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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俱乐部

_4 东野圭吾(日)
  “是那个叫玉枝的佣人杀死了我丈夫。”
  于是,道代向侦探们讲述了玉枝使用电线,后来又自杀的经过。侦探很感兴趣地听着,在她说完之后还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然后,他松开了一直抱在胸前的胳膊,从黑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那个佣人在罪行暴露后自杀了。那么,您要我们做什么呢?”
  “用一句话来说——”道代看着侦探和助手的脸,好像在比较着什么似的,然后才说,“调查事情的真相。”
  侦探感到很奇怪似的眯起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她说,“比如说,我丈夫从来也没有不洗头就进浴缸的习惯,还有,也从不在洗澡时锁门,再就是也找不到玉枝杀害我丈夫的动机呀。”
  “但玉枝杀死您丈夫是事实吧?”
  “这也许是事实。不然的话找不到她自杀的理由。”
  “可是您说还有别的真相?”
  “是的。我总觉得在哪里被卡住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也许是。”侦探依然毫无表情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还是调查一下玉枝的杀人动机吧。就从这里调查可以吗?”
  “可以。”
  接着道代边想边告诉了侦探那天来家里的客人的名字,当然还有各自的亲戚关系。侦探把这些都记到了本子上。
  “作为参考,您能详细地说说那天聚会的情况吗?”侦探说。
  于是,道代就详细地叙述了那天的情况,当她说到敦司和行雄打架时,侦探的目光陡然亮了一下。
  “这两个人平时关系就不好吗?”
  “不是,没什么不好。”道代说,“敦司的脾气稍急躁些,但像那天那样打架却很少见。”
  “噢?”侦探用圆珠笔敲着桌子并点头沉思着。
  “还有那个浴室——”侦探盯着道代的脸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想知道浴室在多大程度上形成了密室。”
  “好的。”
  浴室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案发后好几天道代都不敢进去,可到外面的公共浴池也确实很麻烦,这两天才又重新使用的。
  “浴室安装这样结实的锁还真是少见呢。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以前我们家雇的是一位年轻的佣人,她说洗澡不锁门不得劲儿,于是就安了锁。”
  “噢,那么,这个钥匙是夫人一直保管的吗?”
  “是的。一直放在我屋里,没有给过别人。”
  侦探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大到一个成年人可以很舒服地躺下,那上面还有一个小窗户。
  “当时这个窗户是什么样子?”
  “是开着的。”道代说,“但是有纱窗,而且在里面用螺丝固定的,从外面肯定打不开。”
  “确实很牢固。”侦探仔细地查看着窗户说。
  “三天后向您报告结果。” 侦探回到会客厅后说,“我觉得关于密室的问题并不是那么复杂。”
  “是吗?”
  “很简单。”侦探说,“能考虑到的只有一个问题。您丈夫是自己锁上的门,这自然是有理由的吧。而这一点,同解开案件的真相有直接的关系。”
6
  正如所约定的那样,侦探俱乐部在第三天晚上如期报告了调查结果。打来电话的是那位女助手。
  “玉枝有一个女儿。”女助手说,“而且,女儿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听说过。”道代说。一般不太说自己家里事的玉枝确实提起过这件事。
  “那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尽早做手术的话会有危险的。”
  “这个可不知道。所以——”道代问道。
  “手术的费用相当高,但这一切都要靠玉枝来筹集。”
  “玉枝?”
  “所以,玉枝如何来筹集这么多的钱,夫人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道代拿着话筒摇了摇头。“我想她是没有那么多储蓄的。”
  “是吗?”
  接着,女助手又报告了青木行雄被无赖追还债务的事情。道代知道这件事,行雄好像是被一个无赖的女人敲诈,并且为了这件事还向道代借过钱。行雄担心妈妈阻挠,所以喜久子现在还不知道此事。
  听了以上的报告后,道代挂上了电话。
  她刚把电话放好,利彦从后面走过来,道代先是吃了一惊,但立刻就笑着说:“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了?”
