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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_3 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苏)
“我又怎么了?”卡斯佩尔问道。
“你怎么了?”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点点自己的脑门,“你这里出了问题!你这个满脑瓜稻草的大傻瓜!你连最简单的活儿都记不住,真让人失去信心,真令人绝望!”
说这些话时,大魔法师跺着脚。
“来了,就要来了,”卡斯佩尔想道,“他马上就要把我赶出魔堡了!”
遗憾的是,情况不像卡斯佩尔想像的那样。
大魔法师茨瓦克曼并没有把他赶走。因为他需要他。他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凭空变来了一瓶白兰地。他张口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硬是把怒火压了下去。然后他说道:
“作为一个傻瓜,赛伯尔,你在某些方面着实令人恼火,可是,你也有你的好处。简单说吧,天黑之前你给我削六桶马铃薯就行了。削掉皮,切成薯条,注意,我想晚饭能吃上炸薯条,至于其它活儿嘛你实在太笨了,就免了吧。现在我得动身了,否则我的朋友还以为我把他忘了呢!”
大魔法师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匆匆忙忙跑到塔顶平台上。他把他的那件宽大的、绣着红黄两色图案的魔袍铺在地上,坐了上去,然后念念有词地诵起咒语。只见魔袍载着他冉冉升空,接着便向布克斯特胡德方向飞去。
卡斯佩尔怎样了呢?
他吞下黄油面包加奶酪以后便去干活儿。在魔堡的厨房里,他边削薯皮边想心事。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好朋友赛伯尔。
昨天分手的时候,大盗霍琛布鲁茨用铁链把赛伯尔的左脚锁在强盗洞的墙壁上。那是一个黑咕隆咚的角落,一旁是火药桶,另一旁是胡椒粉桶。
是不是到现在为止,他还被拴在铁链上,在冰凉的石头地上呢?
“如果能给他一小捆麦草或者一块毯子就好了,这个该死的霍琛布鲁茨!”卡斯佩尔想道。
卡斯佩尔越是挂念赛伯尔,就越是强烈地想知道,自打他离开以后,强盗洞里究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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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可怜的赛伯尔
赛伯尔在黑乎乎的强盗洞里躺了好多个小时。若不是脚脖子上拴着铁链,他早就撒腿走人,想去哪儿去哪儿了。这该死的铁链实在无法挣脱,赛伯尔撕扯呀,摇晃啊,它还是拴得牢牢的。拿它没办法,赛伯尔几乎绝望了。
傍晚时分霍琛布鲁茨脚步沉重地回来了。他从肩上卸下装鼻烟的口袋,然后把帽子和外套扔在墙角,又去点上一枝蜡烛。
“喂,老伙计卡斯佩尔,偷懒也偷够了吧,现在得干活儿了!”
赛伯尔先帮大盗霍琛布鲁茨脱下脏兮兮的高统靴子,然后他才被卸去了铁链。
“快到炉灶跟前去,生上火!今天半路上我弄来一只大肥鹅,你先去生火,然后拔鹅毛,以最快的速度插上铁钎,放到火上去烤!要烤得全都焦黄香脆,那才对我的胃口。你要特别小心,别给我烤糊了!现在我去换睡衣,先休息休息。”
赛伯尔拔去鹅毛,把它放到火上去烤。他乖乖地转动着铁钎,烤鹅的香气一股股直冲他的鼻子。从早晨到现在他什么也没下肚,人已经饿得十分虚弱。这大盗霍琛布鲁茨会不会给他留下一些烤鹅肉,哪怕是一丁点儿?
可是大盗霍琛布鲁茨连想也没想这事,鹅刚烤熟,他就高喊:“端上来哟!开饭喽!”然后,整整一只香喷喷的烤鹅被他风卷残云吃个精光。赛伯尔饥肠辘辘,连一根可以啃啃的骨头都没捞着。
“唔,好,烤鹅味道确实不赖。”吃完了烤鹅霍琛布鲁茨打一个大大的饱嗝,说道,“这会儿再来一杯咖啡就更好了。”
说着,他从藏宝箱里寻出了咖啡磨——那把从奶奶那里抢来的咖啡磨!然后又装满咖啡豆。
“喂!”他朝赛伯尔喊道,“过来磨咖啡!”
