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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成城》君子以泽初版未修改全文加番外

_10 君子以泽(当代)
他低低地笑出声,挣脱开她的手,在她的额心弹了一下:“我经常觉得你成熟又有思想,可你说话又时常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男朋友留在家里过夜,你认为真的会什么都不发生?”
被他这么一说,耳根忽然发热起来。她低下头,紧锁着眉,眼睛执拗地看向其他地方,脸颊却也连带着渐渐变红:“不都是男朋友了么,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吧。”
他眼中有惊愕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满满的笑意取代。他的声音毫无杀伤力,眼角却洋溢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风流韵味:“这算是莉莉的邀请么。”
“什,什么邀请啊, 我只是假设,假设而已。”
“就是说,假设这样的事发生了,你也不介意?”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憋着气摇摇脑袋。
“我知道了。”他走进来,一边解风衣扣子,“那个你有的吧。”
“啊?”
他做了一个撕东西的动作。她歪着脑袋,认真观摩他的动作,还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他跟着她一起把脑袋歪过去,然后笑了笑,直接说道:“避孕套。”
她涨红了脸:“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为什么希城现在变得跟李真一样,可以用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如此大尺度的话?
“那我下楼去买?”
她张大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原本已经羞得无地自容,谁知他又低下头来,在她耳边悄悄说:“还是说,莉莉喜欢直接的?”
其实他说的话完全有问题。他们现在在交往,都是成年人,不大可能一直这么禁欲下去。两个人也没有走到要结婚生子的程度,所以安全措施的话题不可避免。可是,她总觉得他没安好心——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现在突然说起来,居然是在大门口,还说得这么随便轻松。真是让她不爽极了。
“你还是回家吧。”这是她的最后发言。
“其实我是逗你的。看你反应这么大,真可爱。”他揉乱了她的头发,“既然你有这个意思,那我明白了。改天吧,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让那一天变得很特别。”
他这几句话依然说得平平淡淡,但她听得心惊肉跳。直到他离去后很久,她都没能从那种糊涂的状态中走出来。
过了几乎半个小时,她才终于想起之前收到了几条短信,然后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看见预览图和上面那句“这是刚才我和李真在维多利亚购物中心拍的”,她的眼睛眯成了一个紧张的弧度,手指颤抖地把那张丘婕发来的照片放大。然后,她用手心捂住了嘴唇,眼睛闭了起来。
——“我没有女朋友。”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女朋友,我是单身。”
——“莉莉,这几天公司要加班,所以我不能每天都见你,但我会给你发短信打电话的。”
只要他说的话,她全部都相信。从发现他是顾希城之后,她对他更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哪怕他不打电话来,她也会告诉自己他是在工作,或许是开会,或许是画图纸,或许是在计划新的工程。她不愿意做太黏人的女友,因此从来不多问。有一些疑问,她也自动忽略不去在意。例如年少无知的顾希城或许会为了她守身如玉,最后一步一定要二人在结婚之后才发生。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单纯,他有过私生活非常混乱的时期,两人在一起几个月,如果不是今晚她的主动,他也从来没有碰她的意思。这能说明什么呢?原本她以为他是重视自己,想要回到最初的状态,但现在想想单纯的人应该是她。
看着照片上对着Paz露出微笑的希城,她嘴角轻扬,笑容嘲讽——这才是你不肯碰我的真正原因,对么。
可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几乎每天的碰面,无微不至的照顾,睡觉前固定来电中那句温柔的“晚安,莉莉”,又算是什么呢?
*** *** ***
第二日中午午休的时候,皇天集团餐厅的VIP包间中。
“虽然我不想说出来伤害你,但事实你若不接受,以后会被伤得更深。”李真把那张显示着偷拍照片的手机丢在桌面上,“你被玩弄了,认命吧。”
“……为什么?”申雅莉浑身僵硬。
“这事实不是摆在眼前的么,Dante快要和这PazCruz结婚了,婚前当然想来个大解放,和别的女人玩一玩。很不幸的,你就是被他选中的那一个。”
“我……我不认为他是在玩。因为他没碰过我。”
“雅莉,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卑微了?要泡你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你难搞的事实都快闻名世界了,不下点血本你能这么快到手?你不都说了么,他昨天晚上说了要把你们第一次弄得很特别。这不很明显了,他早就有准备。你等着吧,一旦你们发生关系,他就会溜之大吉,然后和那女人结婚。”
李真这人一向心直口快,很多时候也会直接过了头而伤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刺中申雅莉的要害,令申雅莉完全无法开口反驳。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申雅莉苦涩地说道:“他不喜欢我?”
