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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星汉天空-今何在

_24 今何在(现代)
  基洛岗城
  。
  不断腾起的光焰燎亮着天空,连天战火之中,一位绿发的女圣疗师正在城中伤兵营忙碌着。
  “城外第七团马上要退回来!伤员可能有上百,你们要做好准备!”一位女军官冲进来喊着。
  “我们药品不足了,光圣疗术是救不活重伤员的。”那绿发女孩回头喊。
  “云迪,少废话,做好你手中的事!”女军官喊着。
  “小心,那个士兵开始发作了,绑住它!”身后有女医护呼喊着,云迪忙回过头去,将手按在了那被狂暴魔法感染的士兵头上,她的手上带着淡白的圣洁法术,象冰一样凉,那狂暴的士兵挣动了几下,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云迪也疲累靠在床边,慢慢滑坐到地上。
  “云迪,你太累了……你连续四天不停的使用圣疗法术……”身边的一位女医师拍拍她,“去休息一会吧,你会撑不住的……”
  这女孩苦笑了一下:“马上还有近百伤员要送来,不是么?”
  “这些天魔军象疯了一样的攻城……太可怕了,我……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们就快要撑不下去了……”那女医师却哭了起来,看来她先要崩溃了,“魔军会把我们全杀掉的!”
  云迪抓住床沿站了起来,把那女孩的额头和自己的靠在一起:“所以我们不能休息……不停的工作,就可以不想这个问题……”她微笑着,“何况……我们还有圣骑士。”
  “圣骑士大人听说也受伤了……而且,很严重……我害怕……如果他也……那我们就全完了……”
  “好了,芬妮,振作起来……会好的……我们已经守了两年……每一个晚上我都对自己说,这个夜晚我们一定能撑过去的……就这样我度过了几百个晚上……你也能做到的,好吗?”
  芬妮擦拭着眼泪,点了点头。
  忽然城中又是一片大乱,一队骑兵来到了医疗营地的门前。
  “有一队魔军从地下钻出来了,就在这不远……你们立刻要转移!”
  “伤员怎么办?这有一百多个重伤号,我们没有人手带他们走!”
  “那就留在这里,我们要保存的是每一个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你也躺在这里呢?”云迪气愤的喊。
  可看着那骑兵队长的目光,她又不安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们一直在努力的战斗……”
  “好了,女士们,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冲上去战斗,我会在前面挡住魔军,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尸体了……尤其是美丽的女士们。阿旺斯,里克,带着你们的马车留下帮帮他们。”
  骑兵们奔驰而去,女医师开始尽力的把伤兵装上马车。
  当她们又迁到那新的营地,这里广场上一眼望不到边的伤兵让她们惊呆了。
  “所有的伤兵都被迁到这儿来了……我们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小了……”
  芬妮紧紧靠住云迪,身体颤抖着。
  “我是第十四区二方阵的医师云迪,请问我的岗位在哪?”云迪跑上前问那正忙碌着的医官。
  “自己去找需要你的地方……哪儿都太缺人手了!”医官正忙着手术,不耐烦的把手一挥。
  云迪看见远处街口又一队伤兵被拉来,她奔跑了过去,而芬妮看见一边一个士兵正捂着伤口痛苦喊叫,她脱开云迪的手跑向他。
  云迪刚跑到广场边缘准备忙着抬下伤员,忽然一匹快马冲了过来。
  “云迪!圣骑士阁下受伤了,他需要你去一趟!”
  ……
  云迪赶到那城中心的城堡,战争的核心,基洛岗城也是人族军队的支柱,如果这个城堡里的圣骑士倒下了,那么人族也就将失去战争。
  卫兵为她打开了那通向地下的沉重的铁门,云迪独自向那黑暗旋梯的深处走去。
  她不明白为何有人能容忍居住在这样的地方,这里烛光微弱,空气沉滞,简直就象传说中魔鬼的居所,但圣骑士却呆在地堡的最深处。
  穿过三重铁门,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回荡在沉寂的地下。
  这里似乎远离喧嚣的战争,却更接近寂静的死亡。
  每次走在这地底深处的长廊,她都觉得自己正走向一个巨大的未知与神秘。
  正如这圣骑士一样,他抵抗着魔军,却没有荣耀的声誉,因为他为了控制军队几乎清洗了整个联军,无数的骑士,官员,包括几个国家的国王,都被他投入了监狱。人们常说:只有恐怖能战胜恐怖,就是指圣骑士与魔族的战斗。但人们也许都认为,就算圣骑士带领联军战胜了魔族,他也不过是又一个暴君。因为他的冷酷闻名于世,所有的人都怕他。当把自己包裹在那光闪闪的圣骑士盔甲内带着他的银月光华军走过城镇,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目,传说他有一张和魔王一样的面孔。而对于他的部属来说,他的面孔只有两个字:威严。
  但云迪不同,她想她也许是世上几数不少见过圣骑士真面目的人之一,也许是唯一一个。
  ……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最后一道铁门。
  圣骑士就坐在那儿,象一个被囚禁的孤魂。整个巨大的室内只有一把椅子再无他物,而他永远是背向门坐在那里。云迪每次来都是看他那样坐着,仿佛他除了出去战斗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是那样坐着,象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骑士仍然穿着他的盔甲,为何这他独自一人时还不脱下它,难道他只是一台随时准备去战斗的机器?
