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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星汉天空-今何在

_15 今何在(现代)
  连善用飞龙闪电破袭著称的路华美亚都反对,齐格扎里特也许该慎思了。
  可一早派出的飞龙探骑回来了,温泉关有近百万亡灵族正聚集!但没有发现恶灵大法师的踪影。
  只有一博了。齐格扎里特两拳重重一击:“现在温泉关的状况如同失却荒原一样,只是一些小恶魂在先行驱动亡灵军聚集,难道要等这一百万亡灵军在恶灵大法师到达后,成为一道数十里厚带邪恶魔法的几乎无法冲破的骨墙,才发起进攻吗?早一天到达,也许就多一成希望,不是我太急燥,除了冒险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明白你的意思……”路华美亚低头沉吟着,又抬起头来,淡紫色头发飘扬着,“那么,要去,也是我先去!我会让温泉关的火一直烧到你赶到为此。”路华美亚说。
  “就这样了。路华美亚!”齐格扎里特不愿多说感激的话。
  在得到齐格扎里特的信件,知道六翼神龙军团正以一日近两百里的急行离中军而去时,华优冰其斯不由苦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齐格扎里特的急切,六翼神龙军如果失去机动的战略,威力就少了一半。坐等敌人本也不是他们最初的方针。且现在自己得到于斯蒂娜的帮助,黑暗力量已恢复,不能再把六翼神龙拖在身边。现在他只有希望在中军的附近,没有亡灵军在隐藏着。虽然发出去的探子都报二百里之内没有亡灵大军的踪迹,但那些骷髅怪尸是随时可以从他们脚下钻出来的。
  此时,阔步走在中军前列的军阵中的伊德尔少年们,却在急切的渴望着战斗。
  “前面六翼神龙的阵怎么越走越急了?我们加快赶上去吧。”如果在阵中挑唆着,混进新军阵只是他的第一步,赶回到六翼神龙军中去才是他的最终希望。
  “不知道了吧,六翼神龙主力昨夜早就急行赶去温泉关了,前面的不过是五千留给我们中军的前哨营而已。”坎贝米斯说,“看样子,就连他们都觉得我们走太慢了,可我们有屁办法,我们也要等后面的大部队啊。”
  “什么!”如果心中急凉,“完了、完了……彻底被军团甩下了,大仗赶不上了,立功赎罪的机会没有了……”他真觉得胸中火焰烧得自己燥跳不止,恨不得现在就跳出阵飞追上去。
  “你着急归着急,放开我的脖子!”坎贝米斯一肘捣在他腰上。
  入夜,中军全体扎营,营地曼延方圆数百里,十数万个火堆,上千万分割营阵的木栅上的安放的警示火石,在天上巡视的飞龙眼中,就象是地下的庞大星河。
  “亡灵军现在在做什么呢?”华优冰其斯站在高地上,望着这壮观的营地。骑巡军在营地内外穿梭奔驰着,象火海中的流岩,他明白这场面既壮观而又脆弱,现在这生机一片的茫茫火种,有多少会在巨大黑暗的来袭后继续闪亮呢?
  少年新军的营地中,坎贝米斯觉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都睡觉去了么?刚吃完饭才一会儿呢。”
  一副将来到他身边,这家伙只有十五岁,满脸稚气穿着不合身的盔甲。
  “旗领……”
  “什么事?”
  “很多人都偷偷拔开栅栏,跑去内营找他们的父母了……我刚才……”
  “混蛋!”坎贝米斯立刻跳了起来,“立刻去把他们追回来!”完了,太大意了,巡兵派得不够,出了这样的过失。让这么多人私出营地,是要被砍头的,坎贝米斯不由冷汗直冒。
  …………
  阿比奇依诺,那个当初差一点被军阵甩下的少年,现在也偷偷走在了营与营间黑暗的缝隙中。
  但初入军伍的他显然低估了魔军纪律的威严。
  “啪!”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皮鞭就抽在了他背上,把他抽出老远,身上就象要裂开一样的痛。
  “哪个军阵的!”火把亮了起来,一个马上的巡军出现在黑暗中。他们的骑术加上特制的包马蹄的皮革,在黑暗中疾驰也没有声音。
  可这时另一边也传来了喝声,其他的离阵者又被发现了。
  “立刻滚回阵去,否则立刻就砍了你!”那骑军听声音不过也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声音凶狠但然不沉浑,他赶去了另一边,非常时候的确顾不得一个个的查问姓名。
  阿比奇痛得几乎不想起来,可又怕巡骑回来后会真得砍了他,忍痛站起来,知道去找母亲和妹妹是无望了。本来这么多营圈,他又哪分里能找得到。母亲也不能知道他被抽了一鞭,从此以后,多少苦痛,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少年不由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起来。
  ……
  但另一个人却没有那么容易被逮回去了。
  那自然就是如果。虽然腿还有伤,但躲过巡骑来说对他还是小事一桩。巡骑的眼睛在黑暗中能视物,但他能看得更远,巡骑在黑暗中可以无声奔驰,他却能感到那地面的震动,不然什么叫黑暗之子?
  他可不是向着内营去的,他直接就奔向了离主营圈一段距离,最外围的六翼神龙前哨营。也许那儿能有他的老熟人,也许他能借他一匹快马。
  他在主营与前哨营之间的数里黑暗空地间奔跑着,一边随时注意巡骑的动静。
  前方的灯火越来越近了。
  但此时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哂哂索索,象是细雨洒在地面,象是无数条蛇在地面爬行。
  他看见他的前面,他与前营灯火之间,无数个干枯身影站了起来,骷髅兵!