李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你,会给你婚姻。不论口头上怎样甜言蜜语,只要他娶的人不是你,那就不是真爱。”
申雅莉觉得快要崩溃了,把脸埋在双手掌心里:“可是,我和他那么多的过去,还顶不过一个认识几年的女人么……”
“什么意思?”
“他是希城。我在他手机上发现证据了。”
李真看着她呆滞了很久,皮笑肉不笑地拉拉嘴角:“原来Dante就是顾希城?”
申雅莉埋着头点了点脑袋。
“原来他们真是同一个人……”李真长叹一声,“那他是回来复仇的。”
(本章未完,待续)
(3)
复仇——这两个字就像黑水一般排山倒海袭来,让申雅莉喘不过气来。她握紧桌面上的杯子,又松手把它放下,强撑了一脸的笑:“复仇?他为什么要复仇?”
“再回想一下,当初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甩掉他的?”
申雅莉怔住。希城没死的喜讯让她已经完全忘乎所以,导致她连十年前不堪回首的记忆都彻底抛在了脑后。
——“身上这些东西是谁买给你的?”
——“哦,白成浩的儿子。”
——“这些东西以后我会买给你,离他远一点。”
——“都上过床了,你要我怎么离他远一点?”
到现在,他用力拍桌那一下剧烈的声响都如此清晰,像是会击碎她的耳膜一样。
——“申雅莉,你发什么疯?!”
—— “真烦人,男人情商低起来真是无趣透了。”
——“是我从来没了解过你,还是你变了?”他的声音颤抖,几近哽咽,“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家里的钱,也可以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到现在就……”
——“没错,刚开始我喜欢你是和你的家庭没有关系,毕竟那时候我也不了解你。可是和你熟悉以后……怎么说,你要我真心喜欢上你,而不是你的钱,你的家庭。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啊?尤其是现在,你看你窝囊的样子。”
年少无知时总以为自己是万能的,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喜欢的人。而过了这么多年以后,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以十倍的杀伤力重新刺入她的胸膛。
她痛苦地皱眉:“可是,他不是这种人。”
“人在经过生死以后总是会改变的。而且雅莉,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他其实并没做错。他只不过是把你对他做的事重新对你做了一遍。而且这一回,你也没像他那样差点丢掉性命。”
看见申雅莉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拍拍对方的肩:“当然,我也不觉得他会这么做,我们还是私底下再调查一下,肯定能找出他不肯说出实情的原因。”
李真办事的效率绝对是申雅莉认识人里最高的,没有之一。这话放下后的当天晚上,申雅莉正换好衣服,打算去男朋友家里。李真就打电话到她家中,开门见山地说道:“Dante的公司是叫Fascinante对么。”
“是啊,怎么了?”
“这个公司的总裁叫Pablo van Cruz,是西班牙名流克鲁兹家族的继承人。他的长子叫Marco van Cruz,Fascinante的副总裁。他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和你男人一起去买戒指的金发芭比,是个模特,对继承家业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去世了,从此以后总裁克鲁兹先生就很少回家,只把孩子丢给家里的佣人照顾。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克鲁兹先生一直未续弦,直到前年,才娶了一个年轻的华人老婆。他们相差了整整三十岁。”李真隆重地说道,“也就是说,当父女都可以。”
她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这与希城有什么关系?”
“我在想,如果说Dante真是他们家的未来女婿,会不会是他们家里的人对亚洲面孔都很感兴趣?不然不会老爹找了一个华人老婆,女儿还要嫁个华人女婿吧。”
“我还是没听出来你的意思。”
“我还没说到重点。这华人老婆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外国人特别喜欢的那种类型。黑黑瘦瘦,方脸高颧骨,细长眼,总之和我们审美基本是相反的。她的名字也看不出点名堂,叫Ann Zhang。你懂的,在国外华人的名字都叫什么Jack Liu, Jessica Sun, James Chen, Steven Wang……完全没辨识度,谁知道谁是谁。”
“所以?”
