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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体诸因

_2 西泽保彦 (日)
  “办得到。如果川村咲子因氰酸中毒而死,那么她理所当然地会被认为是从女儿的画画材料中偷来了氰酸化合物。”
  “但是没有自杀的动机啊。不是吗?正树同学的妈妈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没有动机的话,就算不是伪装杀人,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啊!”
  “但是如果有遗书呢?”
  “遗书?”
  “宪江准备好了咲子的遗书。当然是咲子自己的笔迹,所以不用担心笔迹鉴定。如果有这样的遗书呢?难道不会被处理成自杀吗?”
  “话虽如此 但是宪江阿姨怎么才能弄到这样的遗书啊?”
  “我来按顺序说。不过接下来的说明基本上都是我的想象,你们就当听故事吧。就像前面说的,宪江准备杀害咲子。动机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心疼儿子。虽然强烈反对和川村美穗的婚事,但可能最终顺从儿子心愿的感情更强一些。而且宪江和美穗又无怨无仇。宪江所痛恨的只有咲子一个人而已。所以如果咲子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反对儿子和美穗的婚事,以致和儿子反目成仇。这就是她的想法。”
  “不正常!”“真可怕!”听到俩姐妹不停地念叨着这些,佑辅不得不反复强调,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杀了咲子倒没什么,但是自己痛恨咲子的事实尽人皆知,如果咲子死去,有嫌疑的只能是自己。这样一来就糟了。于是就要伪装出自杀的假象。宪江采取的步骤应该是这样的:先主动打电话给咲子,说要商量一下儿女们的事,尽可能地在话里透露出和解的意思。咲子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宪江为了和咲子两人单独谈话而赶赴咲子家,这是十四号的事。宪江表示,自己也希望能成全儿女们的婚事,所以请咲子也立下字据。”
  “什么是字据?”一个声音悄悄地问道,另一个声音答道:“就是检讨之类的东西。”听了这些,佑辅不禁莞尔一笑。虽然说得不太对,但是这比法倒是挺符合她们的年龄。
  “总之,宪江就是对咲子表示,能不能在字据里写上:过去围绕川村昌宏所发生的一切,不论事实如何,总之,都是咲子的错,这样一来,宪江也算出了口气,只要咲子写下字据,那宪江此后绝不再发表与此相关的言论。毫无疑问,这字据对咲子来说十分不公平,但是咲子考虑到,如果这样宪江就能收回她那无理取闹的怒火的话,也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咲子也不是完全不担心这份署了名的字据会被宪江如何利用,心中肯定也有极大的不满。但是最终咲子还是优先考虑了女儿的幸福。说到这里你们都该明白了吧?宪江其实是准备将这份字据当做遗书来使用的。 都是我不好,实在抱歉 这样的内容被视作遗书也无妨吧?”
  “老师,您说这都是您的想象,但说得和亲眼看见了一样啊!”
  “嗯,我也觉得我想象力惊人。但是这份被当做遗书使用的字据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之后还要用到。等咲子写好字据后,宪江就花言巧语地表示,这样她们俩之间争斗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不如干杯庆祝吧。喝的东西是红酒还是啤酒我就不清楚了,也有可能不是喝的而是吃的。总之,宪江在食物中混入了氰酸钠。可是这时发生了错误。本该是咲子喝下的东西被宪江自己误喝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错误呢?”
  “这还是要靠想象力。不过唯一可以考虑的原因就是咲子的粗心大意。刚才,小菅同学,你们不是说过吗,川村正树粗心大意,把可乐倒在茶碗里之后还若无其事地倒回杯子里,并且还喝得津津有味,还说这可能是遗传自他妈妈。也就是说川村咲子也是个犯了这种错还满不在乎的人。”
  “啊 ”两姐妹似乎同时屏气凝神,后座上异样地静谧。
  “当然,咲子不知道宪江要毒杀自己。宪江把氰酸钠混入自己绝不喝的饮料之中,就假定那是茶吧。宪江在心里暗自叮嘱自己:氰酸钠放在了茶壶里,自己不论咲子如何劝都绝对不能喝茶。正常来讲应该毫无问题。但是咲子误把自己要喝的茶倒进了喝酒用的玻璃杯里,她心中暗叫不好,但看宪江没说什么就若无其事地在上面倒满了酒交给宪江。宪江完全没想到酒中会掺了混有氰酸钠的茶,只想着不能喝茶,于是就喝了下去 ”
  “厉害!”突如其来的赞叹声让佑辅一愣,“老师太聪明了,我崇拜你!”
  “被学生崇拜还是头一回啊。”高兴归高兴,但是因为这种事而被崇拜总觉得有点别扭。“宪江突然死了,咲子当然吓了一跳。从宪江死前的拼命挣扎来看,咲子觉察到事情不简单。如果是心肌梗死或者什么急病突发的话咲子大概会报警吧,但是她发觉这可能是毒物之类的东西。咲子以为宪江是为了让自己背上罪名而故意自杀的,不能就这样将尸体放在家中。可这时咲子又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宪江死时手里紧紧握着方才自己写下的字据。宪江中毒后一定以为是咲子发现了她的意图而反将一军,自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死的只有自己,让她觉得十分不甘心,于是她想到,如果自己将刚才咲子亲笔写下的字据紧紧握在手中的话,那所有的嫌疑都会指向咲子。带着这样的想法,宪江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握住了字据。咲子也看透了宪江的主意,在报警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字据处理掉。因为她自己如果需要,也可以从女儿美穗那里弄到氰酸钠,字据被留下只能是自己被怀疑。可是 ”
  佑辅一边看着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的伤,一边想象着天塌下来也不肯放手的宪江的执着。
  “咲子怎么使劲也打不开宪江的手。这时尸体开始了死后硬直,取出字据变得越发困难。焦虑万分的咲子于是放弃了报警。事到如今只好切断宪江的手指来取出字据。这当然犯了尸体损坏罪。但当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于是咲子用电锯锯断宪江的手指。但是只锯断了手指的尸体被发现的话一样是个大麻烦,因为自己和被害人之间水火不容是公开的事实。警察一定会盯上自己。就算取出了字据,不处理尸体也是一样麻烦。既然如此,就索性制造一个为了搬运方便而将尸体肢解的假象。这样想着,咲子尽可能地将尸体肢解得细碎来掩盖本来的目的,然后将碎尸装进垃圾袋放到花田家的仓房。”
  顺着两姐妹指引的方向到达了小菅家,佑辅熄灭引擎回头望向背后。
  “这样,就又多了一条抛弃尸体罪。对咲子来说,警方怀疑到自己女儿美穗的可能性也存在,所以尸体必须在花田家被发现。正确与否不得而知,我的推理就是这样。晚安了,向你们的父母问好。啊,对了,可不要再迟到和上课睡觉了喔,知道了吗?”
《解体诸因》第三因 解体升降
  “在公寓八楼独自搭乘电梯的女人,抵达一楼后竟成了尸体……”刑警平塚总一郎一面喘息,一面换边翘起二郎腿。”主任,你觉得呢?简直像幽灵故事嘛!而且那尸体非比寻常,不但一丝不挂,脑袋和左手脚也被剁了下来。”
  “当然,那个女人……”仰卧于病床上的警部中越正一换上了职业表情。”在八楼搭电梯时还穿着衣服吧?”
  “对,而且生龙活虎,四肢当然都还健全。然而,等电梯到了一楼,她的衣服、头部和左手脚却都消失了。电梯是从八楼直达一楼,里头除了死者以外没有其他人;电梯中途没停,当然也没人进出。简直是——”
  平塚刑警从折叠椅上微微起身,宛若搅拌周围的空气似地摊开双臂。
  “简直是密室!还是个活动密室!凶手是怎么杀了密室中的女人?不,不光是杀人而已,还瞬间剥光尸体的衣服,剁下头部和手脚。主任,你知道从电梯八楼直达一楼要多少时间吗?十六秒整——短短十六秒而已!这么点时间内,究竟要怎么完成这些工作?大家都理不出头绪来,头痛的要命啊!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魔法?”中越警部犹如被平塚刑警的动作牵引一般,也从枕头上微微抬起脑袋,皱着眉头。“听你这么说,的确不像杀人案,倒像是魔术表演啊!”
