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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盗贼》[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_11 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 (苏)
“现在信了。”赛伯尔说道。
“那么你呢,卡斯佩尔?”
“毫无疑问了,霍琛布鲁茨先生!”
到此为止,一切都清楚了。然而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有待这个当年的强盗去解决。
“不知道狄姆莫瑟尔先生肯不肯相信我?”
“肯定会的!”卡斯佩尔说道,“施萝特贝克夫人会向他报告有关火药的事情——假如他没有亲眼观察到您销毁火药的经过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霍琛布鲁茨问道。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向他透露了施萝特贝克夫人那个奇妙的魔球的功能。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宝贝,我得说,”为了让施萝特贝克夫人客厅里的人能够听清他的说话声,霍琛布鲁茨挠挠左耳根,清清嗓门,大声地喊叫道:
“正如你们所观察的,尊敬的朋友们!我已经把我所有剩余的火药彻底销毁了!下面请各位注意,卡斯佩尔、赛伯尔和我将如何处理刀子和手枪!如果你们仍然把我看成是一个强盗,那就是你们的不是了!说到底,我再说一遍,人嘛总是有羞耻心的,不是吗?特别是您,狄姆莫瑟尔先生,您不可忘记这一点——哪怕您当一千次的警察!”
然后他向两个小朋友招招手,说道:
“咱们走!让他们瞧瞧!”
他们一起前往强盗洞。装着刀枪的麻袋就放在橡木门背后伸手可及的地方。霍琛布鲁茨把麻袋往肩上一扛,带着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穿过森林与灌木丛,朝沼泽边缘走去。
“紧紧跟在我身后,”他告诫他俩,“这儿的小路和独木桥都很窄很窄,有些人踩一个空,结果就陷入泥淖,遭了灭顶之灾,就好像世界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似的。如果说有人能在这里出入自如的话,那就是咱,霍琛布鲁茨!”
“但愿平安无事!”赛伯尔心想。赛伯尔连吐三口唾沫,以求上苍保佑平安。
他们紧跟霍琛布鲁茨走进沼泽地带忽闪忽闪的小道。有的地方地面咔嚓乱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陷住。有时,水会漫进他们的鞋子里。不过,每次都化险为夷,重新踏上结实的土地。
在一个水深发黑的孤零零的池沼旁,三人停住了脚步。
“从这里开始吧!”
霍琛布鲁茨从他的麻袋里掏出一把刀子递给卡斯佩尔。
“扔掉它!”
“扔三回才解气!”
卡斯佩尔伸直手臂,手一松,刀子落下。池沼里咕噜咕噜直泛水泡,那把刀子永远永远不见了踪影。
“谁想要,有本事就来捞。现在换一个地方!”
在霍琛布鲁茨的带领下,他们在沼泽地四处穿行。从这个池沼到那个池沼,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轮流扔刀枪。每一个池沼都是外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扔啊!”他俩喊道,“扔啊,至少扔三次!”随着他俩的喊声,黑色酱油似的泥淖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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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往后咋办?
把袋子里的武器扔完还真花了不少时间。然后,大伙儿一起回到森林里的强盗洞。
“知道吗?”霍琛布鲁茨说道,“这会儿咱们得生个火,把袜子和鞋子烤烤干,再说我的肚子饿得不行!”
“我们也是。”卡斯佩尔说道。
“好极了!”霍琛布鲁茨拍拍肚子,“我相信,就会有东西来填满它了。”
离强盗洞不远的地方长着好多棵老橡树,其中一棵老得盘根错节。
“想让我给你们看几样东西吗?”
霍琛布鲁茨按按树干上一个特别的地方,一处树皮就像橱门一样自动打开了。里面简直是一个储备日常食品的小仓库:装满猪油的沙锅、熏板肉、一些罐头腌猪肉、好几袋面包干、六圈意大利式“萨拉米”香肠、七大块干奶酪,还有八、九条熏鲱鱼。
“那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李子烧酒,”霍琛布鲁茨说道,“瞧,洋葱和大蒜有的是,还有胡椒粉和大辣椒,想拿多少尽管拿!”
接着他又从附近的一个灌木丛里扒拉出一个煎锅来,然后升起篝火,挂起鞋袜以便烘烤。
“现在我来给大家做一份地道的强盗餐。”
霍琛布鲁茨摸摸腰带,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回事?”卡斯佩尔问道。
“我连一把刀子都没有了……”
“拿我的去用吧,很乐意借给您!”
