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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证人 - 西村京太郎

_11 西村京太郎(日)
「真罗唆……」滨野咋舌道。
佐佐木以严厉的表情瞪著他,语气尖锐地说:「什麽叫罗唆?我儿子是由於你们的证言才被判有罪而冤死狱中的,原来你们作证时都是这麽马马虎虎!」
可能是他讲得很对吧?滨野露出心虚的神色。
「因为那时候他蹲在尸体旁边,我看不清楚,所以才这么说。」滨野好像有点不耐烦地说。
「真的吗?」佐佐木问。
「是呀!」
「接著,山口少年开窗往下望,我儿子逃走,那时水手刀已经摺好放进口袋里,这些你也都看到了。现在我把经过情形整理一下,按照发生顺序说一遍:你拍照时,我儿子没发觉。然後他把刀摺好,放进口袋,蹲在尸体旁边偷钱包。此时山口少年从公寓三楼往下看,我儿子急忙逃走。他从你的车子前面跑过去,冲进安藤水果店。我这样说对不对?如果有错,请你指出来。」
「你说的都没错。」滨野以愤怒的声音说,然後又改变语气道:「但是,你为什麽要这麽在意那把刀呢?你向山口君和安藤老太太问话时也一样。难道那把刀那么重要吗?无论如何,那是凶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吧?」
「不错。」
「那把刀是你儿子的,这你也承认吧?」
「嗯,我承认。」
「那么,你追究这件事,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逃走时凶器是拿在手上还是放在口袋里,并不会影响有罪无罪的判决吧?」
滨野说完後露齿一笑,可见他对此事似乎颇有自信。
佐佐木板著脸孔说:「这跟有罪无罪大有关联。」
「怎麽可能?你的理由是什麽?」滨野摆出高姿态说。
十津川也不明白佐佐木的意思。因为凶手杀了人,就算立刻将凶刀藏进口袋,也不能抹杀行凶的事实。
「我也想听听你的理由。」十津川向佐佐木说。
双手被反绑的佐佐木走到车子前面,坐在引擎盖上,看著滨野说:「现在开始,要谈到你那张照片了,因为当时刀子是否已收进口袋中,是大有问题的。」
「有什麽问题?」
「我们先来看看你那张杰作吧!」
「好。」
滨野把照片摆在众人眼前。
照片上,佐伯信夫单膝蹲跪在人行道上,双手握住刀柄,把刀举在自己的面前。被害者木下诚一郎倒在地上。
「看这张照片就知道了。」滨野环顾众人的脸,说道。「凶手并非直接刺杀被害者,而是先从背後将他推倒,再跨到他背上,然後才刺进去。由此可知,凶手是个非常残忍的人,所以我……」
「你错了!」佐佐木打断他的话。
「我哪里错了?」滨野瞪著佐佐木说。
其他人也都看著佐佐木。
佐佐木从引擎盖上下来,缓缓扫视众人的脸,然後对著滨野说:「我在车上为你准备的照相机和你平常用的完全相同吗?」
「不错,都是日光牌F2型的。」滨野说著,举起手上的相机给大家看。
「用起来顺手吗?卷筒和快门会不会太紧?我是尽量买一台最好用的来给你。」
「你这个人令我很厌恶,不过这台相机倒是相当好用,快门很轻,是上等货。」
「那很好。案发当晚,你是用同样的相机拍摄出这张照片的,那时你的底片有没有用完?」
「没有,还剩十五张底片。」
「那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
「你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的照片,以及在法庭上被采用为证据的照片,全都是同一张底片洗出来的,姿势都一样。也就是说,当时你只拍了一张。既然底片还有剩,为什麽不继续拍呢?对一个摄影师来说,这不是很不自然吗?」
「我拍了好几张呀!」