  “别那么悠哉啦!”平塚可怜兮兮地说道:“快回来坐镇吧!县警署的大井和老长也都举手投降了,我们已经全灭了啦!全灭!现在只剩主任你能依靠了,真的。阿本和山崎甚至说要找魔术师咨询咧——”
  “我也想快点出院啊!”中越将脑袋放回枕头上,也发出可怜兮兮却又不得不从命的军警人员声调。“但是院长不答应的话——”
  中越正一警部,虽然年芳二十六,却已是安槻警署的有名刑警;他以第一名毕业于着名国立大学法律系并通过特考,修毕警大课程后就任警部辅,并分派到安槻警署。
  去年人事调动后,他成了警部,可说是特考组的标准典型;但他查案方式却不像特考组,倒像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老鸟一般不屈不挠,颇受赞誉。人人都说他搞不好未满三十便能当上署长,更是将来史上最年轻县警本部长的头号人选。
  虽然能力之强众所公认,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外貌及性格。他那苍白的学者脸孔适合大学研究室更胜于刑警办公室;平时又宛若推销员似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使用敬语,即使面对平塚这般比自己年轻的部下时也一样。
  周围的人都批评他态度太过卑微。平塚刚与中越搭档时,也为了他的敬语而困惑不已,但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或许正因为中越优秀,才对周遭的人采取这种超龄的客套态度——每当平塚看见中越那超龄的后退发髻,总忍不住这么想。
  从这次中越一举染患胃溃疡与十二指肠溃疡,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他入院,害得杀人案发生后的现场指挥工作全落到了大和田部长刑警头上。
  “我这话可能不成体统,”中越略带惭愧的叹息:“但我有时会想,真希望这个案子是在我出院后才发生的。”
  “是啊!主任还活蹦乱跳时,总是天下太平,连件像样的案子都没有——只有那件综合医院护士盗卖安眠药的案子还算得上是件案子,就是把药当成迷幻剂服用的那个……嗯,药名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阿若南’——”
  “这么一提,那件案子后来怎么了?”
  “把流出药品拿来卖给主妇、上班女郎及学生赚钱的女公关和她养的小白脸被起诉——这件案子就这么解决了。”
  “我听说黑道也和这案子有关。”
  “哦!那个女公关养的小白脸是有干一些跑腿工作,但似乎没有组织性的关联。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查清药卖给了哪些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有更重要的案子该讨论啦!”
  “电梯杀人案啊?”
  “我刚刚也说啦,我们已经全体投降了。不过,嫌疑犯倒是锁定了;那人不但有动机,又没有不在场证明,应该是凶手错不了。只是……”
  “不知道他是怎么杀了那个女人的?”
  “一点也没错。怎么样啊?主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知道你还不能下床走动,但请你动动脑筋嘛!”
  “好,”中越回话的语气反应出他一板一眼的性格。“那我就来动动脑筋吧!首先,关于那个女被害人——”
  “那我从头开始说明吧!啊,会面时间还够吗?”
  “应该够。”
  “先说凶案现场吧!是在地近郊外的F镇,你知道吗?有点偏僻的地方,感觉上农田比住家还多。这个F镇的消防局每天都会响四次警笛报时,这个警笛就是这个案子的最大关键,这点我慢慢再说。”
  中越似乎满怀干劲,不愿错过平塚的任何一句说明;只见他调整床铺角度、坐起上半身,而明明和听人说话没多大关系,他还特地把搁在一旁那副瓶底般厚重的眼镜戴上。或许是心境上的问题吧!
  “这个F镇有座比较新的公寓,叫做‘F居’,是出租用的,共八楼,每层楼的两端是两室一厅的屋子各一户,中间是三户一室一厅的屋子,合计四十户(也就是说每层楼五户,合计八楼,嗯……);以乡下地方来说,算是比较大的公寓。”
  “关键的电梯在哪个位置?”
  “哦!对、对。从正面看来,由左至右的构造是两室房、一室房、一室房、电梯、一室房、两室房的配置,而楼梯——楼梯的位置说不定也很重要——从正面看来,则是位于左边的两室房与接下来的一室房之间。”
  “换句话说,”中越又一板一眼地归纳起来。“从正面看来,由左边至右边,是两室房、楼梯、一室房、一室房、电梯、一室房及两室房——从一楼到八楼都是这种配置?”
  (关于房屋构造原文较难理解,录入做了少许改动,敬请见谅)
  “对,问题来了,被杀的女人住在这座‘F居’八楼的803室,是从左边算来的第三间,也就是一房一厅的屋子——”
  “在电梯的左边?”
  “对,被害人的名字叫做饭田赖子,二十八岁;自市内的女校辍学后,换过许多工作——主要是特种行业。被杀时是无业游民,似乎是某县议员——不,套上‘某’字也没意义,反正本名迟早会曝光的——县议员森和宏的情妇,每个月都受他援助;当然,‘F居’的租金也是森出的。”
  “这个森和宏——”中越展现了他敏锐的一面。“就是你说的头号嫌疑人?”
  “正是如此。关于这个森和宏,我待会儿会详细说明——”
  “好的,抱歉我一直插嘴。”
  “不,主任,假如有任何问题,请尽量打断我。”平塚似乎也想展现自己的干劲,特地拿出刑警手册翻阅。“这样才好。嗯,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案发经过了。凶案发生于三月一日,尸体发现者是一对姓武井的年轻夫妇,住在同一座公寓的401室。三月一日,也就是星期日晚上,他们外出吃饭归来,丈夫按下电梯按钮;此时,电梯从最上层的八楼降了下来。关于这一点,夫妇的证词是一致的。因为丈夫肚子不舒服,急着回家,所以他们夫妇俩一直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这一点,夫妇的证词也一致——他们说从八楼下来的电梯未曾在其他楼层停留过,是直达一楼的。”
  “这……”中越略微迟疑地插了口。“光是这样,应该无法确定吧?假如有人在其他楼层快速地上下电梯,说不定楼层显示灯看起来依旧是毫无停滞,依照数序从八楼、七楼、六楼变化——”
  “不,我们实验过了;毕竟电梯在途中有无停顿,是最关键的一点。结果证实,无论再怎么快速上下电梯,显示灯都会产生明显的迟滞。所以,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可以相信武井夫妇的证词。”
  “原来如此,我懂了,请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报时警笛。F镇在清晨六点,正午十二点,下午五点及晚上九点都会播放报时警笛,一天四次。这是题外话,一天四次耶!居民怎么没抗议啊!”
  “我们乡下那边一天也会放四、五次。现在有没有变我是不清楚,不过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吵。”
  “咦?奇怪的是我吗?嗯……总之,根据武井夫妇所言,电梯从八楼出发后,九点的警笛马上响了起来。我们问过消防局,警笛响一次大约是十五秒;换句话说,警笛响完后,电梯立刻抵达一楼。接着,门自动开了,武井夫妇正想走进电梯,却大吃一惊,因为电梯内出现了诡异之极的东西——不用说,就是被拨个精光,头部及左手脚皆被切断的饭田赖子的尸体。不过,这时还不知道那是饭田赖子的尸体。武井夫妇便用一楼信箱旁的公用电话打110报警。”
  警方赶到一看,那尸体显然是年轻女性,但因为没有头部,无法确定是否为‘F居’的住户:因此警方在联系公寓管理公司的同时,便挨家挨户地向每个‘F居’住户问案。
  问案同时,警方也开始调查公寓内部;没过多久,便发现了疑似同一具尸体的头部、左手及左脚。这些尸块被大咧咧地丢在八楼和七楼间的楼梯平台上。
  “换句话说,在电梯中被杀的女人,头部和手脚不知几时移动到楼梯上去了?”
  “是啊!简直像魔术吧?结果那天晚上只凑齐了尸体的所有部分,没查出被害人身份;因为时间缘故,警方也没能问完所有住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生一类的年轻住户较多的缘故,大半住户都不在家;直到隔天早上,才查出死者身份。”
  “请等一下,案发当晚的‘F居’处于什么状态?电梯及楼梯有留下警察看守么?”
