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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沟正史 -恶魔的彩球歌

_6 横沟正史(日)
漏斗喝下。
泰子并不是溺水死亡,她是被勒死后,凶手又故意布置成这幅奇妙的景象。
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歌名雄跟五郎。
他们通宵寻找泰子毫无所获,担心她也被杀死,丢进沼泽里面,于是青年团的
人分头在沼泽四周寻找,结果五郎就发现泰子的尸体。
之后,五郎向立花警官说明当时的情况——
“阿胜……呃,是青年团团长仁礼胜平说我们这样到处乱找也不是办法,因此
要我们两个人一组做地毯式搜寻。当时大家离开派出所时已经五点了,我跟取名雄
一组,被分配去搜寻沼泽的西侧,就在我们经过那附近时,发现瀑布潭里面有东西
在闪闪发光,我们心里觉得奇怪,于是往下一看,才发现是漏斗!
那时太阳正好升上对面的山顶,漏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之后我又往瀑
布潭看去……”
五郎紧张地吞了口口水说: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泰子……我吓了一大
跳,想出声叫歌名雄,可是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歌名雄当时没有看到吗?”
针对立花警官的质问,歌名雄回答:
“我一直注意着沼泽另一边,因而走过头,当我回头一看,五郎正用手指着瀑
布潭,象发疯一般地叫着我。”
歌名雄此刻的表情十分僵硬,平日的笑容已不复见,双眼更因睡眠不足而充满
血丝。
泰子的尸体被发现时,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正在休闲室里打磕睡。两人一听
到报告,马上揉着惺松睡眼冲向瀑布,但现场已经挤满人潮。
他们俩推开人群,站在瀑布潭前面的时候,金田一耕助不禁感到一阵寒颤从背
脊窜起,僵立在当场。
泰子的身体几乎整个浸在瀑布潭里,瀑布潭里的水一动,她身上穿的浴衣袖子
及裙摆便跟着飘动,在清冽的水底,浴衣的红蓝图样色彩缤纷,在每个人的心上留
下奇特的强烈印象。
她的脸因为被大漏斗遮住,几乎都看不见。从漏斗往下流的水分成好几条,顺
着玻璃的边缘落在泰子脸上。
落入容器内的水飞溅出许多小水滴,这些水滴被斜照下来的旭日光芒一照,在
宛如黑暗洞窟似的瀑布潭上形成美丽的七色彩虹。
这幅情景充满了诡异的气氛,现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
“凶手为……”
立花警官的喉咙好象卡到硬块似的。
“凶手为什么要这样恶作剧?像这个升、漏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他盯着金田一耕助,气愤难当地说道。
金田一耕助只是神情哀威地摇着头。
矶川警官则一脸严肃地吩咐道:
“立花,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再慢慢调查,现在应该先拍照存证,拍摄人员来了
吗?”
为了调查多多罗放庵的失踪案件,昨天就已找来拍摄小组,他们现在正在现场,
随着拍摄小组的行动,瀑布潭四周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
为了不干扰他们的工作,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一起退到瀑布潭附近,可是他
们的视线还是盯着瀑布潭那边的情景。
金田一耕助想起以前曾经在濑户内海,一座叫做“狱门岛”的孤岛遇过类似的
情形。
当时那里有三个女孩被杀,尸体摆放的方式也呈现出一幅幅奇妙的构图,而且
每一幅构图都有奇特难解的含义。
这回发生在鬼首村的案子又是如何呢?
矶川警官当时和金田一耕助共同侦办那件案子,他的脑海中也没现出相同的记
忆。如此一来,他们对这个案子的感觉更强烈,但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一份莫名的不
安。
“金田一先生。”
矶川警官声音沙哑地说:
“泰子这个女孩……不会是这个样子溺死的吧!”
“怎么可能!人哪会这么容易就被淹死,如果是在海里或河里还有可能……”
“那么这个升跟漏斗又代表什么?”
“矶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矶川警官,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你也想起‘狱门岛’的杀人事件对不对?啊哈哈!”
