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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_20 山冈庄八(日)
「好了,既然明白,可以下去了。」
道三目送道家孙八郎跑出去之後,他即站了起来,取过了鞋子,微笑地看著柴田角六。
「角六,阿胜实在是个好女人。」
「什么……」
「即是被武井肥後所杀的稻叶山千叠台的那个阿胜啊,这个女人的肌肤有如糯糌般的柔嫩,但发生这事对她而言也实在太可怜了。」
「……」
「你看,我这个美浓大恶党斋藤山城入道道三,今年六十三岁,男性象徵隆起,有如壮年一般,你说是不是?」
「是!」
「你的性器可是下垂的哟!」
「是……我知道。」
「好了,快系上手套,而且要绑紧些,要紧现出男性雄壮的气魄,持枪时,尽自己所能将其发挥出来吧!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冈山顶上的大鼓声响起时,是四月十九日。
自称大恶党的道三入道,鞋上系有黑带,他一眼即可被认出,因为他身著红色披风,而且所持枪只也涂有红色,他睥睨著四方,然後慢慢地下了山。就这般的,他朝长良川的川原准备出战。
稻叶山的义龙,好不容易终於等到了今日,因此他很快地来到了对岸,并将所有的洋枪搬了出来。
而这些稻叶山城裏的洋枪,也是道三入道费尽苦心所得来的。
「哈哈哈!那家伙一定心想我会很羡慕他吧!今天的每一发枪弹,都不能让它白费,因为这些洋枪对於将来尾张女婿有所帮助。」
这一天,道三与义龙双方都按兵不动,而河川两岸都没有枪响,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在义龙方面想来,要道三这一方自动下山来与他一战是他所期望的。然而下了山的道三亲自率兵前来攻打自己,有著「战略无类」之称的道三,就对著自己,稳稳地坐在对面,使得他心存畏惧。
入夜之後,道三方面所派出的各方密探,纷纷回报信长进军的动态。
「现在信长的先锋已经到达长良川的岸边。」
「噢!我知道了。」
「报告,义龙与信长和入道的战争乃是一件大事,现在信长方面似乎要把他们引诱到上游。」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们两军在夜裏有所行动喽?」
「是的,信长殿下将尾张的势力往上游移,和入道先生形成距离,在其间打椿,看来他是企图进行各个击破的作战方式。」
「辛苦你了,这正合我的心意。」
道三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女婿呀,你可要善加引诱他们,距离拉得愈远愈好。」
这时,他突然望向副将堀田道空。
此刻的道空也明白入道的心意了。
「是的,离得愈远,那么对尾张的损失也会减少。」
「是的,他已经冒著危险前来,这已算是仁尽义至了。我不能让他受到太多的损失,否则就不能算是我给女婿的赠礼了。好吧!安心吧!相信信长必然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然而,到了月亮出来的夜晚十一点时,又有密探进来报告说:
「报告!」
「有何紧急状况吗?」
「信长殿下诱敌的先锋部队已经往上游埋伏,但是信长殿下本队的队伍已经渡河了。」
「什么?渡河了?」
此时的道三脸色骤变地吼叫著。
「这个大呆瓜,他终於还是这么做了。」
他呻吟著,这位大恶党的道三,眼泪不停地从睁大的眼睛中淌了下来。
「这个呆瓜……这个呆瓜……你是真心的要来救我这个恶党……不!不!你真是个大呆瓜,为了我道三……竟然不惜背水一战……道空!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尽我的力量,我要为那个阿呆尽点力。」
「应该的,他真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他这么做。他这么做,只是我的死期提早罢了。好吧!道空,我要睡了。然後在拂晓时,由我方朝向那六尺五寸的本营直攻。万一他被我女婿所杀……那么我道三也只是一个小恶党而已。好了,我要睡了,其他的事拜托你了。」
在这小小的帐蓬裏,另有一个房间。道三带著哭泣的容颜迅速地回到房间。