霍琛布鲁茨用卡斯佩尔的小刀把配料切成小块,放入煎锅。一通翻炒,很快,林子里就弥漫起令人垂涎的香气。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们几乎等不及霍琛布鲁茨把煎锅从火堆上移开。煎锅终于移开了,霍琛布鲁茨又把一瓶李子烧酒放到野餐的地方。
“祝你们胃口好!”
吃这份强盗大餐就得用手指去抓。那味道特别特别美。奶奶是一个烹调的能手,这一点大伙一致公认。可是哪怕是顶顶重要的节日里,她也不曾给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做过如此的美味佳肴啊。有这么多的洋葱,这么多的熏板肉,尤其是这么多的大蒜!
“这真使我惊讶,”卡斯佩尔在大啃大嚼的间歇抽空说道,“您竟然愿意放弃绿林生涯,霍琛布鲁茨先生!”
“这事很好解释!”
霍琛布鲁茨啜一口李子烧酒。
“当然喽,强盗生涯嘛也有惬意的一面。林子里空气清新,能使人年轻健康,日子也不单调。只要不蹲大牢就能过着野性十足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喝上一口李子烧酒。
“说白了吧!长时间干这活紧张得让人受不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桩事比总是扮演一个坏蛋的角色更让人生厌的了。总是干一些罪恶勾当,哪怕你不是刻意去做也罢。去袭击老奶奶们喽,偷自行车喽,在警察面前东躲西藏喽,实在是消耗体力折磨神经!这是实话,你们得相信我……再说……”
霍琛布鲁茨一扬脖,又灌了第三口酒。
“我对强盗生涯已经厌烦透顶!我很庆幸,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再说一遍,对此我由衷地高兴!”
“那么往后咋办呢,”卡斯佩尔问道,“对于您的前途您作何打算呢?”
“那还没有呢,”霍琛布鲁茨说道,“总会想到什么主意的吧。”
他们把锅里的东西吃个精光,然后热烈地讨论起什么样的职业今后对霍琛布鲁茨最为合适。可想有个结果还真不容易,这是因为,第一,除了强盗营生外,他从来没有学过别的。“再说,”霍琛布鲁茨道,“最好能在林子里找个活儿干,这个活儿不要太重,而且还能带来点儿乐趣。”
当伐木工?想都不要去想;挖泥炭?免谈;采石场干活?不干不干。
“可供选择的职业不多,”卡斯佩尔说道,“一种迄今为止还没有发明出来的职业也许对您最合适,霍琛布鲁茨先生!比如在苗圃里当图画教员之类……”
“或者您来种植能食用的剧毒食蝇菇?”赛伯尔建议道,“要么来培植罐装鸡油菇?”
“这个主意倒不赖,”霍琛布鲁茨嘿嘿地笑着,“我还能制造茛菪毒酱呢。”
“做熏山鹬粪供应市场……”
“做鹅卵石奶油……”
“做臭羊肚菌粉去卖……”
“制造蚂蚁卵烧酒……”
“要是你们问我的意见嘛,有个工作又轻松又有趣,”卡斯佩尔说道,“霍琛布鲁茨先生,您在野兽出没的小径上担任扳道工最好,您来扳道,野猪麋鹿,各行其道!这个工作有前途,顶多干上一年半,就能提拔到兽径扳道工工长的重要岗位上!”
三个人在那里胡扯乱谈,直到想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为止。然后一起放声高唱强盗歌。唱累了,霍琛布鲁茨就给他们讲述他的冒险行径,以及他怎么怎么有运道,常年累月地牵着警察的鼻子转等等。
他讲得又紧张又好玩。
讲得眉飞色舞,听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有发现时间过得飞快。
一下子就到了傍晚,林间暮色沉沉。
霍琛布鲁茨说道:“我想,你俩该回家了!否则又会生风波!我们把鞋子袜子穿起来吧,把篝火彻底灭掉。我送你俩回城,这样你们就不会在半路上落入强盗之手了。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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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通缉令
他们离开森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镇边的第一盏路灯下,霍琛布鲁茨正要与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告别,突然他发现在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篱笆上,挂着一块老大的布告牌。
“见鬼啦!”他叫道,“要么是我李子烧酒喝多了,要么就是我的眼睛花了,那上面不是我的像吗?”他指着那块布告牌,“或者那是别人的像?”