  她轻轻的走过去,把手按上他的肩。
  “骑士大人,我来了……”
  他站起身,回过头来,那眼神象地下的火焰,深远而炽热。
  “请叫我康德。”
  ……
  魔军对基洛岗城的进攻在深夜达到了高潮。没有月光,城头上的士兵听见那城下的呐喊声一波又一波推来,要冲得人站不住脚。当魔法光芒闪起,能看到城下黑色狂潮无边涌动着,脚下的城墙象是随时要在这潮水前分崩离析下来。
  铁傀儡兵在城头不知疲倦的砍杀着,把一片片的魔军扫下城头。魔军已经在城下堆起了土坡,曾经有的坡高到魔军一纵就能跳上城楼,但当年城里的土系法师们把自己的生命献祭到城墙里,终于使这城可以不断的长高,如今它已成为高达数十米的宏伟建筑。已经没有云梯可以够上城头,可现在的魔军也改进了作战方法,他们进化了一种叫的陆行巨甲的魔兽,它的四肢可以在城墙上行走。并且魔军的法师们也在用土系法术造成某块地面的突然升高,把站在上面的魔军送上城头。几年的战争,不仅是战士的较量,也是魔法的较量。双方对抗了一切可以用的战术与魔法,黑暗与光明似乎在这面城墙间达成了奇迹的平衡,两年来这城墙在两种力的作用下发出巨人的呻吟,也许它将被证明永不倒下,也许它会在某一刻全部崩塌下来,不论如何,那就将是战争的结束。
  ……
  华优冰其斯看着城头的砍杀,原来战争是会使人厌倦麻木的。这已不仅仅是血肉的较量,连年的战争使真正的士兵越来越少了,双方都开始大量的采用可批量制造的军队。人族使用的是木头或铁铸的傀儡士兵,而魔军使用可以在血池中生长的有着魔兽体质的人形战士,这些军队没有灵魂,也不知恐惧,战争不再象当年大远征那样每一步都印下血痕,每一个胜利都惊心动魄。想到当年不得不用依德尔人的血肉之躯去对抗亡灵的无边枯骨,华优冰其斯还觉得揪心的痛。
  真正的战士越来越少了,漫长的战争中,他眼睁睁看着身边曾一齐挥刀一齐大笑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他。也许有一天所有的灵魂都将死去,只剩下互相的仇恨的兽人和傀儡们还在无休止的作战着?华优冰其斯叹息着,他渴望能与那圣骑士来一场决战,以此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争。但他也明白,那不可能。战争,已经不是英雄可以决定,他和康德一样,都只是卷在风暴中的一片树叶。倒下的一方,将失去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输得起这场战争。
  圣骑士的光芒并没有出现在城头上,也许康德真得被他击伤了。华优冰其斯忍住血从嘴边涌出来,他不能让身边的将官们看到自己也正在倒下的边缘。他们需要信心,也许只需再坚持一会儿……胜利就会出现。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城墙崩塌下巨大的一块,土石尘烟滚滚而下,把一片魔军吞没。
  但四周城墙上密布的魔兽骑士已经从缺口一涌而入。魔将们高声大喊了起来,华优冰其斯也精神一振!
  缺口内腾起一阵火光,似乎魔军们落入了火焰魔法的包围。
  “黑翼军掩护!”
  乌云中冲出黑翼的巨大魔鹰,但城头上光焰与弩箭齐冲向天空,黑翼骑手们栽落下去。城墙发出了格格的响声,它又开始自动生长了,缺口一点点缩小着。
  “我亲自去!”华优冰其斯跳了上飞龙。他身后的魔将也抽刀跃上龙背,三百面战鼓齐声响起,听到大将要亲自上阵的迅号,魔军阵中发出了欢呼。
  华优冰其斯掠向城头,强弩他不畏惧,但城后的魔法师太多了,象是认准了他的所在,几乎所有的魔法都集中了过来,飞龙无法忍受,几次俯冲都嘶叫着旋上天空。华优冰其斯使出他的闪电,击在城头,那里便崩塌下去。但他的闪电只能击碎那巨大城墙极小的部分,法师们却往往在魔法光环的保护之中。
  也许这一次进攻又将是徒劳的了。华优冰其斯这样想着,心中郁急,把一口血喷在了龙背上。这时几个魔法在他身边炸开,白光中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忽然一只铁翼白羽的魔鹰来到了他的身边,大声喊着:“华优冰其斯大将,您的孩子诞生了!”
  华优冰其斯忽然觉得世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杀声远去,只有这一个声音回荡着。
  “真得么……我们的孩子……”
  ……
  “魔军退了!”有人在城头高喊着。
  所有的人愣愣的望着,仿佛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来听到了什么。
  可是那尘烟,真得向远方退去了。
  忽然一束光照耀在人们的脸上,他们抬头仰望。
  “是太阳啊……”
  围困了基洛岗二年的乌云与尘暴散去,人们终于发现,原来太阳还在照耀着这个世界……
  “圣骑士大人!魔军退了,魔军终于退走了!”云迪兴奋的冲向城堡,奔入地下,她想让这个背负了两年战争命运的人去看一看阳光。
  可是地下的大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椅子还留在那里。
  云迪走近那阴暗大殿的中心,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见了墙上,圣骑士曾经一直面对着的那个字。
  “云迪。”
  ……
  ……
  华优冰其斯连夜赶回了那依德尔人的城市。
  那个孩子在摇篮中哭泣着,仿佛被外面的风暴所惊扰。
  华优冰其斯把她轻轻的放在臂弯。
  闻到盔甲上的血腥,幼小的她反而安静了,沉沉睡去。
  “果然是魔族的孩子,冰雪中的玫瑰。”
  众将领围着这孩子,这些高大的武将象一堵墙,想为这小生命挡去世间一切的风雨。
  这个孩子,对魔族是那样的意义非凡。
  ——————五年前……——————
  那样一种玫瑰红,如雪一样夺目。
  华优冰其斯在十三日接到了战报,关于地狱火军团在狼吟山被围困。
  华优冰其斯抛下战报出帐,一路疾驰高呼出战,百里之内火光俱亮,赤雾湖畔十万魔军弃武素要塞,回师向西。
  风辚辚马啸啸,铁甲森森马蹄铿锵,一路上好大雪。当十万魔军出冰铁关,冒着横贯大陆的冰风暴,一路震踏十四城州。终于在狼吟山下莫兰松森林外发现了突围下山的地狱火军团二万之众。
  华优冰其斯纵马在白雪包裹的死者堆中找寻,放眼茫茫一片黑色青松玄甲,全掩在雪中。
  穿着森林中被尸身堆满的大路,进入林中空野。他仿佛听见圣歌声。
  眼前如战争的雕塑馆,上万人被凝冻在这里。还保持着激战时的姿势,目光烈,口仍张,枪矛向前。旗帜也凝成凌风时状,一切恍在画中。
  连弓箭也在空中凝洁,连被震落的树顶积雪也停在空中,颗粒清晰。
  连声音也被封冻,你走近能感觉有空气在你四周颤动。冷不防耳朵能碰见那喊声:震耳欲聋惊心动魄的一声。啊!
  封。
  华优冰其斯在画中行,喊杀声犹在耳边。穿过前阵中军,他站住了。
  他终于看见了她。
  眼中是没有恐惧的,还带着置生死于度外的笑意,手中剑长伸,以无比的信心指引战士向前。
  她从来是如此坚强,即使在最后时刻。
  她从来只在他的面前才不掩藏心中困苦与柔弱。
  现在他来了。
  想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泣,却已不可能了。
  为何一手持剑,另一手却轻握了一支玉雕般的冰雪玫瑰?