「那为什么不发表?」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凶手跑得太快,我焦距对不准,拍得很模糊,所以才没发表。」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拍下我儿子举起刀子的镜头後,应该还会继续拍他用刀刺进被害者背部的画面,以及他拔起刀子收进口袋的动作。这一连串的镜头,借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决定性瞬间的连续』,你为何不拍摄这些呢?这张照片的焦点对得很准,快门速度和曝光程度也都非常适中,假如你继续按快门的话,一定可以拍得很好,因为我儿子还是在同一地点。但事实上,你只拍了一张。刀子刺下去的那一瞬间以及拔出刀子的动作,你为什麽都没拍?」
「那是因为……」滨野红著脸说。「因为他动作太快了,我来不及拍。当我卷好下一张底片时,惨剧已经结束了。」
「我想求证一下你说的话。」
「如何求证?」
「做实验。你拍这张照片时,快门速度是多少?」
「三十分之一秒。」
「那麽,就来试验看看。本来应该让你来试,但你是当事人,可能会不够客观,所以我想让别人试……」
「让我来吧!」十津川说。
佐佐木看著他说:「由你来试,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你的摄影技术如何?」
「我对摄影很感兴趣,经常拍照,当然技术上还是不能跟职业摄影师比,不过这样反而比较好,如果一个技术比他差的人都能拍到好几张,那就可以证明你的看法正确了。」
「不错,那就拜托你了。另外还要找一个人扮演我儿子,再找一个人当被害者。我儿子就由山口君来扮演好了。」
「又叫我?」山口大皱眉头。
「对!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其次是被害者。」佐佐木说著,看看另外三个人,最後视线停在小林启作脸上。「就由你扮演吧!男的就只剩你一个了。」
「我……」小林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又不会装死,而且心里会毛毛的。」
「又不是叫你扮尸体!照滨野先生所说,当时被害者只是被推倒在地而已。」
「我还是会怕。」
「你做不做?」
「既然没有别人合适,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小林说完就往地上趴下去。
十津川拿了滨野的照相机,将快门调到三十分之一的刻度上。
佐佐木像个导演般指挥饰演凶手的山口。
「首先你要摆出那张照片上的姿势。这里没有刀,你就把一张纸揉一揉,权充刀子好了。」
「这也要我来做吗?」
「是的,因为我双手被反绑,想做也没办法做。」
「OK!OK!」
山口的态度有点轻佻。他走进自己的公寓,拿了一本周刊回来,然後撕下一页,揉成一把水手刀的大小。
起先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当他双手握著纸刀跨坐在小林启作背上时,就好像有点兴趣了。
「警部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佐佐木向十津川说。
十津川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看著山口说:「山口君,我说『好』时,你就将纸刀刺下去,呼吸一次,再做出拔刀的动作。」
「为什么要呼吸一次?」
「你有没有刺杀别人的经验?」
「当然没有啦!」山口大声嚷道。
十津川笑著说:「那你一定不知道,人的肌肉是很能抵抗外力的,就算用刀刺,也要花点力气才能刺进去,拔出来时也是。叫你经过一次呼吸才拔出来,就是要让所花的时间和实际情形相符,明白了吗?」
「所谓呼吸一次,到底要花几秒?」
「说得也是。那么,你就慢慢从一数到三,再拔出刀子好了。应该会花掉这麽多时间才对。」
「数到三?」
「对!」
十津川按了一次快门,然後向山口说:「好!」
山口将纸刀往下刺,嘴里念著「一、二、三」,然後做出拔刀的动作。
其间十津川卷动底片,总共按了三次快门。
第一次是刺下去的一刹那,第二次是快要拔刀时,第三次是拔出刀子的一瞬间。
如果是职业摄影师,说不定还能多拍一张呢!