金田一耕助低声笑着,不等矶川警官回答,径自喊着站在另一边的歌名雄。
没多久,歌名雄跟胜平、五郎一起走过来。
“金田一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歌名雄失去平常的冷静与笑脸,他的声音隐含着愤怒,说话口气简直就像在对
金田一耕助生气一般。
“歌名雄,那个升跟漏斗都有个奇怪的标志,看起来好象是秤砣……”
金田一耕助指出的地方,矶川警官也注意到了。
那是在玻璃漏斗的表面,用法琅类的涂料画下标志;而老旧的升侧面,也烧印
着相同的标志。
“哦,那个……”
歌名雄的表情有点慌张,他回头向五郎投以求助的眼神。可是,五郎今天的态
度不像往常那般轻率,故意别过脸去。
“歌名雄,你没看过那个标志吗?”
“那个是……”
开口说话的是胜平。他通宵熬夜协助搜寻之后,现在又亲眼目睹寨子凄惨的死
状,神情显得相当疲惫。
“那是我家的标志。”
“你家的标志?”
“嗯,我们家的屋号是‘秤屋’,那是秤屋的标志,由曲尺跟秤花组合起来的。
我家的每一件器具上都有那个标志。”
“警官。”
歌名雄在一旁说着,好象有意保护胜平。
“那个升跟漏斗,任何人想要拿都拿得到。五郎,你说对不对?”
“怎么说?”
“阿胜,你来说吧!这些事情都得跟警察讲清楚。”
“嗯。”
于是胜平用力点着头说:
“是这样的,战争期间,我们家曾经酿过葡萄酒,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山丘另一
边盖了工厂……虽说是葡萄酒,却不是真正传统酿法的葡萄酒。
我们的作法是先榨出葡萄计,将它蒸馏过后,再装进瓶子里。葡萄酒大都卖给
军人,战后有段时间还卖得不错,不过现在市面上酒那么多,根本没有人要喝那种
酸酸的东西。
尽管如此,工厂仍不能关闭,偶尔还是要做一些,所以工厂里就有很多升和漏
斗,就像歌名雄说的,任何人想要都可以拿得到。”
“而且……厂长就是我老爸。”
五郎缩着头说。
矶川警官不禁跟金田一耕助对望说:
“你的意思是……”
“我老爸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酒鬼,他老是喝那种酸酸的葡萄酒喝到烂醉,鼻头
红红地到处闲逛,工厂里那种漏斗跟升堆积如山,就算少了一、两个,他也不会注
意到。啊!说人人到,我老爸从那里走来了。”
大家顺着五郎的视线回头一看,只见三个男人慌忙走来。金田一耕助认识其中
一个人,他是胜平的父亲——仁礼嘉平。
仁礼嘉平一起床就听说泰子遇害的事情,他戴着草帽、穿着浴衣匆匆跑来了。
跟在仁礼嘉平后面的是五郎的父亲,他的年纪约四十五、六岁,身材短小而结
实,鼻头红红的。
他叫做辰藏,是春江的哥哥。
另一个推着脚踏车来的是本多医生。
这三个人一走过来,围着瀑布潭的人群便自动分成左右两边让他们通过。
仁礼嘉平站在瀑布潭前面看了一眼,随即瞪大眼睛,然后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一边走向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杀死泰子的人,为什么要把现场弄得这么
诡异?”
“这正是我想请问您的。”
“咦?”
“这附近以前有人用这种方式拷问吗?”
“拷问?”
矶川警官也觉得很奇怪,不禁竖起眉头。
“没什么啦!我刚才只是想起一部外国小说……啊哈哈!”