  “一楼有,电梯、楼梯前、停车场都有警官彻夜看守。警方把电梯停住了,从八楼出入的人全都盘查过,不过三月一日晚上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在那种状态下,为何隔天早上就能查出被害人的身份?”
  “说来很巧,隔天……也就是三月二日早上八点左右,有两个男人一起下楼来;那时正好我和刑事长在场,就叫住他们询问,因为前一天问案时没见过他们。我们拿了被害人的头部照片给他们看,结果其中一个男人说‘这不是住在我隔壁的那个女人吗?’”
  “哦!!!”
  “一问之下,原来那个男人住在802室,名字叫做尾崎荣一,是安槻大学的学生。和他一道的男人姓横田,也是学生。”
  “这两人都指证被害人是饭田赖子?”
  “不,横田好像完全不认识那女人;至于尾崎,只能确定她常进出隔壁房,至于是不是住在这里、叫什么名字则完全不知道。这是因为尾崎几天前才搬进‘F居’,他看见隔壁有个长的很不错的女人出入,想着如果对方住在这里就走运了,所以把脸孔记得一清二楚。当然,他也好奇对方的名字,但门牌和信箱上都没有挂上名牌,所以不得而知——”
  “这是真的吗?”
  “对,的确是真的,803室并没有门牌,信箱也没挂上名字。不光是被害人,绝大多数的年轻住户不知为何都没挂上门牌,大概是嫌麻烦吧!不提这个了,当尾崎问:“这个女人怎么了?”我们便告诉她这个女人死了,尸体被发现;结果尾崎的表情倒不像惊讶,而是一脸泄气,还说了“她长的那么正诶!好可惜……”这种不成体统的真心话。真是的,不敢下手只会事后说这种可惜的话算什么——”
  “星期天晚上,尾崎和他的朋友一直呆在尾崎的房里吗?啊!”见了平塚的表情,中越连忙以手掩口。“抱歉,我又插嘴了。”
  “没关系、别在意……有疑问请尽量说。星期日晚上,尾崎荣一和他的朋友横田益次一起在附近的居酒屋喝酒。半晚五点左右,横田来找尾崎,两人一道出门喝酒;当晚横田是预定在尾崎家过夜的。后来在居酒屋喝了几小时后——”
  “问个小问题,抱歉——是谁提议要在那星期日去喝酒的?”
  “嗯,应该是尾崎……啊!有了、有了,这里有写,他说搬家告一段落,就邀横田来看他的住处,顺便去喝一杯——这种事很重要吗?”
  “不知道。”中越似乎颇有反省之意,苦笑着抓了抓脑袋。“请继续吧。”
  “他们俩在居酒屋喝了几小时后,便回到‘F居’,从一楼搭电梯上了八楼;当时——听好了,就是这里——当时,两人在八楼出了电梯后,有个人和他们错身而过,搭上了电梯。”平塚好像很高兴:“你知道是谁了吗?别客气,主任,请抢话。”
  “被害者饭田赖子……是吗?”
  “正是如此。尾崎与横田离开电梯的同时,赖子也走出803室,与两人错身而过,搭上了电梯;之后,晚上九点的报时警笛便立刻响了起来……尾崎与横田的证词完全一致。”
  “嗯!”中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浮现了微笑。“原来如此。”
  “怎么?主任!”平塚可不会漏看这一幕;再说,中越很少露出如此游刃有余的表情。“你已经知道什么了吗?知道了请告诉我!”
  “咦?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再说,你还没说完所有资讯吧?”
  “可是,主任刚才好像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私藏是很奸诈的行为喔!”
  “咦?我露出了那种表情吗?可能是听到最精彩的地方,忍不住兴奋吧!我有种看魔术表演的感觉……”
  “忍不住兴奋?呿!主任,别混淆视听嘛!话说回来,你真的不知道吗?假如想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哦!不然不提供资料了!”
  “我当然会告诉你。平塚,请相信我吧!知道能让自己处于优势的重要事项,却刻意隐瞒不说——我才没有那么精明呢!”
  “是、是吗……总之,不难想象尾崎的证词具备了多大的冲击性吧?我们一再询问他是否确定,而尾崎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确实是她,我绝不会错认对自己胃口的正妹。”
  “他的朋友怎么说?”
  “横田以前没见过她,所以无法确定;只敢肯定有个女人与自己错身而过进了电梯,接着晚上九点的警笛立刻响起。他还说自己昨晚虽然喝醉了,但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一楼的武井夫妇也对自己的证词极有自信,但这下子可越来越诡异了。在八楼独自搭上电梯的女人,到了一楼时却化为尸体——你们当然确认过星期天的报时警笛是否正常播放吧?”
  “当然啊!我们问过消防局有没有多放一次,结果他们断然否定,说只放过清晨六点、正午十二点、下午五点、晚上九点四次,除此之外绝没播放。”
  “这么一来,就得看被害者被杀前后的目击证词是真是假了。”
  “他们两方都不像在说谎,再说,他们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对了,那个尾崎一知道我们是警察,还说来得正好呢!”
  “来得正好?”
  “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星期日晚上,他家遭小偷。”
  “小偷啊…………”
  “尾崎和他朋友横田都喝得醉醺醺的,所以回家后忘了锁门就倒头大睡;早上醒来,屋子已被翻得乱七八糟——”
  “请等一下,星期天晚上,他们两人与被害人在电梯前擦身而过后,做了什么?立刻就寝了吗?”
  “根据尾崎的说法,他到十一点半左右时还有记忆,后来大概就睡着了;而横田则是更早一点入睡的。”
  “尸体后来立刻被发现,应该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两人都没发现外头的骚动吗?”
  “他们说完全不知情。这也难怪,毕竟是喝醉酒睡着的嘛!两人都睡得很沉,才会连小偷在一旁翻箱倒柜都没发现——”
  “没人去尾崎的802室问案吗?”
  “后来我问过,去的是阿本和山崎,不过灯没开,按了好几次电铃都没人应门,所以他们以为住户不在家或睡着了。当然,他们接着也去了隔壁的被害人家,也就是803室;想当然耳,没人出来应门。”
  “小偷偷了什么?”
  “偷了很多东西,钱包、存折、还有录影带——”
  “录影带?”
  “听说不是普通的录影带,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谈起这一点时,尾崎本人突然变得结结巴巴,所以我们转问横田,横田才说出,尾崎收集了很多欧美A片,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手的,不过都是无码片,并且是绝不会流传到市面上的东西;至于内容,横田也不太清楚,因为尾崎虽然对老朋友吹嘘他的收藏,却从不给别人看。我想八成是虐童之类的变态向重口味吧!总之,据横田所言,这种长达一小时一卷的高档货,尾崎大概收藏了二十卷左右;我们又向尾崎确认,他竟然自豪地说,不是二十卷,是三十卷的精品集。这等于承认自己持有猥亵物品了啊!不过,他不是拿来买卖,只是个人兴趣,会不会被问罪就不清楚了。话说回来,这种东西被偷,竟然还拜托警察替他找回来;该说他少根筋还是厚脸皮呢……”
  “小偷似乎是‘F居’的住户。”
  “咦?”中越如此断言,令平塚颇为吃惊。“为什么?”
  “因为星期天晚上——至少到十一点半为止,尾崎的房间里并无异常吧?他本人在那时候还醒着。可是当晚九点警方赶到以后,‘F居’已经有警察把守,可以说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吧。”
  “啊……原来如此。”
  “带着三十卷录影带和其他大量赃物离开这座公寓,一定会引起警察注意;警察没看见,代表小偷是把赃物藏到公寓内的某个房间里……换句话说,是‘F居’的住户干下的好事。”
  “对哦!说的没错,原来如此。这么一提,小偷可能是看尾崎刚刚搬进来,东西还没整理好,容易下手,所以才偷偷摸摸进门的。”
  看平塚还在沉思,中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完全离题了!”