  那一刻一种恐惧从他全身的毛孔钻了进去,使他战栗,使他狂喊,因为他的身边,无数个土包正耸起。
  “亡灵军……!”如果全身抖动,用了最大的力气喊着。
  远处的巡骑听见了这喊声,可来不及了,他的身上已中了数十支骨箭,连人带马栽倒。
  远处处的六翼神龙前哨营似乎立刻做出了反应,或者是攻击也在这一刻发起了。空中忽然火蛇狂舞,寒风呼啸,双方瞬间之时互射出了上万支箭,魔族的火箭与亡灵的骨箭在空中交织,把空气都划碎了。
  仿佛突然就从黑夜里抖出来的亡灵军们已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向火光闪亮的六翼神龙前哨营围去。
  如果拔刀疯狂的向他四周爬出的骷髅们砍去,可它们却如完全看不到他存在一般,只顾向前聚涌。
  从魔军营中射出的火箭在如果身边飞过,可如果只嫌箭不够密:“再猛一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追砍着亡灵军,亢备的大骂着。
  从魔军营中冲出了一支骑兵,在后面射手的掩护下,想冲破围困,但他们立刻被骷髅兵的大海围住了。亡灵军后面箭手的箭完全不顾忌误伤的密集乱射过去,把魔骑军和前面的骷髅兵一齐射倒。
  魔军营中用发石机抛出了火球,落在地面滚动着,划出条条火道,发石机向不同方向抛射,火道在地面形成交错的火网,但这些普通火焰对骷髅兵没什么效用,无数骨爪踏过火网。
  如果还在一路劈杀着,但却是向与亡灵军相反的方向冲去。他背后亡灵军已聚成密层层骨阵,没有办法再和六翼神龙军会合,他只有再快些杀回到新军大营中去,那些孩子没有经过战阵,只怕会被一冲而溃。
  这时他忽然看见,空中,一个灰白的影子正悬浮着,没有光,它就是光,但它却又吸收着光,这可怕的影子正慢慢的张开了双翼般的臂。
  恶灵大法师!一个可怕的死亡魔法即将被发动。
  不!他回头去看向在重围中拼杀的六翼神龙军们。
  忽然一个巨大黑环向营中收去,所有的火光都在那一瞬间一抖。
  那黑光是一片环状的烟雾,烟中无数可怕的影子尖啸着,向魔军们刮去。
  黑光扫过之处,魔军成片的倒了下去,白骨群立刻踏过了他们的身体,战圈缩小着。
  如果向那法师冲去,可它象是永远浮在远处,永远也到达不了它的近前。
  在新军营中。
  少年们已列成了战阵,紧握着手中的刀,等待着迎接他们第一战的冲击。
  与急袭六翼神龙营不同的是,他们的营前,白骨结成了阵列,长长雪白的一道线,不见两端,正齐齐的推进过来。
  伊德尔少年们的手心出了汗,他们几乎想先听到冲锋的命令,因为看着死亡一点点逼近,要比主动冲向死亡更可怕。
  坎贝米斯现在却连一滴汗都流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抬手动头都需要千钧的力气。这样的一场大仗,现在居然要由他一个人来指挥。
  应该下令冲锋,还是坚守,或是放箭?步兵是不是该排在箭手前面?
  他不知道,他宁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华优冰其斯站在高地上,看着下方火光的变乱,接听着飞龙骑士不断传来的信息。
  不需要地图,他心中前面如同白昼。
  至少有二十万亡灵军出现在连营各缝隙中,做为地下奇袭,相信亡灵法师们已把隐匿术用到了极限的境界。在魔军营里有着地下的探针,所以营间的缝隙才成了他们涌出的地点。
  假如他手中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他现在就可以回帐中去睡一觉,天明来听点战果就行。
  因为在他布下的营阵中间出现是找死,不用说步阵的夹击变阵,骑兵的分流突击,盾手枪兵的整营移动……光营和营之间的箭瀑就能射死所有敢冒头的东西。
  如果他面前的是真有百万大军的连营,他就有信心横扫地下,又何必远征离弃家园。
  魔军那样的规模,只有在千年战争时才出现过,在银月光华军初建之时,所有未来的圣骑士都曾在魔军的黑色大潮前发过抖。
  可惜现在脚下,只有一片妇幼的哭喊之声,震天不绝。卫兵用长枪向里扎住营栅,禁止人群的逃乱,营寨变成了囚笼,战时为了群体的生存,所有的个人尊严已毫不重要。
  但至少华优冰其斯还立着。
  他站在这,就是魔族的尊严。
  在连营的边缘,恶战正在进行着,无数个死亡魔法在那里升腾,惨叫声中如同炼狱。
  华优冰其斯想立刻跨上飞龙冲到那里去,但不行。
  他明白,黑暗中,可怕的邪灵正在等待着。
  但它们不会永远等下去。
  忽然间天空中就出现了无数黑翼之鸟,它们收起翅膀向下急坠,在一旗高时忽然展开,盘旋于人群之上,忽的就穿入一个人的身体,那人便厉声叫着被夺去了灵魂,干枯成为一堆灰尘。
  尖叫,哭喊,自相践踏,火堆被踢散,大混乱在营中蔓延。