  “噢,还是那些侦探的电话吧?”
  “是的。”道代答道。
  “事情不是都弄清楚了吗?怎么还……”
  听了这话,道代笑了一下,然后替他把衬衣上的一根线头拿了下来。“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我觉得案子中还有什么内幕。这些事情不弄明白,案子就不能结。”
  “是心理作用吧?”利彦说,“所有的事情不都弄清楚了吗?”
  “啊,那个……”道代含糊地应着把双手搭在了利彦的肩上,“今天去见百合子小姐了吗?”
  “没有……”
  “是吗?年轻的时候还是每天都见面的好呀。”道代把额头靠在了利彦的胸前。可利彦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推开了她。
  “我回房间去了。”
  “一会儿我过去,行吗?”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
  利彦从道代的面前走开了,然后慢慢地上楼去。道代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那还是刚刚收养利彦不久,从利彦看自己的眼光中,她感到了一种不单纯的眼神。如果说当时那种目光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是谎话,是因为自己可能是在期待着什么吧。而且,当时自己对与山上孝三之间的夫妻生活也充满了厌倦。面对他那年轻冲动的感情,道代所做的抵抗实际上是一种缓慢的等待——这是一种很直接的感觉。
  二人的秘密关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继续维持着。然而,在她还想继续延长这种关系时,利彦有女朋友了。
  寂寞和嫉妒——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她的心里充满了这种感觉。但她心里却自负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可以说,这是支撑着她的力量。他是不应该忘记自己的。
7
  又过了三天。侦探第二次来到了山上家。侦探们的到来,令道代努力控制着心底的不安。
  “都弄清楚了吗?”
  道代轮流注视着面前这一男一女。
  “这个嘛,”侦探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我想应该是掌握了事情的真相。”
  道代终于松了口气,神情里面交织着紧张和不安。
  “那么就请进去说吧。”说着,她把二人请到了会客室。
  侦探把一沓报告递给了道代。“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玉枝选择的这种杀人方法。这种方法,也就是把电线通过浴室纱窗接到浴缸从而使水中产生电流导致孝三被电击死。”
  “对于这个方法,你们有什么疑问吗?”道代在脑子里反复思索着,然后问。
  “不,方法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所以玉枝使用这个方法才更值得注意了。玉枝已经五十一岁了,无论现在的科学多么普及,但按她的年纪,使用这样的方法,不管怎么说还是会让人产生疑问的。”
  听到这里,道代不禁“啊”的一声,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现在被侦探说了出来,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们认为,想出这个方法的是玉枝以外的人。”
  “是她以外的人?这个人在那天参加聚会的人中间吗?”
  “可以肯定地说,确实就在他们中间。”侦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么谁是让她用这种方法的人,也就是说是谁在命令她杀人的?可以说,这是个对玉枝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
  “影响力?”
  道代重复着。她大概一般不使用这个词。这个词意味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影响。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这是问题的关键。”
  侦探从报告中抽出一张,上面记载着关于玉枝外孙的调查结果。
  “玉枝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这些钱。而且通过调查,我们知道了她将通过谁来弄到这笔钱。”
  “好像——”
  “所以,推理得出,这个能够帮她弄到钱的人正是同时对她有着极大影响力的那个人。”
  “能给她如此高额巨款的人——”
  道代的脑海里过电影般地出现了一个个的面孔:青木信夫、中山二郎……
  她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出这么多钱呀。”
  侦探的嘴角动了一下,“有一个人夫人好像忘了呢。”
  “一个人?”
  道代又把每个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应该没有漏掉谁呀。利彦和敦司肯定是不会有这么多钱的。
  “想不出来。在我的亲戚中要说有钱的,那就数我的丈夫了——”
  道代的声音像突然断电般似的停住了,她感到那个女助手好像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难道是——”道代小声说,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难道——真的是我丈夫?”