  “不、不会!嗯……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两组目击证词是否可信。”
  “对,没错。”
  中越警部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一向广受赞誉;事实上,好几件陷入五里迷雾中的案子,都是仰仗他惊人的记忆力才抓住蛛丝马迹,转而解决。和这样的人说话,是不会丢话题的。
  “无论是武井夫妇或是尾崎、横田,都不像是说谎;然而要将他们的证词全盘照收嘛,却又有许多不可思议……或者说是矛盾之处。算了,先把目击者放一边,谈谈科学数据吧!首先是饭田赖子的死亡推定时间——主任,听了你一定会惊讶的。”
  “星期日晚上九点前后——不是吗?”
  “天差地远。司法解剖结果显示,她死了至少十二小时以上,搞不好接近二十四小时——”
  “十二小时以上,二十四小时以内……”中越并未如平塚所期待的一般惊讶。“那推定死亡时间就是星期六……也就是二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到三月一日星期天早上九点之间喽?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星期天晚上——晚上喔——九点与尾崎、横田擦身而过的女人又是谁?那时赖子早该成佛啦!当然,八成是个长得很像赖子的冒牌货吧!只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问题。星期天晚上九点,那个很像赖子的女人从八楼搭电梯,而电梯中途并未停顿,直达一楼;抵达一楼后,正牌赖子的尸体就出现了,其间只有短短的十六秒。她们到底是怎么替换的?”
  “赖子的死因为何?”
  “脑挫伤,而且凶器又是一个破天荒的东西;你猜是什么?竟然是录放影机。”
  “录放影机?”
  “赖子的房间……也就是803室里的录放影机。她有两台大带的录放影机,不知为何都被拆了,丢在地上;调查其中一台后,验出了血液反应,所以才推测凶手是用这台录放影机殴打赖子的头部。而不知凶器是否因掉落在地而导致机壳损坏,已经放不进录影带了。”
  “录放影机啊……”中越没出声,只是一再动着嘴巴;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录放影机——”
  “我刚忘了说,赖子的衣服及钥匙圈在她的房间里散了一地,门也没上锁;而浴室里有五把菜刀,全都沾满血糊和脂肪,已不能用了。从这些情况看来,赖子被杀及分尸的现场都是在她家中。”
  “菜刀?”中越慌忙扶正滑落的眼镜。“凶手是用菜刀分尸的?”
  “好像是。五把菜刀都是赖子的,其中有一把很大的切肉菜刀,被凶手拿来勉强分尸,尸体的切断面弄得血肉模糊。”
  “这么说来,分尸对凶手而言是计划之外的行动;如果是计划之内的行动,应该会事先准备好用的锯子或电锯,不会使用菜刀。”
  “哦喔!原来如此,说得没错!”
  “这代表凶手有分尸的必要。假如没有,无需特地使用不合手的道具,花这么大工夫来分尸。凶手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一定是有迫切理由才这么做的。”
  “这倒是。”过去从未重视的部分被挑了出来,让平塚有些困惑。“主任说得对……不过,光是杀害赖子也就罢了,森和宏有将她分尸的理由吗?”
  “与其说有理由,不如说是产生了理由。”
  “原来如此,因为是计划之外的行动嘛!”
  “那么,能告诉我森和宏的资料吗?”
  “嗯,森和宏,县议员,五十三岁,当然已有妻儿;在饭田赖子还在市内的酒店工作时与他相识。刚才我也说过,‘F居’的租金是森出的,他每个月都会来几次,自然有803室的备份钥匙;不过,近几个月来,森和赖子的感情似乎不太好。”
  “哦?原因是?”
  “森本人没承认,好像是他另结新欢;说得白一点,他已经玩腻了赖子,舍不得每个月的保养费。赖子怒发冲冠,不过她是气森不给分手费,因为森觉得没必要把一大笔钱花在他已经不要的女人身上;站在女人的立场来看,难怪她会生气啊!这个姓森的是个娇生惯养的第二代议员,干什么事都是这种调调,从女人到赌博都一样,玩完了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善后,所以到处惹人嫌。算了,这些都无所谓,总之森觉得赖子碍事就是了。”
  “不过,因为吝啬分手费而杀了情妇,这种动机未免也太傻了吧?”
  “不不不,主任,这混球就是这种‘与其要自己出钱还不如让对方死’的人,思考回路和小鬼头差不多。而且啊,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六,还有人目击到森在市内的一家叫‘佛克斯’的酒吧里和一个疑似赖子的女人大吵一架呢!”
  “星期六…………”中越不住地动着嘴巴,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星期六……那是发生在几点的事?”
  “嗯,啊!在这里。晚上十点左右,似乎是在谈分手,听说赖子骂得很凶,说什么‘你玩我玩得够爽了,还不把账算清楚’、‘这个贪得无厌的死老头’、‘老色鬼’,简直是泼妇骂街;森也很幼稚,回骂她‘罗嗦!你这个大坑洞’、‘妓女充贵妇’之类的难听话,最后两个大人还互相揪着对方的衣襟吵起架。当然,他们后来被‘佛克斯’扫地出门,之后森便动向不明了。”
  “这话怎么说?”
  “星期六当众大吵一架后,到星期一——也就是三月二日早上为止,他完全没回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做些什么。”
  “森本人是怎么解释的?”
  “他只说在朋友家里,对我们爱理不理的;问他那个朋友是谁,竟然说‘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种问题’。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目前的立场啊?”
  “你刚才说过森另结新欢,看来他应该是到新情妇那里去了。”
  “对啊!主任,我们也这么想。那个赖子的替身——扮演赖子的说不定就是森的新欢。试想,就和主任刚才说的一样,赖子的推定死亡时间是星期六晚上九点到星期日上午九点之间;森行踪不明的时段正好在这段期间内,八成是他和新欢一起共谋杀害了碍事的赖子,错不了。”
  “赖子的替身……这么说,你认为尾崎荣一和他的朋友在星期日晚上九点看到的赖子,其实是森的新欢?”
  “只有这种可能啦!森八成是为了某种理由,想制造赖子在星期日被杀害的假象。他太小看科学办案了,以为卖弄这种小聪明就能得逞?我们才没笨到上这种把戏的当呢!不过,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从八楼直达一楼的电梯中和赖子的尸体对调的?她的手法,我们怎么都搞不懂。”
  “我可以——”中越的语气,似乎在担心惹平塚不高兴。“问一个问题吗?”
  “请。主任。”
  “你刚才说,森是为了某种理由,想制造赖子在星期日被杀的假象;你认为是什么理由?”
  “这个嘛……不知道。”
  “应该是这么做对森有某种好处吧?只能这么想。要说好处的话,只有一种,就是他在星期日晚上有不在场证明;但事实上,森在星期日晚上并没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他甚至连捏造之意都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这么一说……”平塚的目光不断来往于手册及中越的面孔,抓了抓脑袋。“是很奇怪耶?为什么?”
  “我认为,一个女人独自搭乘中途未停的电梯却化为没头没手脚的女尸之谜,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咦?”平塚忍不住以‘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瞪了警部一眼。“你说什么?”
  “因为这不是刻意营造的谜团,而是偶然形成的,懂吗?这种谜团无法刻意造成,因为要制造,必须同时在八楼及一楼安排数个目击者,还要选在能清楚分辨时间的绝妙时机。光是两个人共同犯案,办得到吗?”
  “嗯…………”虽然一时无法论证,但粗略一想,倒也不难想象手续应该极为繁复。“……也不能说绝对办不到啦!”
  “姑且退一步想,假设凶手能够安排目击者好了;但要造就这个谜团,必须确保没人在七楼到二楼之间按下电梯钮,是不是?因为只要电梯在中途停过一次,谜团就失去意义了。那凶手应该怎么办?到各楼层把守,以免电梯在七楼到二楼之间停顿吗?那共犯至少要有八个人耶!不管怎么想,这种手法都太不切实际了。而且,大费周章制造这个谜团,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这个谜团纯粹是偶然之下的产物。”
  “那——”听闻这条理分明的解说,平塚亦是深感赞同;他一面想着自己为何不懂如此浅显的道理,一面出神地听着中越说明。“到底是怎么样的偶然?”