此刻,赛伯尔只得用奶奶的咖啡磨给强盗磨咖啡。手柄一转,磨子就奏出“五月里万象新”的曲子来。对于赛伯尔来说,这种折磨真难受——比这倒霉的一天来所有的折磨都难受。赛伯尔不禁泪眼涟涟。
“卡斯佩尔!你怎么回事!”大盗霍琛布鲁茨看到小家伙眼泪汪汪,喝问道。“你这一副丧气相,我可不喜欢。等着吧,让我来逗你开心开心!”
他一把扯掉了赛伯尔头上的尖顶帽。
“我讨厌你戴这样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它跟你的脸蛋儿不配!扔掉它算了!”
说着他就随手把尖顶帽扔进炉膛里烧了。
“现在开心不开心?”他叫道,“我好开心噢,真是笑死人!”
霍琛布鲁茨“哈哈”大笑,赛伯尔呜呜痛哭,奶奶的咖啡磨呢,在一旁反复演奏出“五月里万象新”的曲调。好不容易才磨完了咖啡,霍琛布鲁茨又让赛伯尔给他擦靴子,直到把靴子擦得油光闪亮。然后,他才把赛伯尔重新锁上,熄灯上床睡觉。
整整半夜,赛伯尔又心烦又想家,压根儿不能合眼。他躺在火药桶和胡椒桶之间冰冷的石头地上思念卡斯佩尔。要是卡斯佩尔知道大盗贼烧掉了他心爱的尖顶帽,会怎样呢?或许,卡斯佩尔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呢?
“哎,上帝呀,”赛伯尔哀叹道,“咱俩交了什么霉运了吧,这一对倒霉鬼!”
所幸的是最终他还是睡着了。睡梦中他又回到卡斯佩尔和奶奶的身边,在奶奶的客厅里又喝咖啡又啃蛋糕,是那种李子馅外加掼奶油的蛋糕!卡斯佩尔呢,还是戴着他那顶尖顶帽,一切正常如旧。没有铁链锁住脚脖子,没有强盗洞,也没有霍琛布鲁茨。
这个美梦如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对于可怜的赛伯尔来说,这个梦还是结束得太快了。
早上六点钟,大盗霍琛布鲁茨就起了床,接着便把他叫醒。
“喂!瞌睡虫!该爬起来干活了!”
磨咖啡、劈木柴、生火,伺候霍琛布鲁茨吃早饭。大盗贼大吃大喝的时候,赛伯尔只有站在一旁瞧着的份儿。接着是收拾房间、挑水、洗刷餐具。这一切弄完了,赛伯尔又得去摇动大砂轮,帮霍琛布鲁茨磨他的弯马刀和七把匕首。
“喂,卖点力呀,二流子卡斯佩尔!磨刀砂轮又不是手摇风琴!摇快点,摇快点!”
直到七把匕首磨完以后,赛伯尔才爬回他的角落并被拴上铁链。大盗霍琛布鲁茨这时扔给他一片生了霉的面包。
“喏,吃吧!你可不能饿死!卡斯佩尔!和往日一样,现在我得干我的买卖去了。你呢,可以懒洋洋地躺着,舒舒服服地休息。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回来以后,你要更卖力地为我服务!凭什么你的待遇要比在大魔法师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那里的赛伯尔强呢?”
说完,他便离开了强盗洞,并把洞门牢牢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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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地窖里的三道门
削完三桶马铃薯以后,卡斯佩尔想休息休息。他放下刀子,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擦擦干。他要到大魔法师茨瓦克曼的食品储藏室里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快到中午了,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一进储藏室,他就先找到了一桶腌黄瓜。
“酸食最能提神,”他想道,“这种时候它对我再合适不过了。”
他嚼了三根酸黄瓜,感到自己明显松快多了。那食品架上一罐挨一罐地放着各种果酱,他也挨个儿尝了尝。接着他又喝了一杯脱脂牛奶,切了一片意大利香肠品了品味儿。茨瓦克曼的食品储藏室内,香肠、火腿可真多啊,特别是香肠,长短粗细,应有尽有。这些美味就吊挂在顶棚下面,伸手去拿就是了。
“真是懒汉的天堂啊!”卡斯佩尔想道。
就在他站在那儿对着那些香肠发呆的当儿,他突然听到一阵含糊不清的抽泣声:
“呜——愁愁愁——愁——呜”
听到这哭声,卡斯佩尔吓得四肢发麻。难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魔堡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那么又是谁呢?