“所以我认真地看了一下她的照片,发现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你看一下我发到你手机上的照片。”
申雅莉打开手机,看见了一张非常眼熟的面孔,可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又因为照片上是个肤白大眼的亚麻头发日系小美女,她过了半天才迷茫地说道:“这两个人算是……?”
“是同一个人。”李真断然说道,“头发染回了黑色,没再戴美瞳贴双眼皮贴,皮肤是紫外线烤箱烤黑的,颧骨是用胶原蛋白针打高的,你看照片,她就只有颧骨在灯光下闪亮滑嫩跟新生婴儿一样,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毫无光泽的焦炭——第一次去巴黎走秀之前,经纪人就让我往颧骨上注射这玩意儿,以符合当地人的审美,当时我宁死不屈,保住了我秀气的瓜子脸。不然就像她一样,折腾得跟吕燕似的。”
“真美人,说重点,我马上要出门。”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认出她是谁?”
“没有。”
“那晚上回来我们再继续这话题,不然待会儿你可没法和你男人和平共处了。”
“好,我们回来说。”申雅莉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开始为自己穿鞋,“不过,我还是得感慨一下,不管过多少年,你的洞察力都还是如此惊人又刻薄,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别忘了姐姐可是模特,模特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李真一声冷笑,相当得意地做出总结性发言,“姐姐这叫狗眼金睛。”
申雅莉差点翻个白眼直接晕倒。
李真,你何苦要这样对自己……
沿江的一条街附近有一片空地,那里曾经有一个幼儿园和居民小区,它们被大片高楼包围着,显得十分弱势。如今房屋几乎已经完全拆迁,新盖起的半成品中透露出微弱的灯光。冷雾沿河弥漫,穿透了那些还在修盖的赤裸钢架和黑森森的吊车,静悄悄地飘向尽头的高楼脚下,将那栋高楼显得愈发摩登闪亮。申雅莉抬头看向恋人居住的豪华公寓,首先进入眼帘的,被两栋大楼夹住的狭小夜空。
时间过得太久,已经忘记了小时候夜空的模样。但这些年每次抬头看天,总会发现它的面积变得更小了一些。就好像是梦想与纯真,随着我们一天天长高变大,它在视野中占据的地位也在一天天变小。
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向他家里。
他并不像以往那样伏在桌前画图,或者像小男孩一样抱着PSP打游戏,而是有些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麻木地切换电视台。彩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那张雅致的面孔看上去比平时苍白很多。
“我来啦。”她在他身边坐下,手背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脸颊,“这么无聊,一个人看电视?”
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她,比平时的文雅多了一些慵懒,还有她不是很愿意承认的性感。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几下。她被他专注的眼神弄得有些害羞,不自然地抽了一下手:“吃饭了吗?”
他像个乖宝宝一样摇头:“等你一起。”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啊。”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他翻身下了沙发,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径直去了厨房。
她在沙发上坐了小片刻,忽然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无所依托。偌大的客厅也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这种空虚的感觉近日经常发生,而且越来越强烈。她按捺不住跟去了厨房。他没有开吊灯,只有金黄的灯光从洗碗池旁边照出。这个背影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各式各样的美梦噩梦中,但不论是怎样的梦,醒来以后剩下的感觉也只有一种——从“原来是梦啊”到“又是梦”到“这一辈子都只能做梦了吧”。
她小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身体被她撞得摇了摇,他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先去餐厅等我。”
“不去。”
“乖,快去。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闹着别扭回到了餐厅,眼睛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他背着她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她只能听见酒水流动的声音。但很快的,他把餐厅的灯也关了,端着一个蜡烛和两个杯子走过来,把它们放在餐桌上。
看着蜡烛把两个人的脸蛋映成了柔和的颜色,她顿时有了一种过生日的感觉。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那两个高脚杯——杯子里装了一半红酒,杯口一圈围了厚厚的白色颗粒,看上去就像是雪花落在杯子上一样。此时此刻,“雪花”和红葡萄酒在烛光中闪闪发亮,漂亮得就像是精工制作的珠宝工艺品。
“这是你想出来的?”她喜悦地看着那两个杯子。
“你没见过这个?”