  “这稍后再谈。虽然这个谜不足挂齿,却还有其他的重要谜团,就是饭田赖子被分尸之谜。这个谜团绝对有个合理的意义存在。”
  平塚已慑服于中越的语气;中越如此武断,代表事实必定如他所言——中越具备了令人如此相信的说服力——或该说气势。
  “这种情况下,分尸的合理意义只有一个,就是剁下头部及左边手脚,以方便运尸。”
  “方便运尸……”
  “也就是说,凶手不希望饭田赖子的尸体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基于某个理由,尸体必须在屋外被发现。然而,一具尸体的重量不轻;为了方便运尸,凶手便切割尸体。换句话说,这件案子最大的谜团,在于凶手为何要让饭田赖子的尸体在电梯中被发现。”
  “呐、呐,主任!”平塚再也无法忍耐,臀部离开了折叠椅。“主任已经全搞懂了吧?对吧?没错吧?就是这样吧?别卖关子了,快点揭晓答案吧!”
  “不,我还没完全搞懂。”
  “真的吗?”
  “资料不足。”
  “哪些资料不足?”平塚坐下后,便猛然翻起手册。“请尽量问!该有的资料我都有。”
  “饭田赖子和森一起被赶出‘佛克斯’后去了哪里,你们查到了吗?”
  “这个嘛……嗯,近半夜十二点时,有人看见赖子在从前上班的酒店里喝得醉醺醺的,这是她最后被看到的一次。”
  “就她一个人吗?”
  “对,因为赖子没有同伴,还是她以前的同事把喝醉的她扶上计程车的。”
  “这么说来,星期六到星期日间的深夜,赖子曾回到‘F居’喽?”
  “对,应该是。”
  “原来如此。”见中越满意地点头,平塚以为他终于要开始发表高见了,连忙探出身子,没想到他仍继续发问。“你刚才说‘F居’一带颇为偏僻,那么附近有电器用品店吗?”
  “啊……?”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平塚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翻阅手册,却不见相关记载,只得放弃,盯着天花板追溯记忆。
  “嗯……附近确实有一家便利店,那时是我负责去问案的,我很确定;不过应该没有电器用品店吧!不然我再查查看——”
  “便利店有卖带子吧?”
  “啊……?”
  “我是说空白带,录影用的。”
  “应该有卖吧!”
  “能麻烦你调查一下吗?”
  “什么?”一有具体的指示,平塚的精神就来了;他是喜欢行动胜过思考的类型。“您吩咐我照办,要查什么?”
  “我想知道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六晚上,有没有客人到那家便利商店买录影带。”
  “星期六晚上吗……?”平塚完全摸不清中越的意图,但相信他自有考量。“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
  “啊!还有——”
  “还有什么吩咐?”
  “关于那个802室的尾崎荣一,你可以去查查他的录放影机是哪种类型的吗?”
  “尾崎的……?”
  “对。我想他应该有两台录放影机,一台是大带用,一台是小带用;请你去确认看看。”
  ````````(炮群录入)`````````
  “——如主任所说,”平塚期待谜底揭晓,却又不明白自己所提供的资料有任何意义;他怀着困惑之情,进行报告。“尾崎荣一的确有大带用和小带用的录放影机。”
  “录影带呢?星期六晚上,有人到便利商店买录影带吗?”
  “该怎么说呢……算是有,却又没有。”
  “店员不记得了?”
  “不,店员记得,而且记得一清二楚,因为那个客人的举动很怪异。事情是这样的,星期六晚四点左右,有个年轻的男客人到了那便利商店,买了十卷一百二十分钟的录影带。”
  “那是大带吧?”
  “对。”平塚废了不少功夫,才把想追问中越如何得知的心急表情收起来。“虽然买了,那客人却没立刻把东西带走,而是表示自己稍后回来拿取,请店员暂时让他寄放,便先行离去;钱他似乎付清了,所以当时店员也不做怀疑。那客人再度出现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半,接近半夜十二点;店员本以为客人是来拿回货品的,没想到他却问:‘可不可以把大带换成小带?’店员想,反正都是要卖,意思一样,就答应换货;但当时店里只剩下两卷小带。毕竟现在大带比较普遍,这种乡下小店有放小带,已经很了不起了。店员告知客人后,那客人又问:‘有没有卖录放影机?能播放的便宜货就行了。’可是店里面没有那种东西。告诉客人后,客人便要求退钱;虽然店员觉得满心疑惑,但顾客至上,也只好把傍晚先收下的十卷录影带钱还给他,而那男客人最后什么也没买,就回去了。”
  “还真有趣啊!”
  “但事情并没结束,还有下文。后来,过了凌晨一点,店员早把店门关了,正在收拾时,突然有人敲门;店员心想搞不好是强盗,从二楼的小窗户偷偷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客人,正一脸焦急的大叫:‘我还是要刚才的录影带!一百二十分钟的大带十卷!’店员只觉得啼笑皆非:‘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啊?’但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寻常,心里发毛,最后还是没开门。过了一阵子后,那人大概死了心,就跑步离去了。换句话说,那个男人到头来还是没买带子,只是曾打算买;这算不算有买,就不太清楚了……”
  “那个男人长得如何?”
  “脸圆圆的,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学生;感觉上下唇厚了点,留着干燥的长发……主任,其实有个案件关系人和这个人的长相一致……”
  “是尾崎荣一的朋友横田吧?”
  “正是如此。不过横田和这个案子有何关联呢?”
  “横田就是凶手,饭田赖子是他杀的。”
  平塚不自觉低叫了一声。“可是横田说他从没见过饭田赖子……这么说,他们两人背地里有什么联系喽?”
  “不,不是的,横田应该真的没见过饭田赖子;横田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二月二十九日星期六那一天。”
  “星期六……?”
  “晚上九点,他和尾崎荣一喝完酒回来,在‘F居’八楼的电梯前与赖子擦身而过——”
  “请等一下,主任!那是星期天的事啊!”
  “不,是星期六。赖子当晚和森约好了在‘佛克斯’见面,当她出门时,正好和尾崎及横田擦身而过,搭上了电梯。”
  “横田说谎?”平塚一阵愕然,这是多么挫劣的手法啊!一想到自己一伙人竟然被这种谎言骗得团团转,就难堪得想掉泪。“他明明是在星期六看见赖子……却骗我们是在星期日……”
  “不是的,平塚。横田没理由欺骗我们,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可是,如果他没理由骗我们——”
  “横田要欺骗的不是警察,而是他的朋友尾崎荣一。听好了,是这么一回事:尾崎荣一在星期六二月二十九日邀请朋友横田来家里玩,顺便去喝酒;然而尾崎当时完全没发现今年是闰年,以为当天是三月一日。”
  (录入者:之前就觉得奇怪,特地用闰年……果然是手法啊……)
  “怎、怎么可能……”平塚如此低叫过后,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无可能。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一样,过着‘晚上就寝反而异常’的生活;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常搞不清当天是几月几日星期几。若是没人上门拜访,也不看报纸、电视的话,就算忘了今年是闰年也不足为奇。“那尾崎他……把二月二十九日当成三月一日,而横田——”
  “没错,横田虽然发现了,却没订正尾崎,反倒想利用他的误会——”中越突然打住了话题,苦笑道:“这只是我的想象而已。接下来我的假设,全都是建立在尾崎搞错日期的前提上;所以事后别忘了向尾崎本人确认。”
  事后确认,果然如中越所想,尾崎完全没发现今年是闰年。
  “横田想到可以利用尾崎的‘空白的一天’,将他秘藏的影带拷贝起来据为己有。横田八成也有那方面的兴趣,早就对尾崎的收藏虎视眈眈了。”
  “拷贝录影带……”平塚楞了一愣。这种动机竟和杀人案扯上关系,简直是个不好笑的笑话。(的确很冷……)“您是指……那些重口味的A片?”
