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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的悲剧 》作者:夏树静子(日)

_2 夏树静子 (日)
春生坐在了床上。
湖畔的寂静笼罩着这栋别墅。鹅毛大雪还在下着,一片片地从窗户gL$落下来这个样子的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吧·,…·春生心中稍稍产生了一股不安的心情。
但是,将她关闭在这里的不是这场大雪。
4
春生来时穿了一件毛衣,腿上穿了一条粗斜纹棉布裤子。她在安顿好以后简单换了一下服装。她换上了一件羊毛的绿色连衣裙,并戴上了一对和衣服同颜色的人造宝石的耳环和项链。她正好长了一副孩童式的天真容貌,所以和她的自然卷发和短式发型相得益彰;那对耳环多少显得非常时髦,映衬出她愉快的心情。
她下到了一楼,大门的左侧是起居室,向右走就通向了餐厅。水晶的校形吊灯把整个餐厅照得灯火通明。有三四个男人在准备晚餐。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方形餐桌上准备了9人份的餐具, 并排好了已经装满了色香味形俱佳的精美菜肴。有集日本新年料理之大成的菜肴,例如蜗牛、鲑鱼和生牡蛎等等前菜;另外还有一定条在附近湖里捕捉到的若驾鱼做成的醋浸鱼。在椅子后面的一张长条桌子上,两名传者刚刚摆上了冒着热气的银制大锅。里面好像是肉汤和用鱼煮的肉和菜,还摆放好了盛汤用的各种餐具。那两名传者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放满了。一切布置得都像盛大的宴会一样。后来春生才知道,由于雪太大,秘书室主任和一名女佣人不能等到这场宴会开始便要先行下山。
在这间温暖如春的餐厅里,到处都充满了菜肴的扑鼻芳香。
“失礼了……”
一位在餐厅入口处的、身穿制服的男子走过来对站在门旁的春生问道。
“您就是摩子的家庭教师春生老师吧?”
他那花白了的头发梳成了背头式发型,鼻子下的一撮卫生胡也花白相间,不过看上去刚刚四十多岁吧,他的眼角流露出热情的笑容,冲着春生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的。”
春生随即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淑枝和摩子都称她为“老师”,因此这儿的人也就都随着叫“春生老师”了吧。
“我是与兵卫的小弟弟,也是摩子最年轻的舅舅和让繁。”
“我叫一条春生,初次见面。”
由于对方先于自己进行了介绍,春生感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晦,其实要说年轻,我家的只剩下了与兵卫和我,还有两个人早就去世了。
……新年刚过,摩子就这样麻烦您了。“
阿繁又朝春生走近一步,他身上一股优质的法国科隆香水一下子冲入春生的鼻中。春生作为女性来说已算比较个高的人了,但阿繁还高出她1厘米左右,大概有1米75的样子吧,身材相当苗条,他的年龄实际有60岁左右,样子很温和,是个极具风雅气质的男人。如果说哪儿有些毛病的话,就是他那卫生胡与整个脸庞不那么协调,以及他那双三角形的眼睛里总是让人感到一阵阵地流露出好色的目光来。
“哪里,但愿我的到来没有给你们添了什么麻烦……”
“哪儿的话,像您这样年轻又有扭力的女士加入到我们家来,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呀!——啊,您的家族也这么多人吗?”
“不,我们家只有母亲、弟弟和我3个人。”
“令尊呢?”
“在我上高校时因病去世了。”
“啊,实在是……”
春生的父亲是东京的一家小印刷公司的员工。父亲去世后,母亲卖掉了家产,建了一栋公寓, 全家3口人住在了其中的一套里,靠出租房屋养家共供两个孩子上学。由于春生上了私立的一所女子大学,费用有些人不敷出,所以她必须在上学的空余时间里打工……。
阿繁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话题。
“可是,虽然说令尊去世了,但你不久也就有意中人了吧,也许不会很寂寞的……”
“啊,意中人…如果说是恋人或是未婚夫的意思的话。
“有了吗?”
春生认为没有对他撒谎的必要。
“不,还没有。”她回答道。
对方歪着头不解地问道:“可是……也许第一次见面问这个问题不礼貌吧,我总觉得你在各方面都是非常成熟、有理性的人嘛。像你这样的人没有恋爱过我才不信呢!”