  给华优冰其斯大人信五月二十四日华优冰其斯:我军将进至风谷城,不日将通过狼吟山。狼吟山上没有狼,却听说有一种能在冰雪中开放,有着透明花瓣的玫瑰。我去找了它的种子寄给你吧,不知你在地下能不能种出她来?赤雾湖终日冒着熔岩蒸气吧。不过冰雪玫瑰如果和能熔岩石上开放的铁石莲结合,必能长出一种能在黑暗中开放的红花吧,我给她想了一个名字,就叫踏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只是在纵马越过雪原时,心中涌起一点怜惜,怜惜自己生于这动荡争鸣的时代吧。
  到了风谷城再与你写信,铁石莲是不会被熔岩蒸气所冲倒的吧。
  你的路华美亚地狱火军团长路华美亚敬上封。
  任什么样的感情,什么样的意志,都能封住么?多么可怕的魔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创出这样的魔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学会这种魔法呢?
  ……
  ——封魔法系创立者尤里卡。从小被师父做为试验魔法的工具,外形如鬼魅,被魔法师一族所驱逐,在森林中过着野兽一般生活,暗恋一位城堡中小姐,被城堡主发现,以小姐名义骗去抓起锁在地下。后竟被人遗忘,,再无人送吃喝。二十年后,有人去打扫城堡地下室,发现那早已锈死的锁。打开后……城堡周围百里全部凝固,包括空中飞鸟和云。封系魔法震惊天下,各魔法派系争拥尤里卡为本系大师,尤里卡却避开人群,隐入最深暗的角落,没人再能找到他,只有封的传说流传下来。
  ——若星汉人物志:魔法系第一卷:各系祖师传说……
  ——关于封的第二次传奇出现在封创立一千二百年后,神殿战争的最后时刻,人类圣骑士风颜再一次使出封的法术,将魔王封印在圣骑士的盔甲中。无人知晓他从何得来封的秘诀,有人说是从古精灵语的若星汉古卷上得来。据传风颜有一个弟子叫明当,风颜传他心法,却让他发誓从此不得握剑。明当后来不知所踪,封再一次失传。
  ——若星汉历史词典:封……
  ——芦若姆大人,向您报告一个很重要的惊人消息。有人在大陆南部的精灵森林中发现使用封系魔法的痕迹。一大片森林和林中生物被凝固无法解冻。
  ——斯维查报告节选十一月九日交阿丁城主芦若姆……
  云迪,为什么呢?华优冰其斯握住那只冰雪玫瑰,靠在自己的前额。
  那是一种刻骨的冰凉。
  ……
  ————这场纵贯全大陆的暴风雪也把精灵之森变成一片银白。
  但女神镜湖冰面旁,枝间却闪动起翠绿的异彩,光芒流动着如与阳光混为一体。罗恩仍在进行着他的苦练。
  “非常好。”将将丽斯来到了他的背后,背着手俏皮的笑着,“很快你就是自然力的大师了。”
  “这一切完全来自你们的帮助,你的母亲还有其他的大师们。”罗恩看着将将丽斯笑起来。
  “知道嘛?银瓶公主,不,就要是银瓶女王了,她正在召集一支军队,准备出大森林去帮助人族进攻魔军。”
  “精灵离开了森林就象鱼离开了水,离开了圣湖就失去了大地女神该亚的庇护,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远征?”罗恩惊异的说。
  “那是因为人族的圣骑士康德派人送来了要求,银瓶女王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派出军队。”
  “圣骑士康德……”罗恩低吟着这个名字,午后的阳光仍然是那么的好,但他已觉得风带来了寒冷,“精灵族很害怕这个名字么?”
  “也许不是……也许精灵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助人类。”
  “可是当年,在我们都以为魔军被大火消灭在精灵之森的时候,华优冰其斯却带着近万人从焦土下破土而出,他们在地下躲过了大火,还带着无数的魔兽。那是全是因为康德!他在地下布下了许多魔堡,所有的人都说那是他为了削弱精灵族的阴谋,因为魔军的重回,向精灵发起了疯狂的复仇,那么多的大师和优秀战士战死了,可我们死死阻挡着不让魔军重回辽雷草原,他们只好退出了精灵之森,重新回到人族的领域。当精灵族在森林中的时候,魔族踏入森林就象踩入沼泽没有获胜的希望,但是到了平原上……”
  “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辅助人族军队的进攻,并未听从康德的指挥,而且听说雪山矮人族也会派出强悍的军队。”将将丽斯笑着说。
  那“银瓶她……呃,银瓶公主她,也将出征么?”
  “不知道呢……”将将丽斯红了脸说,“如果她将出征,你想和她一齐去么?”
  罗恩怔住了,看着将将丽斯认真又带点怨气的眼神,他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但他心里明白,那是一定的。
  ——————
  依冰柯骑士站在巴斯诺城外山坡上,看着自己的军团溃败下来,黑压压撒遍了山野,他长叹了一声。
  人族军队在巴斯诺又被魔军击败,华优冰其斯的炼雷震军团势不可阻,依冰柯骑士率的西部军第四军团继续溃败中,巴斯诺防线即将崩溃。战报传到了基洛岗。
  ……
  西部军统帅爱丁国王西法斯进入内城大殿时,有卫士官忽忽迎了上来:“圣骑士的特使已经在城堡里等着您了。”
  “要在这时候治罪依冰柯么?”听完特使的话,西法斯十分震惊,可以看出他的手指在不安的颤着。依冰柯是他的爱将,没有了依冰柯和第四军团,他的军队就几乎从西部王国联军中抹去了。
  “派人去代替他!”特使用毫不犹豫的口气下了令,“圣骑士大人认为,平达骑士可以胜任。”
  “在这个时候?没有依阿柯,巴斯诺城立刻就会失守的。”西法斯想做最后的争取。
  特使不再说话,手指在腰间的配剑上敲打着,象是已不再看着他。西法斯想那遥远的基洛岗圣骑士头盔下的阴影中的表情,他觉得冷汗从后背渗了出来。
  “我明白了……”他说,转身走出大厅,这时他觉得他已经老了,需要有人搀扶。
  ……
  平达在家中赋闲已经很久了,他把精力一直放在修整被战火毁去的家园上,魔军几乎要达到目地,攻入精灵森林,却被阻不得不回师北上,战线几乎一度退回诺丁山出口,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他一直坚持,魔军的意图决不是什么重返阳光之土只想回到圣地,而是重新寻找根据力即而吞并整个大陆,并为此丢了将军的位置。但魔军攻入精灵森林的那一刻,他还是希望这支黑色洪流就这样消失在森林的背后。如今战线重新在巴斯诺僵持,他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就象今天下午送来的委任书一样,西部军终于决定重新使用他了,但他却已消磨战斗的雄心了,他不知道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和儿女的平静生活之后,他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承受住漫长而艰苦的战争。
  看着那皮卷上的签字:康德。平达皱了皱眉,西法斯看来也老了。那位年轻的圣骑士,礼天教的护教英雄统领整个人族联军的日子不远了。
  ……
  ……
  里德和凤齐带着一支军队进入了巴斯诺,向依冰柯宣布了关于西部军的命令。
  “平达元帅已经到达本城了,现在请你跟我们走吧。”里德说。
  “我想和平达元帅见一面,我必须和他交接,并和他报告战场的局面。”
  “没有必要!你立即跟我们走。”里德大声说。
  “我被逮捕了么?”依冰柯冷笑说。
  “你将回基洛岗受审。”凤齐说。
  “基洛岗?为什么不是丁法?”依冰柯愤怒的说,“我只回我国家的首都受审,别想把我带往依亚!”