“怎么不是?”卡斯佩尔说道,“就是瞎子站在它的背面也能看得出,那就是您哪!”
“那么,”霍琛布鲁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活见鬼!”
“没什么,”赛伯尔说,“那肯定是早先悬挂的通缉令呗!”
“狗屁通缉令!”霍琛布鲁茨恼怒至极,“警察为什么还不把它拿掉,都是些臭气熏天的混饭吃的家伙!”
他们走到近处再看看布告牌,卡斯佩尔惊吓得几乎要闭过气去。
“普——普鲁琛霍茨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东西是今天新贴上去的!”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贴的?”
卡斯佩尔指指右上角的日期,说道: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昨天刚刚释放,今天就又公开通缉,这简直是在开愚蠢的玩笑嘛!”
一行人凑过去仔细阅读布告上的内容。这通缉令是由狄姆莫瑟尔先生用黑色粗笔写在一张白的包装纸上的:
为及时通缉、火速捉拿
大盗霍琛布鲁茨
特发此令:
该犯全付武装,累犯前科。
其特征:戴黑色强盗帽,帽插一根上端三分之一弯曲之野鸡翎,长络腮胡。
该犯系臭名昭著之危害公共安全罪犯,现涉嫌犯有下列罪款:
1、昨夜至今晨之间潜入寡妇鲍尔蒂恩库娜·施萝特贝克夫人家中行窃。
2、盗走该寡妇私有无价之宝(椰子般大小之天然水晶球一个)。
3、号召全县市民协助捉拿此贼,相关事宜将按协助者愿望秘密处理。
霍琛布鲁茨双手抱住脑袋。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那画像下面的黑色文字足足念了三遍,他才相信当局真的在通缉他。这下子他暴跳如雷了:
“狄姆莫瑟尔搞什么鬼,写这么一通狗屁胡说的东西!我如果踏进过施萝特贝克夫人家一步,让我遭天打雷劈!别人不清楚,警方应该清楚嘛!他妈的,否则要警察干什么!”
卡斯佩尔试图给他打打气:
“如果不是您偷的水晶球,那肯定就是别人干的了。赛伯尔和我尽一切努力,帮您弄清事情的真相!”
霍琛布鲁茨激动地拉着两个小朋友的手,不停地千恩万谢。
就在这当儿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声,警察分队长狄姆莫瑟尔先生骑着自行车正拐弯过来。
“快!”卡斯佩尔对霍琛布鲁茨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看见您!我们还没有跟他说清您的问题!——否则,他会就地逮捕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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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洞察一切的狄姆莫瑟尔
霍琛布鲁茨趴下身来,两肘着地,脊梁拱起。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如同坐板凳似地坐在他的背上,他们背靠着工地的篱笆。狄姆莫瑟尔先生发出了他俩,从车上下来,打开电筒朝他俩照去。
“是你吗,卡斯佩尔?”
“没错,是我。”
“赛伯尔也在吗?”
“为什么要问呢?”赛伯尔说道,“哪里有卡斯佩尔,哪里就有我。”
“那就好。”狄姆莫瑟尔先生关掉电筒,“奶奶正为你俩担心得要命呢。”
“为什么?”卡斯佩尔问。
“因为从今天早晨起就不见了你俩的踪影呗。”
“不见了谁?卡斯佩尔和我?”
狄姆莫瑟尔先生一下子失去了耐心。
“你们没有看到通缉令吗?看一看就会知道,大盗霍琛布鲁茨又潜入施萝特贝克夫人家偷窃!如果那家伙再把你们弄走,后果真不堪设想——你俩就要吃大苦头!”
“您不是看见我俩好好的嘛!”卡斯佩尔答道,“再说您怎么就一口咬定是霍琛布鲁茨干的呢?有人亲眼见到他偷走了施萝特贝克夫人的水晶球了吗?”
“看没看到无关紧要,案情是明摆着的,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惟一的作案人。水晶球不见了,警方问也甭问,偷者就是他。谁会有作案动机进入施萝特贝克家?就只有他!”
