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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是无效信-落落

_10 落落(当代)
“她挺单纯的。”至今都没有差距到我这个朋友对她的各种所作所为。
“……不太清楚……”
“那谢莛芮和王子杨,你都喜欢吗?”
“莛芮是老朋友了……”男生皱着眉。
就是说王子杨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我是不是话特多的样子啊。”
“今天是比较……”
“走吧。”宁遥掐住话题,指指前面。
男生有些莫名,还是走了过去。
到一个红灯前,注意着车辆的缘故,陈谧两边打量,等跳成绿灯,便穿过马路。等踏上对面的人行道,猛地察觉到女生没有跟上来。
陈谧有些茫然。四下看了一看,过一会儿,才在身后的马路对面,看见女生捂着眼睛。
没跟上来?
眼里进沙子看不清路的关系?
又赶在绿灯结束钱,匆匆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陈谧弯下腰问。
女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捂着眼睛。其实,说是捂着脸也对。
“宁遥?”边说边想去掰开她的手看清原因。
碰到她的手指触了电似的收回来。
在女生的指缝间,因为干燥凛冽的天气而无比觉有违和质感的,温暖黏腻的东西。
眼泪。
陈谧怔怔的看着宁遥不出一语的流着眼泪。好似完全静止的玩偶,只是开了个防水的开关。
终于在随后漫长的静默中,从户外微弱的红色灯光中,看清了那些颤抖的肩膀,和沿着手指流下水滴的细节。
他伸过手去,把宁遥的手握下来。
沾在自己掌纹里的,滚烫的眼泪。
“请你……”
“什么?”听见对自己有请求,陈谧的神经立刻绷起来。
“请你和她……”
“什么?……”
“王子杨……我的朋友里,最重要的就是她。”在不断的抽泣和堵在手掌下不连贯中,女生说道。
“我不希望看见她不开心。我之前已经害她大哭了一次。她是个很少哭的人。都是我的错……她在小学时就是我的朋友。请我喝汽水。有时候会硬要晚上睡在我家。她真是个非常讨嫌的人,一副没了我就不行的样子……可我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很开心……
“我希望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对她好,还是吵架。
“虽然我也会不甘心为什么她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在我这里。可我又会想,还好那些东西都是她的,不然的话,换成是别人,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王子杨她从来不会主动来要我什么。她都是无心的。我又总会想主动给她什么……
“以前我文过她,为什么做什么都要和我黏在一块。她就回答:‘和你在一起就想和自己在一起啊。’我当时听了有点不爽,因为我明明和她一点也不像,她却能这么说……只能表明她根本没有关注到我的感受……
“不过今天,我感觉她以后要跟别人在一起了,就突然……
“王子杨虽然很娇气,但我也说过把什么都给她。……我想把什么都给她的,王子杨,请你……
“请你……”
(卜耀尼乱入:为什么俺觉得落大最后漏了很多”号呢?有错字的话,大家还多谅解,没有扫描仪的悲剧啊。)
4
换一种风格来想象那些年轻的生命享受的质朴而唯美的光阴。
在古老的灯光,风化的笔迹,降至的手指都再不能延续书写的时候,从两片淡绿色的阳光里,复苏的柔软的生命,却才刚刚开始。
你想有两个人从过去到将来一起走很长很长的时光。从此声明称为两份,时光各占半边。休息日不在无聊的发凉……你想到这些的时候,这时的阳光,温暖的切过眼线。如同在年华中留下的字迹,终将沿着走廊,沿着教室,沿着一拍龙头不整的水槽,沿着灰白的墙壁和灰绿的黑板,最终成行,变成一封书信,不知要投到哪个地方。
从此个性的音符在呼吸间弹跳,轨道带着列车消失在花海,人的神经质变的华丽,时光被随意烹调。
有这样的一种岁月。
自己的骨骼在这里夜夜梦见失足。自己的喜恶在这里被彻底混为一谈。自己的父母在这里衰老。千丝万缕,赘述不尽的心,向着每个它能触摸的地方生长。在吞噬其他与自我销往中不断循环。只等岁月在此后将之浓墨重彩的夸张。
生命的空洞终究不敌时间的力量。
有些爱是拍着肩,拉手,买同一个牌子的薯片,它们在各种不知不觉得中消磨了自己原本对于万物流失的敏感。
还有些爱是……
那些爱是要咬着嘴唇,很用力很用力的咬着嘴唇才能让它在自己两排牙齿后绝望了变得死心。
然后站在第一种爱的摇船上,对第二种爱的倒影说:
“请你。”
“请你和她……”
宁遥觉得自己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只觉,所有曾经以为不会再出现的那么大规模的伤感全部都用掉了。在那一天,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岁月的最顶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可以与之媲美的情感的暗流。当然在事实上,在她随后的生活里,不断发生着更多,甚至更大的事情,有些会更浪漫,有些会更痛苦。可这里一直说的,反复不断强调的,使我们只能在那些年龄时候碰到的事情,发出的感悟,奠定的思想,都是在随后的任何一天里,也无法再现的笔迹了。
而这个真实,却只有在过去以后才会醒悟到。
万幸中的不幸。
过去这两天后,不真实感又在记忆的镜面下被不断放大。宁遥穿衣服刷牙时,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其实前天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去补课。
没有去世纪公园。
没有说到爸爸妈妈。
也没有问“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但当她的怀疑一直抵达“没有说过‘请你’时,才又你想的将之前的幻想全部推翻。
这样简单的动宾词组,也能牵扯出没顶般的伤感。除了它曾经真实发生过外,再没有别的解释可言。
宁遥走到楼下,看见王子杨转向自己的脸时,才彻底的绝望了。那样的激动的快乐。
女生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抱住她。
“……干什么啊,大清早的发神经。”
“没呀……就是想你――”
“别恶心了,我可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啊。”
“我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你不是GL啊,有证据没?”