  “你有选择么?”里德冷冷的说。
  “那我宁愿战死在这里。”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请便吧。”里德说。
  依冰柯命令打开城门的时候。所有的将官都闻迅聚集了过来。
  “您要在这个时候出城作战么将军?”他们围住了他的马头。
  “我要去完成一件我早就该做的事。”依冰柯扶了扶头盔,“象我这样的人,是早就应该战死在沙场上的。军团长官的位置,不是是我所能承受的重担。”
  平达的旗帜在内城中升起,召集众将的号角声一遍遍的响起来。
  “我明白了,”有将领说,“但请让我随你一起出战吧。”
  “不,我只希望里瓦尔和汗丁与我一起出战,你们会同意吧。”依冰柯看向这二人。
  这两员他的心腹爱将对视了一眼,汗丁勇敢的跨了出来,里瓦尔却退缩了。
  “懦夫!我们当年追捕过康德,你以为你留在城中就能活着么?”汗丁怒斥着他。
  “不必说了!”依冰柯阻止了汗丁,“就我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
  城门打开,吊桥缓缓放下,伊德尔族黑压压的大营在远处显现。
  “你说将来我们会被记入若星汉的史诗么?”汗丁问。
  “别傻了,那是礼天教的人写的。”依冰柯望着远方,阳光聚在他的眉间。
  “华优冰其斯是魔族的名将,今天真是幸运,天气也很好。”
  接到报告,华优冰其斯惊异的放下了酒杯,来到阵前,看着那曾与他挥兵在无数地点上演争夺战的老对手只带了一员副将骑马而来。
  “华优冰其斯你的未日就要到了!”依冰柯大声喊着,“平古元帅重新被启用了,你的那点微末战术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不再是第四军团的军团长了,我来是想作为一个骑士,了结我的一桩心愿!”
  依冰柯回头对汗丁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我给你最后的命令就是:把我的尸体带回去给我女儿……”
  -----------------------------------------------------------------------------
  魔军列开了方阵,那骑着高大魔种战马的骑士从方阵中走了出来。
  依冰柯又看见了华优冰其斯,这是他的老对手了,但这一次,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锋了。
  阳光下,黑压压的军阵,沙地上耀眼的光,一切象是在哪里发生过。依冰柯不由又回想起他在雪山下第一次见到魔军时的情景。
  ……
  ……
  “来吧,华优冰其斯,接受一个老骑士的挑战吧,骑士的血,必然应该洒在他所捍卫的土地上!”依冰柯大喊着,脚下的战马因为不安而一直跳跃不止。
  华优冰其斯仰起头,看了前方的对手一会,忽然猛的催动了战马。
  …………………………
  依冰柯战死的消息传到了丁法。
  “唉。”康德把战报揉成一团,“宁愿死在魔人手里,也不愿死在我手里。”
  “换了我也一样。”里德说,看着圣骑士向他投来的目光,他呲牙一笑,自己也说不清这算恭唯还是讽剌。
  “魔军现在应该已经入巴斯诺城了吧,我真希望他们很快来到基洛岗。”康德站起身来。
  ……
  ……
  基洛岗城的清晨,街头静谥,白色的雾气在石板道上飘过。
  战甲碰撞声响起来,那是康德带着无限水武士们迈步出了城堡,要去城头上查看。
  康德的马正行过一条窄街,忽然一扇木门打开了,一个穿旧灰袍的女子举着匕首,愤怒的喊叫着向他的马头冲了过来。
  康德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女人,一点也没有闪避的意思。旁边里德和西坦立刻迎了上去,那女人一脚踢在西坦的小腿上,他大叫了一声,而里德一把抓住了女人举刀的手,她回身很熟练的手臂一转甩开了里德的手,然后举刀向她刺去。西坦大喊一声,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使她双脚离地,里德冲上前捉住了她乱蹬的双腿。这时护在康德马前的士兵才冲了上去,把女人捆绑起来。
  康德看着这个被带到马前还在愤怒挣扎着的女人,她罩头的袍帽甩落了,落出了一头金发和一张还很年轻的脸,但怒火使她的双眼通红,那眼神中只有仇恨。
  “我曾经见过你么?”康德在马上挺起腰问。
  “你杀死了我的父亲!畜生!你必须偿命!”
  康德终于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依冰柯的女儿?我们曾在舞会上见过么?对不起,因为我而丧命的人很多,所以我得问问。”他看向里德,“把她押去城堡!”
  “要交去路士林狱审判她么?”里德问。
  “不,我的敌人向来由我自己来解决……”康德策马向城头行去。
  “如果这是个粗壮的男人或是魔族,他就该说,‘里德,我的敌人由你来解决’了。”里德看着骑士的背影,对西坦做了个鬼脸。西坦对他耸耸肩。
  ……
  这一天魔军仍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午后,康德回到了内城城堡,一个女人正在那里等他。
  “看见你真让我意外,来到这战场上是因为思念么?”看到那个女人从桌前站起来,康德用他那永远冰冷的声调说。
  “我的父亲七天后就将被皇家法庭审判,他可能被绞死。”耶芙看着她那冷血的丈夫,象在极力压制着某些情绪。
  “哦,为什么要来告诉我?”康德摘下佩剑甩在桌上,就要向内室走去。
  “你一封书信就可以救他,俄拉培德没有人敢和你作对!”耶芙跟上去。
  康德回过身来冷冷看着她:“不,我还不想急着这么做。”
  “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他已经老了,活下来也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给他一条生路吧……”耶芙捂住脸哭起来,“哦,上帝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让我对一块石头企求怜悯……”
  “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这个吧……”康德缓缓说,他转过身来,望着耶芙,“如果他出狱了,你也就会立刻离开我是不是?”