她老实摇头。
“这是圣诞用的,可能在非基督教国家很少见吧。”他端起杯子,“圣诞节我可能有事要出差,不能陪你。今天算是提前过圣诞了。”
只有一个星期就到圣诞节了,他居然到现在才告诉自己。他是临时改变的决定,还是早就计划了?她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脸上笑得勉强,却没有质问他:“哦,是这样啊……”
“来,祝我的莉莉明年会更漂亮。”他朝她举起酒杯。
“明年?”她端起高脚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到新年也不回来?”
“现在还不确定,如果不回来我会告诉你。”
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特别想张口就问他打算去哪里做什么,但是心里也清楚不管理由是什么,他告诉她的答案都会是她想听的而非真实的,于是只能端起酒杯和他碰杯。喝下红酒的同时,一些砂糖沾到了嘴边,是甜的味道,却苦涩到了心里。
“对了,我还有圣诞礼物要送你。”喝完酒以后,他站起来朝她淡淡笑了,然后绕到她身边坐下,把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递给她。
“但我什么都没准备……”
“没事,我的那份,等我回来你再补送就好。先看我的礼物。”
她点点头,把上面粉色的礼品带拉开,撕开了包装纸。里面深红牛皮盒子和露出一半的意大利语让她愣了一下,她加快了拆包装的速度,看见上面眼熟的Logo,整个人都傻掉了。
“看看喜不喜欢。”他对着盒子扬了扬下巴。
里面装的是什么,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因为这个品牌的高级珠宝店,就是他与Paz在维多利亚购物中心去的那一家。
(本章完)
第十七座城
(1)
打开首饰盒看见里面的东西,申雅莉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在拍电影。因为这么多年她出入各种高级社交场合,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红钻。她很快意识到,这一颗钻石是三个月前出现在报道非洲采矿新闻中的那一颗,成品直到两周前才出现在全球时尚杂志上,成为了这个品牌的代言钻石,全球有能力购买它的人屈指可数。
在一整块完整的红钻石旁边,有一圈碎钻和红尖晶石,它在烛光下璀璨得不似真实。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会为珠宝心动的人,但看见真品在眼前的那一刻,她却觉得去触摸它的手指都有点发凉。
可是,当她把它从首饰盒的那一瞬间,却意外地发现它不像宣传海报中那样是一枚戒指,而是与黄金连成了项链。
“这……这是?”
“南非之心二世。”顾希城理所当然地报出它的名字。
“我知道,可是它原本不是被做成戒指了么?”
“我请人把它改成了项链了。”他把红钻拿出来,放在她锁骨下比了比,“我觉得带颜色的钻石还是比较适合戴在脖子上。”
刚才那种狂喜的感觉被冲走了大半。按理说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枚钻石更能收买女人的东西了。如果用它来向她求婚,对象又是他,她大概会哭着用力点头,让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他。可是,他却如此不屑一顾地把它改成了项链。
“亲爱的,这颗钻石太高调了,我不大可能戴着它在公共场合出现。”她试着含蓄地提醒他,“我没有结婚,戴着它出去,记者肯定又会写乱七八糟的新闻。”
“是么。”
他浅浅笑着,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的卧房,在黑暗中打开落地灯。暧昧的灯光点亮了两人的脸,他把她推到镜子上,直接解开她的衣服扣子。她吓了一跳,潜意识想要后退,但反抗的动作却被自己强压下去。他似乎完全打算经过她的允许,只是姿态强势地脱掉她的衣服,就好像是在处理自己的东西:“男人送女人钻石,可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当连衣裙落在地上,她被脱得只剩下内衣时,他清楚地看见她的嘴唇在微微发抖,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冷漠的笑意。这还真和他预期的反应不大一样。他原以为她会激动地让他为她戴上项链,像《封神榜》里的苏妲己一样使尽招数诱惑他。可是,直到他轻松地解开她的文胸扣,她的表现依然是越来越紧张,害怕得眼睛都闭了起来。这样的反应让他莫名地感到焦躁,但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沉默地为她戴上项链。然后,把她转过去,对着镜面。
她看见镜子里赤裸的美丽女子戴着“南非之心二世”,却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愧是以美貌闻名的女人。这条项链真配你。”他衣冠楚楚,温文儒雅,从头到尾都很有风度地避开敏感的地方,像是对待艺术品一样欣赏地看她。
单身的男人送女人钻石通常只有两个目的,求婚或者上床。
这个晚上,他送给了她最昂贵的钻石。但什么都没做。
以前的希城也从来不会吃她豆腐。如果希城送她钻石却什么都没要求,她绝对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还会理直气壮地享受他的温柔,还会自恋地说“我知道,你这是讨好未来老婆嘛”。但现在跟他在一起,她找不到以前的安全感了。他明明对她很好,她却没有一刻不感到担心。
在他这里摔了个大跟头,回家以后她一直心神不宁,导致接到李真电话都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话:“现在想起是谁了吗?”