  恶魂在空中狂笑,得意于所制造的恐怖。
  但它的笑声只有那一瞬。
  普通的剑杀不死恶魂,但华优冰其斯的剑可以。
  华优冰其斯的剑高举向天空,地层中开始聚集起云气,隆隆滚动,孕育光亮。
  一道闪电直贯而下,那恶魂灰飞烟灭。
  有军谚说:战士,莫近地狱火,法师,远离炼雷震。
  为何亡灵族法师老是记不住呢。
  华优冰其斯才离开地下几年而已,居然就有人敢冲近他身周三十里以内了。
  但不长记性的不止这一个而已。
  疯狂的进攻向他发起了,十数里至少有上百个中等亡灵法师,三个大法师。
  华优冰其斯脚下的土地开始崩裂。
  华优冰其斯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
  大地张开血盆大口,将人群吸了下去。
  黑夜被撕开,火焰中巨大的幻兽冲了出来。
  死信鸟象黑云的围绕着他,象箭雨一样向他穿来。
  骨墙从他四周升起,错结盘绕向它卷来。
  各种诅咒围绕着他,动摇他的精神损害他的身体迷乱他的眼神减低他的力量。
  但华优冰其斯还站着,即使他周边的岩石全崩溃,他脚下的土壤依然忠实。
  即使骨墙裹住了他的身体,但遇上比它们更坚硬的东西它们就自然崩碎。
  死信鸟象撞到山上一样爆成黑灰。
  幻兽被利剑的光芒搅成夜中的一团乱彩。
  诅咒之中,闪电却还在不停的落下,一击,两击……所有的恶灵法师在怀疑诅咒都回到了自己身上,因为它们正陷入恶梦。所有的恶灵法师在希望自己会祝福术祈祷闪电不要落到自己头上,因为每一声雷都使它们颤抖。
  它们向后退开,隐入黑暗。蓄积下一次的死亡风暴。
  没有人知道华优冰其斯还有多少力量,一百道闪电过后,他还能支持下去么?
  他虽然强悍,但并非神。
  他的盔甲已经破碎,脸上血痕累累。
  他脚下的土地燃着烈火,若不移动就将忍受煎熬。
  死信鸟也许并非所有的都粉碎,有多少已侵入了他的灵魂?
  但华优冰其斯还立着。
  他站在这,就是魔族的尊严。
  只要他还站在这,就没有恶灵再敢进入他的视野向人群放出死亡的咒语。
  死神就在远处游弋,但他是恐吓住死神的人。
  这世界上,如果有什么比死神更恐怖,那就是魔王。
  这是魔族在赞颂魔王的力量时的豪语。
  现在魔王不在了,难道魔族就可欺了么?
  不,山之巅,华优冰其斯还站着。
  传令兵把这句话高喊着在连营中传递,营中的老幼们向高地上看去,他们看见了那个如坚石的影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华优冰其斯还站着,我们怕什么呢。”母亲安慰他的孩子们说。
  这些孩子们后来长大了,他们看见了阳光,漫长的战争中,每当无数次面临绝望之境,他们会说:怕什么呢,山之巅,华优冰其斯还站着。
第二十八章 走入黑暗
  
  最初战斗爆发处的六翼神龙前哨营,现在早已灯火全无,在亡灵海中变成了一座死墓。
  除了在营寨间各处冒出,亡灵军在外围更成片涌来。高处远远看去,在魔寨主墙外围,如同蒙了一圈灰雾,正疯狂啃蚀着粗木和石块垒成的寨墙。
  地下所谓的木材,其实多数是一种半石半植物的生长缓慢的物种,称为岩木,几百年才长一小截,但却遍布地下,数量惊人。也有其它一些无须阳光也可生长的植物,但相比之下稀少多了。岩木十分沉重,却坚硬无比,由于内部半木质化,在用高温火焰灼烤后会象木炭一样缓慢红红的燃烧,从灰褐色烧成灰白。现在的魔寨主墙便是这样,被战火烧成红彤彤,长长一线在风中明灭着,象一道壮观奇景。但却仍然坚硬的足够撞碎每个猛扑上来的骷髅兵。
  魔族士兵第一线用长枪从岩木寨墙后刺出去,弓箭手站在二线的木台上向外放箭,再后面是大小各型的投石机,向外扔出火球或巨石。飞出的大石块在寨墙前堆积着,阻碍着亡灵军的冲击,魔军丢出的魔藤种子也迅速的在石块间生长起来,亡灵军看来很不习惯在这些假山藤条中散步,常常稀里哗啦的绊倒一地,骷髅兵的脑袋乱滚,僵尸也找不着手脚。而接下来急速飞来的碎石则把它们彻底砸碎。
  但这样仍然无数的亡灵军拥到了寨墙前,它们摞成小山一般向高高的墙头攀去,很多被墙间穿出的长枪剌下来,在寨墙上冒头的也多被一箭射落。有一些翻落进来的落在长枪兵的背后,立刻被魔军盾锤兵冲上去砸碎。依靠坚固的寨墙,魔族的主寨一时还没有被冲垮。
  魔军们最害怕的,还是那时悬浮在空中,飘忽而至的亡灵法师们。它们出现在哪,哪里就出现死亡的巨手,扫倒下大片的魔军。在后线的预备营们,当看见哪里有亡灵的灰色身影一闪时,就知道要准备补防去那里了。
  没有人知道亡灵族有多少万,也没有人知道要苦守到什么时候,地下是没有昼夜的,也许他们的新的一天永远都不会来。
  ……
  直到天空传来了龙啸声。
  直到一支光箭穿过了恶魂法师的身体。
  魔军们仰起头,倾听着群龙的呼啸。
  飞龙军回来了!