“证据嘛……当然是有的……”
“要死,你今天就是不正常,快说,出什么事了。”宁遥好像一直都是非常乐意顺着别人的心思让她们讲出内心羞涩的快乐的人。
“说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宁遥,你现在这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布莱特皮特”
“哎呀,算了。”王子杨一甩手,噌噌的说出没有标点符号的话,“陈谧昨天突然来找我。”
“啊?是吗?”
“……恩,我吓了一跳……”
“他不是之前也来过你家吗……”
“虽然来时来过。可都几乎不说什么话啊,特别像个客人。”
“怎么,这次不是客人了?”
“……恩。”女生脸红着,“带我去楼下走了很久。”
“吹风啊?他是推销感冒药的?”
“不跟你说了!”
“行行,我开玩笑的,你说吧。”
“后来我鞋带散了,他就突然蹲下去替我系。说真的我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完全的一片空白。”
宁遥静静的微笑着:“接着呢?”
“啊……接着他就朝我伸出手,摊开手心,”女生比划着这个姿势,像是模仿者男生的口吻般,竭力的不流露出太过激动的神色,“问我,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这是宁遥一生中听见的最动人的告白。
虽然完全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可她还是很轻易的就想像出了当时的场景。蹲在地上,神色沉静而温柔的男生,和他那句,仿佛伸手进池底那么随意撩起来般的简单的句子。不知道是哪里,就是从“喜欢你”“我爱你”“想跟你好”“能交往看看嘛?”……从那些各类格式的告白中,问的最没有特色的一句: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致死的温柔的句子。
5
“哟。”
“哦。早上好。”萧逸祺冲着宁遥笑笑。
很明显的与以往不同。
“你干什么?”宁遥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
“……怪莫怪样。”
“没有吧。”说完就转身走上楼梯,反而让宁遥更加觉得疑惑――有没有搞错,和那神经病居然只说了六句话?只有六句话?这也太古怪了吧?
在教室里听到王子杨已经忍不住用各种途径向大家泄露着她自己的好消息,好比向人询问着情人节哪里有特别套餐,当旁人嘲笑她“这么早就想过情人节了啊”的时候,又抖出一句“陈谧他考虑周到嘛”。就这样,快速的制造出一个话题。
宁遥想,那就是自己最熟悉的王子杨了。以往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在心里大大的骂她不要脸。但是,这些曾经被寄养的无数的憎恶的心情,没有了可以再去扶植,哺育它们的养料。都在一个弹指间化为了灰烬。从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样的场景,像是消磨不了的符咒,不断的再现,再现。
彩色的画面。黑白的画面。
有声音的画面,没有声音却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画面。
特写的镜头。远镜头。
偏绿的胶片。老式电影的胶片。
全都只放映一个画面――
在一起试试么。
在一起试试么。
在一起试试么。
在一起试试么。
那。
在一起试试吧。
那么多的外在事件在自己之外发生,虽然内因还长在自己的心脏上,可它洒出去的种子,开的花朵,结的果实,却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以无限的温柔和美好,覆盖了别人的生命。
宁遥趴在桌子上,仿佛打瞌睡的样子,还是满满的红了眼眶。
因为下午跑去体育仓库时,宁遥心里的句子几乎可以写满整整一墙壁。
只是当手里握着粉笔后,奔腾流窜在周身的每一句嘈杂的话,都无法从皮肤下破土而出,传递到笔尖上去。
百无聊赖的拨着墙角的草,或者盘算一下还有多久就要上课。
侧过头去的时候,发现朝这里走来的萧逸祺,宁遥甚至微笑起来,冲他招招手。男生步履一滞,还是走了进来。
“……你又在干什么?”
“拔草啊。”说着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成果。
“……拔草?”显然极不搭调的词。
“你今天特别凶!”宁遥控诉。
“……我没有。”
“有!我立刻就感觉到了!”
“……”
“看吧,果然,都会用省略号了。”
“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恩?”
“你这个人未免也太奇怪了点吧?”