“啊?”
电话那头留下了长长的叹息声,李真无奈地补充道:“我说照片上那女人,你完全没想起来她是谁对吧。提醒你一下关键词:白风杰,李董。”
申雅莉出神小片刻,渐渐地,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脑中记忆的片段像被撕裂成一条一条的布匹,在这一刻又被这两个名字粘合起来。
许多演艺圈的新人或是外行人都有奇怪思维定式,就是觉得进入演艺圈的女艺人拼的就是厚脸皮。他们认定了在这圈里谁敢脱,谁敢潜规则,谁就能红。总那么一部分人为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决意要抛弃所有尊严和清白去搅脏水,认定了这样的代价一定能换得以后的成功。当初的张安娜也一样,她一路过关斩将,消灭了竞争对手进入皇天集团,在三线明星的圈子中混了近一年,终于赶上了公司年会。
那个晚上,她穿着一条火红塔夫绸深V裙,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的傲人身材,直接坐在了李董的大腿上,亲手喂他喝酒。李言把她推开,正义凛然地呵斥她:“像你这样耍心机的艺人永远出不了头。看看申雅莉,她才是你们这些新人女明星应该学习的对象。”第二天,她就被李言钦点炒鱿鱼了。
这样的傻瓜时不时会出来一个,申雅莉并没有记住她,让她记住张安娜的,是李真指着下眼皮说认真点评的一句话:“她右眼的假睫毛是植村秀的,左眼是Benefit的,而且号还不一样大,这简直就像是左右脚穿不同色的袜子一样让人无法忍受,我好奇她是不是把所有的打扮时间都放在了半透明红裙下白皙皮肤上的古铜色Nubra上。”之后丘婕摇头说了一句“我觉得是个女人都会怕被你看,你这毒舌受就是欠调教”,更加加深了对她的印象。
再之后没多久,她变成了白风杰的女友——或许玩伴更合适。她没能诱惑成李言,却挺对白风杰的胃口。他们风流快活了一段时间,他带她盛装出息各种上流社会的宴会,最终在李展松的生日派对上划下句点。申雅莉也去了那次派对,而且在派对的前几天晚上和当时正在交往的男友分手。正因如此,白风杰又一次看到了希望,当晚甩掉了她再次对申雅莉展开猛烈追求。
大致与李真回忆了一下这个人的过去,申雅莉迷茫地说:“好像从阿松生日过后,这张安娜就不见了,对吧?”
“这之后她移民西班牙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嫁给了克鲁兹先生。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名气,外加克鲁兹家族里的风云人物其实是那对兄妹,所以这件事也没有媒体大张旗鼓地宣传。”
原本想说这与希城根本没有关系,但话还没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张安娜,应该不是很喜欢我。”
“何止不喜欢,以我对她这种类型的女人来看,应该是嫉妒厌恨至极。所以,她找了个同盟,一起来向你复仇。”
“你是说……希城?”
“对。”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话你都跟我说了多少次了。他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不会撒谎骗你自己在工作,实际跟Paz两人出去。”发现电话这头没有回复,李真难得苦口婆心地说道,“雅莉,不要再傻了。难道你要等顾希城把最坏的事都尽,才肯承认他确实已经不是你爱的初恋男友了?”