  ……
  路华美亚驾着烈娇掠过空中,下方是无边的亡灵灰色大海正向前涌去。
  至少有百万亡灵军在连营四周包围着。可飞龙军的目标不是他们,除了扔下魔火弹,它们分头直扑空中的亡灵法师们。
  亡灵法师们立刻召唤出死信鸟、幻兽,还有夜影武士来抵御。但飞龙快速的冲过它们,向亡灵法师们射去魔箭。
  或是害怕强大的飞龙,或是被路华美亚在枯法卡宫的声威吓怕,亡灵法师们向黑夜中隐去了。
  路华美亚知道,还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亡灵法师们随时还可能出现偷袭。她率飞龙军在空中来回巡视着。随时准备向寻找到的恶魂射出利箭。
  但对于下方的百万亡灵大军来说,五千飞龙军能起的作用便有限了,魔爆弹制作工艺复杂,只有特定的龙骑士才能携带,不是想扔多少就可以有多少的。何况低飞的龙骑,还要抵防泥土下穿射出的骨剌矛,这些约两人高的巨矛由魔法驱动,可以射到近百米的高空,即便是飞龙,挨一矛也是致命的。
  使亡灵军震撼的,是它们背后远方传来的战鼓声。
  战鼓声忽然被暴风雨般的骑兵奔驰声掩盖,亡灵军的背后黑潮突击,六翼神龙军团杀回来了。
  两万骑兵冲入亡灵之海,灰潮被撕裂了。
  亡灵军虽有百万之多,但都分布在百里连营的四周,单一战线上的亡灵根本抵不住魔骑兵的冲击。
  六翼神龙军分成两股,向营寨两翼卷去,对于防御力低下的亡灵军来说,在平地骑兵就是它们的恶梦。
  可地下忽然耸起了骨墙,骨刺在骑兵中间穿出,把战马连骑士一起剌翻。
  飞龙军及时来到了骑兵的上空,用强弓向泥土中射下魔箭,泥土被魔爆拱起,再没有亡灵法师敢拦在魔骑兵的前面。
  六翼神龙旗所到之处,营寨中欢声雷动。华优冰其斯明白,是时候了。
  六翼神龙骑兵冲到之处,寨门放下,魔军涌出,反击立刻开始。
  六翼神龙军和飞龙军并没有可能是赶回来的,因为这时警讯本该都不及传到,只有一种理由,就是他们并没有离开过!向温泉关隆隆而去的,不过是一支疑兵。
  但即使援军回到,亡灵军也没有撤离的意思,它们开始放弃进攻寨墙,向六翼神龙军反卷袭来,骑兵面前的亡灵海是越杀越庞大,很快他们就将被吞没于其中。
  各营的反击军从亡灵们的背后冲杀出来,掩杀着它们的后路。
  亡灵法师的魔法虽然可怕,但好象并没有上过战争学院,战术不是亡灵军的所长,何况法师们都被杀得七零八落了。亡灵军是被操纵的傀儡军,在法师不足的情况下,往往没有分阵协护,顾前不顾后,就任凭反击军在后面乱砍一气,好半天,才有一部分回过头来抵挡。但这几万人猛一转头之整齐,就好象是一个人的无数影子一样,足以把一些未经大仗的新兵吓倒在地……
  ……
  混战又进行了近一天,几乎伊德尔族的所有男人都冲出去战斗了,年轻的女人和十四岁以上孩子们开始被要求去守卫寨墙。
  不知是什么时候,杀的眼睛血红的魔人们发现身边亡灵开始稀落了。
  亡灵军渐渐往远处的黑暗中退了下去。
  这一次死亡的大潮终于暂时落了。
  ……
  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那么不平,那是无数的尸骨残躯。
  ……
  这一场大战,魔族保住了大寨,几十万族人齐上阵,歼灭了约四十万亡灵军,但自己也伤亡了数万精壮,地下偷袭内营的亡灵军和法师们也杀死了二万余老少族人。
  相比失却荒原之战的顺利,这一场战才让魔族看到了亡灵军的真正可怕之处。
  死亡之潮,曾是地面上的人族用来形容魔军的,但那时,亡灵军和魔军是同盟。
  现在,魔人自己体会到这种大潮下的恐惧。
  真正可怕的,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死亡之巨浪什么时候会再次卷来。
  由于预感到亡灵军可能正在周围隐藏,却又无法察出它们的所在。四大将们想出了由六翼神龙军佯装奔袭温泉关,诱亡灵军出现的策略。但却没有人想到,他们周围隐藏的亡灵军竟已有这么多!最谨慎的杨特克里达也曾认为,隐伏的亡灵最多只有二十万而已。
  难道他们是从魔族出城后就一直跟在他们四周的么?