宁遥看出他句意里的鄙夷,坐直了些:“这话怎么说呢?”
“谢怡是在这里写了王子杨的坏话吧?”
“……没错。”替同班同学打抱不平来了?
“你报复了她哦?”
“报复了谁?”
“谢怡啊。”
“哦……对。”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真有毛病啊?你未免有时候也太两面三刀了。”
宁遥笑起来:“好严重的用词。”
“说错了么?你自己也写过类似的话吧。”
“可我没有人身攻击哦。”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恩恩,接着说……”
“……我都搞不懂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心的,什么时候是伪装的。听说你骂谢怡骂的挺狠的,谁都看得出你那么维护自己的朋友……可你本身不就是两面派吗?”
“你有没有想搞清楚过我?”
“……就是挺好奇……之前还稍微觉得能明白点。结果有不明白了。”
“之前?稍微明白了点什么?”
“之前感觉你不过是朋友吵架,发个牢骚而已。后来感觉又不是那么简单。”
萧逸祺挑着一边坐下来:“你是不是一直盘算着设计王子杨?”
宁遥笑的更深了:“这话怎么说呀。”
“骄傲拼搏……背地里捣个鬼,或者欺骗她一下什么的。”
“这些啊。早就做过了。”
在男生又惊又怒的眼神里,宁遥松开手里的杂草,摸了摸鼻子。
早就做过了。
背地里捣个鬼。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想,该怎么将陈谧和她联在一起。结果便有了周六自己和他冗长的对话。
欺骗她。不让她知道周六曾经发生过的,自己失控的悲伤。
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最直接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那天,被王子杨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她隐瞒的咪咪的厌恶吧。
疑惑是更早以前,早的早已忘记了原因时间地点,只级的人物,她们两人站在同一个世界的不痛空间。之间的关联拖的太久,以至于早已忘记了最初为什么会反复无常。那些她曾经给与过对方的好与坏,只是觉得应当这样去补偿,而原因仿佛已经在岁月中成了模糊的一部分。当会议从雷声中苏醒,才反应出这样疲倦的。
然后,就要做许许多多去弥补回来。
萧逸祺很像把宁遥甩在这里起身离开,却看见女生不断用手擦着自己的脸。
“……喂!你手脏的呀!满脸花了。”
“恩?啊?”宁遥才发现,“我就是觉得脸上痒。”
“痒?过敏?”萧逸祺凑近去看。
一条爬虫一般的泪水渍,沿着宁遥的脸,从泥污上直接流下来。
男生被震的背脊一挺。
“脸上特别痒。”
“……那是你哭了。”
宁遥第一个放映就是低头抬手擦……接着听见萧逸祺以他那略略凌驾在冷冽空气上的声音说:
“是另一只眼睛。”
第九章
1
“原来是失恋啊。”
“呵呵。”
“可惜失恋之类我就安慰不了你了。”又如同以往那个总是轻轻松松就能勾起嘴角的萧逸祺一样坏笑一点,“我没有这种经历呀。”
“……哇塞你好可怜咯,要不要我让你体验一下失恋咧,经历过后才能变成真正的男生哦。”宁遥学着港台腔,一边露出无限同情的神色。
“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是需要安慰的人啊。”
“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是能安慰人的人啊。”
“不过,”萧逸祺略带不安的看着宁遥,“……你是为谁失恋啊?”
“……为流川枫,她们都说他跟仙道彰好。”
“……我打你哦。”
“我的八卦不用你管啊。”
“是不是和王子杨有关?”
“适合仙道彰……”
“打你哦!”
宁遥咯咯的笑:“不是啊,你不要瞎猜!”
“我总觉得你越笑,就越吓人。”男生幽幽的评价着一句。
怎么说好呢。
很久以前如果要宁遥用“悲伤”“心痛”“绝望”来形容自己的话,一定会恶出一身鸡皮。总觉得他们是装模作样的夸张,只会让人感觉到有些做作般的不适。可是,如今真实出现在自己直觉里的各种反应,如果不用他们来形容,用什么才合适呢?难道可以让呼吸从沸腾的杂音里退回到出生般的暖长节奏的原因,不适“悲伤”还可以是别的么?难道出现在心上的感觉,不是酸不是麻,就是痛的感觉,也不能用“心痛”来描述么?难道使自己感觉像就要被焚烧的芨芨草一样,除了站在土地上面临死亡外无他法的茫然,不可以用“绝望”来比喻吗?
如果这都不能。那这些词语本来是该形容什么的?
只不过是在电视里和小说里被戏剧化了他们出现的背景,却不能改变他们词语中原本具有的意思啊。如果还用“一般悲伤”“一般绝望”“一般悲痛”来划分区别,这些是“一般” 的话,什么叫“不一般”?