  “确实是他。”侦探肯定道,“再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可是被杀死的正是我的丈夫啊。难道是他下达了杀死自己的命令吗?”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是自杀……”
  “嗯。”侦探点着头说,“这样分析的话,就能使各方面都变得合理了。例如,电线的设计,其实这并不是孝三进浴室之前弄的,而是他进去以后和其他人——也就是和玉枝一起连接的。我们这样来假设怎么样?玉枝从外面把电线从纱网里捅了进来,里面的孝三接住后把电线放到浴缸里……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这时谁——比如说夫人您或其他什么人推门进来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他才从里面把门锁上。然后就自杀了,连头发都没洗。”
  道代呆呆地听着,“那么真的是自杀吗?”
  然而侦探马上摇了摇头:“不,这样说确实从理论上能讲得通,但却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虽然,确实有自尊心很强的人会把自杀现场弄成他杀的样子,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孝三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和理由。”
  “是啊。”道代附和着,并且也觉得有些放心了。
  侦探继续说道:“可是,我们还是坚持认为,用电线作案这种方法确实是按照孝三的指使做的。可以说,这个想法绝对不会错。也就是说,我们不妨可以认为孝三是为了杀死自己以外的什么人才选择了这个方法的?”
  “自己以外的什么人?”
  “是的。但是中途玉枝却背叛了他,于是孝三被自己下达的命令杀死了,不是吗?”
  “那么,我丈夫要杀的人,难道是……”
  “正是。”
  侦探微微闭上眼点了一下头。“正是您,夫人。”
8
  孝三要杀死自己——
  道代感到有些头晕。这是她从来也没有想到的。
  “根据调查,孝三在外面有一个女人。”侦探翻到报告的第二页,那上面贴着一张年轻女人的半身照片。
  “是俱乐部的女服务员。”侦探说,“孝三他是非常认真的。根据对有关人员的调查,他生前曾表示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
  道代拿着报告的手有些发抖:“把我杀了就是要和这个女人……”
  “所以他是有动机的。”侦探并不理会道代的激动,依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总之,可以这样推理。首先,孝三抓住了玉枝迫切需要一大笔钱的心理,于是便要她参与自己的计划,当然,条件就是为她的外孙支付手术费。这个计划就是我们都知道的使用电线杀人的方法。但是玉枝并没有打算按照孝三所说的那样去做。她大概觉得,如果孝三死了,财产就会全部由夫人来支配,到时候也许能从夫人那里借到这笔钱的吧。反正要杀死一个人,与其杀死平时给自己很多关照的夫人,还不如选择杀死孝三呢。这样,玉枝便在孝三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电线通到了浴缸里,然后在连接时玉枝把另一根插到了电源插座上。”
  “所以,”道代小声地说,“所以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洗就……”
  “然而,”侦探降低了声音,“到了这一步仍然还有疑问。如果玉枝不背叛他,夫人真的在浴室死亡了的话,那么医生会怎么说呢?孝三有心脏病,所以人们没有什么疑问,可是夫人如果出现心脏麻痹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或者,他是要人们认为您是触电身亡的吧?”
  “确实是……”
  “我们也考虑了他们准备怎样做才能达到目的。结果,我们弄明白了他们其实设置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圈套。”
  “圈套?”
  “是的。罪犯们是要弄成夫人被电死的现场,那样的话,即使医生或者警察进行调查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罪犯——们?”
  道代想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是指孝三和玉枝吗?
  “也就是说,是用洗衣机。”侦探像宣告什么似的说,“如果被电死的夫人的尸体漂浮在浴缸里,那么极有可能引起警察的怀疑。可是,如果让你倒在洗衣机旁,那么就会被认为是因为洗衣机漏电而触电身亡的,这样不就可以使警察按照单纯的事故进行处理吗?”
