中喷涌出
来。
“总之,因为伪造储值卡一事,北京那帮人
开始大量捞钱,很多道上的人都开始向崔虎献殷
勤,崔虎得意得不得了。今天在这里买几个不动
产,明天又把触手伸到正经事业中,就像气泡一
样。健一让气泡膨胀到极致,然后一针刺破了。”
“他设计让这个女人杀了谢圆。说白了,就
是让伪造储值卡的买卖再也无法开展下去啦?”
泷泽一边木然地低头看着家丽,一边说着。
“是这女人杀了谢圆?”
“她自己说的。”
“原来如此……的确很像健一的手段。”
“然后呢?他让家丽杀了谢圆,然后怎么样
了?”
“最先着慌的是张道明。他肯定已经从谢圆
那里得到了伪造储值卡的方法,因此并不担心他
的消失。可是,警方不是有所动作了吗?而且明
年系统一更新,现在的储值卡就再也用不了了。
另外,就算他收手,跟崔虎说再也不能靠储值卡
赚钱了,崔虎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因为崔虎就是
那样的人。”
“莫非张道明想跑?”
“我觉得张道明很可能跑去求健一帮忙了,
因为给他介绍谢圆的就是健一。又或者说,是健
一唆使……不管怎么说,张道明一旦叛变,崔虎
的组织就会变得岌岌可危,只有这一点是肯定
的。”
“原来如此,难怪崔虎急得脸色都变了。”
“可是,健一的计划也不是一直顺利的,因
为老爷子出动了。老爷子恐怕根本不知道是健
一一直在背后搞鬼,而健一肯定也是一直刻意避
开老爷的情报网来行事的。老爷子最不想见到的
就是北京帮和上海帮的平衡遭到破坏,因此,他
就从陶立中那里打听到了张道明的所在,并派杀
手上门去了。”
平凡无奇的公寓,四处飞溅的血肉,单薄的
塑料卡片。那本该是与平常毫无二致的工作才对。
“而秋生就是那个杀手。”
周天文的视线,既不冰冷也不温暖。
“等等。”泷泽插嘴道,“那个理由太站不
住脚了吧。”
“站不住脚?什么意思?”
“为了保持北京帮和上海帮的势力平衡,杨
伟民就杀了张道明——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那并不能构成非杀不可的理由,不是吗?
杨伟民知道谢圆消失了,换句话说,他应该知道
崔虎的摇钱树已经没有了。就算放任不管,歌舞
伎町的平衡也会恢复原样的。”
“或许你说得是对的,也有可能并非如此。
我刚才说过了,我阐述的只是自己的推测而已。
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老爷子才知道了。”
周天文忿忿地说。额际已经冒出了汗水。
“我知道了,继续说。”
“在听说张道明被杀的那一瞬间,健一应该
就知道那是老爷子指使的了。而且跟我不一样,
健一早就知道老爷子养着秋生。因此,健一修改
了自己的计划。我觉得,他不仅要干掉崔虎,还
想一并葬送老爷子。”
“不对。”泷泽和周天文齐齐看了过来。“朱
宏说了,在更早以前,健一就找他一起商量搞倒
崔虎和杨伟民了。”
他想起朱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那看起来不
像胡说。
“看来他早就预料到老爷子会把你叫来了。”
“朱宏还说,设计让陶立中给老爷透露情报
的也是刘健一。刘健一是这样打算的,等我杀了
张道明,他再看准时机,把老爷在背后牵线搭桥
的事实告诉崔虎。”
“原来如此,照朱宏那个性格,他一定会奋
不顾身地去找杨伟民大打出手。可是,他们没有
那样做。为什么?不仅如此,朱宏还聘你做了自
己女人的保镖。这又对不上了呀。”
“朱宏说,因为崔虎动用了你。”
“我?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他总不能直接跑到崔虎面前,
说一切都是老爷子搞的鬼吧。”周天文抱臂看着
天花板,“因为他没有证据,要是崔虎派了自己
人去调查那件事,他说不定还能从暗中加以诱导,
但崔虎偏偏派你去调查,这就让健一的计划都落
空了。”
“他说,之所以要聘我做保镖,是为了确保
一旦开战,老爷子绝无获胜的可能。因为单论实
力,崔虎占了绝对上风。”
“那只是朱宏被健一说动了吧……”
周天文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但从结果上看,
健一从一开始就十分确定你会对那女人死心塌
地。你睡了那女人,朱宏得知后怒而袭击杨伟民。
这就是健一心中的剧本。”
加勒比——昏暗灯光下的对话。他对刘健一
说了什么?刘健一又说了什么?