好像没有轮到自己前,无论大人孩子,都会认定那些出现在成人世界里的状态词语,应该与所有年轻的生命都没有关系。
可他们却早已在古老的年月里,如同云一样出现在自己的头顶。落下的雨水。流入河。汇入海。喝入自己的身体。人死去后再变成云。这是个连一株月桂也能在这样的系统中,找到离开夏季时的绝望的世界。
听起来非常艺术,非常深重的词语,那些“心痛”“绝望”“悲伤”,其实一点也不高高在上,一点也不曲高和寡,全是平易近人的。
平易近人到挥之不去。
及时在怎么装的若无其还是。也是装的。事实上,从早饭到午饭,连着几天宁遥都提不起胃口。大段大段的气力,都在迅速流失。直到晚上回家时。
王子杨骑那亮眼的自行车一直在余光里忽前忽后。宁遥起初一直和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功课或是娱乐八卦,两人静了一阵后,王子杨突然像感叹着命运的奇特似的对宁遥说:“我都觉得而很不可相信。”宁遥看她一眼,鼓励她继续往下说,王子杨的声音便在随后的路上一点点撒下去,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出什么花来。
“好像最开始是宁遥你先注意到陈谧的吧。我那时还没什么感觉。(宁遥插嘴说“你有时候真让我怀疑眼光有问题”)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嘛,顶多觉得哦这个男生还不错,蛮清爽,满平和的。后来我还挺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他,当时还想撮合你们的。可你说没有,我在一边看看也觉不出来,就算了。一直到那次摔破脚,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闻到非常非常舒服的味道,我说那是香水吗,哪个牌子的香水,结果他愣了愣,才说应该就是洗衣服的肥皂的味道。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男生和别人都不太一样。更没想到我们居然会主的那么近。后来他有时候接我,我会让他先上来坐坐。有一天他站在窗口,突然发现什么东西一样,小声的‘啊’了一下。我就问他看见什么了。他说原来从我加这里看得见摩天轮啊。我说他不也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吗,他说他待的那间是朝西的放恣,是看不见摩天轮的。我说你不还在游乐园打工吗,也不用在意这些了吧。结果他就笑了笑:‘和我合租房子的男生运气一直很好,我原先只当都是巧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窗,一直对着摩天轮的关系啊。’”王子杨突然转过来对宁遥说:“宁遥你知道么,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淡的男生,会讲这样的话。原来他也有一种很天真的期盼,他笑的样子像个终于发现好吃得了的小孩子。在我们看来会毫无感觉的窗口,他居然会突然觉得很吃惊。我当时完全就不行了。宁遥,你懂我的意思么?”
嗯嗯,我懂的。
他供奉在心里的非常天真的神牌。让他成为很温和的人。也会让他成为孩童因为看见流星而欢呼那样单纯的人。
“后来又一次他在我家见到我妈和我爸,突然又变得非常客套,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见到我爸妈他尴尬的缘故,后来那天无意中才听他说起来,说他和谢莛芮一直很熟,不过却不怎么敢上她家去了,因为谢莛芮的父母对他很好很热情,‘我每次见到这样的父母,都会忍不住想在他们边上多待会,可毕竟是别人的父母,这样的想法是很怪异的,所以后来干脆不去了。’”
王子杨的眼睛无声无息的洪起来:“我当时心里就那么那么静下去,然后又绞痛一样,反正呼吸都扯不平了。宁遥你想象得出么,我突然就很想多看看他,多听他说话,想跟他在一起。这样的一个人。很想拿什么去塞到他手里,一定要他收下。又不知道该给他什么。”
嗯,我想象得出。
想多看看他。
多听他说话。
想跟他在一起。
很想拿什么去塞到他手里,一定要他收下。又不知道该给他什么……
这样的冲涨上来的念头。
“所以他那天这么跟我说,我真的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真的没有想到……”眼角的水被风斜斜的吹长出去,“宁遥,我真的开心的快死掉了……”
嗯……我知道。
2
你和我。
我们的某个地方都为同一个男生亮出一定角度的光。是他推开门,站在这里,世界的光都从她2身后涌进来那样的明亮。
瞬间某种温度将一切击打的溃不成军。
遇见了同一个人。
她在我们各自的心思里成为只和自己演对手戏的男主角,另一个只是龙套。但他的眼睛里,还是看见其中一个更多些。不知不觉的就多了一些。然后像雪球越滚越大,知道变成既定的事实。
世界上本来有许多事情,虽然相似却可以截然相反。
我们对他有几乎一样的感觉,却一个只在灼热的温度中戛然而止,一个可以迎接他带来的更多的光,跟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
宁遥听见自己微笑着对王子杨说:“我早说了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嘛,现在终于知道了吧?”