春生不知道该简单地否定呢、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于是她一下子闭住了嘴,目光向一旁望过去。窗外几乎全黑了,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淡淡的灯光。
大学的第二年春天,春生陷入过一次恋爱。那时她进入了女子大学的表演部。
在一次大学举办的艺术节中认识了同一所大学、也在表演部的三年级大学生。他还是表演部研究会的负责人。他对她热情地讲过,一旦大学毕业,他就要走上当演员的这条道儿。第四年的秋天,他面试了几个剧团,但全都失败了。因为竞争的人数太多太多。尽管如此,春生却坚信虽然困难重重,但他一定会成功。然而就在他临近毕业的春天,他说服了父亲,决心回到老家仙台。他的老家在当地开了一家制酒工厂。他是长子,决心子承父业,不再奢望当一名演员了。
他爱上了春生,并向她求婚还提出来要她中途退学,和他一起到仙台。仅春生终于没有去成。偏僻地方的生活是难以想象的,但不只这一点,春生在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追求。……她拒绝了他的请求,但心中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就这样,在他离开了大学之后,春生的心中仿佛有一个空洞一样,时时产生一阵阵的孤独感。
春生提出了休学一年的请求,然后她说服了母亲,从家里微薄的收入中取出一笔钱,单身去了美国。在国内她曾经在一位政治家的竞选事务所里当过工作人员;这次她来到美国,找到那位政治家住的洛杉矶住所,通过他的介绍,找到了一位原籍日本的美国移民,在他家中又当女佣人又照料孩子。于是她攒下了一笔钱,从后半年开始她从美国西部到东部到处流浪。她住价格便宜的汽车旅馆,有时还干一些临时工。她想通过这些忘却失恋带来的打击和痛苦。但由于她在美国受到了太多的西方文化和价值观的影响,因此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渴望像从前一样再次得到爱情。
当摩子的家庭教师,是在女子大学的同窗会里,一位在表演部的校友介绍的;但自己已经有一年没在大学里上学了,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她觉得今天夜里不应当留在这栋别墅里,如果那样,她就不会有和那位三十多岁的外科医生交谈的机会了……
产生了这些感慨的春生,便向和江繁说道:“其实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成熟和理性。”
阿繁听了这话后默默地摇了摇头,但他从春生注视他的眼神中感到了有某种安慰他的神色。于是和江繁马上意识到,春生具有敏锐的观察别人内心世界的能力一一是他在一刹那间想到的。
突然阿繁露出了一副异样的神色,他急急忙忙地说道:“我认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恋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公开。”
“为什么?”
“这个……这个,和江家的男人们都来了,他们对新出现的每一个年轻女性都非常感兴趣,如果说得通俗的话,这些人都是色鬼!这是我们和江家最不幸的遗传。
况且就算是和我们家族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旦加入到了这个家庭之中就不可思议地‘感染’上这种毛病!那么你就如同掉进了狼窝中的一只羊……啊,已经有一只弱小的羊来了。“
阿繁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好走进餐厅的摩子,但春生的视线被正好走过的一对夫妇吸引了过去,她看到那是和江与兵卫和实子夫妇。
与兵卫的身材和阿繁一样苗条,但头发几乎都已经白了,胡须也不像年轻人那么富有生气。实子夫人小巧的身材,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女式西服,显得端庄典雅,波浪型的短发发式已几乎成了银色,但她那一副小小的圆脸仍显童稚,不禁使人想起“鹤发童颜”这个词来。
摩子小声叫了一声春生,然后又向她招了招手。大概她要把春子介绍给与兵卫夫妇吧。春生来到他们两个人面前:“这是我姥爷和姥姥。‘峰子说道,”姥爷,这位就是春生老师。“
她向与兵卫夫妇介绍道。
和性与兵卫长了一副和阿繁一样的三角形的眼睛。他从头到脚慢慢地打量着春生。而春生也盯着与兵卫。春生记得摩子讲过他今年有66岁了,但看上去他的皮肤弹性很好,也有光泽,和壮年汉子一样。如果说和他的年龄相符的话,那只有说是他的一头白发了。春生从他那高耸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上感到这是一位干练果敢、极富异性魅力的老人。从容貌上来看,他和阿繁果然像是兄弟。只是从与兵卫的面部表情看给人的感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刻。
“啊,好、好!”
