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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

_12 香龙血树(现代)
  第二天Anton早早赶到单位,想在Rene下来之前忙完交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Roger没来。
  
  Anton在办公室里看见了Roger的字条:
  我查到点尼奥的事情,明天下午两点,灯影见。--R。
  
  "灯影"是一家小酒吧的名字,Anton知道那地方,在布鲁克林昆西和汉密尔顿高速的交叉口附近,离公园不远,以前是Roger的辖区。
  
  Anton想起昨晚,他走的时候,Roger说还要再整理下材料,所以离开得比自己晚。有可能就是在他跟Rene纠缠的时候,Roger收到了什么消息,写了这张条子。
  
  那么上午他在哪里?难道是走得太晚了?
  
  Anton看看那字条,的确是Roger的笔迹。
  他打电话过去,Roger的手机关机了;问Owen,也没有收到Roger的消息。
  
  今天是星期五,他除了交接已经没有别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吃过午饭,Anton还是带上枪一个人上了路。
  
  *****************************************
  Anton到时,酒吧似乎还没开始营业,关着门。
  正在打开窗户外卷帘的老板看了他一眼,让他进来了。
  
  "灯影"并不出名,却很有特点。这里风格古旧,松木纹饰出原始简单的印第安风格,一进来就像到了几十年前。
  通常下午,别的酒吧还没上班,它就已经开门了,除了酒水,还提供下午餐,每天有几个不同的小菜和自制的点心。
   最特别的是晚上,这里有只老乐队演奏blues。那个乐队没有名字,或者据说就叫"灯影",乐手都是已近耄耋的老人,除了两个偶尔来的白人,其他都是黑 人。乐队经常在昏黄的灯影里演奏一些经典的老调,尤其即兴玩得非常好,可惜人却经常凑不全--听说,每每人凑齐演奏之时,那场面异常热烈而感人。然而 Anton却从没赶上过,他只来过两次,一次是Roger和同事带他第一次来,一次是带着女孩子。
  
  现在酒吧里,低声放着一支老blues,半明半暗的光线下,除了几个侍者,已经有两三个客人了。
  气氛很安详。
  大部分老旧古拙的桌椅空着,越发显出几分寂寞来。
  Roger还没有到。
  Anton到吧台要了点东西。
  
  他身后,酒馆的门半开着。下午的光线,斜斜地照出门前那一片升起的灰尘。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就站在门前那片升腾的灰尘里,向四周略看了一眼,径直朝Anton走了过来。
  那个人逆着光,身前一片暗影,一时却看不出是谁。
  
  "对不起,我晚了。"吧台边,Anton听到身边有人说,不由一愣。他转过头,是Rene。
  
  "--你怎么来的?!"Anton警觉起来。
  "--你找我?"两个人同时说。
  
  Rene看见他的表情,诧异了一下,还是在身边坐下了,"我没开车,所以慢了,抱歉,你"
  "你刚才说--我找你来的?"Anton打断问。
  
  两人对视着。脑子都在飞快转着。
  "不是你......给我留的条子吗?我......下来晚了。"Rene看见Anton的神情,忽然神色凛冽起来,嘴上说着,飞快地向周围看去。
  然而--晚了!
  "两位警官好!"身后有人说。
  刹那间,四周几把枪已经指上来。
  俩人背后,门正徐徐关上。
  
  室内,光线陡然暗了下来。昏暗里,周围几个人逼了上来。
  Anton的手在桌下悄悄扣到了枪上。
  Rene微微侧转了身子。
  
  "不用紧张,我家主人想请两位警官叙叙旧。"为首的是一个黑人,他喊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你家主人是谁?"Anton问。
  "见了自然会知道,两位见过。"
  "对不起,我们没这个兴趣。"Rene说。
  "我是奉人之命,以礼相邀,希望两位不要让我为难,否则伤着人,对谁都不好"。
  "开玩笑,"Rene一个眼色过来,见机行事,绝不上套。
  
  "吧嗒"一声--恰在这时,吧台旁边的小门开了,从里边出来一个白发的老黑人,竟像丝毫没察觉到旁边有人似的,就在这几个人眼前,颤巍巍地把一只笨重的椅子从一边挪向另一边。
  "靠!离远点!"一个拿枪的年轻人躲了躲骂出来。
  可是那个老人丝毫没有听到,继续在几个人眼前挪着,嘴里还兀自嘟哝着什么,一只椅子脚竟然就在旁边一个拿枪黑人的脚上压了过去。
  