现在终于知道了吧。
是你。
不是我。
几遍不说“我和你”,说“我们”,也可以因为他而生生的再被分开,一个留在原地,一个跟着出去。
告别了王子杨,只剩下自己三分之一独自的路程上,宁遥抬头看着天上交错的电线,路口的邮局,和又晒在栏杆上的一排婚纱。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身体里因为发热而变软,融化,随后像油那样缓慢流动起来,接着从自己的每根毛发,每个毛孔中蒸发。
那些名叫往事的东西。
既然名叫“往事”,也就说明了每当它们发生,就很快的沉到记忆的某处,被自己暂时忘怀,晾在干冷的空气里,因此逐渐凝固,好似烛油结块。身体就在那些挂满了类似结块的森林里,走过去。知道某天,某个时间突然被启动了开关,温柔的酸涩的气息涌进来,万物都在灼热的空气里不断融化,而那些往事,那些已经被封闭起来,成为硬块的细节,带着异常的高温,重新奔腾在血管里。
往事把所有周遭它能看到的东西统统地融在一起,等到将来其中哪一点苏醒后,迅速的回忆出整个事情的真相。
那么,当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再从某个地方看见了天上交错的电线,或者从某个地方看到了胡乱晒着的婚纱,或者看见某个地方的绿色邮局,或者只是一个人骑着车回家……只要满足其中任何一个条件的话,是不是都会因此回想到――有这样一个冬天的傍晚,自己听完朋友说的关于她喜欢的男生的话,微笑地说出类似祝福的句子,随后在一整个独自回家的路上,是被放在怎样的一种伤感和酸涩中,宛如溺水的姿态。是不是会回想到,那些夭折的东西里,渗出鲜绿色的略带草腥气的东西,可能就是青春。是不是会回想到,自己终于在某次失败后,变得更成熟了。
回想着那时,如同充斥在世界中的白色婚纱的绿色信箱,突破了自己身体每个细胞的伤感,可以这样的多,这样的大。
将来的某一天里。
而在朝着不知具体日期的那一天走去时,已经把之前所有的全部储存在心里,看它们由外至内的硬化,最后成一块凝固的心。
对它说“拜拜”。
拜拜。
我等待在未来的那一天里,再次融化关于你的记忆。而现在,只能说“拜拜”。
随后。冬天收走了它最后一个线头。寒假过去。入春了。
一个寒假对于学生而言最大的作用在于收取红包。宁遥加虽然亲戚朋友不少,其中也不乏长辈,可没有王子杨那般的豪放家风,每个长辈给的压岁钱数目都在三十至五十不等。虽然不是大数目,对宁遥来说,还是很宝贵的,可以起草一下某件外套的购置计划,又好像因为兜里有钱而突然向成年人更靠近了一步,充满着貌似冷淡的欣喜。
去买完书,又从小饰品店走出来,正盘算着接下来去哪儿,这时,宁遥看见了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的萧逸祺,刚想喊他,名字兜已经跑到喉咙口了,从他身后又走出一个女孩,很熟练的去啦男生的胳膊。宁遥脸一僵,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而是萧逸祺转头看见宁遥,笑起来,便冲她打招呼:
“呀!”
“……嗯,你好。”又冲出他身边的女生点点头,“你好。”
“买东西?”
“嗯。”
“现在浑身的都散发着被金钱滋润的臭味啊。”
“……我还有事,先在了。”
“啊?什么事?不一起去吃点东西么?难得遇见哪。”
宁遥看了看勾着他的胳膊的女生的手:“我才不做电灯泡咧。”
“哈,不用紧张,一起来嘛,我们正要去jarome吃甜品。”回头问了问一边的女孩,“是这么读的?”
“不去了。真的还有事。”
“什么事?”
“……萧逸祺,你很啰嗦啊。”
“我也想跟去嘛。”
宁遥扫一眼女生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你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吧。我先走了。”
“别乱说呀,会害我困扰的。到时候你负责吗?”男生显出一派“坏了你赔”的无赖嘴脸。
宁遥却看见她身边的女孩往后退了半步,松开了挽着他的手,想要藏进阴影里去似的,咬住嘴唇。
萧逸祺你真是个大烂人。
随后宁遥听见女孩一字一字的开口:“我想起还约了人,先走了。”
“啊?约了谁?”
“……朋友。萧逸祺,你和你朋友谈吧,我先走了。”
“恩,那好,拜拜。”男生冲匆匆离去的女孩背影又喊了一句,“电话再联络哦。”
“萧逸祺……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烂最烂的男生。”
听见背后恶狠狠的挖苦,男生很是吃惊:“怎么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性的良知啊!”
“我有啊,我也经常看成人电影啊。”
“……”宁遥气的拔腿就走。
“恩,说说清楚嘛。”
“别靠近过来!”
“靠近过来了。”
“你有病啊,不要跟着我呀!”
“那我跟着谁去?”
“我怎么知道你该跟着谁去,你朋友反正那么多。”
“可仙子就遇见你一个了啊。”说着就要抓宁遥的胳膊。
也许是之前的状况一直在做铺垫的缘故,也许是男生太过无所谓的口气激怒了自己,也许还有其他更多更深的原因,而这么多原因累积在一起后,就不再需要研究它们就近它们究竟是什么,清楚的只是突然的无名火烧得心脏发疼,宁遥用几乎厌恶的力气打开了男生的手,
3
男生的脸色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难看了起来:“你干什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做了些影响恶劣的事。
“犯得着么。”声音冷冷的。
“……”宁遥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心里一顿后,急着找点什么理由不回来,“我就是不太……”
“不太什么?”