  刷的一声,道代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然,如果您在浴缸被电死后,罪犯们会把您移到洗衣机旁的。”
  “可……我家的洗衣机并不漏电呀!”
  “但是,如果有人倒在洗衣机旁被电死了,警察是一定要询问的,会问这个洗衣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可洗衣机没有异常的呀。”
  “是吗?我们来想想有谁可能来回答这个问题呢?会说傍晚时那两个男孩子打架,然后洗衣机倒了……”
  “啊……”
  “然后是罪犯们把地线也放到洗衣机外面,这就很完美了。警察调查洗衣机时,他们可以说现在不漏电,可是这并不等于以前不漏电呀。也许是打架时碰倒了洗衣机使哪个地方又漏电了呢。这样的话,谁也不会感到奇怪。”
  (完)
  
少女委托人
全贤淑 译
《译林》杂志2008年4期
1
  八月里晴朗的一天,美幸从俱乐部结束训练回来走到家门口时,不知怎么她感觉到家里好像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美幸站在那里,从大门向家里望去。
  这是一种让人感到眼前的房子都被伪装了的气氛。整个家好像完全被一种什么伪装的东西替代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美幸微微歪了歪头,耸了一下肩便进了家门。玄关的门没锁。
  “我回来了。”
  美幸一边脱鞋一边大声说。但很快她感到自己好像是在朝深井喊话一样,她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可是没有应答。
  “没人在家吗?”
  她又喊了一句,发现自己刚脱的鞋子旁边有一双熟悉的皮鞋。那是爸爸的皮鞋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爸爸在家吗?妈妈呢?”
  美幸走到走廊里,推开了客厅的门,从推开的房门里面透出了亮光。
  “有谁在家吗?”
  当她把脚踏入房间时,她在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下子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那是父亲的场阳助的背影。他那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后背,就像岩石一样矗立在那里。
  “怎么了?”
  她问道。阳助的左手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正一圈圈地向上盘旋着。
  一声叹息后,他把头转向美幸。然后他好像才发现似的,把手中香烟那长长的烟灰抖落到烟灰缸里。
  “是美幸吗?”
  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沉重。
  “实际上……”
  他正要往下说,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他好像吓了一跳似的一下子闭上了嘴,然后朝玄关望去。
  “出什么事了?”
  美幸问道。
  但是阳助没有回答,脸上的肌肉痛苦地痉挛着。
  接着他把目光从女儿的脸上移开,迈着有些踉跄的脚步朝走廊走去。
  阳助打开了玄关的大门,那里站着穿制服的警官。
  那是两个像陶俑一样没有表情的男人。其中一个问阳助:“尸体在哪?”
  尸体?
  嘘——阳助示意警官不要说,并转向美幸。
  就在这一瞬间,美幸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下意识地移动了脚步。
  “啊,不能到二楼去。”
  在她抬脚要上楼时阳助叫道。
  但是这个声音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她只是被一种直觉强烈地推动着。
  美幸几乎没有犹豫便推开了父母卧室的房门,接着便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妈妈。
  妈妈死了。
2
  八月的一天,美幸回家后发现妈妈已经死了——浑身是血地死了。
  在她的记忆里,仅仅是白色床罩上的模糊印迹,向她说明着当时可怕的场景。当她再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是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了。
  她感到有什么压在脚上,于是睁开了双眼,只见姐姐亭子正趴在自己的脚上。姐姐坐在床前,两只手放在美幸的脚上,头伏在上面。
  亭子的身体一动也不动。美幸稍微抬了下脚,好像是反射似的,亭子仰起了脸。
  “你醒了?”
  姐姐说。声音就像高烧病人一样。
  “我,”美幸说着摸着自己的脸,“我做了一个梦。”
  亭子重重地摇了摇头:“但,那……那不是梦。”
  美幸闭上了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向上涌。
  “妈妈她,”亭子说着直直地盯着美幸,“她死了。”
  沉默。
  “是被杀死的。”
  “……”
  美幸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咬住牙关,好像不让声音跑出来一样。只有心脏还在跳动。
  “是被杀死的哟!”