与兵卫发出了干枯嘶哑的声音,并重新审视着春生。
在他不停地盯着自己的时候,春生突然感到内心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战栗。
她再一次发现了与卫兵与阿繁的不同之处。不,不仅仅是不同——春生觉得与兵卫在他那目光的背后,闪烁着一种比阿繁更甚的好色之光。
“真是…欢迎你,非常感谢。”
夫人也笑着看着春生,用一种奇异的、近似金属的声音说道。
先到达餐厅的男人们都已经分别入席了。
与兵卫坐在了这张长方形的餐桌的正中央。实子和摩子分别坐在了他的两旁。
摩子的旁边是阿繁。对面是道彦、淑枝、钟平、春生和卓夫。
不像春生想象的那样,吃饭的气氛比较压抑。摩子穿了一件奶油色的连衣裙,男人们则都穿着西服,里面是对襟毛衣。颜色各不相同。与兵卫第一个举起餐叉,然后大家也都纷纷盛莱。侍者开始朝碗里盛肉汤,于是淑枝和摩子站了起来,分别把汤端到大家面前。实子以女主人的身份一边吩咐侍者招待客人,一边对来宾说道:“大家请用餐吧。”
这时秘书室主任来到了与兵卫身边,向他告辞。然后向在座的各位低头行礼,以示告别。他已经先于大家吃过了晚饭。
桌子上不时地响起叉匙与碟碗碰撞发出的清脆撞击声,也不时地传来相邻者窃窃私语和低低的欢笑声。看上去大家都感到心情愉快。也许这就是特有的家族和睦氛围吧,大家都专心地吃了一会儿。
秘书室主任带着两名侍者出去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随后,窗户外又恢复了静谧。
窗外仍被夜色所笼罩,也许鹅毛大雪还在下吧。
一共有9个人留在了别墅里。 这其中有一个人不一会儿就遇上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厄运。
第二章 雪中的序幕
1
晚餐一直继续到6点多钟。 喜欢喝酒的人喝起了葡萄酒和雪利酒。由于喝得多了一些,于是餐桌上又比刚才热闹了几分。
与兵卫的情绪很好,他不停地说着打高尔夫球的情景,和今年要去海外旅行的打算,引得其他人也讲起了各自的事情。在男人中,只有道彦和钟平沉默寡言,但他们绝不是因为不把人喜欢才不加入大家聊天的行列中的。为了避免道彦的不快,淑枝一再给他夹菜,并不时地凑过脸和他低声交谈什么。从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和眼神中,似乎让人看出了她对比她年龄小的丈夫的情爱来。
吃完了晚餐,男人们又端着酒杯去了起居室,但等到与兵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大家也都因要洗澡和打电话而离开了起居室。收拾餐厅当然成了女人们的活儿了。
由于厨房里有大型的洗碗机,因此清洗工作用不了多少时间。春生向实干、淑枝和摩子提出了也要帮忙的要求,但淑枝拦住了她,“我看你还是帮摩子尽快完成毕业论文吧。”
“是啊。”
实子也在一旁帮着腔,像是要把摩子和春生都赶走似地说道。她那圆圆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左右对称。
于是摩子领春生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这是一间上了二楼向左拐第二个房门的房间,也就是在春生的隔壁,两间屋子的构造也一样,但在靠近窗户的书桌上摩子摆满了参考书和笔记本什么的。
摩子已经写了约有80页稿纸的英语毕业论文,目前正在修改阶段,但这只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我只是大体上修改了一下,要不你先看一看?如果有错的地方就给我改一改吧?”
“行啊,那我就看了呀!”