73、长良川的悲剧
信长利用深夜渡了河。
「好吧!在天亮之前,歇歇脚吧!」
为了预防万一,他准备了五只船,自己就在旗本内睡觉。
但是敌人却未发现他们的掩护队伍已经移到了上游。这令信长不禁感到好笑。
(胜利了,义龙实在不是个高明的男人。)
想到这裏,信长更是觉得好笑。
只要夜尽天明,信长便已经渡了河,与道三的势力合为一体。如果这件事被对方知道,他们一定会匆忙追回。
这样一来,在上游的埋伏部队便可立即加以反攻,而前面便是信长最得意的洋枪部队。
信长的洋枪队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後,随即安静下来,这并不是吓人的枪声。他将八百挺分为四队,每队分配二百挺,他的安排是使第四队射击结束之前,第一队也已装妥了子弹,军兵可说是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
之後,他又将来到上游的一队四散,另一队埋伏在对岸,准备随时突击义龙的本队;而信长却与道三的军队合而为一。
这么一来,义龙一定会仓促地渡河前来,这时亦即是信长显示威力的时候。如此一来,洋枪与弓队可以分为二段攻击河中的敌人,只要往前来,一定会死於枪下。
(蝮这位岳父一定会大吃一惊。)
信长想著一心想死的道三,要是自己获胜,他一定会侧著首。想著想著,信长也不知不觉地发出鼾声而入眠了。
就这样从十九日进入二十日。
鸡鸣报晓,信长睁开眼睛一看,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了。
「噢!天亮了,但是我们要等,川边的雾十分浓厚,所以我们不易瞄准目标。重要的是,要让我们的子弹百发百中,所以我们必须等待雾散。」
信长自言自语地说著,然後起了床。
「安静些,你们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独自在营裏遥巡著。
「既然来到这裏,不可浪费任何一颗子弹,我们要瞄准敌人的额头,然後才可开枪。」
就在此时——
下游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此刻的信长却微微地笑著。
「义龙这家伙,他自认为知道川原,所以起得特别早,但别去理会他。」
就在这同时,在对岸的道三入道,朝著斋藤义龙的本营呐喊著。然而这阵叫喊声却让大家吓了一跳。
尽管道三在对面没有义龙所拥有的洋枪,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顽固地守著本营不动。
这件事对义龙而言,本来就叫他觉得奇怪。然而在天空将明末明之际,从对方却突然传来了「哇」的叫喊声,这种气势似乎显示不让他们进攻,这当然会令他们大吃一惊。
「难道入道先生已经发疯了?」
小真木源太侧首望著六尺五寸的义龙。义龙的脸裹著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他也空虚的凝视著。
「要小心,我们的对手可是沙场老手的父亲呀!」
「但是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向我们决此一战的呀!你不认为吗?」
「不!不!我想父亲一定有其用意,只是不知他在想什么罢了。」
义龙在思考中突然「哇」的大叫一声。
「我方是由谁负责最靠近河川的地方呀?难道是竹腰道尘吗?」
「正是竹腰!」
「什么?是竹腰?我明白了,竹腰这家伙……」
义龙的嘶哑声自喉咙的深处传出。他所率领的四千余兵马中,唯一能让父亲人道高枕无忧的,便是竹腰道尘所率领的六百名士兵。义龙的心中开始有所怀疑。
「快叫道尘来。」
「是!」
其中一名近侍立即从帐蓬裏跑了出去。
「一定是这样……」
义龙再一次的恍然大悟而点了点头。
道尘与道三之间一定存在著某种默契,只要渡了河,道三与道尘的势力即可合而为一,这时候他一定会改变方向而朝本营杀了过来……义龙这么想著。
这时对岸又传来了呐喊声。
此刻黑夜已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青的天空,河面上的白雾也徐徐地飘向北方。
「道尘来了吗?」
「是!我来了。」