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试图驳斥狄姆莫瑟尔先生:
“偏偏这事我们知道得更清楚!我们向您保证,霍琛布鲁茨与偷窃水晶球事件毫无关联,他是清白的!”
“瞎说一气。”
狄姆莫瑟尔先生不让他们说下去,打断他们道:
“赶快回家!回到奶奶身边去!是时间了,我也该上床睡觉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上瓦斯蒂出发,那霍琛布鲁茨不管藏在哪里,我们也会找到他,给他以应有的惩罚!这个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否则,上级怎么会破格提拔我为警察分队长?!”
他把身上的佩刀弄得豁琅琅一阵响。
“你们愿意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向我保证,现在就回家吗?”
“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保证!分队长先生!”
狄姆莫瑟尔先生骑上自行车,猛踩脚蹬骑走了。一直等到尾灯消失了,两个小家伙才从霍琛布鲁茨背上下来。
“这会儿没事了,霍琛布鲁茨先生!”
这个当年的强盗唉声叹气地直起身来,揉着背说:
“你俩也够重的了。那狄姆莫瑟尔至少也该听一听你们的话呀!如果他带着施萝特贝克家的瓦斯蒂来追踪我,要不了多久我又得进大牢!这是毫无疑问的!”
“等一等,”卡斯佩尔说道,“不管怎么说,您也不能再回到林子里去了!”
“不回林子去哪里呀?”霍琛布鲁茨问道。
“跟我们一起走,”卡斯佩尔出点子道,“躲到奶奶家里,谁也找不到您。躲在那里,您有一段时间平安无事,赛伯尔和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去弄清,施萝特贝克家的水晶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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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蒜和鼻烟
奶奶坐在窗龛前织毛活儿。她心里正担心着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呢。但愿两个小家伙不要出什么不幸的事。
奶奶不时瞥瞥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到这会儿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事儿越捉摸越让人心里打鼓儿。”
她不停地编结着,两针正,两针反;两针正,两针反。就在这时有人敲窗户。奶奶心里一紧,赶忙丢下手里的毛活儿。
“是谁呀?”
“是我,奶奶!”卡斯佩尔在外面应声道,“今天又回来晚了,您可别生气呀!”
奶奶把门打开。
“你们可回来啦,真要把人担心死!”
卡斯佩尔扑过去,搂住奶奶的脖子连连亲吻,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与此同时赛伯尔和霍琛布鲁茨悄悄儿地溜上台阶,进了屋子。
“快停下,卡斯佩尔,停下!”
奶奶耸耸鼻子,从卡斯佩尔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让人等你们到半夜还不够,这会儿还得闻你的满嘴大蒜臭!你们又到哪儿逛去啦?”
“说来话长,奶奶!明天有的是时间嘛!”
卡斯佩尔张开嘴巴打了一个长而又长的呵欠,奶奶还以为他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呢。
“你们俩总得吃几口晚饭吧!肚子该饿了吧!”
“饿?我们只是困,只想赶快上床,没别的。”
“那好,祝你们晚安!”奶奶说道,“临睡别忘了刷牙!我还有几针结一结也就完了。”
赛伯尔和霍琛布鲁茨正在卧室里盼着卡斯佩尔呢。
“奶奶起疑心了没有?”
“奶奶?”卡斯佩尔从里面拴上门,“奶奶只是发现我吃了大蒜,其它一切正常。”
霍琛布鲁茨把他的强盗帽子往门边的衣帽钩上一挂,然后松开腰带,解开马甲的扣子。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两个小家伙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掏出鼻烟盒,往鼻孔里抹了不少鼻烟。
该发生的事儿总会发生。
霍琛布鲁茨用足全身力气打了一个大喷嚏。窗玻璃震得刷拉拉直响,电灯也摇来晃去。又听得奶奶脚步咚咚气喘吁吁跑上楼来。
“卡斯佩尔!”她喊道,“刚刚是你打那么可怕的喷嚏吗?”
卡斯佩尔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子。
“请原谅,奶奶!”听起来真像重伤风患者,“看样子我受寒感冒了。”
霍琛布鲁茨仍不罢休,接着打了第二个喷嚏。
“让我给你发发汗吧?”奶奶在外面问道,“来点甘菊茶怎么样?”