“……喂!我几个月前刚失恋啊!你不要这样没分寸的来刺激我好吧?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换成男生沉默了起来。宁遥暗自庆幸起来似乎能够过关,琢磨着怎么才能快速从这样的局面里脱身,随后却听见了一句非常出乎意料的句子。
“jarome的芒果布甸,我想,你会喜欢的。”
店里生意太好,等半天也不见位置的样子,宁遥和萧逸祺不得不改成外卖带到街上,为了避风,钻进并排的两个电话亭里吃。两个隔着两块厚玻璃,也就不说话,宁遥更是投入在芒果的味道里,虽然天还没有热,会觉得有些凉,可芒果的强烈味道和口感配合着奶香,润的自己整个身心都开怀起来,不时巧合侧面的玻璃冲萧逸祺露出无限享受的样子。
男生也冲她回笑着,一边比出“我说的,没错吧”的手势。可能要安静一阵对萧逸祺来说真是件特难的事,过了片刻他还是扯着嗓门在那边对宁遥说:“就是这地方太傻啦,还好现在没人来打电话呀。”又喝一口热奶茶,笑着说:“水火交融。”宁遥看着靠近他嘴边的玻璃,因为说话的关系,聚出一小团白色的雾气,男生的个子高,那块白色的雾气在自己视线需要抬一抬的地方,缓慢的萎缩着,快要消失。
宁遥伸手去点住那里。是萧逸祺正好回头看来时,如同点着他嘴唇的位置。
男生的手指隔着两层玻璃,压成一个小小的平面,离得那么近。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在预料中被安排的场面,所以男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看起来像受了某种惊吓,可女生显然没有察觉,只在那边笑了笑,嘴唇动作出的形状好像是“热气没了”,随后就收回了手,有端起盛着甜品的碗盏。
萧逸祺把勺子往甜品上插了进去,挖下一块,又不动了。他转眼看着另一边的女生正在埋头苦吃的样子,因为各自的关系,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头顶中心的一星点白色头皮,在黑色头发的衬托下,非常刺眼。
几乎是白驹过隙的时间,在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非常古怪的不可寻找来源的念头:“在她面前吃甜品,会不会不太合自己的形象。”这种尴尬和不自然虽然只是一瞬的产物,却不可抹煞的出现了,以至于男生很难找出一个理由把勺子里盛出的一块布甸放进嘴去。就这样一直到最后。
“明天就开学了。”
“暑假可真遥远啊。”
“等到了暑假的时候,我们就要高三了啊!”
“高三。怎么?”
“……你却根筋啊,高三啊!”
“高三啊。怎么?”
宁遥翻着眼睛,自己真是对牛弹琴。
“呵呵。我知道你指什么啦。”
“……哦!”
“高考又能怎么样呢。”
“……你是天才,你跟我们不一样,谢谢天才今天的款待。”
或许是到了时间,两边的路灯柱子在“嗡嗡”的跳了两下后,跳亮了,整条路立刻显出绵长的昏黄色,宁遥跳着格子步,从这个路灯一直到那一个。萧逸祺不出声的跟在后面,抬头看着天色,头顶是灰蓝,向边缘而去后,就加深成了暗蓝。
走到哪里,哪里就从深蓝变成灰蓝色。
有时候会让人错觉成世界中心是以自己为标准而改变的。
错觉而已。
在两个路灯之间,影子像快速移动的指针一样从身前跑到身后,到了下一个路灯,又从身后跑到身前,循环不断。
萧逸祺看着宁遥和自己的影子在路灯间一点点缩短消失,随后又飞快的跑到了他们的前面,女生踩住自己的影子。好像在哪个故事中看见的,踩住影子能让对方跟着做自己的动作,似乎是忍术的一种吧。而没过多久,影子又向后倒回来,自己踩住女生的影子。
脑袋的部分,头发的部分。
暗黄色的半透明的影子。
好像是粘稠的糖液。带上无名的香气,蒸发在周围的空气中一般,这样流向自己。
男生停了下来。
“我说……”
“啊?”宁遥没有回头,还在跳着计算步伐。
“你没事了吧?”
“什么事?”
“你还在喜欢那个人吗?”
差点踉跄一步,宁遥列克转身回看过去。站在路灯下的人影,因为光阴的氤氲而显得异常模糊,背光的缘故,脸部只看得出线条的大约轮廓,又因为突兀的氛围,而显得异常遥远。向某个从古老时间而来的故人,不知道该用熟悉还是陌生去考量。
“……你在说什么啊萧逸祺。”
“问你还在喜欢那个人吗?”
“……关你屁事啊。”
对面是静默,过一会儿:
“我是想说――”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鞋子提到你脸上,要不要试试看。”
男生肩膀的线条好像硬了起来,几秒后,突然松开,萧逸祺笑着走向宁遥:
“怎么,八卦一下也不行啊?”