  亭子又说了一遍,可能是觉得妹妹还没有弄清楚整个事态吧。
  “被……谁?”
  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两个字。
  “还不知道。”
  亭子说。“现在警察来了,他们要进行各种调查。你也听到了吧?”
  确实能感到家里有很多人,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美幸用被子蒙住头。接着便放声大哭。
  当她停止哭泣时,房门被敲响了。美幸感到好像是亭子站了起来,一会儿又回来了,并把脸凑到美幸的耳边。
  “警察来了,要问我们一些事情呢。”亭子说,“怎么办?是等一会儿再问你?”
  美幸稍微考虑了一下,在被子下面摇了摇头。虽然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但还是想从警察那里知道更多的情况。
  她坐起身来等候警察,于是亭子走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
  “只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警察在床边坐了下来说。美幸点了点头。
  “听说你去俱乐部训练了,回来时是几点钟?”
  美幸加入了学校的网球俱乐部。
  “这个……我想应该是两点多吧。”
  训练到两点,然后跟朋友们一起喝了杯饮料就回来了。
  “那么,你看见你妈妈了吗?”
  “是……”
  “接着你就昏过去了吗?”
  美幸垂下了头。她觉得见到了母亲的尸体就昏过去,这好像有些不太光荣。
  “你能把从你回来直到见到母亲这段时间内的事情都告诉我吗?”
  于是,美幸一边想一边把经过告诉了警察。
  “你到母亲的房间时,没觉得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情况吗?”
  “和平常不一样?”
  最不一样的就是妈妈死了。但除此之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因为当时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警察把目光转向亭子。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点多钟。那时警察先生已经见到我了。”
  到底是大学生。亭子用清晰的语调回答了警察的问题。
  “对不起,请问你去哪里了?”
  “图书馆。”她答道,“中午出去的。”
  “你说的中午是几点钟?”
  亭子歪头想了想,“我想是一点多钟吧。吃过午饭后走的。”
  “你离开家的时候,你母亲在家吗?”
  “在。”
  “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对于警察的问题,亭子扭过头去,然后闭上眼睛,但很快她就睁开了,并转过头来看着警察,“嗯,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是吗?”
  接着,警察又问了一些关于门窗上锁的情况,也就是她妈妈的场妙子一个人在家时是怎么关门的。
  “基本没有什么特殊防备。”
  亭子代表妹妹答道:“玄关大门也是这样。我想院子的大门也能进来人,就那么开着的。”
  美幸心情抑郁地听着姐姐的话,并想以后在家时,也许会神经质地把每个门都锁上吧。
  接下来,警察又问姐妹俩关于这个案件有没有什么线索。两人都好像是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警察点了一下头便合上了笔记本。
  “请问……”
  看到他站起身来,美幸有些紧张地问。于是警察就那样半弓着腰回过头来看着她。
  “请问……我妈妈,是怎么被杀死的?”
  听了这话,警察的脸上现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并很快把目光转向亭子。好像是在问:“我能说吗?”于是美幸也看着姐姐。
  “是刀子刺中了胸口。”
  亭子好像是没有办法似的说,并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左胸。“所以出了很多血。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美幸说。然而她并没有发出声来。代替这声音的是全身的颤抖。
  “没有自杀的可能吧?”
  亭子确认似的问道。警察点了点头,“在屋角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被疑为凶器的水果刀,上面的指纹已经被擦掉了,所以我们认为是他杀。”
  “那么……妈妈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
  美幸慢慢地问,警察又打开了笔记本,“综合现在所有的证言,亭子小姐是一点多钟离开家的,而你们的父亲发现尸体时是两点半,那么死亡时间就应该是在此期间。”
  “一点到两点半……”
  美幸重复着,不禁又产生了疑问。
  “爸爸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阳助在当地一家药品公司任要职。像今天这么早回家是前所未有过的。
  “今天爸爸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亭子告诉她。“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爸……是爸爸最先发现妈妈死了的吗?”