“不用不用,”卡斯佩尔连连拒绝,“我感觉到已经好多了。”
霍琛布鲁茨又打了第三个喷嚏。这回,赛伯尔及时地用卡斯佩尔的被子蒙住了他的头。
“奶奶你听,不是好多了嘛!”
“唔,是好些,卡斯佩尔。”
奶奶祝卡斯佩尔快快痊愈。两个小家伙等呀等,一直听到她走下楼梯,关上起居室的门,这才把他们的客人从被子下解放出来。
“从现在起您可不能再嗅鼻烟了,霍琛布鲁茨先生!”卡斯佩尔说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躲在这里——连奶奶也不能知道!”
霍琛布鲁茨一脸丧气。
“从现在起,”他对两个小家伙发誓道,“你们可以听到我是多么轻手轻脚!他妈的!”
为了加重语气,他握紧拳头。若不是赛伯尔及时拉住他的胳膊,他就一拳擂在桌子上了。
“我看还是睡觉为妙!”卡斯佩尔提议道。
赛伯尔和他同睡一床,霍琛布鲁茨就在沙发上过夜。
“但愿这沙发不会太短!”
“正相反。沙发不短,就是腿长了些。不过这没关系。明早见!”
“明早见!霍琛布鲁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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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不安稳的夜
卡斯佩尔熄了灯。他肚皮朝天躺要床上,双臂交叉枕在脑后,想着他的心事。要想让狄姆莫瑟尔先生相信霍琛布鲁茨在这件事上是清白的,就必须尽快弄清水晶球事件的真相这是毫无疑问的。
“早饭一吃完我们就去施萝特贝克夫人家,”他计划着,“如果我们运气好,也许能在她家找到什么能帮助我们排忧解难的东西……”
想着想着卡斯佩尔就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在施萝特贝克夫人的园子里行走。那寡妇在瓦斯蒂陪伴下拖拖沓沓地向他迎面走来,穿着花晨服,靸着毡拖鞋,头上打满发卷,嘴角叼着一枝粗大的雪茄。
她在那里不停地吞云吐雾,烟越来越浓,连她和瓦斯蒂都被浓烟遮没了。忽然一阵风刮走了烟雾,呀!奇迹出现了,施萝特贝克夫人变成了仙女阿玛丽丝!她是那样金碧辉煌光彩耀人,就站在卡斯佩尔面前,向他招着手呢。
瓦斯蒂却四处不见踪影。
一条喷火的小龙盘旋在仙女脚夫下的草丛中。它鼓着鼻孔、圆睁两眼,时不时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和尖啸声。
卡斯佩尔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得上惊奇。
“这个机遇实在是太难得了!”他叫道,“请问您是否知道,是谁偷走了施萝特贝克夫人的水晶球?”
遗憾的是那仙女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倒知道另一桩事。”她说道。
“什么事?”
“我知道你们得怎么做才能把瓦斯蒂从丑陋中解脱出来。”
“真的吗?”
仙女阿玛丽丝和善地向他点点头。
“喂它一种特殊的药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样的一种草呢?”卡斯佩尔急于知道。
“你知道,我亲爱的,我只消给你说一个字,注意听了——”
仙女的这句话还没有讲完,喷火的龙咆哮起来,声震耳鼓,把卡斯佩尔吵醒了。原来是霍琛布鲁茨在沙发上打呼噜,那响声似乎要把整整一座橡树林全部锯倒劈光一般。
奶奶年事高,夜里睡觉容易惊醒,这时跑上楼来敲门:
“醒醒,卡斯佩尔!你想用呼噜把我吵死不成?”
“我?”卡斯佩尔问。
“不是你就是赛伯尔!是不是你把伤风传染给他了?”
“很可能,奶奶,你感到意外吗?”
“这个家,很快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事会让我感到意外的了,”奶奶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想想主意,怎么才能在鼾声震天中睡得着觉?”
“你可以用棉花球把耳朵堵上,”卡斯佩尔说道,“或者服用安眠药。碗橱里不是有缬草滴剂吗?”
“缬草滴剂?好主意,我来试试。要是到明天早晨赛伯尔还不好,那就得看医生。”
卡斯佩尔听到奶奶远去的脚步声,心中感到高兴。其实他自个儿也需要缬草滴剂,因为霍琛布鲁茨的呼噜正打得有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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