  “为什么?是你从来不肯原谅我们?这么多年来,你从没让我靠近过你,有谁能相信,你冷落我,避开我,就是为了惩罚我吗?”耶芙哭喊着。
  “我告诉过你离开我,我不需要有人有亲情来打动我,我宁愿多一个仇敌。”
  耶芙无力的坐倒在地,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知道……”好半天她终于聚起力量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康德,“我早就该相信,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没有感情,你那亮光闪闪的面甲背后是……”
  她已经被狂怒着冲来的康德一把拎起:“是什么?你看见过什么?”
  耶芙极力想挣开他的手,鼓起莫大的勇气说出后面的话:“是一颗早已经烂透了的心!”
  骑士却仿佛怒气松泄了,他垂下手,把耶芙丢在地板上,“是的,你说得对。”他慢慢转过身去,“你说得无比正确……”
  他走进门去,重重的关上,再无声息。
  耶芙颤抖着爬起来,心力交瘁,倒在椅上,眼泪默默的流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圣骑士突然砰的打开门走过她身边,径直把一封信交到门口待卫官的手中。“把这封信用雪鹰送去俄拉培德,绕开魔军兵营再放飞!”
  他走回来看着耶芙正望向他,对她点点头:“走吧,你自由了。”
  ……
  耶芙离去了很久,康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厅中,基洛岗城的下午阴冷沉寂,城堡的大厅中连蜡烛也没有点起,待卫知道圣骑士不喜欢光亮。
  此刻康德靠在椅上不动已经很久了,象是又沉入了睡梦中。
  ……
  “你想成为英雄?你想捍卫基洛岗?你想保护你所爱的人?但知道你也该知道以这样的身体使用魔王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所付的代价就是你每一次使用这力量,身体就将朽坏一分。因为你没有魔族的体质,却要使用黑暗的力量。还有你的心灵,将日渐被这力量中的冷酷无情所左右……你所有的力量,都只有从痛苦中得到。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让你成为英雄,只会换来人们对你的仇恨,你使用这力量越多,你就要失去的越多。”
  “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他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呢?”
  “一无所有?不,我不会嫉恨一个和我一样一无所有的人。”
  “我还有什么?”
  “我要剪断在深渊前拉着你的每一根绳索,就象……”那声音低沉了,“就象当年他们对我做得那样……”
  ……
  ……
  雷鸣般的声音远去,基洛岗的城堡里,圣骑士康德从梦中醒来了。
  “原来命运终究是来临了……”
  他想起了那只在悬崖边拉住他的手。
  “我倒底还是没能逃出宿命……云迪……”
  ……
  ——————————第二卷
  群山,再迈过群山,然后是平原,然后是大河,大河的东岸,矗立着一个新生的国家,没有尖顶教堂的钟声,但是有牧羊的女孩,没有旧纪元圣骑士们的铜像,但是有长明的火炬,没有夜晚俄拉培德的礼宴乐声,但是有号角战马的长鸣。
  这里是黎明的国度,黑暗的国度,最绝望之国,最朝气之国,最勇悍之土,最脆弱之土——依德尔人在大地上的新生国家:敏罗斯帝亚。
  切诺河对岸,人族的联军正在建立,在黑暗怒潮战争时被击溃的诸国骑士们重新聚集起来,东征的口号响彻西陆。
  华优冰其斯站在城堡高塔之上,看着自己脚下的这块土地。阳光照耀在切诺河上,河面象燃烧起来的镜子,把城堡映的金黄生辉。
  这块土地是如此之小,只够建起三个城堡,数十个村庄。站在这高塔的顶端,几乎就能看遍全境,也能看过切诺河的对面,有人正放牧着羊群,还有骑兵们举着长长的旗帜巡逻着。
  飞龙军在天空巡掠着,呼儿都娅向都城的华优冰其斯挥了挥手,这样小的国土,飞龙几下扑翼便飞了出去,呼儿都娅常带着龙骑士们飞到邻国的天空展开巡练,看着下面一次又一次吹响号角。人族士兵们最初几次紧张慌乱,到后来,干脆在草地上坐下,吹着口哨欣赏起魔族的飞行表演来。日子久了,他们认出了呼儿都娅的红色飞龙,每当她一出现,下面就哦哟哦哟的喊起来,口哨一片。
  没有战争的日子,风也吹松了弓弦。
  呼儿都娅喜欢飞到邻国远望自己的新生国家,都城路伊布已初具规模,它或许算不上一座城市,但城高墙厚,壮观高耸,却可以庇美人族任何一座著名的要塞。几乎每个伊德尔人都参加了劳动,他们在烧出的砖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将出世的孩子的名字,希望这样能安宁长久。
  整齐的士兵方阵在路伊布下走过,在对岸的敌国的塔哨监视下,个个挺起着胸膛,把脚步踏得山响。提醒着城内的众人,战争并不遥远。
  想起当年的恶战,华优冰其斯觉得现在的平静是幸运的,也许,四面的人族诸国也在这样想。力压下众将要为地狱火军团复仇的喊声,和圣骑士康德签下了盟约。暂时放弃重归辽雷草原的梦想,在西陆的东南部方圆只有百里的地域上建起国家,休养生息。但两族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安静,再一次大战正在孕酿。只要等康德平定了反抗他的异已,青年依亚王柯斯汀坐稳王位,在圣骑士权剑下统一的斯朗人开动了他们战争的机器,一切气象都会不同。
  最后多看几眼明朗的蓝天吧,战云,正聚集在柯底斯山峦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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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族的舞会
  
  许多年过去了,敏罗斯蒂亚草原上天高云淡,羊群在悠闲的走着。一个白衣银饰的女孩骑在那雪一般的马上,眺望着远方。
  一支队伍从地平线后出现了,那些快马的骑士的飞速驰来,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兴奋的吆喝声。
  女孩策马冲了上去,在一片黑甲的骑兵中逆驰着,象乌云中的一只白鸥。
  她远远看见了旗下她想找的人。
  “如果,我们胜利了吗?”
  那旗下的将领奔到了她的面前:“小丫头,知道吗在军中没有人敢叫我‘如果’这个名字!”
  “可你本来就叫如果嘛!”
  “我十年前就放弃这个大祭司给起得这个名字了,知道吗?斯昂人都管我叫:‘红眼睛的恶魔佛罗赫’!”