“看来你好像有点想法啊。”
泷泽凝视着他,阴沉湿润的眼神像在诉说着
什么。
“我——十分不安。因为跟平时不一样。换
做平时,工作结束后,我就会离开现场,那一直
是我们之间不变的规矩。可是,这次老爷却叫我
留下来。我很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我
就去找刘健一了。”
“为什么要选择健一?”
“你也可以。刘健一和周天文,这两个名字
总是徘徊在我脑中。跟我一样,被老爷一手带大
的兄弟。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老爷也不
让我跟你们见面。”
“那是老爷子的惯常做法。”
怜悯一般的语调。他知道的。他现在已经知
道了。杨伟民,他从来只会利用他人。
“我都说了,向健一说了我的全部。”
“你就像个天真的小孩子,送上门去供满脑
子坏水的恶人利用。”
沉默占据了整个空间。周天文和泷泽——都
在沉思。家丽的手掌——传来了切实的脉搏。
对健一的憎恨——让他感到目眩。那个时候,
健一也诉说了真相。他流露出了极端的憎恶。那
一切都是演戏。
“我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泷泽小声说,
“为什么杨伟民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个老奸巨猾
的老头,竟然对健一的种种行动坐视不管?”
“怎么可能?老爷子也有所动作,这我都听
说了。”
“那,他为什么还——”
“把你们卖给崔虎的是老爷子。”
“怎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在‘人战’位于下落合的公寓
里跟北京那帮人枪战了?在我看新闻得知事件的
两三个小时前,老爷子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跟我
说,‘人战’的几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把朱宏的女
人给绑走了,问我知不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你告诉他了?”
“嗯,我早就对他们几个头痛不已了。大部
分成员都在认真进行活动,只因为他们那几个老
鼠屎,让人们一提到中国人就联想到坏家伙。我
心想,要是上海帮能替我教训教训那几个害虫,
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我后来关注了新闻和
流言,惊觉那里竟发生了枪战,还死了三个‘人
战’成员和几个北京帮成员。当时我就确信,一
定是老爷子在搞鬼。”
“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北京帮的人提到你了,说要确认一下那个
日本人在不在里面。”
“把我卖给崔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周天文说。没错,理由只有一个。秋生接过
了周天文的话茬。
“他们想杀了你和小姐,搞不好还包括我。”
家丽不是什么好女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
来,但杨伟民的眼神一直都在诉说这个事实。他
一直想趁秋生彻底沉迷之前找机会除掉家丽。在
得知为时已晚后,就决定把他们两个都干掉。杨
伟民——刘健一。掩埋了真纪尸体的深山。杨伟
民埋下去,刘健一挖了出来。
“要杀你和家丽我还能理解。可是,我又是
怎么被牵扯进去的?我可是个日本人,只是非常
偶然地被卷入了这次的混乱中。他把我杀了,到
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高利贷杜启光与刘健一的对话——给那个日
本人施加压力。可是,刘健一为何需要泷泽呢?
“是刘健一。那家伙指使杜启光给你施加压
力,这事我也从杜口中听过了,不会有错。那家
伙为了把你逼上绝路,故意让杜加大催钱的力度,
不仅给你,还给你的女人施加了压力,甚至还到
处去散播你是个变态的谣言。”
泷泽的脸色骤变,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充血
的双眼里闪着凶光。
“为什么?”他低声道,“到底是……”
话尾消失了。他感觉舌头僵硬,无法发声。
“应该是为了把水搅混吧。”周天文回答了
泷泽的疑问,“老爷子知道歌舞伎町所有中国人
的一举一动。谁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到底想干
什么,这些他几乎都能预测出来,甚至连健一也
不例外。就算缺乏情报,老爷子也能凭直觉猜到
健一在谋划什么,也知道健一会做出什么样的行
动,所以健一才会利用了你。就像你刚才自己说
的,你完全是个外人,是个日本人,而且从中途
开始似乎陷入了疯狂。这样即便是老爷子那样精
明的人,也很难猜得出你的行动了。于是,他最
后决定杀了你。就是这么回事。”
泷泽的脸——被疯狂与憎恶笼罩,扭曲成了
几近哭泣的面容。
“就为了这点事情?”