  现在至少还有五十万亡灵军隐藏在大寨的四周的黑暗山野和地下,但也许因为恶魂法师被杀伤太多,暂时还不敢发动下一轮进攻。
  魔族是该坚守还是拔营呢?若在行军途中再遇上亡灵军的突袭,是真可能引起大崩溃的。
  但坚守,就意味着等待全地下的亡灵全聚到这里来,那时纵然魔王出现,也冲不出去了。
  四大将并没有议论太久,魔族再一次拔营出发了。
  前进,有一万种可能的结局,但害怕和迟疑,就只有一个结局。
  行进中的伊德尔人们,总有一种幻听,能听到远处一种隆隆的、象山石流,又象是百万大军脚步的声音。
  ……
  地面上。战乱也在进行着。
  阿依古王没有好睡眠,攻入依亚的猎人军吃得好,玩得好,就完全忘了故乡。他们攻占了俄拉培德五百里外柳卡平原上的多处城镇,建起了军营,铁铺,驯兽场,看来准备落地生根了。
  毕斯麦一边要防备南部联邦的反扑,一面要分兵去索比堡救援阿华依,他也顾不上西边的事情,对于阿依古夸张而又毫无指导性的一封封求援信,最后他连拆都不愿拆了。
  第一批农民义勇军赶到俄拉培德,立刻被送向西部柳卡,但他们看见猎人们驱动着成千的狼群向他们冲来,天空无数猎鹰呼啸而下,惊叹的连手里的武器都掉了,转身就开始了人兽大赛跑。
  依亚西部军团想借机偷袭猎人军的后路,但大放旗鼓冲入一个村镇后,被各窗口树后的准确箭雨射得狼狈逃窜。逃出镇来的兵士发现有一队骑兵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杰米拉达正在马上冷笑着。
  ……
  看着战报,阿依古急得头顶越来越秃了。
  ……
  这个时候,地面上,未来人族的主力,银月光华军全军两个人,正在森林里休整。
  “这面旗颜色真难看,这洞要不要我补上?”百亚翻动着那面古董军旗。
  “是年代太久褪色了,上回为了给你凑那五个金币我拿它去镇上,以为是古董能换几个钱,可差点被顺手当了抹布,唉,我只好卖掉了我的剑。”康德伸了个懒腰说,把身体又挪离火堆远了点。
  “他们太不识货了……这真是上古的军旗么?”百亚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五个金币我会还你的。剑我会帮你赎回来的。”
  “钱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剑也一样,”不用吃饭的圣骑士说,“只记住一件事,以后有人要叫你来杀我,你一定不要理他。”
  “哈哈,你真逗……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倒真希望有些事情不用想……”
  “魔军什么时候会从地下出来?”
  “也许,是十年后……不,应该是五年后。”
  “那么久?那我们这么早开始进军干什么?”
  “慢慢走,等我们走到他们就出来啦……”
  “我们两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吗?”
  “两个人?……也许不行……”康德把两只脚互相蹭着,磨去鞋上的泥。
  “那怎么办呢?”
  “办法其实简单的很。”康德身边的那个袋子出声了。
  “魔袋啊。”少女百亚天真的看着它,“快说来听听啊。”
  被小女孩当成魔袋的莫卧儿开始得意洋洋:“我曾经有幸遇见过一些亡灵法师,它们制造部下的方法再简单不过,只要去战场,墓地,念几声咒语……”
  “闭嘴!”康德抓起袋子向远处的树上扔了过去。
  “啊!虐待狂!我是在帮你……”
  “你想让我带着一支亡灵军去打仗?大陆上所有的国家和骑士都会先向我扑过来的。”
  “别听那个臭头的。”盔甲上的蛇纹也出声了,“事实上我们家族曾有长期为魔军服役的传统,当年魔人在地面的做法是这样的,先占领一个城堡,然后在里面建上血池,蛇泽,半兽人塔……高兴的话还可以养几条黑龙……”
  “那么战场上魔军会很高兴我们的到来的,他们会握着我们的手感动的说,你们送来的这些东西真及时啊。”
  “欧,好吧,我知道你们这些骑士总是假正经……明知道魔兽只听驯养他们的主人的召唤,才不管是人是魔,如果我把它们改成独角兽,半人马,不死火鸟……”
  “哦,那这就是个不错的建议!”
  “虚伪!”九头蛇和莫卧儿同时骂着。
  “听着,我知道有几个这样当年战后被废弃的城堡,”九头蛇说,“事实上,我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它们被埋下地下,已经几百年了,但是……我想那里面的怪兽几百年来一直在滋长着……”
  “闭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的那些朋友们!”
  “我还不想见到你呢!你明天早上一醒,就再也不会看见我了!”
  “卡夫娜,这话你说了三百遍了,你就不能想出一些有新意的威胁么?”
  “臭头,闭嘴!”
  对于骑士和他的装备行李们吵架,百亚这些天已经见得太多了,小女孩打个了呵欠,倦在地上睡去了。
  康德阻止了多嘴的蛇妖和头颅,轻轻把那面旗——它们唯一可盖的东西披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火光摇曳,明天魔军并不会来,还有许多个明天可以安宁平静的度过。未来还遥远,小女孩还有机会做一个甜美的梦。
  “云迪……”康德看着那女孩,却怔怔的念出了另一个名字,“你会原谅我所将做出的决定么,我想,我将坠入黑暗,永远不可能成为圣骑士了……”
  ……
  ……
  “不!”云迪在恶梦中惊醒了过来,一身冷汗,口里还喃喃念着,“康德,不要放弃……不要……”
  多可怕的恶梦,康德挂在悬崖边挣扎,自己死死拉住他的手。
  “云迪,我坚持不住了……我太累了……你能原谅我做出的决定么……”
  那张脸扬起来看着她,在痛苦的折磨下,当意志终于崩溃,那年轻英俊的面孔正迅速干枯下去,只有眼睛中还闪着光亮。
  他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忘记圣骑士吧,黑暗正召唤着我,放开我,让我去那没有痛苦之乡……”
  “不,康德,不要放弃……康德……”眼泪滴入深渊,手紧紧所握着的,却渐渐变成虚无,康德双眼的闪光,正离她越来越遥远,他慢慢的向黑暗中沉去,那深渊中,流火象巨大的神怪正狂笑着。
  “康德——!”