  “那天的确是二月二十九日,尾崎却误以为是三月一日;只要能让尾崎从当晚睡上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真正的三月一日,横田就可获得‘空白的一天’,以便他背着尾崎行动——”
  “让尾崎睡上整整一天一夜,办得到吗?就算灌醉他,也不见得能睡那么久……”
  “横田应该使用了安眠药吧!”
  “安眠药?横田是从哪里拿到这种东……啊!”平塚突然高声大叫。“难道是……从那间综合医院流出的?”
  “应该是。横田本来打算买来当迷幻剂吸食,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我们从头复习他的行动吧!二月二十九日,横田受尾崎邀请后,便先在尾崎公寓附近买好了录影带;当然,他不能带着录影带去见尾崎,因此就向店方表示待会儿来拿,先寄放在店里。接着横田前往尾崎的公寓,与尾崎到居酒屋喝酒,晚上九点又一起回到尾崎的住处。此时,饭田赖子与他们错身而过,搭上了电梯。刚才我也说过,横田应该是这时才头一次见到赖子,而当时他应该没把赖子放在心上。进入尾崎房间后的横田相当焦急,因为他发现竟有二十卷带子得拷贝。”
  “咦?主任,尾崎的收藏应该是三十卷……”
  “实际上是,但横田一直以为是二十卷。你们询问那两人收藏品之事时,尾崎不是订正了横田的答案,说不是二十卷,是三十卷吗?这个误会将影响横田之后的行动,关于这点我待会儿再说明。横田很心急,粗略计算的话,二十卷一小时长录影带,得花二十小时才能拷贝完;因此,他希望能尽早让尾崎睡着,却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等到尾崎睡着,已是十一点半以后了。我想横田的性格性格应该很谨慎,他成功对尾崎下药后,还故意装出自己先睡着的样子;然后,等尾崎好不容易入睡了,他便开始动工。首先,他找出尾崎的收藏品所在。横田大概就是在此时发现尾崎的放录影机并非两台都是大带用的,而是一台大带用、一台小带用;横田的目标是以大带录成了,这么一来无法拷贝……”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连忙到便利商店,要求将事先买下的大带换成小带,但店里却没有小带库存;他左思右想,干脆买台大带放影机好了,但店里还是没有。”
  “附近又没有电器用品店,横田已束手无策;他死了心回到公寓后,却见到隔壁门前有个喝得烂醉的女人……”
  “那个人……就是赖子吗?”
  “正是如此。赖子在‘佛克斯’和森和宏吵架,被赶出店门后,又到从前上班的酒店喝得烂醉,被计程车送回家来;她的意识朦胧,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门前来。横田见了她这副模样,突然灵机一动:‘这女人房里说不定有大带用的录放影机,不如借用一下——”
  “这未免……”平塚想不出其他适当的词语。“有那么想看吗……?”
  “横田假意扶那个女人起身,却趁机抢走钥匙,进入她住的803室;而如横田所期待,她有两台大带用的录放影机。于是横田拆下其中一台,欲回到802室;但此时赖子清醒过来,醉醺醺的她见状,以为是小偷,便和横田拉扯起来。此时,横田以录放影机敲击赖子;当然,他并无杀人意图,只是一时情急而已。由于劲道过猛,不小心将录放影机摔落在地,机壳损坏,放不进带子了;于是横田又去拆了另一台下来,搬到尾崎房里后,再度跑到便利店去。”
  “可是店已经关了,他心急地大力敲门,却没人应门,只好死心离去。不过,后来横田怎么做呢?”
  “横田想,既然饭田赖子也有两台录放影机,应该也收藏了不少录影带吧!既然如此,干脆连带子一并借用好了——”
  “那小子没发现赖子死了吗?”
  “我想他应该发现了,只是满心想着如何早一刻拷贝完尾崎的收藏品,无暇顾他而已。”
  “这就叫……”平塚觉得不敢领教。“色胆包天吗?”
  (好一颗无视正妹只求虐童A片的色胆,不仅杀人还分尸……这家伙彻底扭曲了……BY 录入者)
  “偷走赖子的录影带及录放影机后,横田总算得以开始拷贝;想必他为此松了口气吧!不过,要放心还太早;因为他原以为尾崎的收藏有二十卷,实际上却是三十卷。这么一来,拷贝时间至少得花三十个小时;即使能让尾崎睡上三十个小时,事后也会显得不自然。要是尾崎醒来后发现已是隔天傍晚,总会觉得奇怪吧!既然如此,该怎么办?先拷贝二十卷,剩下的十卷另寻机会吗?或者索性放弃剩下的十卷?不,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既然要拷贝了,不全拷完怎么甘心呢?”
  “我是不知道那些带子有多高档,但不过是A片嘛……”
  “横田终于使出了最后手段——不用拷贝这种慢吞吞的方法,直接偷走宝物。不过,假如直接偷走,等尾崎醒来一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因此横田决定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造就自己绝对无法偷走尾崎收藏品的状况。而被用来达成这个目的的,正是赖子的尸体。”
  “利用尸体?”
  “听好了,尾崎与横田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是二月二十九日晚上到三月二日之间;但依照尾崎的主观角度来看,却成了三月一日晚上到三月二日之间。横田便是利用这个错觉。假如把赖子的尸体留在803室,不知何时才会被发现;但要是将尸体移动到住户时常使用的电梯之中呢?届时,‘F居’便会置于警方的监视下。横田先把偷来的录影带搬回自己家中,又回到‘F居’,费了一番功夫将赖子分尸;之前我也说过,这么做是为了方便将尸体搬到电梯中。(个人感觉分尸更麻烦诶……难道是咱的错觉……)接着他等到三月一日晚上,将身体部分放进电梯,手脚和头则放到楼梯间。武井夫妇于晚上九点按了一楼的电梯按钮,完全是偶然,并非横田所计划的。他所需要的只是让电梯或楼梯间的尸块被发现,进而让警方在三月一日晚上到三月二日早上之间封锁‘F居’周围,这么一来,与尾崎一起睡在802室的自己就不可能偷走尾崎的录影带并离开公寓;对于误把二月二十九日当做三月一日的尾崎荣一而言,自己便有了‘不在场证明’——这就是他的目的。”
《解体诸因》第四因 解体让渡
  那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但无论佑辅如何回想,都想不出她是谁;听了藤冈佳子这个名字,也完全没有印象。他又想,或许是自己记错了。
  佑辅分条逐项地回想起从伯母那儿听来的藤冈佳子经历,却怎么都不认为她和自己之间会有交集。她国、高中读的是县内首屈一指的私立明星学校,而佑辅一直就读公立学校,不会是这层关系;她大学读的是东京有名的贵族学校,也不是这层关系;她在海塔物产工作,担任总经理秘书,而佑辅是教师,更不是这层关系;她家位于市内黄金地段,佑辅平时根本不会靠近那一带。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出半点交集。
  果然是记错了吧?事实上,只有这个可能。然而佑辅却莫名其妙地固执起来,心想:“不,不可能,我以前一定见过她。不是我自夸,事关女人,我的记忆力可是出类拔萃;更何况现在坐在眼前的是这种乡下地方少见的时尚美女,见过一次绝不会忘记。”
  不过,实际上他确实忘记了,眼前的名字与面孔怎么也连不起来。这就叫老化现象吗?佑辅有些丧气。
  “话说回来,家母给我看边见先生的照片时,”藤冈佳子一面以双手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杯盘上,一面微笑:“我真是吓了一跳。”
  “啊?”照得有那么丑吗?佑辅打从心底后悔没先确认过自己的相亲照片,就让伯母拿出去四处发送。“这样啊……”
  邻桌那两个貌似公司大佬的中年男人,正谈论着上周六发生于市内的杀人案;那是个猎奇案件,有个年轻女性的尸块被分装到数个垃圾袋中,丢在某个面向电车道的公寓垃圾集处。
  “天底下……”佳子意有所指地顿了一顿,抬起眼来看着佑辅。“还真有这种事呢!”
  “那照片……”照得那么丑吗?佑辅原想这么问,又觉得未免太过直接,不由得脱口而出:“照得那么好吗?”