  "哇!"那个年轻黑人哇得叫了出来!
  "老不死的!"他劈手甩过去。
  那手未及落下,旁边Rene已经身形一动,闪电般跨出一步,兔起鹘落,扣住了那个人的手腕飞快地往后拧去。
  "停下!"另一个人的枪,唰地顶在了Rene的身后。
  "别乱来!"Anton的枪随之顶在那一个人身上。
  
  几个人僵持在那里,瞬间悄无声息。
  只有那个老人拖着的椅子腿,一下一下敲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中奇怪而有节奏地响着。
  老人嘴里依旧谁也听不懂地嘟哝着,竟似哼着一首快活地小调。
  
  几个人就那样僵持在了吧台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那老人颤巍巍地拖着椅子,从一边走向另一边。
  那几米的路,突然显得格外长。
  
  另一边,侍者和客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几个老人低头吃着东西,酒吧老板在擦抹着桌子,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出吧台边的变故似的,竟没有一个人抬头理睬桌子边僵持的几个人。
  
  终于,一个侍者上来,帮老人把那只笨重的椅子挪到了一边。
  
  "别动!"一只枪,隔着吧台顶到了Rene脖颈上。吧台后钻出一个人。
  Rene没有再动。
  "把你的枪放下来!不然我立刻打爆他的头。"那人对Anton说。
  Anton放下了枪。
  
  上来一个人拿走了Anton的枪。
  几个人把他们靠到一边墙上,上下一顿搜。
  
  两个小混混从Rene身上什么都没搜到,回身朝那为首的黑人摆了摆手。
  Anton意识到Rene竟然没带配枪。
  他用眼神惊讶得看过去。
  Rene回过头时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被反剪了手从后面拷了起来。
  出门时,两人靠近。
  "简直是猪!"Anton狠狠地瞪了Rene一眼。
  "你收到条子,都不会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低低说了一句。确实,只要有一个沟通的电话,两人都会发现破绽而有所防备。
  Rene看看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Anton刚才看见Rene没有带枪,心里早已更加气愤!你想什么呢?什么都没拿?!他真想大骂一句,你他妈的以为我会喊你来约会?这个念头一钻出来,让Anton心里十分厌烦,终于他还是说了出来。
  "靠,你以为我会在周末约你来怀旧?!"
  Rene微微皱了下眉,看了他一眼,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前面的小子饶有趣味的回头看了俩人一眼,吹了声口哨,"不用着急,好戏在后头呢。"对同伴嘻然一笑。
  
  "你想什么你?!简直......" Anton只有瞪着Rene再骂了一句猪,便闭上了嘴。
  "我下回会记得带。"Rene愠怒的说。
  下回?这回活着再说吧!两个人的眼神再度碰在一起,却都是这么想的。
  
  两人被罩上眼罩压上了一辆中巴车。嘴没堵却互相不再说话。
第 48 章
  揭去眼罩,眼前是一间小屋:一张桌子,两只沙发,前面两面大玻璃窗。
  
  "两位请稍坐。"
  为首的黑人说完丢下俩人出去了,剩下后面三个年轻人拿着枪,远远立在门边盯着俩人。
  
  Rene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玻璃窗后面,若有所思。
  "老朋友,"哼,他自言自语,冷笑了一声。
  
  Anton也走了过来,打量眼前的情景。
  两个玻璃窗后边,分别是两间封闭的屋子,一间屋子大而空阔,亮着灯,地上铺着地胶,中间儿有一座拳击台。另一间屋子不大,很昏暗,没有开灯,角落里看出有个奇怪的架子。他回头打量身边,桌子上放着啤酒,坐在沙发上可以同时看见两间屋子的情景。
  
  "谁喊你来的酒吧?"Rene回转头。
  "Roger给我留的条子。"
  Rene点点头,明白了。随即,他不忘嘲弄似的扬了下眉毛。
  "他电话关机了,"Anton看在眼里,"我显然会问一下。"把那眼神加了点力道又掷回去。
  
  Rene瞥一眼Anton,他中午吃完饭到17层,才看见条子,看时间不太多,就没打电话,再换电梯上24层拿外套、拿车钥匙、拿枪也很麻烦,索性直接到楼下叫了个车就过来了--他奶奶的,我还不是以为那是你留的--他心里说,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恩,落款是拉登我会多琢磨琢磨的。"他嘟哝了一句。
  
  身后门一响,那个黑人重又进来。
  "听说Rene警官的拳头很厉害,上次在大西洋城给我家主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黑人一边说一边有点疑惑地打量俩人,还有点搞不清楚谁是谁,"我家主人把两位请来,只是想继续上次没完的拳击赛。"
  
  Anton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大西洋城,那几个人与Rene在拳台上的场面。
  他看看眼前的黑人,Anton印象里,这个人没在那里出现过。
  只是,跟Rene过招的有好几个,他的主人又是哪个呢?
  