「噢!道尘,我看父亲会不顾一切地乘雾渡河过来,我希望你打前锋,先渡到河的那一岸做我方的先锋。」
「是!谢谢。」道尘回答时凝视著义龙。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义龙的心意。
「赶快去!」
「是的,遵命!」
道尘在草地上叩谢之後起身,他一脸已没什么好说的表情,往河边自己的阵地跑去,并且告诉部下说:
「各位,你们仔细听,我道尘被殿下怀疑是入道先生与道空先生一方的人,有背叛义龙殿下之嫌疑,所以我们被任命为先锋部队。然而就算我们全灭了也不会有後援来,进也死,退也是死。所以我们只有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冲啊!」
道尘一队虽感到事态的严重,但也只好直冲往河川。
这是义龙方面第一次的呐喊声。
天色已渐明亮,义龙的机动部队也开始发现织田方的埋伏势力。
「完了,快回,否则会遭到挟杀。」
但为时已晚。因为信长的埋伏部队已经朝著那喊叫声追杀前去,而水中也有信长的本队在那裏等待著。
信长引以为傲的洋枪队已经「砰砰砰」地发射子弹攻击。
哇!哇!到处传来呐喊与悲鸣之声,而长良川已演变成父子互相残杀令人鼻酸的修罗场。
74、疯狂的战争
信长牵著爱马来到水边,望著雾已经逐渐消散的对岸。
他终於决定心中的想法。
让河上的埋伏部队慢慢逼近敌军,待敌军下到他们的正前方时,再一举予以歼灭,而在下游的部队可前进与道三的本队会合。
如此一来,可以让义龙的军队完全过河以攻打道三的本队,然後再采取迎面攻击的方式——信长如此算计著。
「射击!」
「射击!」
号令在朝风下一发出後,信长方面开始对前来的敌军发动枪林弹雨的射击。敌军的尸体遍陈於雾裏的川原之上。
「犬千代,你瞧,敌人这些笨蛋已经落荒而逃到河中了。」
「殿下!」
与信长骑马并行的前田犬千代,看到敌人的一队手持枪只慢慢地进入河中心。
「还早!」信长叫喝著:
「由於堤岸上有洋枪在,所以他们只好往前进了。」
「但是……」犬千代却不明白。
「那是当然的,他们无後退之路,瞧!有二十个人打前锋,後面又有人跟进。你看在河堤那边有他们的督战队埋伏,如果他们後退,将会被击杀。义龙啊!你真笨,竟然将洋枪朝向自己人,如此一来,我是胜利在握了。」
「洋枪朝向自己……?」
「是啊!你瞧,下到河川的那一队,不一会儿工夫就会消失的。」
信长话还没有说完,对方的子弹已经「嗒嗒嗒」地射向河中,打前锋的那二十个人影,就这样地消失在河流中。
虽然洋枪没有完全命中,然而却如信长所观察的一般,由於後退无路,只好采取往河中前进的「遁水术」。
那一队消失後,水中又出现另外一队。但是同样的在织田一方发动射击之前,就已经消失於河中。
「哈哈哈!」
信长的表情已不再如老鹰般的紧张,他豪放的笑了。
「犬千代,弹药是珍贵的,告诉他们别再射击了。」
「不射击能获胜吗?殿下。」
「已经胜了,我们只要控制这大局,敌人自然会从河中消失的。到底还是美浓军有一套,他们学习到长良川的鹈的行动。」
信长催促著,於是犬千代骑著马朝洋枪队的方向飞奔而去。就在此刻,对岸又传来一阵呼叫声。原来是己方的埋伏队拦劫敌人的退路。
如同这般,第三、第四、第五队的敌军争先逃向河裏,但是有人却在被击中之前即已溺水,沉浮不定地流到下游。然而这却可以说是敌人唯一的退路。
「哈哈哈!这场战争倒是省了我一半的子弹和箭呢!」
信长再一次地拍著马鞍笑了。
「报告!」
传令兵气喘如牛地前来。
「什么事?」
「下游的敌人已渡河了,但是入道先生好像有朝其本阵杀过去的样子。」
「有这种事?我方的埋伏部队才正要袭击义龙的本阵。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太危险了?敌人怎么可能现在就渡河了呢?你再去侦察一次,要掌握正确的消息。」
信长一如往昔地叫骂著,他的确是在叱喝著。
因为我方的埋伏部队正追击敌人的右翼,如果道三真的这样做,那么眼前的计画将遭破坏,而这个破坏会导致义龙将部队分为三,其一是他的埋伏部队,其二是对付道三的,另外一队用来对抗信长。
但是这个无谋之举,原是不可能也是不可以发生之事,却偏偏发生了,因此也就造成这场战争的悲剧。
75、枭雄之死
信长这一次的作战方式,无非是要获得绝对的胜利,但是道三入道为了不让信长的尾张势力受到损伤,因而自己想早一步求死。虽在同一个战场上,但是两人的心思却完全不同。