  她惊醒了过来,铁链正锁着她的身体,在深渊中的不是康德,而是她自己。没有窗,也没有光亮,她已成为恶魂永远的奴隶。
  惨叫声从遥远的地层中传来,那是血肉之灵正在受着恶魂的折磨,他们将被夺去意志,只留下极度痛苦后的仇恨与怨气,变成恶魔的奴仆。
  很快,这折磨就将降临到她的头上。她不能拯救康德,谁又来拯救她呢。
第二十九章 痛苦,即是力量
  
  杰米拉达一直没有向俄拉培德进军,也许因为攻城不是猎人军的强项,而且还有十万的军队守在城下,阿依古如果不是那么怕死,这十万军队放到任何一面战场,都能决定那儿的胜局。
  就在这时,多维斯亚部落联盟的一支三万人的正规军也越过了边境,准备去柳卡和杰米拉达会合,这一次,多维斯亚是想彻底吞掉依亚的西部了。
  ……
  水流,流过那湿漉漉生出黑霉的石墙,半掩入土中的雕像举着早已堆满土的烛台,沉入地下城堡中,有人的足迹踏了进来,他走过那穹顶被尖石穿破的石廊,淌过有巨大水生植物爬上吊灯的积水塘,城堡里荡漾着潮闷的生命气息,总有奇怪的声音在墙后低吼。这是魔族三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古军堡,虽沉埋于地下,邪恶的生机却一日也没有停止滋长,溢满整个地底空间。
  亡灵骑士康德走在这黑暗的国度,感到那气息竟是神秘而熟悉,尽管魔兽与怪藤遍布于黑暗中,但没有任何的突然的攻击,它们把康德看做了这世界的一员,象是他刚刚从外面回到故乡。
  九头蛇卡夫娜的声音在响着:“刚才我转了一会儿,这个地下的城堡群已经被滋长的黑暗生物打出的洞穴连成一体了,我看这儿至少有近万的各类兽人,食尸怪,毒液怪也有上千,地狱犬满街乱窜,食人魔挤爆了地下室,我居然还发现了梦魇兽,魔藤种子我们想采集多少就有多少……可惜这些城堡被经营的时间还不够长,没有出现高级的恶魔……不过,那也是我们的幸运,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能控制他们……”
  “呃……我只是跟你们来看看而已……现在,我想旅行该结束了,这儿的味道不好……”康德说。
  “得了吧,你的鼻子早烂透了,不安的是你那颗还没烂透的心,你不是已经放弃了成为圣骑士的理想了么?那么,你还怕什么,一个亡灵骑士指挥一只魔兽的大军,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等一等,”背包里的头颅说,“谁说了他可以指挥这些魔兽?他还不会任何黑暗系的操纵术和驱兽术,成为一个真正的亡灵骑士还差得远哩。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只要给我三个月,我会是很好的老师的……”
  “好了,够了!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接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也许会去拍拍一只梦魇兽的头,但是我决不会学习一个黑暗或是死亡系的魔法、技能、什么都不!我出生活到现在,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去当一个亡灵法师或是骑士的什么,那是我最厌恶的,所有的小说里他们都是反派,最后被英雄一刀劈死或是落下深渊或是被天火烧死,总之是没有啥好下场,那可不是我的理想,我的……”
  “知道……你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圣骑士,去救出被魔王抓去的公主,然后生一大堆小圣骑士……可是……哪一个公主会看上你呢?除了一颗伟大无比的心哪儿都发臭的家伙?”卡夫娜讥讽着。
  “别管他,让他去死,”头颅愤怒的说,“我们好心冒着危险把他带来这儿,他以为我们要推他进地狱哩,好吧,康德先生,你交友不慎,我们在一直引导你入黑暗,那么你还等什么呢?离开我们!走开,走的越远越好,去寻找你的美丽姑娘吧,何必和十个丑脑袋呆在一起?”
  “十个丑脑袋?在哪?我只看见了一个!”九头蛇笑着向包袱顶去,头颅立刻向她求饶了。
  “哦,也许……”康德叹了一口气,“我是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是你的心还在抗拒,你的身体早就够格了!”头颅说。
  “谁让我曾经生在一个普通的村庄,曾经是一个赶着羊群,听着骑士们的故事,充满幻想的人类?我若是象你们一样从来就生于黑暗中,我就不会有一点的不适应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静静的立于黑暗中,听着那无处不在的魔兽嘶鸣和魔藤格格生长的声音。
  ……
  “我还有一条路,”过了很久康德说,“去精灵之森,听说那里的精灵法师有办法让我的身体重新恢复活力。”
  “祝福你,那么再见吧,那正是我们不能去的地方,落到精灵法师手里我和卡夫娜都会死得很惨。”头颅莫卧儿说。
  “那你们……难道就这样呆在这?”