  “我只想管你叫‘红眼睛的丑八怪如果’!”女孩笑着和佛罗赫并马而行,“你是专程赶回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的吗?”
  “哦……”如果眼睛一转,“那是当然……我一直掐着日子呢,我对那些斯昂骑士说,‘嘿!我要赶着回去参加一个可爱小姑娘的生日舞会,你们快一点上来让我打败你们就收工啦!他们果然很听话的冲上来,然后被我们一下子就打败,逃回去了。”
  “哈哈哈哈……”女孩开心的笑着,“如果大叔又在吹牛了。”
  “吹牛?我们六翼神龙军团需要靠吹牛来赢得胜利吗?”
  “那你遇上银月光华军团了吗?看见康德了吗?”
  如果摇摇头:“你也知道……银华光华军团向西一直跨越了龙谷,为得是追击他们西部的叛军,也就是原来那个阿依古王的军队。现在和我们敏罗斯蒂亚作战的,都是东部一些王国仇视我们的骑士军团。当年康德与我们定下协议,把这片土地划给我们建立国家,以换取我们不再西征。而那些被强迫分出土地给我们的王国十分不满,经常要找机会闹出一些什么事来,这十几年来已经打了九场大仗,无数的小仗。但你知道吗踏雪,这些其实都算不上真正的战争,相比当年我们的地下大远征,挺进精灵之森,还有基洛岗围攻战,这些全是小菜。”
  “我知道,你们都给我讲过无数遍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真正的大战争啊?”
  “想真正的打一场厉害的,那除非等到康德和他的银月光华军回来,因为他才有能力召集全斯昂的军队和精英的骑士,他不在,斯昂的骑士团们就谁也不听谁的,所以我们敏罗斯帝亚只靠我们六翼神龙骑兵军这半个军团,就足够守卫边界了。”
  “哦,那康德他们倒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小姑娘,你怎么看起来象很期待打大仗的样子啊。你是不是希望你父亲还有你这些叔叔们全部去战场上打仗,好没人管你啊。”
  “不啊,因为你们给我讲那些故事的时候,老是说康德康德,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我找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个圣骑士哪。”
  “见一个就够了吧,圣骑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全身带着霹雳闪电,还会呼啊呼啊的喷火……”
  “如果叔,我已经十五岁了!”
  “哦……是嘛……咳咳……当年你很爱听这些的啊,还会吓得直往你叔叔们怀里躲呢,又害怕,可又想听,又想听,又害怕……唉,那种神态真是太可爱了!”
  “可你说了十多年还是这一套,闪电啊喷火的,有些创新好不好?至少你可以说,康德长了六个头,三只眼睛,上半身是老虎,下半shen是蛇……”
  “可怜的小丫头,看来哪天真得带你上战场去看看康德长什么样,一个人都快琢磨出毛病来了……”
  敏罗斯帝亚都城甫里斯华堡这一天所有敏罗斯蒂亚的骑士们都聚到了一起,为华优冰其斯大将的女儿踏雪的十五岁生日庆祝。
  可是生日宴会上却看不见那美丽的女主角的身影,华优冰其斯无奈的摊了摊双手,命令卫兵快去从草原上把这小鸟般好动的姑娘请回来。
  这敏罗斯帝亚的玫瑰还没回来,舞会就不能开始,将官骑士们在酒宴上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这舞会的主意一定又是小踏雪想出来的吧,我们依德尔人可没有在宫殿里开舞会的习惯,我们是应该到草地上去点起火堆烧牛羊肉,大吃大喝一顿才对啊!”
  “是啊,在一群斯昂国家间呆了十几年,我们的风俗都要变了,年轻人都开始看斯昂人的骑士小说,天天吵着要去海上找恶龙救公主,我们是魔族喂!救个屁公主啊,抢才对吧!”
  “老曼,究竟是谁受同化啊,斯昂人说我们是魔族,你就真得去抢公主啊。”
  “有什么不行!我就喜欢别人叫我们魔族,那证明他们怕我们!”
  “唉,为了这舞会,我在家偷偷练了半个月啊,脚都扭了,和一百头野牛搏斗也没有这么辛苦。”
  “咦,韩鲁克,你不是有个斯昂老婆么,她的舞跳得不错吧!”
  “别提了,当初抢回来时哭哭啼啼的,现在天天揪着我耳朵骂我笨,她去教军官太太们跳舞弹琴,让我在家打扫屋子!”
  “别说斯昂女人就是教养高气质好,皮肤也白点,不象我家那个笨婆娘,天天出去打马球,回来就吃一头牛啊!”
  “有什么好!细胳膊细腰小屁股,一碰就要碎的!”
  “好了,别把我们的年轻骑士们的带坏了!”华优冰其斯笑着制止老将们的粗话,他看见殿下座的年轻军官们都在偷笑着。
  “这帮家伙,恐怕也早偷尝了斯昂女人的好了吧。国家里斯昂人和敏罗斯帝亚人几乎一样多,也难怪他们啊。”华优冰其斯想着。
  酒酣兴起,有人站起来向华优冰其斯敬酒,正是黑郁金香军团长敏德斯,这是个翩翩的美男子,他的披风上有着镶金的花朵。
  “尊敬的大将啊,前线胜利的消息已经传来了,我们第十次击败了斯昂周边诸国的进攻,又值我们美丽的敏罗斯帝亚玫瑰踏雪长大成人,请允许我向您请求,戴上敏罗斯帝亚的王冠,并称为新的大地之王吧!这样我们依德尔人才能真正迎来一个兴旺发展的时代!”
  立刻有许多将领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喊着:“我们需要新魔王!”
  华优冰其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依德尔人的大地君王便是外族所称的魔王了,这在依德尔族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魔王卡奇云德虽然消失踪迹,可是并没有被证明死亡,他的威严还一直留在许多老将领的心中。但新生的将领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一个新魔王的诞生了。而且还不仅这些,魔王称号的背后,还有这些年轻人心中燃烧的帝国之梦。华优冰其斯知道,许多年轻将领私下建立了一个团体,叫“风暴之会”,天天讨论如何横扫西陆诸国,建立依德尔人的强大王朝。
  年轻的族人们啊,难道战争的恶梦这么快的从你们的记忆中消失了么?你们忘记了在神步之阶下面对万丈高崖,在精灵之森面临无法扑灭的火焰,在基洛岗面对不断生长的城墙时的痛苦呼喊了吗?