  "不是就让我们这么比吧?"Rene示意身后拷着的手。
  "当然不会。"黑人一笑,"不过为了让场面更精彩,两位不介意跟我们一起给比赛增加点筹码吧?"
  两个人看着他。
  
  "很简单,我家主人不希望比赛时间太长,为了避免有人拖延比赛,也为了场面更加精彩,一位警官跟我家主人对垒的时候,另一位可能就要吃点苦头了。"黑人看看Rene。
  
  玻璃窗另一侧,那间小屋的灯亮了起来,进来几个人,穿着上次俩人在大西洋城见过的雇佣兵式的衣服,他们开始清理屋子。这时候两人才看清楚,那是个刑讯室。看见那些可怕的器具,不会看不明白要干什么。
  
  "我家主人说,Rene先生什么时候打赢比赛,这边就什么时候释放他的同伴。"黑人又开口了。
  "如果赢不了呢?"Rene问。
  "我家主人没这个安排。他说,直到Rene先生打赢为止。"黑人看看Anton。
  "我家主人说,如果连他都打不赢,他对两位除暴安良保护纽约的能力会很怀疑,他并不介意替州政府开除两位不称职的警察,好让更合适的人进来。"黑人说。
  
  俩人倒吸了口冷气。
  另一边,房间里灯光下的拳击台,像屠宰场一般,显出几分邪恶。
  
   "放心,我们家主人很守规矩。说话一向算话。"黑人看看两人,"他希望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结束我们这次私下的会晤。那么警官,"黑人看着Anton 说,他猜测Rene多半是这个大块头,他看起来就是个拳击好手,"想想你的同伴始终在这里受折磨,你会跟他有同样的期待吧?"
  
  靠!Rene一脸厌恶地看着那间刑讯室,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随即他对Anton低语,"你能打赢吗?!"
  Anton听到耳边Rene的话,一愣,"能!"他点头。
  不容Anton再说一个字,Rene已经对着黑人向后用头示意,"他是Rene!"闪身踹开了小屋的门。
  Rene其实很想再问Anton一句要多久,却怕给Anton增加压力;也想示意Anton别操之过急,可是又相信既然分工,Anton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于是终于什么都没再说,就阴沉着脸,踢开了门。
  
  Anton进入那大房间,手随后被放开了。
  他回身看看,却看不到外间屋的动静,身后的墙壁是一面大镜子,他知道那是单向玻璃。
  
  对面,另一扇门打开,进来了一个人,身边跟着两个人。
  这个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身上戴了防护器具。
  他在胶地上站定,看见Anton一愣,"你?!他呢?"他低声问。
  
  Anton看见他也一愣,竟是那个混血,那天和Rene交手的几个人中最年轻那个。
  肖恩!他想起来了!那天他们这么喊过他。
  "今天我来收拾你!"Anton毫不客气地说,"肖恩!"
  
  这时Anton才第一次看清对方,上次他只记得肖恩是个身材高大结实的年轻人,现在看来,对方只有十八九岁年纪,脸上五官端正,鼻梁挺直,那双眼睛分外明亮有神,一身白衣罩在深色的皮肤上,越发显出气势不凡。
  
  肖恩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Anton!本来我没想请你们俩个,但是有人想让你吃点苦头,我就答应了。不过," 肖恩打量着他,"既然这样,你看来也是个不错的对手!"
  他的眼睛忽然放射出慑人的戾气!向拳台走去。
  
  两个人站在拳台上,Anton没有护具,没有拳套,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知道必须得打赢,而且要尽可能的快。
  
  两人在中央兜了两个小圈子,Anton率先打出两记刺拳,肖恩躲过,迅速回以一记左钩拳,Anton顺势跨上,右手钩拳狠狠击向对手头部。
  肖恩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Anton后背上,Anton已经近距离闪电般再次出拳,砸在了肖恩身上,然后迅速退了出来。
  一招之间,两人都掂量出对方的拳头的分量
  两个人开始兜圈子,一边不断打出雨点般的组合拳,一边寻找着机会。
  