“……你是男生好吧?!”
“行行行。”
4
被妈妈一路追问着说“你有没有穿棉毛裤”的宁遥,等到离家之前才及不耐烦的向她抬起小腿,翻过长裤的裤脚,露出里面一截白色的棉布,妈妈这才放心,说今天报道时要交的钱都看看好,别弄丢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下了楼底,宁遥这才蹲下身,把塞在袜子上,包住脚腕的“棉毛裤局部”取下来。
只是一块手帕伪装的。不过还是把妈妈骗过去了。
都已经春天了。怎么能穿棉毛裤这种听起来就了无生趣的东西呢。
做女生就要时刻以纤弱的身体与天气作抗争,决不能轻易借助诸如棉毛裤之类的外在的物品。宁遥想起她以前和王子杨经常一起变着法儿的瞒着父母,好比妈妈很讨厌她买零食,每次宁遥提着薯片什么进家门,都会被妈妈一顿训。三番两次的,也就不敢了。可还是馋啊,怎么办呢,宁遥就每次穿着睡衣睡裤说:“我出去逛一圈。”然后买完零食,把它们塞进裤子里,而睡衣宽大,所以只要进门的时候弯一点腰,看起来就毫无问题。把这个方式传递给王子杨的时候,她很是取笑着宁遥:“你的裤子就是机器猫那兜。”又颇炫耀的说:“我妈妈就不会管我这个。”宁遥就恶心了一回。
不过她们都从各种粗糙而成功的小技巧里,练就自己现在的样子。宁遥发现好像自己一直一来就特别擅长伪装。装作穿着棉毛裤,其实只是贴了快手帕在袜子上,装着没买零食,其实是塞在裤子的橡皮筋里。又或者可以安安静静做王子杨的好朋友。
好像有几个礼拜没有见王子杨了。
这么男的。不仅因为寒假,还因为宁遥跟着父母去了外省的奶奶加过新年,留在加的日子没有几天。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好比宁遥不知道改怎么安排接下来和王子杨的相处,所以有些可以的回避了。毕竟自己很难像以前一样听她讲述各种话题了吧――话题里怎么可能不包括陈谧的部分呢。
除夕的夜里,宁遥在奶奶加的院子里和人一起放鞭炮,声音四下爆发,响的吓人一跳。宁遥一直捂着耳朵一惊一乍的缩在一边,等到鞭炮都点完了,爸爸在一边说:“哎呀,都过了十二点了!”宁遥这才跳起来:“真的假的啊?!”
过了许愿的时间了。
无论哪一年,自己都是个需要被祝福的较色。初二时候许的是进重点高中,不再发豆豆和爸爸妈妈长命百岁。初三时也挺接近,只是吧不再发豆豆换成了不再经痛。每年续的这些心愿里,有实现的,也有没实现的。看人好像总还要拜托给神仙一般。拜托完,那自己的事也完了,至于神仙答应不答应,就不是自己锁能控制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宁遥从来没有一次是提到“希望和王子杨分开。”又或许在她的心里,许愿这种事,总带点圣洁的质感。怨毒的念头,自己说给自己听就好了,不用去讲给哪路神仙。
宁遥站在充满了新年气愤的硫磺味中,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在奶奶加,随着零点接近,非常亢奋,对接下来的一年,非常亢奋的期待着,虽然一无所知,却还是按捺不住要向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变成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更出色,是不是进步了,大的变动,小的变动,怎样的变动。
可整个过去的一年,眼下会议起来的时候全是无数雷同的日子重叠在一起,没有意义的一幕幕存在大脑皮层的最浅处。骑自行车的颠簸,读书开的灯,夏天游泳,露天游泳池里有一直绿色的美丽的昆虫。而真正度过的每一天,全都烧融在一起,在时间的底座上极缓极慢的缓慢的流动着,无法分辨。也许仔细想象,能够慢慢的会议起一些大事小事。可终究它们还是在记忆里被麽走了所有的棱角,成了平淡的一个过往,踏上去已经体会不到当时的那种心情。甚至连那次悲伤的失恋,也变成了拥,变成了温热但是粗糙的部分。
自己在去年的零点许下的心愿,有没有实现呢。可惜现在连那一刻许的什么心愿也都不记得了。是变成好看的独立的人,还是遇见帅哥谈恋爱?
有没有实现?