金田一耕助想到的那本外国小说是柯南·道尔的《炉边物语》。
这本小说收录的第一篇“皮革漏斗”,叙述法国在路易十四世的时代,有一种
拷问方法是把罪犯绑起来强迫他仰躺着,嘴里插上漏斗,再从上面灌水逼犯人招供。
如今瀑布潭里面的景象,使金田一耕助想起那种拷问方法。
“因为这附近以前曾经是大名的领地,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有这种拷问的方法。”
“这个嘛……”
仁礼嘉平歪着头想了一下,说:
“我是没听说过。对了,这方面的事情放庵先生很有研究。”
他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睁大眼睛说:
“对了,听说放庵先生也出事了。金田一先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辰藏这时在一旁摩擦地的红鼻子,歪头想着。
“关于这一点……老板,有件事情我感到很奇怪。”
“什么事?”
“昨天傍晚我从田里回来,经过这条路时想要顺便转去工厂,当时我觉得口渴,
就在这里喝水,那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漏斗或升的,可是……”
“可是什么?”
“我去喝一杯酸葡萄酒后,又走到这条路来……对了,那边的道路因为上次的
暴风雨来临,导致山崩不能通行,你们知道吧!
因此我走这条路下来,来到这里又觉得口渴,我走过来想喝水,却发现椅子岩
石上挂着怪怪的东西,于是过去摸摸看,竟然是升跟漏斗。”
“等一下!”
立花警官打断他的话问道:
“你发现升跟漏斗的时间是几点?”
“我回到家的时候是九点。经过这里的时候大概是八点半左右吧!当时四周已
经黑漆漆。”
“你把升跟漏斗放着就回去了吗?”
“不是,我带回家了。”
辰藏若无其事地回答。
就在这时候,泰子的母亲和哥哥从对面走过来,现场气氛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争女婿风波
由良卯太郎的未亡人——敦子在众人环视之下走过来,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井筒”老板娘阿系说敦子是“八幡夫人”,就五、六十岁这个年龄层次的日
本女人来讲,她的身材算是相当高大。尽管她的大半头发已经花白,却仍梳理得十
分整齐,似乎是个严谨的妇人。
敦子身穿灰色的小千谷缩,系着一条博多丝制的带子,给人一种破旧的感觉。
她的长相不如女儿泰子漂亮,不过通常不太漂亮的父母亲,往往会生出美丽的
女儿来,卯太郎夫妇与泰子就是这种情形。
泰子的哥哥——敏郎也跟泰子长得不像,他脸色青肿、体格壮硕,身高跟他母
亲差不多,缓慢的举动与他的脸色一样无精打采,让人觉得他像头迟钝的牛。
在众人的环视下,敦子并没有露出慌乱的样子,反而脚步沉重地来到瀑布潭前
面。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瀑布潭上泰子那幅奇特的姿态。
过了半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看着仁礼嘉平。
“嘉平。”
她指着瀑布潭底,用一种很奇特的低沉声音说:
“这是你干的吗?”
刹那间,仁礼嘉平似乎不太了解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惊讶地看着敦子的脸。
敦子再度高声问道:
“嘉平,我问你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你在说什么?”
仁礼嘉平露出狼狈的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敦子说:
“我为什么要对泰子……算了,别讲这种蠢话!”
“不!嘉平!”
敦子疾言厉色道:
“我很清楚,因为你认为泰子阻碍你……嘉平,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不是你干
的?”
此劾仁礼嘉平的情绪比较稳定,他定定地看着敦子,眼神里充满怜悯之色。
“敦子,这不是我做的!”
“是吗?”
敦子突然转过头去。
仁礼嘉平和敦子之间的蜚言流语曾经传遍整个鬼首村,他曾经在浴池对金田一
耕助说,敦子是被他抛弃的女人。
“这样啊……”
敦子自言自语着。
“那就好,我刚才说了很失礼的话,请你原谅。来,敏郎。”
她回头看着儿子说:
“麻烦各位,快点把泰子从这里救出来带回我象,我先去做准备。”
“啊!夫人!”
她完全不理会立花警官的叫喊,抬头挺胸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金田一耕助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壮的感觉。
这出短短的“闹剧”一结束,瀑布潭周围的气氛突然热络起来。村民等敦子的
身影消失之后,立刻议论纷纷道:
“先把泰子的尸体拉下来吧!老是让她浸在水里面太可怜了。”
正好现场的拍摄工作已经结束,于是立花警官说:
“可不可以请青年团的团员把尸体从瀑布潭里面拉上来?”