  隔壁的小房间里,Rene一进去,几个人便挥舞着家伙同时扑上,一个人伸手向他抓来。
  Rene无处可退,他的手还被拷在背后,身后的门,早已关死。
  不容对方靠近,他已经唰地跃起,飞起一脚,踢向第一个人,一个连环踢,把第二个人逼开。
  拖延时间--他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缩短最后被他们折磨的时间,他知道没人能耐受折磨。但同时他也清楚,自己这会儿反抗越厉害,后面的折磨可能就越怕人。但是,他还是尽可能地还击着。
  
  屋子很小,对手很快近了身。
  他侧身让过一个扑上来的对手,就势缩身躲过头上的棍子,起来时膝盖顶中一个人的腹部,旁边,一边一个人抓着一根链子的两端已经拦腰扑了上来。
  
  Anton知道自己不能大意,但同时也要争取速战速决,他不知道隔壁的人怎么样了,这样下去,时间越久,他的损失越惨重。
  两个人已经又经过了几轮的近身撕打,身上显出了伤痕,近乎封闭的屋子里,温度迅速升高,汗水从脸颊淌下落在拳台上。
  
  这时候,Anton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嘶喊,再听,就没了动静,只有身后墙上通风孔的排风扇在呼呼转着。他的心蓦地一紧,隔壁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Anton凝神看向对方,再度欺身扑上。
  但是Anton越想求快,对方越看出他的急燥,甚至故意放慢节奏,减少进攻,一味防守,跟他纠缠。结果他几次急于进攻,反而给对方抓住破绽,挨了结实的两拳,只能再次稳住。
  Anton自己拿过东部警察联赛的几届冠军,所以,他知道对手虽然年轻,不但经过专业的训练,而且有国际高水平教练的指导,那防护尤其漂亮,堪称滴水不露。上一次在岛上,他就觉察出这个肖恩出拳凶悍,不是等闲之辈,上台的时候,曾引起一片叫好声。
  Anton虽然心急如焚,终于冷静下来,放缓了速度,稳扎稳打。然而,他脑海里却不自觉浮上这样的念头:如果是Rene会用这么长时间吗?
  
  Anton脑袋里的血沸腾般嘶鸣着,伤口火烧火燎地作痛,但是他可以想象,隔壁可能正进行着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
  
  然而看见对手高度戒备防守,迟迟不主动出招的样子,Anton的心里又是一沉:这场拳不知要打多久。
  对方不出招,他就没有机会,频繁出击只能快速消耗自己的体力。
  
  这一是场毫不公平的斗争。
  没有规则,没有时间。
  对方全身防护,毫无压力。
  他一边打斗,一边要算计着时间,最难熬的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Anton知道自己必须逼对方出招。
  两个人的拳实际差距并不大,他料想,即使对方出招,他也不会有一击必中的机会,只能几次得手才有希望;同时,他更清楚,不把对方彻底打倒地上爬不起来,对方一定不会认输。
  他只能用自己强攻之时身体的破绽,诱惑对手出招,在对方出击的瞬间,以身体受到的重创为代价,一次几次打击直到打倒对方。
  
  隔壁早已没了动静,Anton叮嘱自己不要再想隔壁的人,他再次集中精力,看向对面狡猾的对手。信念再次在心中升腾起来,他知道,他一定能打倒肖恩。
  第 49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从Anton的头上身上滴到拳台上。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着,憋闷的空气,加重了身上伤口的痛裂,让呼吸更加压迫,他已经开始大口喘气。刺眼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早已恍惚。
  
  对面,肖恩的眉头被打破了,Anton几次抓住那里痛击,让那伤口越裂越大,血现在顺着肖恩的脸颊淌下来,肖恩不得不几次摆手让手下人退下一边,脸上笼上了厚厚的阴云,眼神越发阴翳凶狠起来,他也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Anton再次凑近,一记直拳打过去,对手躲开,拳头落空,Anton的身体已经倾斜,他没有后退,迎面再次出拳,这时,他腹部挨到了结实的一拳,然后看见对手右拳憋足了力向自己挥来--
  他有机会了!
   Anton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右拳上,他的速度要更快,他在肖恩的右手落下前,右拳已经倾全力打出。他的眼前是肖恩那张流着血的脸,脸上的伤口,挺直的 鼻子,狰狞的表情,耳畔是拳头的啸声,对方的汗水、口腔的黏液落到了他的脸上,这一瞬间显得那么漫长,直到他终于听到了肖恩骨头断裂的声音。
  Anton知道这次他赢了,然而他并不放手,肖恩的身体一瞬间瘫软下去,Anton就势一个锁颈,肘部狠狠勒住了对方。他的拳再次落在了肖恩身上。
  