“要是有别的理由,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宗英也因为这点事情丢了性命吗?!”
“你错把陶立中的背叛误认为魏在欣的背
叛。魏在欣死后,崔虎的组织已经岌岌可危了,
而且你还把日本黑道也卷了进来。上海和北京、
‘人战’的害虫,再加上日本黑道都搅合在一起。
我虽然不是老爷子,但说句实话,现在这种状况
实在过于混乱,就算是他也很难看得出事态的发
展方向。你完全按照健一的想法做出了所有这些
行动。”
“所以他才把我的注意力引到冰毒上吗?所
以他才引他们去杀了宗英?”
似从地壳深处涌出的诅咒——除了本人没人
能探明深意的言语罗列,泷泽充血的双眼好似射
出了道道闪电。
“刘健一那浑蛋,我要杀了他。”
右手握着的左轮手枪在微微颤抖——悲哀的
男人。他头一次感到共鸣。
“小姐还要过很久才能起来走动。在这段时
间里,我们把杨伟民和刘健一都杀掉吧。”
流畅的言语——其中深藏着憎恨。伤害家丽
的人,一定,要除掉。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泷泽阴沉地说,“这
女人,是被刘健一派来勾引你的。”
秋生看向泷泽。泷泽的脸像能面面具一样没
有表情。
“然后呢?”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你没感觉吗?”
“我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保护小姐,就是这么回事。”
泷泽的脸开始扭曲,好像随时都会大哭起来。
“喂!”
周天文惊愕地俯视着沙发上的人。握在手中
的家丽的手——开始感觉到力量。
“……掉……”
沙哑的普通话。他慌忙看向沙发——家丽的
双眼已经微微睁开,正越过秋生的肩膀看着什么。
“杀掉……那家伙,侵犯了我。”
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家丽还是挣扎着伸出手
来,在空中颤抖的手指——指着泷泽惨白的脸。
镇魂歌
48
线索实在太多了。杜突然打来的催款电话,
变态的传闻,以及——健一让他联系远泽时的态
度。
“所以他才把我的注意力引到冰毒上吗?所
以他才引他们去杀了宗英?”
宗英——被新诚会的人杀了。一定是健一在
背后搞鬼。近在咫尺的秋生的脸开始模糊,视野
的周围开始变红。
“刘健一那浑蛋,我要杀了他!”
全身都在颤抖,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失去住所,失去工作,失去女人,连即将到手的
金钱也不翼而飞。最想得到的东西——秋生,却
如同身在数亿光年之外。他所背负的,只有被警
察、黑道,甚至中国流氓所追赶的躯壳。
刘健一——是他让泷泽陷入疯狂,又让秋生
为家丽而疯狂。杀了他。
“小姐还要过很久才能起来走动。在这段时
间里,我们把杨伟民和刘健一都杀掉吧!”
秋生说着,用澄澈的眼神看向家丽。嫉妒和
愤怒让身体的颤抖加剧。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残酷的欲望窜过脊
背,“这女人,是被刘健一派来勾引你的。”
不只是我,秋生,连你也一样。你也只是被
刘健一利用了而已——他吞下了最后这句话。
“然后呢?”
秋生用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睛看向他。
“你没感觉吗?”
“我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保护小姐,就是这么回事。”
再怎么渴望都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尽管近
在咫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愤怒消失了,
深深的悲伤笼罩了泷泽。
“喂!”
周天文突然瞪大了眼睛,轻微的摩擦声。家
丽在秋生背后微微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定定地
看向泷泽。心脏冻结了,恐惧开始复苏。
家丽张开口。
“……掉……”
模糊的声音,秋生看向家丽。
“杀掉……那家伙,侵犯了我。”
家丽缓缓抬起的手臂——伸出的手指。秋生
回过头,视线相撞。
恐惧和混乱,他从后方猛地抱住周天文,并
越过天文的肩膀用左轮指住了秋生。
“别动!”
“你想干什么?!”
周天文大叫。泷泽扭转对方的肘关节,使周
天文无法动弹。他一动,肩膀就会脱臼。
“泷泽……”
秋生站起来。
“不要动,秋生,求求你!”