春生早先教过摩子英语日常会话,指导英语的毕业论文还是第一次,因此她心中有些没底。但今天也不能推辞了。
“嗯……要是可以的话是不是在老师的房间里看,我在你面前,会打搅你的…
…“
摩子说着耸了耸肩膀。她要把没有修改过的后半部分自己再看一遍。
春生理解摩子的心理,便拿起了前40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来到拉开了窗帘的窗前,前院的树也成了白色,但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停了。
春生回到椅子上,开始修改摩子的论文。摩子的英文如同她本人的身材一样纤细、娟秀,但还多少有点儿毛病。由于句子比较长,所以要看懂一段内容,春生就必须精神全部集中。
就像是为了让春生好好修改论文一样,别墅被寂静所笼罩。偶尔传来楼下的人声,和不知是哪个房间的关门声。这大概是因为这栋建筑十分坚固,有良好的隔音设备,以及铺着地毯的缘故,所以其他声音一概听不到。
大约过了两个半小时吧,春生那一直紧紧地盯着英语的双眼多少有些疲惫了,正在这时,房间被轻轻地敲了敲。
春生认为一定是摩子来了,一打开房门,原来是淑枝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我在楼下冲好茶水了。你要不早点儿休息吧?”
“嗯,可摩子她呢?”
“我去叫她。”
“啊,那就有劳你了。”
春生在看完的地方作了一个记号,便离开了书桌。
她来到一楼一看,门厅和起居室之间被屏风隔开了。餐厅的拉门也全都关上了。
虽然整个别墅里都通上了暖气,但是由于要充分保暖,所以将各个房间的门都关上了。
春生拉开拉门,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是一间有力张草席大小的起居室。地上铺着一块浅葡萄色的厚厚的地毯。里面有一座大的暖炉,周围有沙发和椅子。六七个人正围坐在那里。
“请吧,请进来!”
正在倒红茶的濒技热情地招呼春生进来。
起居室里比客厅要暖和一些,因为暖炉里的火焰鲜红耀眼;但走进了一看,里面“烧”的并不是木柴;这是一架暖炉形状的电取暖器。在大理石面的台面上,放着一只里面有…个陶制泥人转动的金钟。这时正是9点10分。
“这边坐吧。”
淑枝客气地劝春生坐下,并在她的面前放了一杯红茶。实子也取过一个盒子,在里面放了几块点心,摆在了春生的面前。大家围在这张低矮的椭圆形桌子旁。有道彦、阿繁、钟平、卓夫,以及实子和派技,这时摩子还没有下来。
‘他写的毕业论文怎么样?“坐在安乐椅上的道彦认真地问春生。
“我只看了一小部分,但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噢,那样最好。”
在道彦那柔和的目光中,流露出如同慈父般的神色来,和刚才见到春生时那大胆而直露的目光判若两人。
“每子怎么还不来?”卓夫推了推眼镜的鼻托问了一句。
“刚才还在房间里哪!”淑枝答道。
“听说今天老爷子要对她说什么事儿,也许去他那里了吧,要不我再喊她一声?”
最后给自己倒了红茶的淑枝,抬起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
“会长也不在。”卓夫说道。
“会长好像喝得多了一点儿。也许去睡了吧。”
实子的话音还是和金属的撞击一样,冷淡而干脆。
“叫一下他吧,也许他高兴得没有睡着呢……”
淑枝放下喝了几口的红茶说道,然后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与兵卫的卧室在起居室对面的那栋楼里,也就是餐厅对面的建筑物中最靠东头的一间。
淑枝穿过了已经关了几盏灯的客厅朝那边的走廊走过去。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突然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关门声,接着又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怎么啦,摩子,…你怎么啦?!”淑枝惊叫道。
在起居室里的人听到淑枝的大声尖叫,不禁全都向这边看过来。
其中两个女人马上跟了过来。只见摩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了异样的哭泣声。淑枝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摩子,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时,坐在起居室里的人全都赶了过来。不知谁还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
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鲜红鲜红的血!伏在地上的摩子的双手和灰色的衣服袖口全都被染红了。卓夫立刻赶过来蹲在了她的身边,而且他近乎粗暴地推开了紧紧靠在摩子身边的濒校,把摩子的双手拉到了自己的眼前。
“手受伤了!快把我房间里的出诊包……”
“哪儿有急救箱……”
淑枝马上来到厨房。这时钟平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绢,迅速放在了摩子的手腕上。
“不是大伤,别担心!”
他向着摩子、也向其他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时淑枝已经从厨房的仓库里找来了急救箱,钟平以他那熟练的外科大夫的手法,迅速地消毒了伤口,又包上了纱布。
看上去左手喷出来的不是动脉出血。可磨子从抽回到胸部为什么有那么多散在的鲜血点?