歌名雄一听,率先走进瀑布潭里。他从泰子口中拿下漏斗,用力地把漏斗插进
升里面,然后抱起全身湿答答的泰子。
胜平跟五郎在一旁想要帮忙,歌名雄却把他们推开。
歌名雄一从瀑布潭里上来,随即朝四周张望着说:
“各位,要让泰子的身体放在地上吗?”
他话一说完,立刻有两、三个青年团团员跑开。
这段期间,金田一耕助对于歌名雄不顾自己的工作服会弄湿,只是紧抱着泰子
身体的模样感到印象深刻。
歌名雄的眼中盛着怒火,看向包围在四周的村民们,最后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
仁礼嘉平的脸上。
由于他凝视仁礼嘉平的眼神太过炽烈,使得仁礼嘉平有些胆怯,不过,他也毫
不认输地回瞪歌名雄。
两人交缠的眼神渐渐进出火花,围绕在四周的人都不禁手心冒汗,害怕现场会
爆发激烈的场面。
幸好就在此时,青年团团员从多多罗放庵的屋子拆下一块门板,扛到瀑布潭边。
在立花警官和本多医生的要求下,歌名雄不情愿地将泰子放在门板上,大家因
而清楚地看见泰子的颈部有一条细绳痕迹。
“泰子……这太过分了!”
敏郎悲愤地想再靠近尸体,却被一位警官抱住。
接下来,本多医生开始验尸。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辰藏说:
“你叫辰藏吧!我想知道刚才你说的那件事。”
“咦?”
辰藏转过头来,露出一脸狐疑的神色。
他皱紧眉头,看着金田一耕助那颗鸟窝头说:
“你要问什么?”
“辰藏。”
矶川警官插嘴说:
“这位金田一先生是很有名的私家侦探,希望你能据实回答他的问题。”
矶川警官并不想特别宣传“金田一耕助的能力”,可是京都人特有的高音调,
使得现场所有人,包括“龟之汤”的歌名雄在内,都一起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们。
“那就……”
辰藏慌张地用左手手掌摩挲着鼻头说:
“请问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你把升跟漏斗带回家了,现在那两样东西还在你家吗?”
“昨天晚上我丢在厨房,我想应该还在吧!五郎,你有看到吗?”
“我没有特别注意。”
夏日的阳光愈来愈强烈,五郎的额头都冒出汗了。
“如果升跟漏斗还在你家的话,那么放在这里的就是凶手再从工厂拿来的,对
不对?”
“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所有的升跟漏斗都是一模一样。”
“你刚才说,你从这条路走下来,在这里发现升跟漏斗是八点半左右,那么你
从这里往上走的时候是几点呢?”
“这……”
辰藏歪着头说:
“我不记得正确的时间,应该是七点到七点十五分之间,当时天色已经有点阴
暗了。”
这附近的日落时间跟东京比起来,大约晚了半个小时,因此,在日照最长的日
子里做完田间工作回家时,有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可是,到了八月中旬日照时间缩
短,七点左右天色就有点阴暗了。
“当时你在这里喝水,这里还没有升跟漏斗吧?”
“是的,就跟我刚才讲的一样……啊!”
辰藏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睁大眼睛回头看路的上方。
“辰藏,怎么了?”
立花警官问道。他发现这边的谈话很有意思,于是来凑一脚。
“没什么,只是……”
辰藏骨碌碌的看着在场一行人的脸。
“在离开这片沼泽稍远的地方,有一条‘六道’的十字路口,我往上走到那里
的时候,看到有人慌慌张张的躲进葡萄园里,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以为大概
是谁把东西志在田里,又回去拿了。
可是现在想来,那个人好象拿着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很像那个玻璃漏斗。”
“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立花警官赶紧追问。
“当时天色已经有点阴暗,是男是女根本分不清,我只看到影子而已。”
辰藏不断用手掌擦拭着额头的汗。
“辰藏,那个人手上拿的确实是这个玻璃漏斗吗?”