  美幸问警察。
  “是的。发现之后就立刻报警,而且紧接着你就回来了。”
  “紧接着……”
  “噢,还有,因为要调查,可能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不过,你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警察说完走了出去,亭子也跟着出去了。
  剩下美幸一个人后,她又蒙上了被子,不过她的头脑很清醒。
  如果阳助回来时妙子已经死了的话……
  爸爸不是那种脱下鞋后就整齐地摆放好的人。那么把爸爸的皮鞋摆放整齐的人又是谁呢?
  客厅里的另一位刑警,正向这家的主人的场阳助了解情况。
  “其实我要问的都是一些例行公事的问题。”
  刑警这样开始了询问。“你是两点半左右回来的吧,对此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作证?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阳助稍微提高了嗓音,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警察马上摆了摆右手。
  “因为这是很关键的时间,所以对此如果有很客观的人证,对今后的调查避免误入歧途很有帮助呢。”
  刑警用比较委婉的语气说。
  阳助叹了一口气,用手扶住了额头,然后问道:“你们说的证人,自己家里人也算吗?”
  “你说的……自己家里人?”
  “就是我妻子的妹妹,大塚典子。她就住在这附近,今天两点多钟我从公司出来时,偶然碰到了她。她正好也要回家,于是就搭我的车回来了。我想你们如果去问问她就可以给我证明,但她是我们自己家的人。”
  “确实是。”
  刑警稍微考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其他的再没有了吗?”
  “是的……”
  阳助挠了挠头发,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手。
  “噢,还有一个能否作为我的证人我不知道,就是在两点多钟我打了电话。”
  “电话?往哪里打的?”
  “先是往家里打的。是想告诉妻子我马上就回家,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给邻居家打了个电话。”
  “等……请等等。”
  刑警慌忙伸出右手。“这样的事情你是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呀。两点多你往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是这样吧?”
  “是的。”
  “然后,你又给邻居家打了电话?”
  “是因为有些担心,所以请邻居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邻居是怎么回答的?”
  “邻居家的夫人看了后说好像我家里没人。于是我就想也许我妻子是到哪儿去了。”
  “你打电话的时候,妙子夫人的妹妹同你在一起吗?”
  “是在一起的。”
  刑警用自动铅笔的笔帽挠着自己的鼻子,并长长地“噢……”了一声。
3
  “那个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正在询问阳助的前辈田宫警官向从美幸房间出来的真田警官问道。他们俩都是搜查一课的刑警。田宫与真田不同,稍稍有些瘦,而且颧骨也比较突出,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协调。因为总好像是在瞪着眼睛似的,叫人感到有些可怕,所以觉得不太适合去询问高中一年级的女孩子,这才让真田一个人去的。
  “姐姐离开家的时间是一点多钟……说的比较吻合。”
  听了真田的报告,田宫点了一下头。“被杀害的时间大概在两点左右。在这期间内,只有妙子夫人一个人在家。犯人是算准了这个时间呢。”
  “不是财杀吧?”
  “不是。”田宫说,“室内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事实上,好像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也没有被强暴吧?”
  “没有。剩下的就是仇杀或是情杀了。”
  “她同丈夫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真田放低了声音。“两点半回来的,但是能证明吗?”
  “嗯,关于这一点倒是有证人可以证明。”
  田宫把被害人妙子的妹妹可以作为证人的情况告诉了后辈刑警。但是,现在因为当事人大塚典子不在家,所以此事还没有被证实。
  “是的场妙子的亲妹妹吗?”