  也许正是因为历史太沉重,渴望在强大的现实前被压制的太久,所以才会梦想一次辉煌的战争吧。
  可惜,华优冰其斯明白,魔族虽勇,但巨龙也无法吞噬大海。斯昂人虽然分裂成近百个大小国家未能统一,但一旦重新发动大战,就会促使它们重新联结在一起。在和平时,他们互相争夺着权利,圣骑士康德和他的银月光华军忙着东奔西走,但魔族若发动战争,就等于重新把康德捧上斯昂最高军事统帅的宝座。
  座下的诸将脸色不一,就连年轻将领中间,也有对这提议不满者。新墨苦城军团长坎贝米斯已经脸有不快了。他一直游离在“风暴之会”外,也许是他一直提议在国内将依德尔人与斯昂人平等对待,对于征服毫无兴趣的缘故吧。
  “卡奇云德陛下随时都可能回到我们身边,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华优冰其斯一挥手,敏德斯不悦的坐了下来,并向坐着未动的坎贝米斯等人瞪去。
  “咦,要说美人,那还是精灵族多啊!”有老将连忙引开话题。
  “得了吧,天下第一美女就在我们敏罗斯帝亚啊,要论美貌,世上哪个女子比得了小踏雪!”
  正说着,门外号声响起,一个俏皮美丽的女孩拉着六翼神龙军团长如果的手走了进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这女孩子一进屋,殿堂里就充溢着光彩,象是星月的精灵从四处流过。
  当他们向华优冰其斯行完礼,华优冰其斯向如果问询了战况,众人又齐举杯干了一杯,舞会便开始了。
  “踏雪儿,你真该去走遍各大族,让所有人都欣赏并倾倒于你的美丽。”敏德斯举了一杯酒走了过来。
  “哦,真得吗?其实……”踏雪偷偷凑到敏德斯的耳边,“我真得想去啊……”
  “好的,将来等我出征踏平斯昂人的时候,我带你好吗?我会让所有的人都拜倒在你脚下称颂你的美丽!”
  “哦?要靠战争才行么?太累了吧。打猎就叫上我,打仗就算啦。”踏雪笑着跳到一边去了。
  敏德斯转过头去,看见另一边柱旁,如果正和坎贝米斯谈着话,他的脸色不由不快。
  “这个敏德斯!存心给大将找麻烦是么?当年是我亲眼见到魔王陛下的,可他几次都私下和人说我是个骗子!说魔王陛下早就死了……”如果愤怒的捏紧了酒杯,“要是在当年,我早就拔剑给他好看了……还有那个风暴之会,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那么想打仗,真该把他们全送回地下去会会亡灵军!”
  “不过所幸大将是明智的,风暴之会还无力影响到他的决断。”坎贝米斯说,“但是风暴之会还企图驱走国内所有的斯昂人或变为奴隶,这一定会引来新的大战的。”
  “我会去和大将说,把这帮家伙的军衔全摘了……”如果把酒一饮而尽道,“如果他们敢乱来,我用六翼神龙军团就能收拾那几个花架子师。”
  “你也不要激动啊,这样只会带来内乱的,我倒明白他们的心情,他们只是看到连年胜仗,太高估了我族的力量而已。”
  “连年胜仗那也是我去打的!让他们去试试?”如果大叫起来,一下子舞会所有的人都了看过来。
  如果忙拉坎贝米斯躲到殿外去了。
  踏雪看在眼里,也好奇的甩开舞伴跟了出去。
  敏德斯和几个风暴之会的年轻将领远远在桌边看着,哼了一声。
  殿外,如果继续说着:“其实风暴之会那几个少爷,倒也闹不出啥大事,我倒是更担心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这时却也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象即将吐出的名字落到地上会引起地震似的:“那就是阿比奇……”
  “魔族之英阿比奇?可是他正在向地下城远征。”坎贝米斯说。
  “正是这样,还记得当年他要带走他自己那十万人回地下去吗?那时敏罗斯帝亚刚建立,局势十分艰难,大将那么诚恳的请他不要离开,可他怎么样?”
  “是的,当时我们都围住了普里斯华堡,只等大将一下令就灭掉他了。”
  “他当时那种神态你也看见了,他眼里只有仇恨,他仇视我们!他恨我们当年把他们丢下了地下。而且他始终认为魔族的根在地下,他对地面上的胜负毫无兴趣,他甚至巴不得我们在地面上输掉,好回到地下去。”
  “也许他认为我们从一开始决定远征就错了。”
  “是的,远征使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果叹息了一声,“当年华优冰其斯大将决定抛弃所有老弱时,哭声震天,我们全拔剑跪在大将发誓死战,恳请他不要抛弃族人。”
  “当时我也哭得不行了,每一个战士都哭了。”坎贝米斯想起当时,话语也再次颤抖了,“可我们心里明白,大将是对的,不然亡灵族很快就会合围我们,再没有人可以突围出去。”
  “阿比奇其实也是个好样的,他本来可以和我们一齐走,可他居然选择了留下,和老弱们呆在一起。”
  “据说后来二百余万魔族四散奔逃,活下来的只有百分之一。”
  “这个阿比奇一直在地下也不知怎么居然奇迹般活了下来,我们都难以想象出他经历过什么,当他带着他寻找到的十余万族人走出地面的时候,他已经象一条钢铁的龙那样强悍了。”
  “可惜,他本来是我们的英雄,可是他却恨我们!”
  “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父母,他一直不肯承认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他才会坚持要带兵重回地下,而且他所带出来的人都愿和他走!”
  “你是说,这个人才是魔族分裂的隐患?”
  “还用想吗?”如果看着坎贝米斯,“你会希望他在地下死去,还是打下一片地盘?”
  “我当然会希望他能站住脚跟?甚至能有一天能重新杀回地下城,那不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么?”
  “可是……如果他在地下建起了势力,他认为他会听命于大将么?”
  “唉……”坎贝米斯长叹了一声,为什么都是英雄,却要互相仇视呢?
  如果忽然余光瞟见了树从后的白影,他忙拉坎贝米斯走开了。
  “怎么了?谁在哪?”坎贝米斯问。
  “我们的小踏雪,这个小姑娘,她不明白有些事她不该知道,我们辛辛苦苦撕杀,死也不怕,就是希望她能够在安宁幸福中活下去,永远快活,欢笑……我们经历的那一切,永远不要再让她经历了。”
  “可是小踏雪象所有的依德尔孩子一样,这样小的国家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眼界了。我们一面教给他们光辉的历史,一面却又希望他们知足的呆在这片草原上。”
  “你知道吗?踏雪曾经说过……她的眼中只有三个男人。”
  坎贝米斯苦笑了一下:“当然,那就是他父亲,康德,还有阿比奇。”
  “想想这三个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也该猜到小踏雪终有一天会飞上高空,这片小小的天空已经放不下她的羽翼了。”
  “我只希望她能飞得晚一点,等再长大一点。”
  “不,她应该早一些去历练,坎贝米斯,”如果看向那一起长大的伙伴,“当她出世的那一天,我们都在一起偷偷发誓愿以生命来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是吗?”