「果然如我所料!」佐佐木好像很满意似地点点头。
6
佐佐木睁大眼睛看著滨野说:「实验显示,当时你至少能拍三张照片,而且都是你所谓的决定性瞬间,一个职业摄影师绝对不会错过这些镜头,但你却没拍,这不是很奇怪吗?你为什麽不拍?」
「……」滨野低著头,以脚跺地。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佐佐木盯著他说。
滨野保持沉默。
佐佐木干咳几声,说道:「你刚才说,你拍了这张照片後,还一直注视著凶手,又说因为凶手蹲在尸体旁边,既看不清楚,也来不及拍照。但你遗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时间。实验显示,你至少有拍摄三张照片的时间。」
「你说得对!」十津川说。
滨野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瞪著佐佐木,以沮丧的口吻说:「那又怎样?」
佐佐木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静,他说:「其实,你并不是来不及拍摄,而是根本没有拍摄三张照片的时间。你拍的这张照片,并不是他举刀正要刺下去的动作,而是他把尸体背上的力拔出来时的动作!因为他已经把刀子拔出来了,所以你当时只能拍到一张,没办法像十津川警部做实验时那样拍下三张。下一瞬间,我儿子将刀子摺叠好,放进口袋里,再去窃取死者的钱包。这些都是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证言整理出来的。」
「……」
「你应该知道这是拔出刀时的照片,而不是要刺下去的照片,对不对?」
「就算是拔刀时的照片好了,这样也不表示你儿子就不是凶手呀。」
「但是这样一来,这张照片就没有你所称的决定性意义了。我说过,被害者一定是在暗巷中小便时遭人从背後一刀刺进背部的。凶手逃走後,被害者挣扎著走到人行道上才倒地断气。我儿子看到自己的水手刀被人拿来当凶器使用,大惊之下便将刀子拔出来。这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时候拍的!」
「我承认这是拔刀时的照片,但这样并不能证明真凶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你儿子在人行道上刺了他一刀,拔出刀子是想要再刺一刀以防万一。不!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是这样!当他要再刺一刀时,山口少年打开窗户,所以他才慌忙逃走。」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佐佐木微笑说道。「我想,不只是你,其他人可能也会认为我儿子拔刀的目的是要刺第二刀、第三刀。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这样,那我的推理就不能成立了。我很担忧,所以才会一直追究他逃跑时刀子是拿在手上还是已收进口袋。现在已经确定是收在口袋里了,这也就是说,他从被害者背上拔出刀子後,就立刻摺好收进口袋。因此,你的说法不能成立。假如真的要刺第二刀,就不会把刀子收进口袋里。」
滨野没有说话。
十津川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佐佐木如此在意那把刀的原因就在这里。
佐佐木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後继续说:「现在来谈谈我对整个事件的推理。案发当晚,被害者木下诚一郎在『罗曼史』酒吧喝完酒,走出店门打算回家,在等计程车时因感觉有尿意,又看到对面有条暗巷,就横越马路走进巷子内小便。此时凶手从背後接近。」
「当被害者小便完毕要拉上裤子拉链时,正是处於最无防备的状态,这时凶手用水手刀朝他背部刺进去,随即逃走,刀子也未拔出来,就插在他背後。」
「那个时候,我儿子还在酒吧里,全然不知此事。他走出酒吧後,步履蹒跚地横越马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这时他才看到倒在地上的被害者。」
「被害者在巷内遇刺後,挣扎著走到人行道上,然後不支倒地,断气身亡。我儿子只看到一具尸体和插在尸体背上的刀。这一刹那,他完全清醒了。」
「他发现那把刀正是他的水手刀,连忙蹲下去把刀子拔出来。这时候,路过的摄影师滨野用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但我儿子没发觉。」
「由於被害者的钱包从口袋露出来,我儿子便下手行窃。此时山口少年打开三楼窗户往下望,我儿子急忙逃走。但那不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是以为自己下手行窃时被人看到了。他後来跑进安藤水果店就是证据,因为他认为即使被捕也只是窃盗罪而已,没什麽大不了,而且当时他非常口渴,很想吃点水果。这些就是一年前那件命案的真相!」
——第七章完——
第八章 第三件谋杀案
1
没有人再说话。
阴郁的沉默包围了每一个人。
十津川拿出香烟,点上火,问佐佐木:「要抽吗?」
「好。」佐佐木说。
十津川对著另外五个人说:「把他的手绑在前面,应该不要紧吧?绑在背後是没办法抽烟的。」
没有人回答。
山口好像要说什麽,但没有说出口。