  真田眼里闪着怀疑的目光问道。
  “那还用说,但姐妹之间的关系如何还需要调查。”
  “说是偶然碰上的,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呢。”
  “可是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怀疑他呀。你跟我一起走吧。”
  田宫带真田去的是的场的邻居家。虽然比起的场家要稍微小一些,但却有着可以停放两辆车的停车场。
  从玄关走出来的是个稍微有些发胖的中年妇女,并且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爱多嘴管闲事的女人。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案件,所以田宫他们自报姓名后,她就急切地问刑警有什么问题。
  “根据的场先生的话,他在两点钟过一点曾往你家打过电话,是吗?”
  田宫要确认阳助的话。邻居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打来了电话。他让我帮忙看看他家的情况,于是我特意上了我家的二楼去看了呢。”
  “那么,那时你觉得他家里没有人吗?”田宫问道。
  “哎,觉得是没有人呢……”
  这时邻居的两只手一会儿握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看上去好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其实倒更让人感到是急切地在等待着被询问。
  “有什么事情吗?”
  田宫正像她所期待的那样,急切地询问道。
  “这个嘛,因为是警察先生,那我就照直说了。”
  她这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抬起了头。
  “有一个好像是推销员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男人在门前徘徊着呢。”
  “男人?”田宫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听到前辈刑警这样问,真田急忙拿出了记事本。
  “嗯,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男人。长长的头发,高鼻子,是个相貌挺端正的男人。穿着崭新整齐的藏青色西装,还背着个很大的背包。好像是旅行手提包似的。”
  “是……手提包吗?”
  田宫稍稍歪着头问。“那个男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啊,稍不留神就不见了。”
  “这样的男人呀。”
  刑警们向主妇表示感谢,然后就出来了。
  田宫他们又回到的场家,被害人妙子的亲妹妹大塚典子来了。他们是在的场家的客厅里见面的。
  典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很利落的女人。虽然同姐姐有些相像,但妹妹看上去更漂亮一些,可以说是个美女。除了眼圈有些红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太多惊慌的样子。只是她的两只手紧捏着手绢,不知为什么这吸引了田宫。
  田宫首先就妙子被杀的情况问她有什么线索,例如她姐姐最近的言行以及交际情况等。
  但是典子的回答对于刑警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因为最近她没怎么同姐姐见面。
  “今天你好像出门了?”问了上述问题后,田宫又问道,“那么请问你到哪里去了呢?”
  “只是到街上去买东西了。”典子用很平淡的语调说,“然后就回家了,后来又到附近的商店去了一趟。”
  “是一个人去买东西吗?”
  “买东西是一个人去的。但回来时碰到了姐夫的场阳助,于是他就用车子把我送回家了。”
  田宫迅速地同一旁的真田对视了一下,并问道:“你遇到的场先生时是几点钟?”
  典子歪头想了一下说:“我想是两点多钟吧。”
  “你们直接回家了吗?”
  听了这话她说了声“不是”,并且看上去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姐夫先是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才送我回家的。”
  “的确。噢,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刑警们向她点头致谢。
4
  案发后又过去了四天。刑警们全力调查,但是并没有罪犯的目标。
  美幸这天参加了已经缺席了几天的网球训练,她希望能通过训练来减少一些悲伤。其他队员都发出了比平时更大的声音,好像是为了回应同伴们,美幸也努力地挥动着球拍。
  训练结束后,她和队友们走进了一家冷饮店。在这里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对于美幸和她的朋友来说,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不知怎么话题扯到了汽车上,大家都在说着自己喜欢的车型。
  “美幸的爸爸开的可是好车呀。”
  一个叫知美的女孩子说。
  “是啊。”
  美幸歪着头说。阳助开的是奥迪。
  “真的是好车呢。我家的车子是国产的,而且也买了很多年了,设计什么的都很落后。这样的车子就是去兜风也没什么心情呀。真的很不好呢。”
  “说起来,前几天我还看见了美幸的爸爸开着车子呢。”
  另一个叫厚子的同学说。“对了,就是我脚受伤没参加训练那天。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走在一丁目等信号灯时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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