“唉!”卡斯佩尔想道,“兴许跟我一样,也是遭难的人呗!”
他又切下一片辣香肠放到嘴里咀嚼。就在这时那哭泣声重新响起:
“呜——愁愁愁——愁——呜”
哭声含含糊糊、悲悲戚戚,令人汗毛倒竖。听到这伤心的哭声,卡斯佩尔一丁点儿胃口也没有了。果真有人在悲泣,在哭诉他的愁苦。
“我能不能帮助他呢?”卡斯佩尔思索道,“我得设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不能长时间地听这悲苦的哭声,它弄得我心神不安。”
卡斯佩尔侧耳倾听,判断那哭声来自何方。循着那哭声,他从食品储藏室退回厨房,从厨房来到长廊上,又从长廊走到地窖的门口。
“呜——愁愁愁——愁——呜”
哭声是从地窖深处传上来的。是否应该鼓起勇气下去看个究竟呢?
“我马上就来!”他朝地窖深处喊道,“我去取个灯来!”
他跑到厨房里,从洗濯用的桌子上面的一个钩子上,摘下来一盏风灯。然后他掏出火柴,嚓,火苗靠近灯芯。成,风灯点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提着风灯,沿着湿滑的地窖台阶往下走。下面真潮湿啊,台阶上满是青苔,而且特别冷,冷得让人发抖。高处不停地有大水滴掉落下来,噼噼啪啪地砸在他的帽子上。他来到一个长长的通道,向前走了十几,二十步,他碰到了一道门。
这是一道用铁皮包着的门,门上有一块黑色边框的牌子,卡斯佩尔犹豫了一下。这时他又听到了悲泣声。这哭声促使他决心向前。他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铁皮门。
真是出人意料,紧接着第一道门又出现了第二道门,而且也是用铁皮包着的门,门上也有一块镶有黑色边框的牌子。卡斯佩尔举起风灯,读一读那牌子上的字:
严禁入内!
“啊哟,真厉害!”卡斯佩尔暗想,“看样子越往前越是遭禁止噢。”
然而他仍没有气馁。特别是他再次听到那凄惨的哭声时,他又鼓起勇气打开了这第二道门。
可是活见鬼了!这还不是前进道路上的最后一道障碍。才往前走了几步,又出现了第三道门!这道门上有一块更大的镶有黑色边框的牌子,上写:
绝对严禁入内!!!
就在这时,卡斯佩尔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绞痛。这是因为恐惧呢,还是刚才吃下去的酸黄瓜和脱脂牛奶在作怪?
“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呢?”卡斯佩尔暗忖。
这当儿第三道门后又响起了“呜——愁愁——愁呜”的哀哭声。这一回哭声分外真切,分外哀怨,分外使人毛骨悚然。这下子什么肚子痛,什么恐惧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往前再走一步,毅然按下把手——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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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铃蟾的秘密
“快停下!站住!一步也不要往前走!”
卡斯佩尔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一阵惊恐的叫声。这叫声就像青蛙的“呱呱”声,如果没有搞错,刚才的哭泣声也是来自于它。
卡斯佩尔应声立住了脚。
在手提风灯的照射下,他看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小小的拱形屋顶的房间,可是这地下深处的房间竟然没有地板!仔细一看,脚前一巴掌宽的地方竟是一个深渊——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水潭。
卡斯佩尔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把自己的背紧靠在门柱上。
“谁在那儿?”卡斯佩尔问道。声音沉闷闷的,空洞洞的,连他都听不出这是自个儿的声音了。
一阵溅水声和咕咚声隐隐约约从下面传了上来。
“是啊,这里有人,”有声音呱呱地响道,“你卧倒在地上向下看,就可以瞧见我了。”
卡斯佩尔遵命照办。
他肚皮贴地,将身子一寸一寸地向深潭边移动,提着风灯的手向前伸,再向潭下看去。
“你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下边的水里呢,请你把手里的灯再往下放一点。”
下面的黑水潭中有一个东西在游动,那东西有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一张宽阔的大嘴巴。
“这会儿,”那东西呱呱地说道,“这会儿你总可以看见我了吧。”
“现在可以看到了。”卡斯佩尔说。
“依你看我是什么?”