变成怎么样的。有没有恋爱。
好像人人都喜欢以时间为限期盼或要求自己能够有如何的发展,元旦也好,春节也好,小孩子第一天开学也好,过生日又长大了一岁也好,住进新家也好,从这一天,这一刻开始,自己已经是不同的人了,一定能变得更强大吧,一定能做到更好。
今年这个时候已经仓促的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新的一年。
时间就是这样模糊而沉重的概念,可以将大部分事物一刀斩绝,却并不阻止事物本身的持续改变。
去年12月31日十一点五十九分的她,和今年1月1日零点零以分的她,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差别,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太过盛大的美好的东西,不会因为时刻的改变而变成自己的所属物,它们依然在别人的电视上尽情演出,自己是屏幕外的无关人员。
但是,但是人人都在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快快乐乐。
也许是因为错过了零点的缘故。宁遥对接下来的一年总有些不自信,等到她回来后一直没有接到王子杨的电话,把着归结为“那丫头一定忙着谈恋爱”时,才进一步确定了这种不自信。
忙着谈恋爱。
也许王子杨在去年许下的心愿里,多半都实现了吧。
她那么的幸运。
隔了三个礼拜的缘故,又见到女伴在楼下等自己时,宁遥不由得一愣,听见王子杨亮着嗓子冲她喊:“你来啦!!”才赶紧跑过去。
“死人!吓我一跳!”
“嘿嘿嘿,不和以前一样吗?”
“春节都干嘛啦啊?”
“光吃了呗。”
“肉成这样子。”边说边去拧王子杨的脸。
王子杨嬉笑着躲开:“想我没啊?”
“想。想。……你肯定没时间想我。”
“胡说。”
宁遥笑笑,一蹬自行车:“走吧。”
5
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陈谧。
只是略微出乎宁遥意料的,是自己已经没有了当时那样清晰的压抑感。终究是什么都在时间中失去了它鲜亮的本质,变成隔着河面上的冰块窥探的湖底么。
那样柔软的空洞感。
就是这样既感觉难受又可以维持的状态,和王子杨一句句说着彼此的寒假日子。甚至可以毫不介意的问道:“他没带你去玩吗?”或者好像女孩子之间彼此逗趣那样“哦哟,你别死样了。”。渐渐的,要恢复过来。有伤疤的地方,消不去的伤疤,但在周围,新生的皮肉里,还有可以继续的因子。
宁遥和王子杨一起去办入学手续,一起去领了课本,又找到新的教室,经过没半学期一次的更换以后,是最高的五楼,走廊尽头的地方,一下子升高不少,新奇的感觉横冲直撞。宁遥网窗边看了看,可以望见更远地方的楼群,而银杏树也突然显得那么弱小,在脚底下很远的地方。
“好高。”王子杨理着书站过来。
“恩。”
“不过离女厕所远了。”又多了一句抱怨。
“啊?是吗?”
“对啊,五楼是男厕所,四楼才是女厕所嘛。我们之前在二楼,也是女厕所。”
“算了……一点点小事。”
“恩。”
不过教室在男厕所边还真挺尴尬的。那地方又不关门,经常能听见男生在里面粗俗的喊话,宁遥她们只能充耳不闻,低头直接走过,有时候门口还聚了三两个不良似的少年,可以听见他们嘴里漏出的几句脏话。宁遥和王子杨走过去时,里面经常飞来一声口哨。知道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这话听起来悲伤凄切,可还是不由得朝王子杨看一眼,看她越发挺直的背,接着又好似装作不知道一般摆出关切而妩媚的表情转向宁遥问她等下是什么课。
你明明知道有什么课,还问我干什么。装模作样,可再怎么想,顶多也应付的说句“不知道”,更多时候还是乖乖回答“地理”。
不知道该怎么划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带给自己的伤害。
就好比此刻,宁遥走在王子杨的身后,看几个男生朝她看两眼的目光,那是在自己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最清楚的画面。而这样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几乎永远适用于自己在王子杨遭遇哪个男生的场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像钝重刀刃,即使划不开切不断,却还能留下一些发红的痕迹。
但很快的,经过门口的人们都听见了自男厕所里传来的嘻骂声。
“他现在没有‘女人’了,是‘女朋友’,啊哈哈哈,是‘女朋友’。”一个偏细的声音狂笑起来。
“萧逸祺你也有‘女朋友’了哈?”另一边的声音。
听见这个名字,宁遥不由得停下朝门口看了一眼。只是国道的地方,尽头一扇小窗开着。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宁遥?”王子杨奇怪的回头。
“啊?哦。”刚要跟上去的时候,又听到里面传来的下文。
“喂!是谁啊?他那个‘女朋友’。”
“萧逸祺,我说了啊。”
“傻X是,说屁啊!”熟悉的男音,“而且不是‘女朋友’,不是,好吧?!”
反而像受了鼓励,之前的声音响起来:“两班的两班的。”
这么一说,您高和王子杨对视一眼,都停了下来。
“让你被说了。”传来了衣服摩擦声和男生被压住时上气不接下气的笑:
“萧逸祺发急了哦哦哦哦。”拉扯似的声音,又冲向一边,“董胖子你快说啊。”
“叫‘王子杨’啊。你们知道吧那女生?”
第十章
1
宁遥猛地转过头去看王子杨,那一刻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像被闪电惊吓到的小孩子,眼睛大睁着面色瞬间发白。
王子杨同样在莫名中回不过神,她楞楞的看着宁遥,半天后才说了句:“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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