“他能做什么坏事?我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报复的啊。”
她自知说话已经完全没了逻辑,但还是如此固执。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可是李真一点没留情,单刀直入地说:“最好的情况,是他骗你爱上他,然后甩了你让你心碎。不好的情况是他让你身败名裂,彻底毁掉你的名声和星途。最坏的情况是两者皆有。”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头脑早已混乱:“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当演员这么多年,除了白风杰那件事是个疙瘩,还真是一直坦坦荡荡。我不怕被揭露。”
李真提起一口气,似乎想要再进一步说服她,但大概猜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是有些疲倦地说:“你出道这么多年,应该清楚要让一个女星彻底完蛋有多少种方法。到底是要你那死去的爱情,还是要后半生的事业,你自己琢磨。”她顿了顿,原本想挂电话,但越想越生气,激动地说:“是,或许你牺牲了自己能博取他的同情心,能像乞丐一样讨回你们的爱情。可你确定这是你怀念的那一份初恋?记住,你没欠他什么!在他‘死去’这么多年里,你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没有哪一晚睡安稳过,说难听点,你都到这年龄了还没结婚,和这男人也脱不开干系!”
被如此中伤,申雅莉终于有些恼了:“李真你别这样说我,你比我大,不一样没结婚。这年头还像我爸妈一样觉得女人该几岁几岁结婚,你的钱不是自己赚的么,你还活在上个世纪么?”
“我不结婚是因为我不想结婚,我为什么不想结婚还要解释么?”
申雅莉的心脏忽然一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那是因为我总遇到人渣,而且被这世界上最烂的男人骗过。”
李真的反应果然一如既往强悍无比,好像那个结婚前被花花公子骗走又打胎的女人不是她。这让申雅莉更加难受了,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李真却顾不上这么多,继续刚才的话题:“申雅莉,有的时候你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你他妈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长得漂亮,事业有成,追你的好男人简直快从皇天集团一楼排到顶楼了,你却还在这里矫揉造作想你的初恋。你初恋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么,他如果真爱你早回来了!要再这样傻下去,就算哭到死我也不会再管你!给我理智一点!”
最后一声斥责结束,对方狠狠挂断了电话。
申雅莉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蓦然把它放回座机上,像是忽然清醒了。
(本章未完,待续)
(2)
第二天她照常和希城发短信联系,但人很早就去了公司。她把经纪人阿凛单独留下,避开了希城的身份,大致跟他说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他静静地听完她的描述,大大咧咧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两条长腿跷成了一种轻松自在的姿势:“雅莉,为什么我这一回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很害怕?”
申雅莉愣住,一时间给不出答案。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端详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她想起孩童时期让她请家长的老师。她更加紧张了,错开他的视线维持着缄默。终于他放下茶杯,身体往前倾:“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和Dante拍了床照?”
“啊?”
“你拍了?”他的瞳孔微微紧缩。
“没没没,当然没有!”她使劲摆手,本来想说我们俩只睡在一起过一次,但又觉得有些画蛇添足,于是尴尬地住了嘴。
“没有是指没拍裸露的照片,还是完全没拍过?不,只要没裸露就没关系。Dante的名声很好,哪怕你和他的恋情曝光,传出去也不会是丑闻。就算你们拍过睡在一张床上的照片,我也可以帮你挡住。但这一点你必须照实回答我,你没有裸露的照片在他手上,对不对?”
“没有。”
可是话刚出口,她的脸就“唰”的变白了。她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顾希城家里发生的事。他脱光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脖子上戴了“南非之心二世”。原本一直猜不透他不碰她的原因,现在想想,或许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和她发生什么,而是……
“不,可能有。”她心如擂鼓,声音略微哆嗦。
“是什么样的?”
她大致跟他描述了一下那个场景。听完以后阿凛长叹一声,用手撑住额头:“雅莉,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你恋爱我不会管你,但是不可以到男人家里。你们要真想亲热,把他带到你家或者你订宾馆,不允许他把手机带到房间里。保密功夫一定要做好,千千万万不可以拍照。”
她不愿再多解释其实那是意外,只是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把那张照片买下来。”
“他不会卖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这么跟你说,这世界上95%的事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解决不了的,只能说明是数目还不够大。要不,你先和他谈谈?”
“行,我和他谈。”
她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当你对一个信赖的人突然开始怀疑,那样矛盾的痛苦绝对不亚于背叛的痛苦。可是李真说得对,她不能再傻下去。现在的希城并不只是想报复,张安娜这样做或许也有别的目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利益。或许他更能为人类创造文明价值,但在商业价值上,她并不比他弱。回家冲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她决定让之前感性柔弱的自己见鬼去。
晚上她请人在家里做了一道丰盛的大餐,自己也下厨做了几道菜,然后把他请到家里好好吃了一顿。吃饭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说道:“亲爱的,如果有人找你买我的照片,你会开什么价?”