“如果你再小一点的话,我会说你是一个蛤蟆,或者是一只青蛙。”
“你弄错了,我是一只铃蟾。”
“原来是只铃蟾,”卡斯佩尔说道。同时他心想,作为铃蟾,你的个头也许太大了吧。他又补上一句:“你在那下面干什么呢?”
“我在等待。”
“你在等什么呢?”
“等待有人把我救出苦海!你该知道,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铃蟾,而是一个……”
“一个什么?”卡斯佩尔问道。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信任你。”那个不承认自己是铃蟾的东西呱呱地说道,“你是茨瓦克曼派来的吗?”
“不是,”卡斯佩尔说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茨瓦克曼今天不在魔堡,他到布克斯特胡德拜访朋友去了。”
那铃蟾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问道:“你说的都是实情?”
“是的,全是实话。”卡斯佩尔说道,“我可以把三个指头抚着心口发誓!现在你说说,如果你不是铃蟾,那么你究竟是谁?”
“我本是一个,一个善良的仙女。”
“一个仙女?”
“是的,仙女阿玛丽丝。可是我被变成铃蟾困在这黑水潭里已经整整七年了。呜——愁愁——愁呜……是茨瓦克曼对我施了魔法,把我禁闭在这种地方。”
“七年?”卡斯佩尔叫道,“真可怕呀,七年!茨瓦克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呢?”
“因为他是一个恶魔,一个可怕的大坏蛋!因为我时常运用我的仙术阻止他干坏事,他就不能容忍我。我太善良了,被他用阴谋诡计所害,把我变成了一只铃蟾,呜——愁愁——愁呜……一只铃蟾。”
被施了魔法的仙女哭得真伤心,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面孔上滚落下来。卡斯佩尔本想安慰她,表示对她的同情,可是能说点什么呢?
“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吗?”
“是的,你能。”铃蟾抽抽噎噎地说,边说边用前爪揩揩眼睛,“你只需要帮我弄一种药草就行了,它叫仙女草,离这里几个小时的路程有一处高原,它就长在那里。你只要弄来了仙女草,用它在我身上碰一碰,我就恢复自由了。这种仙女草可以使一切妖术丧失法力。你愿意去帮我寻来仙女草吗?你为什么不开口呢?”
“因为……”卡斯佩尔哽住了。
“说啊,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里。我本人也是被抓到这魔堡里来的。让我把前因后果告诉你吧……”
于是卡斯佩尔把昨天的冒险经历细说给仙女阿玛丽丝听:他三次想逃,三次都没能成功。“如果你能出主意帮我成功离开这里,那我就去给你弄仙女草,不过我担心你做不到这一点。”卡斯佩尔最后说。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铃蟾呱呱地说道,“记住我本是一个仙女,在法术方面我并不是外行。你为什么逃离不了魔堡呢?这是因为茨瓦克曼在四周划了一道魔圈。可是,倘若你把你的一件衣物——最好是一样贴身的衣物留在堡内——你就可以来去自由,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是真的?”卡斯佩尔问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铃蟾呱呱说道,“那时你就会明白我没有骗你。你最好把你的衬衣留下,或者长袜子也行,帽子也可以。”
“帽子也可以?”卡斯佩尔说道,“可是这帽子是借来的,它不属于我,它是我朋友的。”
“这没关系,同样有用。”
“那我当然把这顶帽子留下来了,”卡斯佩尔说道,“没它照样行,它本来就不适合我戴。好吧,现在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仙女草吧!这仙女草长什么模样?我一定为你把它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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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闯高原
卡斯佩尔打听清楚了前往高原的道路。
“你到了目的地以后,”那铃蟾说道,“会发现高原的中间有一个黑水湖,湖边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古老的云杉树。你就坐到云衫下面去等待月亮升起。只有当月光撒向大地的时候才能找到那仙女草。月光的沐浴下,仙女草的细碎的银色花蕾才会在云衫的老树根之间绽放,现出星星点点的清辉。你只要采到一小束仙女草,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是茨瓦克曼也不能伤害你了。手拿仙女草的人,他是无法看到的。”
“他回到魔堡后发现我不在了,会四处找我吗?”