  -----------------
  打开门的时候,Rene赤身露体地躺在地板上,Anton先看见了地板上的血迹,然后是Rene身上的链子和伤口。
  走近时他看见了Rene两腿间的污浊,知道他们不单是虐待了他。Anton摇摆着走上去把他解开。
  
  "你可......真磨蹭......"听到这句有气无力的话时,Anton意识到Rene还清醒着,但是当Rene的胳膊一边搭到他身上,一边管他叫Jack时候,他意识到两个人的意识几乎一样混乱着。
  
  Anton有点惊慌地看看地上的一滩血,飞快在Rene摸着找伤口。
  "不是我的。"他听到怀里Rene说,感觉出Rene的意识短暂地回复了一下,可是一瞬间仿佛又遥远了。
  
  Rene抓着他试图自己走动,Anton伸手扶助他,帮他穿上残破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向外走去。
  
  刚才,Anton锁着肖恩,直到他那些手下纷纷扑上来,仍然没有松手,等到肖恩亲口认输,他自己也被人抓住了。但是,那些人已经顾不上他了,纷纷扑过去照看那个混血,等他再度被放开时,他发现,蝗虫退去一般,顷刻间,屋子里,对方的人已经全撤了。
  
  两个人出了门,天早已完全黑了,这里是郊外的某处,他们终于等来了第一辆空着的计程车,一起去了最近的诊所,上车的时候,依然没有忘记回头看看,记住了这个地方。
  
  在诊所里,Anton最后估算了一下:这一场拳大约用了3个半小时。
  
  *****************************************
  双子座前,阳光明媚。
  即将到来的六月,带来拂面的暖风。
  
  星期一,Anton接到通知,临时被借调到了人质组。他没有再见到Rene。
  星期三,上面通知下来,海滨别墅临时要给西海岸一桩系列大案的证人长期居住几个月。
  于是Anton晚上要跟特勤处两个同事一起,进行海滨别墅特勤处全部设备的清点撤离工作,并把所有保安监控系统的设置还原。
  
  下了班,Anton把车开出来,在门前调了个头,在马路对过停了下来,等Roger的车。车一停好,Anton就从车里出来站在了路边,好让Roger看见自己。
  这时,他看见Rene的车开了出来,往前开了一点,也停了下来。
  隔着马路,Anton看见Rene下车去了超市,然后飞快地出来,走向他自己的车,这时候,Rene看见了自己。
  Anton看见Rene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穿过马路向自己走了过来。周围是汹涌的车流。
  
  "Anton,"Rene来到Anton面前,思忖了一下,开了口,"Roger怎么说?"
  Anton知道他是问上周末条子的事情。
  
  Anton已经得悉,那天下午,Owen后来接到了Roger打回来的电话。
  --原来,那天早晨Roger上班,照例先送女朋友,结果一出门就碰到了劫匪,是几个黑人,车被砸了,手机也砸坏了。幸亏是在原来同事们的管区上,有很多相熟的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把俩人送到了医院。他和女朋友都受了点小伤,结果俩人大半天都耗在医院里了。
  可惜Anton那时候多半鏖战正酣,早接不到这个电话了。
  
  等到他再见到Roger问起这个事情时,Anton想起Roger当时的回答:
  "他们说给我打了。"Roger说。
  "谁?谁说的?"
  "我记不清楚了,"Roger两手一摊,太多人了,都是以前的同事,他列举了好几个名字,"Will也在,要不你问问他,可能他们哪个一忙起来忘了吧。"
  
  "Anton,有一个人,他知道你去大西洋城的计划,跟你很熟悉,也认识我,他会是谁?"听Anton说完Roger那天的情形,Rene问,他不眨眼地盯着Anton。
  
  "你怀疑Roger?"Anton盯着Rene,"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如果他卖我,我早死了多少次了!"
  "不",Rene摇摇头。"我希望不会是他。别的人,你俩都认识,很熟!熟到能模仿你们俩笔迹的,还有谁?!"
  "你还怀疑谁?我以前的同事?"Anton忽然一阵莫名的烦躁。
   "Rene,如果你怀疑他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认识他们很多年了,我们合作过无数次,一起出生入死过很多次!跟他们比,如果有人最不能叫我相信,那 只有一个,只有这个人我不熟悉,刚刚认识,而且这个人跟黑帮有牵扯不完的联系,经历言行充满疑点。"Anton深深地看着Rene,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心里 话,"--就是你!"
  