他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两秒,然后淡淡地说:“我不会卖。”
“如果给你这么多呢?”她伸出三根手指。
“不卖。”
“这么多呢?”她又换成五根。
他干脆不回答了,缓慢地摇头,喝了一口汤。这样的反应让她内心焦躁得如度炎夏,但她还是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正襟危坐:“不管别人给你开什么价,我都翻倍。”
他终于抬眼看了她,眼中的情绪平静如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对着陌生人说话。而这样不为所动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了,他那天确确实实拍了照。仿佛是一桶混着冰渣的水从头上淋下,她把发抖的手藏到了桌下,维持着脸上的从容微笑:“考虑一下吧,两倍不是小数目了。”
他终于笑了出来,相比较她的不自然,他露出的仿佛是发自内心的笑:“原来这真是你的软肋。”
*** *** ***
“他不肯卖。”
当天晚上申雅莉就打电话给了阿凛。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手指绕着电话线缠了好几圈:“阿凛,这方法行不通,找其他方法吧。”
“除了这方法,就只能找人做了他。”阿凛冷冷地说道,“但如果他早有此目的,照片早就给幕后人了,做了他也没用。我再想想还有其他方法没有。”
申雅莉抱着头,闭上眼睛的世界里好像都是满眼金星。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坐直起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想到了。在电影里加入一幕一模一样的场景。”
阿凛吃了一惊:“你是说,让别人误以为剧照外泄?”
她在黑暗中看着未知的方向,思路像是一下清晰了起来:“是的,不过换成跟浅辰的对手戏。原版的遮住关键部位,删减版遮住肩膀以下的镜头。这样一来,如果照片流传出去,就说原本是有大尺度的,但是考虑到审核通过问题就删除了。”
“好主意!”她在电话这一头都听见他打响指的声音,“不过……这样还是会有裸露的照片。而且现在电影快上映了,会来不及。”
“来不及就加到DVD里去,或者说这是删减镜头。知道他知道电影有这样的场景,就算把照片公开,也不会达到之前想要的效果,所以可以趁机再次掏同样的甚至更高的价格买下这些照片。如果到那时他还不愿意,我就当是为艺术和票房献身了。”
“知道了,唉……我不是很擅长安慰人。”
“我没关系,现在重点是想办法把损失减到最小。如果他们真打算报复,绝对不会只留这一手。吸毒、私生活混乱、一脚踏两船、小三、包养、潜规则、逃税漏税、酒后驾车……我很可能会变成这类丑闻的女主角。明天开始你就去收买各大媒体记者,准备应对好任何危机状况。刚好电影快要上映了,如果他们在这期间行动,就给大众一种我们正在为电影制造话题的感觉。”
“好!”
“对了,如果我们成功把这一幕加到电影里,先联系这个珠宝品牌的公司试试水,尽量把这笔赞助费拿到手。他们如果知道我不穿衣服戴他们的项链拍电影,肯定会大力配合。”
“雅莉……”阿凛欲哭无泪。
“相对于能花钱买到的东西,人们更容易厌恨自己投入感情的东西——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三天内,皇天集团就和珠宝商谈妥了这件事,支付剧组一半的赞助费用,联系了浅辰,火速增加了侯风在镜前为陈晓戴项链的一幕。在顾希城那边有什么动静之前,申雅莉一颗高悬的心就无法完全放下。她暂停了与他的见面,他那边意外的沉默让她更加担心。可她还是坚持高强度的工作,配合剧组参加访谈、节目、宣传活动,大力推广将在平安夜首映的《巴塞罗那的时廊》。
*** *** ***
转眼年关将至,整个世界的节奏好像都加快了数倍,犯罪率上升,股市乱跳,娱乐八卦格外热闹,就连皇天集团的大厅都变得像证券交易中心一样,只剩下一片忙碌和喧哗。不论是在这座大厦里,在背影的街道上,还是在对面的投资银行中,都无法看见天空,只能看见这个吵嚷的巨穴。人们在逐日高大的城市中毫无目的地往前走,就像是一根根野草在庞然巨物足下挣扎求生。
令人几乎虚脱的一日过去,阴沉的夜晚笼罩着黑压压的楼群,几片薄薄的雪从楼与楼的夹缝间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到路边的人工土壤里。申雅莉独自开车回家,看见远处数码购物中心上方高高挂着电子日历,上面显示着:十二月二十三日。
无法想象到这么晚交通还可以如此堵塞,从上高架到下高架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她困得神经衰弱,几次差点在车里睡着。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一定不会自己开车。终于把车停在车库那一刻,她有一种死而无憾的快感。她戴好手套,卷起风衣袖子,刻意弄皱的领口让气质变得随性了许多。她把车钥匙抛入空中又接住,踩着高跟皮靴踏上铺满薄雪的水泥地。
可是,在沉凝的夜色雪光中,她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男人。好不容易松缓的情绪又一次紧绷起来——这是她认识他一来,第一次觉得面对他会辛苦到无法忍受。她想躲开他,但他很快向她投来的目光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相当冷漠,充满了警惕,“你不是出差了么。”
他抽出了一些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她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这令他觉得好笑——她的表现这样激烈,如同一个被陌生男子搭讪新娘的本能反应。可他还是把那只手抽出来,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我只能给你这些了。”