钟平处理完了摩子的伤口,然后像扶一个孩子一样把地扶了起来,但摩子公然不停地哭泣着,全身僵硬而且不住地战栗着。
“摩子!”道彦冲着摩子说了一句,他单腿跪在钟平的对面,“出了什么事儿?
别慌,说一下。“
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开始说起来。
“姥爷…把姥爷…”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失声痛哭起来。而且后来她只是反复地说这几句话,并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后,她声音嘶哑地继续流下去:“我杀死了姥爷…”
说完,摩子又大声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一下子惊讶得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候着摩子说的话在大脑充分地反应过来一样…
春生的脑海里深深地印下了这句话。她从未见过摩子如此惊恐,连声音都变了调。她没有意识到,一场悲剧的序幕已经被拉开了!
“不可能……摩子怎么会把会长……”
卓夫根本不相信似地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但他一下子又止住了笑声。
钟平立即站起身来。他把摩子放到了淑枝的手臂里。
淑枝慌忙抱住了摩子。
男人们也跟着钟平走向东侧的走廊。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从刚才淑枝和摩子进去之后就没有关上。大家穿过餐厅,进了位于东侧的房间里。实子也跟在大家的身后,从说过那句话后她就再没有讲话。春生则跟在她的身后,她下意识她想,万一这个老太太经不住这个打击而倒下的时候,自己好能扶她一把。
落地灯的灯光把这间有10张草席大小的房间照得通亮。房间里有一张床,在床边,倒着身穿长袍、外套和短和服的与兵卫,他的脸冲着门口。在打开的长袍的里面,可以看到刚才他穿的丝绸的衬衫,而从胸口里流出的血已经把绿色的地毯染上一块块的血污。从他的胸口到房门口的正中间,扔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钟平再次蹲了下来。
“请你坚持一下!”
他一边大声呼唤着一边抱起了与兵卫的上半身,但与兵卫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钟子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并且不顾血污,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与兵卫的胸口上听心跳。
然后钟平立即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拽下台灯,取下灯罩。一不小心,立在他脚边的一架立式银制水果托盘被碰倒了,盘中的水果滚落在地毯上。
他急忙把台灯放在与兵卫的脸边进行仔细的观察。与兵卫的嘴微微张开,面色已经呈现出黑紫色了。
“不行了!”钟平低声说道,“没有脉搏,瞳孔也散大了;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2大家从钟平的语气中得知与兵卫已经回天无术了。如果他还有一线希望,也许人们倒会马上大乱,去拨打“119”报警急救的。
但是,此时此刻与兵卫胸前已经不出血了,身上的血液已凝集成块。身体其他的部位也没有出血处。在他左胸部的乳头上方,有一个直径2一3厘米大小的洞,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那是那把水果刀的刀口。他的双手上还有刀伤伤痕,掉在房间里的那把水果刀的刀刃上沾有血迹,刀柄也有血染的指痕。
与兵卫的尸体,被钟平和卓夫平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将他的长袍系好,再给他盖好了毛毯。
大家都返回了起居室。已经没有必要报警和叫救护车了。被害者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杀人者被她的母亲紧紧地搂在怀中,大家如同看一本倒叙手法的侦探小说一样,事件的大致情况已经展示在了人们的面前,而剩下的疑问就是“为什么”。
在暖炉前,摩子开始讲述事件的经过,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
“后来我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当我出了餐厅时,姥爷叫住了我,说有事要对我讲……”
摩子坐在沙发上,但她是疲惫地靠在淑枝的身上,用哭得嘶哑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要先看一下毕业论文……于是答应8点15或20分去他的房间。 但姥爷看上去喝得有些醉了,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他的房间,然后……”
摩子说到这里,紧紧地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道彦则用平静的语调催促着她:“姥爷对你说什么了?”
道彦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他用一种安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义女,春生则从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
“……开始他对我说,我今年要毕业了,那就必须考虑一下婚姻问题了……”
与兵卫让摩子坐在了椅子上,他自己也靠近了摩子,坦率地对她讲了起来。
——可我还没有我看得上的人哪……真的没有吗?对姥爷可不要撒谎呀,我不会害你的。……真的没有嘛!要是有的话……还没有?这么说摩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恋爱?不可思议嘛!那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处女了嘛!