  “这儿才是我们的归宿不是么?我们也许就在这儿一辈子呆下去,希望永远没有人,人这种东西来打扰,再见吧,祝你顺风,早日复原你的身体,真的。”卡夫娜也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康德终于把背包放在了地上,解开。
  “卡夫娜,好好照顾这颗破头,别再老把它顶来顶去……”
  “别玩伤感,你一走我立刻就能找到一个足够好的身体……”莫卧儿大叫,“对了,你真得不想让我帮助你换一个身体?带翅膀的,或是能跳上大树的……”
  “不了……我想我不会习惯其他的身体……就这样吧,再见。”
  “有机会你会来看我们吗?”卡夫娜问,十八双眼睛闪着留恋的光。
  “我想……”
  “不必,再不要来!一旦你恢复了人的身体,重新有了血的气息,你一到这儿就会被撕成碎片,卡夫娜那时也会忍不住扑向你,不是因为欢迎……所以,永远别再回来……明白了么?”头颅说。
  “臭头,你和你原来长在上面的那个主人不一样,真的。”
  “你以为我会哭吗,滚蛋……妈的,别让我再看见你……”头颅呜咽着。
  “好吧,再见了,兄弟们。”康德转身向土坡上爬去。
  九头蛇和莫卧儿看着这个亡灵,或是这个人走远。
  “真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家伙啊……真奇怪,我们居然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卡夫娜说。
  “所以说,以后要少和人类呆在一起,尤其是这种人!”莫卧儿在地上打了滚,一蹦一蹦的走开了,“没有他我可以过的更自在……哎!”
  “呆在那沟里吧,我不会救你的。”卡夫娜用一个头看了看它,其余八个还看向康德的方向,“以后,在地下会很无聊了……”
  ……
  康德钻过城堡的窗口,滑下土坡,翻过巨石,走过怪树滋生的花园。他不知道他是否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这样的确让他心中安宁。
  忽然前面起了一阵异动,魔兽们的咆哮声响起来,一群地狱犬从他背后直冲了过去,差点将他踩死。连怪树都不安的异动了起来,空中飞过女夜妖和吸血蝠,魔兽们似乎正在往前方聚集。
  那里发生了什么?有人的声音传来了,是的,有人在呼喊着,他们正在与魔兽战斗。
  康德急切的向前狂奔,跑过一道魔藤密缠的铁栏,跳上一座假山,一副可怕的场面出现在他面前。前面的空地上,魔兽正从四面八方聚来,象是争抢食物的群狼,在黑压压一片魔兽的中间,有几十个人,有的还骑着战马,正在奋力发出魔法和挥动利剑,抵挡着扑来的魔兽。
  在这群人的后方,似乎还有数百人的一群,他们用巨盾,石块,和魔法火布成了防线,向外不断的射出箭支,但他们似乎也无力接近前面正在与怪兽们肉搏的那群人。
  前面的人群似乎都是不错的战士与法师,牛头怪,地狱犬,巨蠕虫咆哮冲跃着,但都被砍倒和击飞出来,但魔兽正越聚越多,没有人知道他们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康德看着这一幕,忽然转身往来路跑去
  ……
  九头蛇妖卡夫娜正在无聊的欺侮头颅取乐,用九个头把它顶来顶去,却看见康德狂奔了回来。
  “啊,不……我没有顶它玩儿,我会对它好的……”卡夫娜有点做坏事被发现后的惊慌。
  “好了,莫卧儿,别玩了,你说过你懂得如何控制这些魔兽是吗?”
  “玩儿?”头颅满眼金星的说,“但愿我现在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
  被围困的人群正在死战,绝望写在了他们的脸上,可这时,魔兽忽然退去了。
  魔兽们散开的方向,一个银色盔甲的影子走了出来。
  康德看着这群人,惊恐还在他们脸上没来及的退去,每个人仍紧紧的握住他们的兵器,不少血糊糊的尸身倒在他们四周。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我不知你是谁?黑暗中的邪灵?不过既然你问到我们的名字,我叫杰米拉达,人们都叫我缚狼者,这些人是我的猎人兄弟。”
  康德笑了,原来是老朋友,他很欣赏这猎人在比武场上的神勇和风范,但他却不喜欢这群猎人对依亚的报复。
  “我见过你的。”
  杰米拉达举起了一支火把,走近打量着康德。
  “我们见过么?”
  “是的,在比武场上,我在场下看过你的比武。不过后来你就受伤离场了。”
  “我听说有个传奇的银甲骑士,象是天主派来的一样出现在场上,举着一面古老的旗帜,然后又奇怪的离开了。难道,就是你么?”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你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我们听说这里地下有魔兽的盘踞,所以……想来查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现在你们知道了?这儿可不是多斯维亚的从林,快些离开这,趁我还能控制得住他们。”
  “等等,你是说,你在控制着这些魔兽?”杰米拉达惊奇的说。
  “呃……可以这么说,”事实上,控制着魔兽的是远处的莫卧儿。“快些离开这吧……”康德心中想着,如果让魔兽把杰米拉达杀死在这儿,那么依亚的危机岂不是消除了么?但是,那是不符骑士道的。
  “是的,我们的确得快些离开了……”杰米拉达说,“不过我要先感谢你的拯救,猎人军不会忘记你的……”
  “别说这些了,以后……”
  康德正想说,以后说不定会在战场上相见,可他发现他不用说了,杰米拉达拔刀刺向了他。
  那刀无法穿透康德的战甲,但那股巨大的力量却透了进来,康德猛的向后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觉得全身都散开了。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魔兽们发出怒吼重新冲了上来。
  杰米拉达一跃上前,拉起康德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它们停下!”