“这……当时我没有很注意,不过现在想起来,应该没错。”
辰藏缩了缩肩膀,全身发抖着。
“那么请你带我到那个地方好吗?”
“对啊!辰藏,你带路吧!”
“好啊!简单得很。”
立花警官目送三个人离去,脸上浮现一丝不安的神色,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
不了解金田一耕助这个人,以及他将要做的事。
辰藏带着金田一耕助、矶川警官走了一会儿之后,来到比刚才还陡的坡路,右
边坡路下面是沼泽,左边则是一整片的葡萄园,随风而来的香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对了,辰藏。”
“什么事?”
“刚才由良夫人说的话是怎么回事?她认为仁礼嘉平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这……这怎么可能!”
“她还说泰子干扰到六礼嘉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乡下跟都市不同,很难保有个人的隐私。
当敦子讲那些话之时,金田一耕助觉得在场大部分的人似乎都了解那些话背后
的意思。
“那跟歌名雄有关。”
“你是指‘龟之汤’的歌名雄吗?”
“是的,就是刚才从瀑布潭里把泰子的尸体抱起来的年轻人。”
“可是这跟歌名雄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歌名雄是个很有志气,长相又很不错的年轻人,村子里的女孩子
都爱慕着他。而村子的女孩里面,就属泰子最漂亮,歌名雄似乎也不讨厌泰子。你
们看到刚才的状况,应该也能了解。”
“所以由良夫人就想把泰子嫁给歌名雄?”
矶川警官皱着眉头说。
“是的,她好象也跟‘龟之汤’的老板娘谈妥了。”
“可是这附近的人不是轻视经营温泉旅馆的人吗?”
“那是古时候人的想法,战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视门第观念了。而且升屋也
不像往常那般风光,就连续承人——敏郎都那么不成材,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呀!”
“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
“你说她跟‘龟之汤’的老板娘谈妥了?”
“后来秤屋的老板又从旁干涉。”
“干涉?”
“秤屋也有个女儿文子, 她跟泰子的美貌不相上下, 因此秤屋的老板开始向
‘龟之汤’的老板娘劝说,希望歌名雄能娶文子。”
“于是‘龟之汤’的老板娘改变了?”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老板娘的心意倒是真的有些动摇。这也难怪啦!
升屋现在已经没什么势力了,而辞屋却还相当有影响力呢!”
(这么说来,仁礼嘉平常常跑来‘龟之汤’听老板娘弹三味线,并不是目为自
己好色,而是要来使女儿的婚事?)
“啊!就是这里。”
辰藏停下脚步的地方,位于葡萄园中间的狭窄十字路口,下面正好是沼泽的尾
端。
金田一耕助以前曾经走过那条路,从那个十字路口往右转,可以到达“龟之汤”
的后门,只是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个十字路口叫做“六道过”。
“当时那个人冲进葡萄园吗?”
“是的,就在那边。”
辰藏手指的是左侧的葡萄园,此时葡萄串已经长得相当长,有如辅由色的宝玉
般晶亮。此刻苦是有人藏到葡萄园里,一定不容易被人看到,更何况是晚上七点多
的时候。
“你觉得那个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当然是从上面下来的。”
“你确定吗?”
“他是顺着坡度走下来。因为我听到脚步声,就抬头往上看,那个人拿着某种
亮亮的东西冲进葡萄园里。”
“这条路往左边走会通到哪里?”
“会通到‘樱’。”
“‘樱’是什么?”
“是部落的名字,因为那里有个樱之大师,才会这么称呼。对了,刚好也可以
经过秤屋的后面。”
辰藏突然很兴奋地压低声音说:
“而且这附近的葡萄园全部都是仁礼家的。”
他眼神胆怯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搔弄着鸟窝头,一脸茫然地张望着左边的路。
“葡萄酒工厂就在这上面吗?”