十津川把众人的静默当作是同意了,于是解开佐佐木手上的绳子,再将他的双手绑在前面,然後拿一根烟给他叼著。
「多谢。」佐佐木说。
十津川缓缓吐著烟,说:「事情好像很复杂。」
五名证人面面相觑。
十津川看著佐佐木说:「你的反驳相当精彩,你要是当律师,一定会大大出名。」
「这是为了我那独生子,换成别人,我绝不会如此热心。」
「或许是吧,不过,这些反驳虽然精彩,却不能证明你的推理是对的,这点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虽然如此,你还是成功地让大家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令郎有可能不是凶手。现在这五位证人想必都很担心自己可能已害惨了一个无辜的人,所以才都像铜像般沉默不语。」
「警部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佐佐木边吸烟边问十津川。
「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麽吧?这件案子本来已经算完结了,现在却又出现重大的疑点,令郎有可能变成不是凶手,但又不能证明他确实不是凶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佐佐木的语气很沉重,他将还很长的香烟丢在地上,然後用力踩熄。「我能为我儿子做的事就只有这些了。假如当初审判时我能替他辩护,他大概就会被判无罪吧?」
「很可能。」十津川说。
「其实我应该在一年前审判时就赶回日本,如果能那样就好了。但当时我完全不知此事,还以为他跟我的前妻一起过著幸福的日子。事到如今,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在法律上证明他是无辜的了。」
「一旦被判有罪,要翻案就难上加难。虽然你已证明七个证人当初的证言有很多不可靠的地方,却仍无法证明令郎没有杀人。」
「那要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找出真凶一途。假如令郎不是凶手,那凶手一定另有其人,非将此人找出来不可。」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假如我能够找出真凶,就不必在这座岛上大费手脚了。我想我出国十几年这件事,是我的致命伤。虽然我能够反驳这七个证人的证言,却无法找出真凶。」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找!」
「咦,什么?」
「由我来找。」
「为什麽你要……」
「原因有两点。」十津川说。「第一,就我私人而言,我很希望解决这件疑案。第二,以我的警官身分来说,这座岛上已经有两名男女遭人杀害,我身为刑警,就必须查明真相并找出凶手。在查案的过程中,当然会接触到一年前这件旧案。就是为了要翻这件旧案,才造成冈村精一和千田美知子两人被杀。因此,只要我能解决这两件命案,自然就可知道旧案的真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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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佐佐木的反驳,那张「决定性照片」的价值大大降低了。似乎因为这样,滨野显得有点沮丧,但现在他以重新振作起来的表情向十津川说:「警部先生,杀死他们两人的凶手一定是这老头!为了替他儿子报仇,他打算把我们一个一个杀掉!」
「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林启作以呆滞的声音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十津川说。
山口少年偏著头问:「那你是说,凶手是其他人了?」
「有可能。」
「可是,倘若凶手是其他人,那动机何在呢?我没有理由杀他们,我想别人也是。警部先生,这点你作何解释?」山口说。
「动机就是一年前那件命案,此外别无可能。」
「那件命案,当时我们七人的证言都一致,虽然现在因为这老头的反驳而出现疑点,但我仍坚信佐伯信夫就是凶手,我想其他人也都一样。既然如此,凶手为何要杀死意见相同的同伴呢?」
「也许凶手不这麽想。」
「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小林启作板著满是皱纹的脸孔,看著十津川说。「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凶手并非佐佐木先生,而是在我们五个证人之中……」
「我认为有此可能。」
「但我们都没有动机呀!滨野先生也说过。」
「是否没有动机,还不一定……」
十津川望向天空,表情严肃。
天气暖和,晴空之下阳光普照。在这种地方竟有两人惨遭杀害,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十津川觉得有点像在作白日梦,但两具尸体躺在那边却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了,杀死他们的凶手一定也在这座岛上。
十津川看看佐佐木。这个身强体壮的黑睑老人现在坐在地上,将脸孔埋在两膝之间,似乎疲倦已极的样子。或许他是使尽全力反驳七名证人,才会如此疲累吧?