她看了看那个信封,狐疑地接过它,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又看看他,才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她为那些照片的数量与场景感到惊诧:在家门口、拍摄外景时穿着戏服的、在国外酒店的、戴着墨镜在商场的、搂着丘婕脖子揉她脑袋的、挽着李真走向美甲店的、坐在楼梯上的、打呵欠的、趴在桌上睡着的、微笑的、大笑的、一脸阴险坏笑的、斜眼瞪人的、穿着比基尼戴着大草帽的、叉腰鄙视人的……所有的所有,全是她的照片。
她心情乱到了极点,还没翻完就抬头说道:“我要的不是这些,在你家拍的那张呢?”
“在我家拍的?”他锁眉想了片刻,把手机打开——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正在做饭,只有一个专注的侧面,“你是说这张?这张我没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张?我们在你家的合照挺多的,但在我家几乎没有。”
“你就继续装傻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拿张照片威胁我,我就会怕你么?大建筑师,你在计划做那些事之前先想想,你和我谁在娱乐圈里混得久一点。跟我玩,你玩得过么。”
他似乎也警备起来,严肃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麻烦你说清楚。”
“你还要装是么?那咱们就把话摊开了说。就是你送我钻石那晚上,你把我衣服脱了拍的照片。”
雪光中,他的眼中有明显错愕的情绪,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淡淡地笑了:“在你眼中,我是会做这种低级事情的人?”
随着她沉默盯着他的时间加长,他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而他不知道,其实现在的申雅莉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她已经不敢再向他暴露自己更多的缺点,所以故意放低了声音,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Dante,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可是为了进娱乐圈,为了前程,把初恋男友甩掉跟小开跑掉的女人。那时我还在上大学呢,现在都过了十年,你以为这圈子里什么脏事我没见过?你以为曝光一张我就会害怕么,你闹得越厉害,我的电影票房越高。”
她看见雪花在路灯下旋转飘摇,落在他黑色的刘海上。他静默地看着她,始终没有说话。终于,她用沙哑却凶狠的声音说道:“警告你,别来惹我。否则先死的人肯定是你。”
“我现在是很后悔来惹你了。”他指了指那个信封,“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然后跟你说一下,我们分手吧。”
他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导致她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分就分吧。”
“那我走了。再见。”
他刚转过身,她就在后面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觉得真的挺有意思的。都分手了,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姓。我们这真叫恋爱么。”
“你还记得周叔叔和杨阿姨么?我爸去世以后,我到西班牙跟他们住一起,移民时过户到他们家,所以护照上是姓周。”他背着她,淡漠地说道,“至于我的真实姓名,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最后话像是重石一般,狠狠击碎了她伪装的面具。她在他的背后红了眼眶,但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还在恨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报复我,对么。”
“可能吧。”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希……”
她还没叫出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原本想要忽视电话拉住他多问几句,但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李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然后,手机里传来李真连珠炮般的声音:“雅莉,我刚才看到一条一周前的新闻,怎么Dante后天要和Paz结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看过这条新闻没有?”
大概长时间的忙碌真的令她感到累了。
她不愿意再多思考。只是看着他的车发动开起,然后开向与她背离的方向,最终消失在十二月寒冷的雪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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