“是的,从那个山丘的转角左转,下坡的地方就是了。”
“矶川警官,我们顺便去工厂那边看看吧!”
第十章 谜样的男子
葡萄酒厂
秤屋葡萄酒酿造工厂位于六道过,往上走约五百公尺,从一个大山丘往左弯,
再往下可以看到的山峡上面。
工厂是栋简便的木板屋,从四周架设的电线杆看起来,工厂内应该有供电才对。
其中一根电线杆倾斜得很厉害,大概是被上次那场暴风雨毁坏的。
从这里可以俯瞰鬼首村的村落,我们也因此得知这边更接近村子的中心区。
辰藏站在陡峭的坡道前面,一边往下跑,一边说:
“你们看,左边可以看到‘樱之大师’,旁边有一间很大的房子,那就是仁礼
家,这附近的山全属于仁礼家。”
“樱之大师”位于这个村落最里面的地方。在二十阶的石阶上面,有一间小小
的庙堂,另外还有一间悄然隐藏在两、三棵大椎木的树叶下,像是守庙者住的房子。
跟“樱之大师”的庙堂相同高度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大而复杂的斜面,那是
仁礼家的屋顶,附近没有任何一栋房子足以和它匹敌。
“从这里看不到由良家吗?”
金田一耕助问道。
“由良家在那边。对面可以看到一个挺大的蓄水池,蓄水池的左边就是‘阵屋
遗迹’,现在是学校的校地。由良家在学校的另一边,所以从这里看不到。”
“这么说……那边才是村子的中心区?”
“是的。升屋比秤屋的历史悠久,小时候,秤屋小得跟我们家差不多,后来是
出了上一代的仁平先生以及现在的老板——嘉平先生,仁礼家才变得那么兴盛。”
“那么,放庵先生原来的房子是在哪一边?”
“村长原来的房子在现今的派出所,就是学校左边那里。”
“那么昭和七年那件案子发生时的房子,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吗?”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长就越来越落魄,后来还把房子卖掉。”
辰藏反过来向矶川警官:
“好象是二二大事件发生的那一年……还是昭和十一年呢?”
“嗯……是支那事变发生前一年。”
“之后村长就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吗?”
“不,他在卖掉的房子旁边,也就是那个蓄水池边盖了一间小房子,一直住到
战后,那时候他还跟第八任妻子——阿冬在一起。去年阿冬跑掉了,他才搬到现在
住的地方,那屋子以前还有尼姑住呢!唉……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倒榻的人。”
辰藏真是无限感慨,矶川警官也默默地摇着头。
“最后再问你一件事情,你家在哪一边?”
“我家很小啦!”
“可是你侄女不是帮你盖了一栋大房子吗?”
金田一耕助说完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于是慌忙更正道:
“对不起,是你……妹妹。”
辰藏不在意地说:
“那是千惠子帮爷爷、奶奶盖的,我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了,你们要去
看工厂吗?”
他的口气变得不太友善,金田一耕助不禁和矶川警官面面相觑。
穿白解说员
工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中间有一个很大、类似蒸馏锅的东西,从那里延伸出
好几条管子,对面的角落里填放着许多酿酒用的大桶子,叠成三角形,墙壁的另一
边还有好几千个空瓶子,也叠成三角形,整座工厂飘散着一股酸而刺鼻的味道。
辰藏离开一下子,随即用盘子托了三个林子来。
然后,他扭开桶子的寨子,用三个杯子接住紫红色的液体说:
“金田一先生、警官,喝一杯吧!”
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接过林子,稍微舔了一小口,马上皱起眉头放下酒杯。
“啊哈哈!现在只有我喝这种东西了,不过我还是常常喝醉。”
尽管如此,辰藏也无法一口喝光杯里的酒,他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舔着杯子边
缘。
“现在工厂没有运作吗?”
“暂停营业了,秋天才会开始。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目前正在跟目
下甲州来的技师交涉,看是不是要改酿传统的酒。嘉平先生年事已高,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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