这位曾经旅居巴西的老人投下全部家产在这座岛上铺路建屋,并将十津川和七个证人掳来,只是为了驳倒这七名证人,替独生子翻案。
虽然他最後无法证明儿子是无辜的,但已尽了全力,或许他也因此而感到满足吧?
佐佐木这些行为,或许最主要的并非来自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而是来自一种赎罪的意识吧。这十八年来,他抛妻弃子,远走他乡,想必已产生了一种赎罪意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不会杀死这七名证人。因为就算杀掉他们,也不能证明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
假使凶手不是佐佐木,那一定是另外五人之一。
(可是,动机到底是什麽?)
十津川遇到了障碍。假如能够突破这层障碍,也许就能找出一年前那件命案的真凶了。他有这份期待。
十津川看看五名证人的脸。
滨野光彦,一个坚持己见的摄影师。
山口博之, 一个连续两年落榜的大学重考生。
安藤常,一个不肯合作、似乎陷于孤立状态的老太婆。
小林启作,一个届龄退休後投资一家郊区酒吧的老人。
三根文子,一个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酒吧老板娘。
好像每一个都可能是凶手。
但是,凶手为何要杀冈村精一和千田美知子,而不杀其他人呢?
凶手只是要杀这两人吗?还是打算连其他人也杀掉?假如是後者,那麽佐佐木就很可能是凶手了。
「原来已经三点了,难怪肚子好饿。」山口少年忽然说道。
这句冒冒失失的话似乎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3
其他人也都看著手表。
十津川看著山口的脸,心想:假如他是故意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话,倒是个很好的演员。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容易觉得肚子饿。
紧张的气氛已被打破,因此十津川决定吃一顿迟来的午餐。
众人又进入「罗曼史」酒吧。三根文子利用现有的材料做饭给大家吃。十津川解开佐佐木手上的绳子。佐佐木的手腕都已经红肿了。
安藤常像以前那样走到墙角开始吃饭,不跟别人交谈。
滨野和山口隔桌对坐,边吃炒饭边谈话。不过山口很少开口,几乎都是滨野一个人在说话,十津川在旁边也听到了。滨野说的是一个职业摄影师所面对的严酷世界,似乎正在向这个人生的後辈谆谆教诲。
小林启作默默进餐。这个老人好像有点忧郁,不知心里在想什麽。能够工作到六十岁退休,大概是个行事小心而踏实的人吧?不过,虽然努力工作,却好像没有得到什麽财富。十津川有这种感觉。
三根文子为大家做好饭菜,自己却不吃,只是喝啤酒。
十津川和佐佐木坐在一起吃饭。他负责看守佐佐木一方面是受五名证人之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要问佐佐木一些事。
「我该不该相信你呢?」十津川停止进餐,问佐佐木。
「相信我什麽?」佐佐木慢慢移动汤匙,反问道。
「你真的没杀冈村先生和千田小姐吗?」
「我又不是为了杀死他们才把他们带来这里的。」
「但是他们都这么认为。」
「我知道,已经有两人惨遭杀害,难怪他们会如此想,但我真的没杀人。我要杀他们的话,根本易如反掌。你忘了吗?这里的街道房屋都是我建造的,我可以设下很多机关陷阱,譬如让墙壁坍下来压死他们;或是把枪藏在不同的地方,再拿出来打死他们。」
「说得也是。」
「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倾全力而为的是去做一个和当时一模一样的现场。也就是说,我只想知道真相,此外别无所求。」
「那麽,你知道真相了吗?」
「我总觉得好像有点眉目了,我确信我儿子不是真凶,只是……」佐佐木放下汤匙,轻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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