  “是啊!”佳子的回答令佑辅愣了一愣。“或许是因为表情比平时还正经许多吧!”
  “是吗?”佑辅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表情却突然像干掉的水泥地般凝固。“比平时还……?”
  “是啊!”
  “嗯……”佑辅摸了摸脸颊和鼻子,将表情恢复后才探出身说。“我在哪里见过藤冈小姐吗?”
  “哎呀?”佳子瞪圆了凤眼,像个发现学生恶作剧的女老师般地轻轻瞪了佑辅一眼。“你没发现吗?”
  “呢,不,”佑辅拼命地解释,连自己都觉得讨厌。“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真的。可是想不出来——”
  “我一看到照片,就立刻发现了;因为每个星期六一定会在佐川书店见到你。”
  “佐川书店?佐川书店……就是电车道上的那一间?”
  佑辅突然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想起来了吗?啊!莫非——”佳子轻轻抚摸束起的黑发。“因为我平时是放下来的。”
  没错,就是因此才想不起来。自己在书店看见的长发美女与眼前藤冈佳子的面貌终于吻合,让佑辅有种几近恐惧的感慨。
  佑辅在市内的女校教书,由于排课的缘故,周六可是闲到了极点;九点半上完第一节课后,就没课了。因此,每到周六,佑辅总趁着杂事推到自己头上之前赶紧离开学校,光顾刚开店的书局;而那间书局正是佐川书店,面积约十张榻榻米左右的小书局。
  佑辅总是直接杀到杂志区,看的总是些与时事新闻无关的杂志;打着少妇自拍、护士空姐制服、外遇性爱等标题,以千奇百怪姿势群舞的裸女……诸如此类的杂志,他都遍览无遗。刚开店的书局空空荡荡,最适合物色这类杂志;因此每到周六,快快解决唯一的一堂课后,带着解放感去享受女人的裸体,便成了佑辅的例行公事。当然,若说天下男人普遍的消磨时间方法,也就无可厚非了。
  对佑辅而言,这种时段不必担心学生们目睹自己大啃色情杂志,因此解放感也更为强烈;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毫不忌惮平时在身旁翻阅时尚杂志的年轻女郎,甚至颇有炫示之意,光明正大地浸淫于色情杂志之中。
  佑辅并非没有羞耻心,他也发现了平时总站在身旁的是同一个女人,还是个身材高挑的气质美女;在她身旁看色情杂志,确实有些顾忌……或者该说是不自在的感觉。
  然而,佑辅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么做很难为情,但要是一看见她出现在书局,就慌忙关上杂志、跑到其实根本不想看的文艺书籍区,不是更难堪吗?太虚伪了。确实,她总是穿着有品位的套装,气质出众,但毕竟与自己毫不相干;这种不会与自己生活产生直接关联的人,根本无须挂怀。无论她对我的感觉如何,我的人生并不会因而改变——
  佑辅清楚忆起索性明目张胆地在她身旁饱览裸照的自己,险些痛苦地扭曲起来;他想从依旧带着爽朗微笑看着自己的藤冈佳子身上别开脸,却又做不到。佑辅有一股踢翻桌子、倒地捶胸顿足的冲动。
  怎么会有这种事?佑辅真想仰天痛哭。早知道佐川书店那个周六美女会和自己的人生产生直接联系的话,就算装也要装出看参考书的样子啊!啊!天啊!
  好不容易从佳子身上别开视线的佑辅,又想起一桩绝望的回忆。
  “对了,这么一提,那间书店有便宜的A片出售,三卷一套的那种。当我拿起来看时,她……就在旁边,正朝着我看;那情形,绝对一清二楚……啊!!!完了啊!!!”心情宛若俯看地狱的佑辅,开始迁怒佐川书局:“该死!不过是个书局,卖什么A片啊!”
  邻桌依然热烈地讨论着分尸案;中年男人一脸得意地嘲笑被捕的年轻男嫌犯太过粗心大意。被捕的男子姓真田,在房屋中介公司工作,是那座公寓的住户;他杀害了半同居的女友鹿岛,并在自己家中的浴室将她分尸。
  他把尸体剁得零零碎碎,分装于数个垃圾袋中,并于伴晚丢弃至公寓的垃圾集中处。然而,星期六并非垃圾回收日;某个保险推销员才和其他住户义愤填膺地谈到许多人乱丢垃圾、制造麻烦,离去时见到真田的行为便出言告诫,谁知真田非但没道歉,还反过来大骂推销员多管闲事。推销员一怒之下状告管理员,却在垃圾袋中发现了分散的尸块。
  鹿岛死因为脑挫伤。真田否认犯案,主张受人陷害,并具体地举出一个姓穗积的女子。
  原来真田同时与被杀的鹿岛及穗积两人交往,他主张是怒火中烧的穗积杀了鹿岛并嫁祸自己;而关系人保险推销员的证词增加了这个主张的真实性——那个推销员在上午曾到真田家推销,但当时真田本人不在,是鹿岛应门;此时,有个疑似穗积的女人上门算账,但她似乎因推销员在场而打消念头,随即便离去了。
  基于这证词,警方一度转而怀疑穗积,但她的不在场证明却成立得相当干脆。穗积与鹿岛及推销员分手并离开真田家后,似乎因情敌鹿岛争执而过度亢奋,踩空公寓楼梯跌了下来,在附近的住户通报下,被送往医院急救;她的右脚骨折,伤势过重,得三个月才能痊愈。
  确认这个事实后,真田的嫌疑因而笃定,被当成真凶逮捕——就是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两个中年男人就像犯罪评论家似地,一面喝着啤酒,一面批评真田的掩饰手法是如何地拙劣。佑辅茫然地竖起耳朵听了他们的评论片刻,心中不免感叹:“那有什么了不起?比起那个真田某某人,这里还有个更蠢更白痴的家伙在……”
  唉,也罢。动摇过后,佑辅的心中急促充满认命感。仔细想想,就算没站在书局里看色情杂志,相亲也不可能成功的。试想,自己大学读了八年才毕业,期间还休学两次;眼前这份工作,也是伯父看不惯自己毕业后游手好闲,才帮忙安插的。自己既没金钱观念,又有流浪癖,根本是个典型的标禁治产者。(录入无误,理解不能……BY录入者)
  啊!还有,学生时代年轻气盛,曾和女生同居;那是个糟糕透顶的经验,或许是自己没有选女人的眼观吧!难道伯母连这件事也说出去了?!不会吧,就算是伯母也不至于将这种事和别人说吧。
  不不不,依伯母的个性,这可难说。再说,即使伯母没说,搞不好对方早查得一清二楚了。唉!没戏,没戏啦!越想越觉得完蛋了。
  “是吗?原来那个人是你啊!”反正我这种人哪结的了婚啊——虽然有几分转移焦点的味道在,但认命的佑辅反而多了份从容,足以让他对佳子展现最礼貌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我完全没认出来。”
  或许是自暴自弃连得紧张感都完全消失了,佑辅不小心放了个屁。(…………)
  “啊,抱歉。”
  谈腻了分尸案话题的邻桌两人对佑辅投以侮蔑的视线,他不由得在心中反省是不是该保持一点紧张感。
  面对佑辅的隆隆屁声,佳子完全不为所动。真不愧是总经理秘书啊!佑辅莫名其妙地钦佩起来。平时趾高气昂的总经理要是不小心放了个屁,得装作不知道,以保全总经理的面子嘛!果然是训练有素——佑辅自作聪明地如此解释。
  正当此时——
  “边见先生,你常买那种杂志吗?”
  “那……那种杂志……”
  佑辅本以为自己早已置羞耻于度外,听到佳子小姐的话心中的动摇还是免不了如同暴风骤雨。“嗯,藤冈小姐指的……是什么杂志呢?”
  “就是成人杂志,”佳子极为干脆的肯定。“刊有许多裸照的那种。”
  “我不常买,”迫于佳子从容不迫的气势,佑辅不知不觉间连不必要说的都招了。“几乎都是白看,如果有很中意的照片倒是会买……”
  “那类杂志有什么用途呢?”佳子好似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见佑辅瞪大了眼睛,便吃吃笑了起来。“对不起,说这种怪话。哪能有什么用途呢?对男人来说,用途只有一种——哎呀!我这话说得更奇怪了!”