“毫无疑问会找你。所以你得设法尽早把仙女草采到手。那你现在就出发吧,你要走的路长着呢。我祝你一切顺利,鸿运高照!”
卡斯佩尔小心翼翼地立起身来,临别时又晃着风灯向潭里的铃蟾打了个招呼。
“再见!”
“再见!别忘记把那些门关上!不能让茨瓦克曼知道你和我谈过话!”
是了!那三道门!卡斯佩尔已经压根儿把它们忘到脑后。他一道道地把门关好,顺着地窖台阶往上走。最后又把地窖的门恢复原样。他跑到茨瓦克曼的食品储藏室里拿了一个面包两根香肠,然后就上路了。
他从房间的窗户里爬出去,来到菜园里。他摘下赛伯尔的帽子,把它放在离香菜畦不远的篱笆旁边。跟这顶帽子分手,他丝毫也不感到难受。
这回出逃能成功吗?他还是觉得不是怎么有把握。他又想起了夜来的遭遇,想起那恶狠狠的耳光。
“唉,想什么呢?试试看呗,大不了也就和昨夜一样……”
然而这次却一切顺利。没有什么看不见的魔掌拎住他的领子把他扯回,也没挨耳光。跃过篱笆后,他卧倒在草丛里,这才松了口气。
“哇!”卡斯佩尔自言自语道,“谁能想到,赛伯尔帽子竟然也能派上这么好的用场……”
还是前往高原要紧,走!
走哇,走哇,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一直沿着铃蟾给他描述的道路朝前走:先是经过一片森林,然后沿着乡间大道走上一段,接着是顺着一条溪流往前一直走到下一片林子。那里有三棵大白桦树长在一起,中间的那棵主干裂成两半。
果然那里有三棵大白桦,情形与铃蟾描述的相符。从这里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密林深处。只有这一条路别无路径可走。卡斯佩尔又沿着它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到了高原,这时已渐近黄昏。
终于抵达目的地了,这使卡斯佩尔很高兴。他坐到那棵参天的大云衫下,脱掉鞋子袜子,把两脚浸泡在黑水湖里。真惬意呀,就这么等待月亮升起来吧。为了消磨时间,他拿出面包和两根香肠,吃个精光。
他尽量不去想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可是这根本就办不到,坐等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感到不自在。
那茨瓦克曼是不是已经从布克斯特胡德回来了呢?当他发现我不见了,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亲爱的月亮啊!”卡斯佩尔悲叹道,“你在哪里呢?你怎么还不升起呢?假如茨瓦克曼在我采到仙女草之前抓住我,那就一切都完了。你听见我的话吗?好月亮!我求你了,你快快升起吧!”
可是到月亮升起还得等很久,它就是迟迟不肯露脸。卡斯佩尔如坐针毡,心中只想着凶恶的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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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帽子的主人”
在晚上八点至八点半之间,凶恶的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坐着他的魔袍从布克斯特胡德飞回来了。这时他饿得要命,白天真是辛苦的,现在终于可以回家舒舒服服地吃顿饱饭了。但愿那炸马铃薯条已经准备好了,但愿数量多多,够填肚子。
茨瓦克曼在魔堡顶上的平台一降落,便急忙下到餐厅里。
他在桌前坐下,在胸前系上餐巾,然后拍了拍手,叫道:“赛伯尔,快端上来!”
过去了一小会儿,可是没动静。
“赛伯尔!”茨瓦克曼喊道,“快端上来呀!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你跑哪儿去啦?”
这回还是没动静。
“你等着!这个懒虫!”大魔法师骂道,“要我来教你怎么走路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变来了一条赶牛用的皮鞭子,然后挥舞着鞭子冲进厨房,破口大骂道:
“嗨!你这该下油锅的!瞧我不用鞭子把你揍个鼻青脸肿!你这下九流的佣人,竟敢如此对待主子!你想让大魔法师茨瓦克曼先生等多久!滚过来,懒鬼!我要把你抽个稀巴烂!我要让你终生残废!”