此外,义龙也对竹腰道尘一队六百人产生怀疑,由於被怀疑,所以他们只好前进求死。其中一半死於水中,另一半则困在雾中尚未过河。这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乱七八糟的战法与战术。
另一方的道三,在二次发出诱敌的呐喊声後,慢慢地站立起来。
此刻的信长正在河上看著敌人沐浴於枪林弹雨中,而道三却是两手掩著耳朵。
「噢!过来了,到底是谁先渡过河来的呢?」
他微笑地站立著,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记住,我道三讨死之後,你们赶紧到信长那儿去,别忘了我的话。道三斩死,这战争也结束了……除此之外,什么话都不必说。」
他再一次地叮咛堀田道空,然後慢慢地拿起自己最得意的枪走了出来。
这时前方好像已开始交战,呐喊声此起彼落。
敌人的部队似已登陆。
「好呀!好呀!竟是我所认识的竹腰道尘的部队打前锋,既然如此,那么一定是村山三六为第一枪手了,背叛我者……」
但是道三却面带微笑,慢慢地来到雾中的河边站立著。
他打算就在此候敌。
这时前方突然有人问道:
「是谁?」
由於雾浓,对方看不清道三的衣裳,所以也不知他就是道三。
「是谁?对方的武士,你应该是有名有姓的大将吧!你为何沉默著呢?」
当对方往前逼近一步时——
「哈哈哈……是我!」
他不让对方有说话的余地,便持著长枪刺了过去,对方登时倒在河边呻吟著。
道三在河裏洗掉了刀上的血迹。
道三之所以选在河边,或许是认为在这裏可以洗去刀把上的血迹吧!
「是谁?你是……」又有一个人前来。
「是我!」
道三再度出手,对方又倒下。到底是道三得意的枪法,那是昔日卖油时所锻炼出来的。
「是谁?」
「是我!」
他只要回答这么一句话,枪便刺入对方的胸部或腹部。其中也有在仓促中由部属掩护退走的,但多半还是一枪毙命。
对於靠近水边的尸首,道三将枪插入石中,再轻轻地将尸首抛入川内。这出自六十三岁老人的腕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好吧!你们先去吧!再过一会我就会跟著你们去了。」
就这样,他丝毫未改变脚下的位置与姿势,只是在原地静候敌人的来临。
「年纪大了,就不要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动作,要学会鮟鱇鱼的狡猾才行。」
这时,对岸的义龙下令全军渡河。
起初,他担心竹腰道尘会背叛,但是他们却意外地突破对方而找到一条出口,这使得他下定决心要讨伐父亲道三。
这或许是由於他将信长的埋伏部队当作自己的部队,而决定发动总攻击。
他并不知道信长的本队已经逼近自己,只要一渡河,他一定无法压制道三的势力。而信长方面早已有良好的思虑与万全的准备。
正因为如此,在长良川的河面上,义龙的军队比预定时间早一刻跃入河川,然而这却使得道三鮟鱇的姿态显得更加忙乱了。
「谁在那裏?」
接踵而至的是一位骑马的武者。
「啊!你身著红色披风,一定是大将吧!」
对方说著,手持的长柄枪随即朝道三的胸部刺了过来。
道三闪过,立即回以一枪。
「啊……」
对方的武器被击落了,他翻身下马,拔出大刀。
「来吧!不!先报名来!」
「你是谁?」
「我是今天的先锋大将竹腰道尘。」
说完之後——
「道尘,是我。」
道三入道将枪换到左手,右手持著大刀。
在这瞬间,道尘的头已经离开了身体。
道尘那无首之身发出一阵叫声,不!那也许是鲜血溅出体外之声。然後,这无首之躯依然像活人似的前进了两、三步,往河中走了过去。就在此刻,道三左手的枪柄突然被人击落。
那是义龙最得意的部下——豪杰长井忠左卫门。
「喂!你为何砍落我的枪?」
道三拔起大刀相对。
这时,忠左卫门的枪忽断成二截,他被人踢中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时道三的周围陷入一片混战。
根本无人有余力来保护道三,大家各自挥动大刀与自己眼前的敌人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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