  佑辅发现佳子的眼角微微染上了红色;表情泰然自若的她依然挂着微笑,若是没留心,便会遗漏她那羞怯的痕迹。这在已经习惯了看到直接表现情感的女高中生的佑辅眼里,显得十分新奇。
  “不,基本上是一种,但倒不是没有其他用途。”佑辅想替佳子找台阶下,不过实际上却使得话题更加奇怪了。
  没有发现这点的佑辅,自顾自地开始说:“比方说,可以把喜欢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墙上。这样,随时都可以看了。”
  (和相亲女方谈论你收藏H的用法吗……无可救药的笨蛋……BY录入者)
  “边见先生会这么做吗?”
  “别说是墙壁了,连天花板我都贴!整个房间都贴满了!!”
  “哇!”
  “是我国中的时候,那时很壮观呢!”
  “到你的房间去,一定很惊讶吧!”
  “很可惜,还来不及让朋友惊讶,就被我老妈边骂不要制造垃圾边捶打一顿、收拾精光了。当时我的反抗心很强,回她一句:‘既然嫌收拾垃圾麻烦,不要撕下来不就好了?’结果又被打了一顿——嗯,我们是在谈什么呢?”
  “那类杂志的用途。”
  “啊,对……”好像发现不妥的佑辅心情跌倒谷底。“……反正我都是用在这些不正经的地方……”
  (可以用在什么正经地方么……)
  “总之,我想说的是——”或许是出于秘书的天性,担心话题过度扩散而更加复杂化吧,佑辅这么认为。“男人买那类杂志是家常便饭,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没人会深入探讨他们买来做什么,对不对?”
  “应该是吧……”佳子小姐善良地为自己辩护,可是还是高兴不起来。佑辅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但要是女人买那类杂志呢?”
  “女人?”
  “你会觉得奇怪吗?”
  “我是不觉得特别奇怪啦……”
  怎么话题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现实中的佑辅盘起手臂,歪着头好似思索着什么。“怪吗?藤冈小姐呢?有没有看过那类杂志?”
  “有。看了以后,我觉得那类杂志是发行给男人看的。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上头刊登的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嗯,说得也是。”
  “至少对我而言,男人看见那些照片就能产生性冲动,是件很奇异的事。说的好听一点,是男人够灵巧——”
  “说得难听一点呢?”
  “缺乏想象力。”
  “啊……原来如此。”
  (……你们两个是一对,不解释……BY录入者)
  “我想不关是我,就一般而言,女人不会因为这类视觉媒介刺激而产生性冲动的。”
  “不过,也有些裸照是专门拍给女人看的吧?前一阵子不是很流行唯美派电影,现在也有所谓的淑女漫画——”
  “那些东西都有故事性,可供自我投影,所以我还能理解;可是男人不需要任何故事性,只要看了裸体就能产生性冲动,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嗯,或许是男人在性方面很抠门吧!有时在电视上看到偶像穿着暴露一点的泳装,就会觉得不看可惜、不兴奋可惜;其实那些姿色平平的偶像穿了泳装也没什么,但就是忍不住要看,好像不看就亏大了一样。”
  “所以即使明知不会买的杂志,也要看上一看?”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假如有一张喜欢的照片,就算知道不划算也会买下来;觉得不用的话——这种说法也很奇怪——就一分钱也不会花,说穿了就是抠门。”
  “我有点懂了,但女人应该不会这样的。可是,前一阵子却有个女人买了边见先生常看的那一类杂志,”佳子像是想要强调所言属实一般,缓缓地点着头。“让我觉得好奇怪。”
  “不过,买了也不见得是给自己用吧?”佑辅总算了解自己为何会处于这种话题中,看来不是讽刺自己啊,佑辅松了一口气。“说不定那个女人经营餐饮店或美容院,买来给店里客人看的。”
  “可是,一次买了一百本耶!”
  “一、一百本?!”突入其来的极端数字令佑辅一阵错愕。“请等一下,那女人大概多少岁……?”
  “大约五、六十岁左右。虽然头发还全黑,但我想应该是染过的。好像是职业妇女。”
  “那位女士身材很壮吗?”
  “个子虽然不高,但以体重来说的话,算不上娇小。”
  “虽然说杂志的尺寸和厚度都不同,不过一百本……一个人搬不回去吧!”
  “是啊!所以她请店员帮忙搬到自己车上去。”
  “这……一百本色情杂志……”一说出口,佑辅更慑服于其数量之庞大。“究竟是用来……?”
  “对吧?边见先生也觉得很奇怪吧?女人,而且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耶!光是买色情杂志就很不自然了,竟然一口气买了一百本。这数字不会错的,正确来说是一百零一本;因为我当时太惊讶了,还特意数过。那位女士几乎把店里的库存全搬空了;同样的杂志即使拿了五、六册,她也不在乎,全数买下。不只写真杂志,就连普通的周刊杂志和漫画杂志她也买了;她说只要上面有裸体图案的都要,还请店员代为挑选。”
  “是在佐川书店?”
  “对,上周六,正好边见先生回去后,那位女士就出现了——”
  “请告诉我更多细节。”
  “没更多细节了。”佳子似乎有些后悔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耸了耸肩。“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那位女士是什么人,我当然不清楚。”
  “那个太太当场付了钱吗?用现金?”
  “对。”
  从佳子口中听闻正确金额的佑辅,不由得晕眩起来。为了区区色情杂志,竟一口气支付远超过一般上班族每个月零用钱的金额?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那个太太……看起来非常有钱吗?”
  “我不觉得耶!服装是有点花哨——”
  “看来像是普通主妇或有点闲钱的妇人?”
  “应该是。”
  “有要求开收据吗?”
  “她没说。”
  意思是自费购买?佑辅深陷于这个妇人的怪异行径之谜。
  见佑辅过于热衷,佳子颇感困惑;她似乎有意划下休止符,叹了口气。“这个话题不适合在相亲时候谈。对不起,因为我一直觉得奇怪,忍不住就——”
  “你很讨厌这种话题吗?”
  “倒是不会,毕竟是我提出来的……可是,边见先生觉得很无聊吧?”
  “不,完全不会。既然提起了,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来想想看吧?”
  “想想看?可是……”佳子原本只是闲聊,没料到会如此发展;她略带焦虑地反复轻摇白芷修长的手指。“从哪里想起?说不定根本没有合理的理由,只是她心血来潮而已。”
  “心血来潮?这个理由,藤冈小姐能接受吗?”
  “不,”一开始就是无法接受,佳子才提起这个话题的——被如此暗示,佳子微微地露出苦笑。“完全无法接受,她一定是有某种需要才买的。我一直思索会是什么需要、那类杂志有什用途,才会在今天见到边见先生时,忍不住脱口询问——那类杂志到底能有哪些用途?”
  “这是我的光荣。只要是关于色情杂志的问题,请尽管问我。”连佑辅都在怀疑自己得意个什么劲儿。再说,佳子曾说佑辅相亲照片上的表情比平时正经,很好看;这代表平时——也就是阅览那些猥亵杂志时的自己表情是何等不堪。“——话是这么说,对于年纪大的女人而言,这类杂志有什么用途?这可是个难题啊!假如买的是个老爷爷,到不成问题。”(老爷爷用会死的……)
  “会不会……”佳子突然把端到嘴边的杯子放回杯盘上。“是替别人买的?”
  “替别人买?”
  “比方说替她的丈夫买。其实想看杂志的是她丈夫,但因为难为情或是生病不能活动,所以改由太太到书局去——”
  “不可能啦!要是这样,怎么会买重复的杂志呢?”
  “啊……对啊!说的也是。”
  “同样地,为了恋母情结的儿子或孙子买之类的理由也不成立。”
  “等等,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孙子,会不会是有好几个人要?”
  “好几个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或许她有好几个儿子及孙子啊!假如是为了买给所有人,同样的杂志重复几册也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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