暴跳如雷的大魔法师茨瓦克曼用牛鞭子在厨房的桌子上一顿猛抽,这时他才发现,还有三桶马铃薯的皮根本没削过。
“什么?”他高喊道,“活儿没干完就跑开了?!这千刀万剐的!看你下次还敢这么干!快滚过来!立即滚过来!”
可是,咒骂、叫喊、抽桌子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大魔法师咆哮道:
“哼!我知道了!这家伙一定是躲到哪里去了!我会把他找出来的!见鬼,我会找到他的,那时他就会知道我的厉害了!”
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又打了个响指,手中的赶牛皮鞭子霎时变成了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他将火把高举过头,在魔堡里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跑了个遍。他找遍了所有的厅堂和房间。下地窖,爬天花板顶棚,所有的缝缝隙隙旮旮旯旯,甚至家具下面、窗帘后面他都找过了,可是无论怎么找也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猛然间大魔法师若有所悟。他停止乱找,以最快的速度朝菜园奔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里,就在离篱笆几步的香菜畦中间,不正是赛伯尔的帽子吗?
“该下地狱的臭猪!”
大魔法师茨瓦克曼握紧双拳,恶狠狠地吐了口口水。他一眼就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家伙,那个赛伯尔,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是个白痴,却成功地从这里逃出去了!
可是那赛伯尔怎么知道用这种方法脱逃呢?
“先不去管这些,”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思索道,“我得采取行动。要让那家伙惊讶,我能多么迅速地把他重新抓到手中。他的帽子在我手里呢!”
大家应该知道,大魔法师茨瓦克曼只要掌握某人衣物的一块碎片,就能不费劲地把他变回来。
“说动手就动手!”大魔法师愤怒地大喝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火把。
他双手抓住赛伯尔的帽子,跑进书房。然后一伸手变来一枝魔粉笔,飞快地在地板上画了一个魔圈,又在魔圈中间画了许多条相交在圆心的直线……
“哼,让他瞧瞧我的手段!”
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将帽子放在魔圈中间那些直线相交的圆心上。然后他后退几步,高举起双手,目光熠熠地射住帽子,用打雷一般的声音作法道:
来吧,来吧,
帽子的主人!
就算跑到天边,
你也无法藏身!
帽子在哪里,
主人就在哪里现形。
霍克斯暴库斯,
切切此令!
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刚刚把咒语念完,“呼”的一声巨响,书房的地板上腾起一股刺目的火光。那魔圈的正中间,多条直线相交的地方,出现了赛伯尔!
真正的赛伯尔!
帽子真正的主人!
他的左手拎着一只黑色长统皮靴,右手还拿着一把鞋刷子。
真是准确无误啊,“帽子的主人”现形了。
这一瞬间谁惊讶得目瞪口呆呢?是卡斯佩尔的好朋友赛伯尔呢,还是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呢?
这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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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大丈夫一言既出
赛伯尔刚刚还在帮大盗霍琛布鲁茨擦皮靴,突然间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身穿魔袍,形容古怪的人面前。他是怎么从强盗洞一下子来到这里的?这儿又是一个什么地方?赛伯尔莫名其妙,就好像从月亮上掉下来似的。
大魔法师茨瓦克曼也是瞪大双眼茫然不解。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跑到魔圈里来干啥呀?作法无懈可击,不可能出岔子的呀!自从他醉心于法术(搞这一行总有半个世纪的历史了吧)以来,这样的怪事还未曾出现过哩。
“你是什么人?见他妈的鬼了!”大魔法师恶狠狠地问道。
“我?”赛伯尔反问。
“是的,问你!”茨瓦克曼气冲冲地说道,“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哩。我叫赛伯尔。”
“你是赛伯尔?这不对!”
“怎么不对?”赛伯尔问道。
“怎么不对?”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咆哮道,“赛伯尔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奴仆。瞧那儿,他指着赛伯尔的帽子说道,“那就是他的帽子!”
“那顶帽子?”赛伯尔问道,突然间他恍然大悟,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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