  Rene平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他们身后是黄昏时分车流滚滚的公路,落日的余晖照在一辆辆西驶的汽车上,车身的钢架、挡风玻璃、后视镜光滑的金属边缘,纷纷反射出刺眼的金色光斑。
  
  "Anton,问题不是我,你千万不要把重点放在我身上,那会耽误你的时间。"半晌,Rene说。
   "Jimmy,"Anton看看身后的车河,语气沉重,"在那岛上,我们中间分开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足够干很多事情,除了准备船和枪。Ken一直很 想知道,这期间,你都做了什么?你在哪搞到的船和武器?马克直到前一天午夜还很安全,为什么在他告诉你他有个卧底在里边之后不到一个小时里,马克死了?是 谁导致了他那个卧底的死?!"
  
  夕阳下,两个人侧立在那里,额角和面颊上尚未撕下的胶块,在脸上留下阴影。
  "Jimmy,因为当时你说的话,跟那个光头说的话太像了,没法叫人不怀疑。"
  
  "--我答应了人,不会这么轻易地要你的命。
  "--Lee警官有时真不该那么执著,坚持要来不该来的地方,或者就是你害死了他吧?"这两句话像钉子一样,在俩人的耳畔回荡。
  
  "你相信是我吗?"Rene看着Anton,他猜测Anton能把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Anton现在不愿相信那个人是他。
  "我希望不会是你。"Anton重复Rene说过的话。
  
  半晌,Rene点了点头,"不是我。"
  
  "你想想吧,在你信任的人里面。"Rene说,"你现在不在特勤处,或许,至少可以把这个搞清楚。我以为我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他最后叹息,想要离开了。
  
  "Jimmy,没人能保证子弹不是苦肉计。"可是他听到身后Anton说。
  于是Rene止步转身。
  身后,Anton看着Rene,他尝试着从Ken的角度看待问题。
  
  "那上周呢......你......你也觉得我在演戏?"Rene迟疑了一下问出来。
  "那又怎么样!?你真的在乎吗?"Anton忽然烦躁起来,他强迫自己用局外人甚至敌对的角度回顾上周发生的事情,他察觉出自己心里有某些东西正在微妙地左右他的思维,想让他放下防御,可这感觉让他不喜欢。"或者你本来就喜欢别人上你?!"
  "是,他妈的我当然不在乎。"Rene不屑地说。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来。
  
  话一出口,Anton就意识到这话太伤人了,但是,他已经咽不回去了。
  Anton看见Rene的脸一下子刷白,然后大步横穿过马路,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车走去。Rene身后,汽车喇叭响成一片。一瞬间在夕阳的照耀下,Anton看见Rene脸上一片亮光一闪。
  妈的!Anton知道自己说过了,他跟着追了过去。
  马路上,他耳边,喇叭声再次响成一片。
  
  Rene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有那么几秒,然后抬起头来,飞快地擦擦脸,颤抖着发动了车子。
  "Rene!"这个时候,Anton已经了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Rene勉强打起精神,"Anton,我们俩只是偶然上过两次床,我替你挨打,替你挨枪子,那天替你......让人折磨,就算是我欠你的了!"他无力地摆摆手,眼神一片苍茫。
  "你放开!"Rene猛地伸手带过车门,汽车头一歪并进了公路,决绝的扬尘而去。
  身后,一辆被别到的轿车,喇叭不满地叫了几声。
  
  *****************************************
  海滨别墅,James载了一车东西先走了。
  Anton在楼上拆最后几个监控。
  Roger在门边把一堆东西装箱。
  明早Rene要交钥匙上去,他知道Anton会留在最后,Rene不想和Anton单独相对,于是,他在门廊边对Roger说,"我到海边转转,告诉Anton,你们弄完就直接走吧,一会儿我回来锁门。"说完Rene就离开了海滨别墅。
  