“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
我?为什么要伤害小姐?”
秋生的右手,无力地低垂着。铃木外套的口
袋鼓胀着——里面放着枪。
“我——”
欲言又止。视线一直盯着秋生的上衣口袋。
秋生的面容紧绷,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你开的枪吗?是你为了封口,开枪打伤
小姐的吗!?”
“你被骗了!”发自内心的呐喊,“那女人
叫我杀了你,跟我平分那笔钱。她根本没把你当
个人看!”
“那又如何!”
秋生的脸——没有了表情。
“我刚才不是说了,那家伙是被刘健一派来
勾引你的。这可是她亲口说的,她根本不值得你
拼命保护。”
秋生的脸——重新出现了表情。他缓缓回过
头去,家丽双目紧闭。
“是健一那浑蛋,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就像
他把我逼上了绝路一样,他还要把你也逼到悬崖
边上啊。”
家丽的嘴唇动了。
“……日本人……都是,骗子……相信我,
秋生……那家伙,侵犯了我。还打了我……”
“我没骗人。你仔细想想,秋生。那女人满
脑子想的只有自保和钞票,她根本没有能力去爱
别人。”
不想开枪——几近祈祷的心情。勾住扳机的
手指僵硬了——开枪,脑中有个固执的声音在低
语。
秋生的脸缓缓动起来,看向前方的双眼里满
是悲悯。
“我也说过了,泷泽。小姐要做什么,要想
什么,我根本都不在意!我——是靠自己的意志
选择了小姐。”
绝望在胸中弥漫开来。
“秋生——不要动,求求你。别逼我开枪!”
“开枪吧!一旦动起来,你就追不上我了。”
“秋生——”
“你为什么要伤害小姐?小姐可能是个坏
人,但她也是个女人。她能做些什么呢?”
“我——”
在浴室中被逼套弄的父亲勃起的阴茎,在“加
勒比”门口初次见到的秋生的脸,在桃园酒家头
一次听到的秋生的声音,被家丽斥为人妖时令他
目眩的愤怒。他想忘掉一切——却无法办到。
“我喜欢你,家丽发现了,她骂我是人妖。”
周天文的身体僵硬了。“我一生气,就什么都不
知道了……”
毫无希望的告白——孱弱的声音,与死无异
的屈辱。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秋生,救救我。只有那无声的祈求,飞
速穿过空虚的身体。
“你就因为那种无聊的事情,侵犯了小姐
吗?!”
“秋生,不要动!”
“夫妻吵架能不能另找地方,我可是帮了你
们大忙的恩人哦!”
天文开始挣扎,泷泽调转枪口指向他的侧腹。
“你闭嘴!”
“真是的,你小子也是同性恋?你还记得那
时候对我说了什么吗?”
“天文,你闭嘴!小心我先把你干掉!”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
秋生动了——待他回过神来,秋生的右手已
经握住了枪,闪着黑光的枪口笔直地指向他们。
天文停止了挣扎。
“从你看我的眼神里,我早就发现了。就算
你是同性恋,那又如何?!”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我说过了,要是小姐有什么万一,我这回
就真的杀了你!”
他知道,却没有表现出来,还一直在心底嘲
笑自己。
黑而浑浊的泥泞迅速充满脑中。如同整个身
体被撕裂般的痛苦——耻辱,愤怒,悲伤。
秋生动了。
“秋生!”
扣动扳机。后坐力。枪声。瞬间之后胸口的
冲击——向后倒去。意识中断——又恢复。胸口
的钝痛,身体动了。泷泽坐起身,举枪向前。听
觉失灵,硝烟弥漫室内。
天文倒在面前,白衬衫被染得鲜红,失去血
色的双唇在痉挛。
“秋生!”
硝烟另一头,秋生也倒在地上。他赶紧跑过
去。
“秋生!”
秋生的腹部被血染红,血糊糊的内脏流了出
来。
“秋生……为什么要打偏?”
煞白的脸,没有生气的瞳孔。他感到一阵作
呕。他抱起秋生的肩膀,不断摇晃。左胸多出一
个坚硬的触感——枪。没有恐惧,近乎悲伤而非
悲伤的某种感情——在压迫心脏。
“……泷泽……”
“别说话,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小姐……旁边……”
“我知道了,你别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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