摩子断断续续地讲道。好像她面对的就是与兵卫。而在那时,她就发现与兵卫的眼神有了异样,而且与兵卫一再寻问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过性的经验。
——那么,摩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哪?你姥爷是不是很理想的人呀?说着……他就往我身上凑。我想知道摩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与兵卫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把摩子按倒在床上,又起身去插房门的插销。但这时摩子还不明白与兵卫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姥爷插好门回来时,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口中不停地说道:摩子喜欢姥爷吧?喜欢吧?那就……那就……”
说到这里,摩子不禁又痉挛起来,然后放声痛哭,一头扎进了淑枝的怀里。
摩子的眼睛只是没有哭肿。淑枝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从自己那红肿了的眼睛里流出了大颗颗的泪珠。
“好了,即使你不说,妈妈也会对大家讲明白的!”
因为当其他人还在与兵卫的卧室时,淑枝就从摩子那里知道了一切。
“他把自己身上的那个东西拼命朝摩子身上压下去,摩子这才大吃一惊,然后随身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把匕首,因为他在睡觉前有吃水果的习惯,平时总有一些梨和桔子放在卧室里的。虽然摩子手里拿到了那把匕首,但她还是不想伤害姥爷。……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淑枝呜咽地止住了话头。
“摩子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也就是说她宁肯自杀也不从。后来她真的把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那个人丧失了理智,害怕摩子用刀杀死他,便用双手去夺,这才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里……”
淑枝用尽全身力气讲完了之后,像瘫倒了一样,抱着女儿的肩膀把头伏在上面哭了起来。
“摩子,当真是这么回事儿?”道彦压抑着感情问道。
“嗯……我,倒在了姥爷身边昏了过去。我觉得我的一生完了……后来我听到母亲在走廊里的声音……是说沏好了茶来喊我。我认为我没脸见人了,还是死了的好,就从姥爷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要割破我的手腕,但怎么也割不破。正在我万分无奈的时候,我母亲敲了敲门……我突然想在死之前再见母亲一眼,便打开了门……”
摩子在看到母亲的一刹那,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淑枝吓了一跳,一看房间内的情景,又惊恐万分地关上了门。她拼命地去追摩子。两个人来到了客厅——淑枝又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可怜的摩子…如果你自杀了,我这当妈的还活什么呀!而且那个人不就……”
淑枝突然盯看半空,嘴唇不停地哆嗦起来。她是与兵卫妹妹的遗腹子,是有亲缘关系的外甥女。与兵卫也将淑枝看成是自己的女儿。在春生看来,平日里淑枝也称与兵卫为“姥爷”,但今天却一口一个“那个人”……
两个人都在抽泣着,大家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实子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她那金属般的声音中,这会儿还夹杂了沉重的叹息声。
“是我太麻痹了!”“大家惊愕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那张灰色的脸上了。
‘摩子最近越发像个大姑娘了,那个人着摩子的目光也和平日里不一样了。可是我不想这么认为,我觉得他这个人不会有什么邪念的……“
实子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左右摇了摇头,也许是她马上看明白了似地,把深深的悲痛和惊愕压在了心底,表情出乎意外地平静如水。她那张圆圆的脸庞上一道道的皱纹,是不是全是她心中风雨的真实记录?春生突然这么想。
“这都是会长贪色的毛病造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嫂子才是最重要的受害者。虽然这件事今天终于有了结果,可……
阿繁唠唠叨叨地说着。他的目光又和春生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神色来。刚才我说的对了吧?似乎他的眼神在这样表白着。
“和计家族的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对年轻女人特别关注…我看这就是和江家不幸血缘的祸根……”
阿繁的话又提醒了春生,她又回忆起与兵卫那眼神中色迷迷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苦重的气氛依旧。大家多少都从惊愕中恢复了理智,要意识到这个事件的严重性,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后事了。
道彦终于开口了。他一脸的阴郁和愁相,嘴唇也严峻地绷着。
“无论是因为什么,由于作女儿的不注意,给全家族带来了这个不幸,我感到万分的歉意。”
说罢,他深深地低下了头。虽然他和这个家族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也坚持认为他作为父亲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事件,我认为我们也不能茫然自失,而是应当当机立断,考虑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们都点头称是。
“是不是尽快报警,是不是就如实报警……还有,怎么解释?因为如果摩子属于防卫过当还要承担法律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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