  夜晚,静谧的海边,没有月光。
  Rene一个人坐在沙滩上。
  眼前的大海显得压抑又沉郁,像罪恶一样复杂深沉,又像在俗世里早已浑浊泥泞的人心,看不清面目。
  温润的海风迎面吹来,白天的热度还没有散尽。
  
  死心了,就好了。
  Rene在沙滩上随便勾画出个歪斜的心,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他从旁边抓起一把沙子,又把它掩埋起了。
  海滩的沙子还带着白天的温度,握在手心里,微微有点烫手。
  
  Rene看着手里的沙子纷纷落下,想起多年前,一个老人的话,"世界上什么最多?沙最多......"
  人就像风里的尘沙,他自己也不例外。
  风吹过,如同命运碾过,这沙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沙的命运感情,谁又能顾及?
  
  他是什么呢?
  多少年前,他就不过是个工具。
  在床上一边被人唾弃,奚落,一边让人发泄。
  今天,他也不曾例外。
  那个人本来就厌弃他,他还是一次次像条狗一样,跟在后面。
  现在可好了,当着Anton的面让人发泄。
  
  想到这儿,他冷淡地一笑,捡起一颗石子,轻轻丢进海水里。
  恩,挺好--他想起自己那天的样子,他可以彻底死心了!
  
  Rene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月亮。
  上帝不会有错,他想,所以就是他自己错了!
  在他三十几年的生命里,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该是他咎由自取,他知道,怪不得别人。
  于是他摇摇头--再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看看天上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嘲讽地笑笑,上帝,你还有什么安排?
  
  Rene的左边,沿着弧形的海岸看去,远处,有一栋亮着灯的房子,就是那海滨别墅。
  
  Rene回头看看别墅,已经过了许久,他估计那两个人都已经忙完走了。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
  海边,虽然没有月光,Anton还是找到了那个人。
  Rene一个人呆在礁石边。
  "Rene。"他在背后低身开口。
  
  Rene听到身边有人开口,站起抬头,Anton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Rene不易察觉地退后了一步。
  
  "白天的事情,我很抱歉。"Anton往前一步,认真地说。
  
  静谧的海边只有他们俩个人。
  Anton的身体还是那样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Rene能感觉出Anton身上散发的热量。
  我不会再碰你--Rene的耳边响起那句话,他再退后一步。
  
  Anton察觉到Rene的变化,略一诧异。
  "我不该那样说。"他再次上前,试图安慰Rene。
  Rene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低头转身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Jimmy!"Anton伸手拉住了Rene。
  Rene站住,低头看看胳膊上用力掐着自己的大手,Anton近在咫尺,他隔着衣服能体会到Anton厚大的手掌,长而有力的手指,但是他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和表示了。
  "--对不起!"Anton用了十足的力气说这句话,"我知道我那么说很过分。"Anton说。
  "--里边没人了吧?"Rene说。
  
  "妈的!你别这样。" Anton痛惜地骂出来。
  "你他妈的别他妈的他妈的跟我这么说话!我跟你没什么私交。"Rene猛得一摆手臂,却没甩掉那只手。
  "靠,我还能怎么说?!Jimmy我说是我不对,"Anton狠狠地把Rene一把拉向自己,"我向你道歉,行了吗?!"
  Rene情急中一个解脱,随即往后一闪身,不巧脚下正踩到一块沙滩下的石头,身体一晃往一边栽去。Anton手一被卸开,随即反手又抓来,却不料抓了一个空,俩人一起栽倒在沙滩上。
  
  两个人顺着沙滩滚到了水边。
  静谧的海滩上,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和衣服窸窸簌簌的摩擦声。
  两团黑影纠缠在一起,像黑暗里的两只豹子。
  
  突然地,下面的人不再动了。
  
  挣扎中,Rene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妈的!他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然而与Anton身体间要命的摩擦与接触还是唤起了他的欲望,终于,他不敢再动了,不敢再有挣扎,怕更多的接触只会更糟。
  Anton就那样压在他身上,能清楚察觉出他的欲望。
  
  像第一次一样,Anton束缚了自己的手--Rene意识到--现在他的手没有被束缚,可是他却照样一动不敢动,不敢把Anton推开,更不敢去抚摩那个人--他再不敢碰那个人了,也不敢说话。他害怕Anton可能会回应的目光和语言。
  
  月亮就在这时钻出了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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