  “是的。”
  “那么,坎贝米斯,你要照顾好踏雪啊。”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的身边围了无数的好小伙。”
  “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利用她的好奇心,我总是在外面打仗,象我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而你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我会把她当成我的妹妹,我和呼儿都娅都一样。当年你好象也是这么拍着我的肩膀,说要把呼儿都娅交给我……可呼儿都娅本来就是我的!”
  “就不兴给我个机会表演一下姿态吗,你这混球!我总是在外面打仗,象我这样的人,女孩都被你们这些舞会狂泡走了,我难得有机会回来只能表演一下大度,你还要损我……别跑……站住!把我的呼儿都娅还给我!”
  两个军团长大呼小叫的追打着跑远了。
  墙后,踏雪倚靠在墙上,望着月亮,忽然微笑起来。
  半个月后,两个消息震动了敏罗斯帝亚,也改变了若星汉大陆十几年来的平稳格局,把无数骑士们驱向了广阔的战场。
  这两件事一是踏雪的出走,一是阿比奇的来信。
第二章 西来的烟尘
  
  这封信用焦黄的羊皮卷着,上面带着黑渍与血的气息:“我军已经在地下夺得立足之地,坚守着潘拉奇、赫德拉与拉夫山谷间的地带,现在亡灵军的所有力量正在被吸引过来。我们需要有另一支力量在三个月内——这是我所能保证坚守的时间——从地上的里姆克依口进入,在通道中改由阿里于兰谷直逼坎图斯蒂,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在地下打开局面,从而奠定未来的伟大胜利。为世代生活在巨龙国度的依德尔人,为坎图斯蒂,为魔王和所有在远征中死去的人,你们应当立刻派出军队,不要错过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华优冰其斯合上这书卷,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算是一封求援信么?”坎贝米斯问。
  “我相信敏罗斯帝亚的老兵们,现在再没有人愿意重新回到地下去。”有老将领说着。
  “他寄来了地图,如果这上面的亡灵军分布与走向预测一切没错的话……他是对的。”华优冰其斯说,“如果没有援军,地下远征军将陷入绝境,但是如果按他所指的路线……我们有可能改变地下的格局。”
  “有可能?”坎贝米斯不相信的问,“我们拿什么去对付百万亡灵军?还有那些可怕的枯魂法师们,还有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大祭司。”
  “从信中所说的来看……大祭司似乎神秘的消失了,现在的亡灵军处在一种由各大恶魂法师各自指挥的混乱状态,能投入战斗的力量只有实际兵力的十分之一……这是我们重回地下的大好时机……”
  “可这也可能是个陷井,如果大祭司突然出现,他一人就可以驱动近百万的亡灵军,我们现有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手。”老将说着。
  “我当然明白……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看着地下远征军的覆没。”
  众将沉默了,虽然他们不喜欢阿比奇,但是没有人希望看到魔族中的近一半精锐战死在地下。
  华优冰其斯已经开始注视地图了。
  “可是我们如何能带兵重回里姆克依口呢?它在斯昂人图康里国的国境中,我们出兵先得向斯昂人宣战。”坎贝米斯说。
  “是的,难道你想对他们说:嗨,麻烦,我们要借个道。我敢打包票那些斯昂人会象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
  “还好,它并不太远……只在北方七百里处……我们的地下要塞已经生长了多少魔兽战士?”
  “现在只有十七万,升级的只有一万多……而陆行战甲只有不足四万……我们的国家太小,缺乏原料。”
  “据我所知,光图康里国就贮备有两万的铁傀儡军,按战力比他们可以对付十六万的普通魔兽战士。他们据说还雇佣了一支五千人的巨象兵团。”
  “不能这样计算,魔兽战士会在战斗中成长,变得越来越强,到最后,进化成为恶魔战士的他们可以轻易劈碎傀儡们。”
  “可是那至少需要好几年不停的战斗……如果它们能活下来的话。控制不好,一万人的军阵里连一个恶魔战士都进化不出来。”
  魔将们争论着,华优冰其斯却只看着地图出神。
  “我们不需要和图康里的军队做战,”他忽然说,“只要有速度,黄昏从甫里斯华堡出发,我们一夜之间就可以到达里姆可依口,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消失在通道中了。”
  “可是他们在出口处砌起了巨大的石关。”
  “只要消灭守军,那石关可以在四个小时内挖出通路。加上全军进入的时间,全部一共二十个小时。”
  “大将,你准备让谁去地下?”
  华优冰其斯回过头来环顾众将,沉默了一会。
  “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在地下生存下来,只有我亲自去。”
  “你要离开我们?”
  “我知道,当发现我军一支主力离开,斯昂人也许会发起新的进攻,但我们必须这样选择。目前的斯昂诸国的骑士团处在争斗之中,要真正联合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打不垮我们……除非……”华优冰其斯的目光扫过诸将,“你们自己打败自己。”
  一些将领微微低了低头。
  经过一夜的讨论,命令下发了。华优冰其斯将率一部分老将带三万魔族军,十万魔兽战士,一万陆行战甲进入里姆克依口。而敏罗斯帝亚的军事大权交给艾里佛罗赫(如果),政务由老年的行政官阿加米农主管。
  随着这批老将的离去,敏罗斯帝亚一下成为了新生代将领的天下。
  而踏雪从知道华优冰其斯要回到地下的一刻起,就哭着闹着要跟着同去。但华优冰其斯拒绝了。地下要比地面上危险百倍,没有经历过的踏雪是不会明白的。
  就在华优冰其斯点兵准备出征的这天早晨,踏雪失踪了。
  一天的寻找未果,这天黄昏,华优冰其斯带着满心的忧郁踏上了征途。
  大军奔驰向北行去,卷起漫天黄沙,华优冰其斯痴望着沙中那赤红的落日很久,他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到它了。
  ……
  华优冰其斯军于十四日中午顺利的全部进入了里姆克依口,图康里国笨拙缓慢的铁人军这时还刚刚赶到。他们看着魔军的末尾,一位战将在通道口独自立马很久,忽然一扬马缰,战马长嘶奋蹄,冲入了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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