  康德早说不出话来,但魔兽们还是停下了。
  杰米拉达冷笑着:“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这些魔兽可不该被一个废物所驾驱,你连我一刀都吃不住,还是趁早打消在这块大陆上趁乱出头的念头吧,现在,告诉我驱动魔兽的咒语是什么?”
  康德口中喃喃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杰米拉达把耳朵凑近康德。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
  “他好象在念……痛苦……对,是痛苦,痛苦是……是什么?”
  ……
  痛苦即是力量。
  痛苦即是力量……
  当康德在昏昏沉沉之间,他一直在念着这句话。当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再一次将飘散而去,他唯有死死苦念这句话,来唯系他那微弱的精神。
  这是当初那个老牧师在他耳边说的,他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每当他身心都陷入地狱的折磨之时,他便不自觉的念出这句话。
  亡灵不会感知肉体的痛苦,康德的痛苦是特别的,也许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那是感觉到黑暗正攫走自己的灵魂,灵魂正在被从身体中撕扯出去的痛苦,正常人不会感受到这些,因为肉体的痛苦之后,灵魂便不再属于自己,或归于天堂,或沉沦地狱,可康德却不同,他能时时感受到两种力量在争夺着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比肉体上痛苦更重千倍。只要一瞬间的放弃,便将永坠黑暗,在昏迷的恶梦中,他能清楚的看见他脚下的地狱正张开烈火的大口,巨雷在抽打着他的身体,他只有死死的抓住一样什么,象是虚无中的一只手。
  康德渐渐看清了,那只手属于谁,是谁在悬崖边缘奋力的拉住他。
  ……
  康德睁开了眼睛,痛楚正退去,他再一次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每一次的死亡痛苦会让他更清醒,更坚决。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杰米拉达持剑的手臂。
  杰米拉达猛的一颤,康德的手有一种极度的寒冷,象是要立刻冻洁他的全身,他大为惊恐的猛的一甩,把康德扔了出去,身体已开始颤个不停,象是血液都凝住不流了。
  康德慢慢的从地下爬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魔兽聚拢到他的脚下。
  “杰米拉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没有咒语,你怎么还敢来这里呢?”
  “有人说他懂的!”杰米拉达失去沉稳风范的大叫着,“可那个老混蛋不见了!也许刚才就被狼拖走了。”
  康德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不……等一等。”杰米拉达恐惧的喊,“我们可以合作……我,我可以听从你的命令……”
  “象个猎人那样的的死吧。”黑暗中只传来了这个声音。
  魔兽一拥而上。黑潮包裹住了猎人军们,人的惨呼和野兽的吼叫震动着地下的洞穴。
  ……
  在一颗巨大的枝干一直顶入上方泥土的魔树旁,康德发现了那个被杰米拉达叫做老混蛋的人。
  老牧师好象腿受伤了,他靠在巨大树根旁,笑着看着康德,笑容仍是那么宽厚无邪。
  “你又做坏事了,你又骗某人给他看未来的景象,然后让他去做未来的圣骑士了吧。”
  “怎么办呢?”老牧师笑着,“我先前的一条鱼脱勾了,我总得再钓一条。”
  “你究竟是什么人?”
  “也许,你可以把我看作是一个占星者,一个歌咏剧作家。我喜欢指引人的命运。”
  “我也可以把你看做是一个江湖骗子……算命的,这次我会是主角吗?”
  “只是你高兴。”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所付的代价就是……”老牧师忽然不再笑了,他的话音盖过了地下的所有声响。
  “……你将来所有的力量,都只有从痛苦中得到。一旦有一天你满足于你自己的行为,觉得心安了,那么你就所失去你所拥有一切。”
  “可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你还有,我不会同一无所有的人做交易。”
  “那是什么?”
  “是谁拉住你在地狱之崖的边缘不掉下去?你在为了谁而寻求力量?一无所有的人?”
  ……
  地下亡灵山谷中
  这是一个地下的魔狱,无数怨灵正在这里惨呼,恶魔的影子在石墙上闪过,血从石缝里渗出来,有血肉的人在这里被制造成恶魔。
  两个僵尸怪走进一间魔火封锁的狱室,用铁链拖出了一个人类的女子,将她扯向走廊的尽头,那惨叫声发出的地方
  亡灵法师兹古在它的灵魂实验室里狞笑着,它在它的每一个受刑者耳边说着一句话:“痛苦,即是力量。”这仿佛是一句咒语,能让人在巨大的痛苦中不失去生命,只变成充满仇恨与嗜血的恶魔。
  看着那个女子被拖进来,它更加得意的闪烁着青光。这是一个人类的法师,她的圣洁法术有很高的水准,年轻的身体中有着充沛的圣华力,这样,她在受形时就会更痛苦,最后完成的成品也就越好。
  为了认真的完成它痛苦的艺术,兹古凝聚起它的身体,从一团青雾变成了一个飘浮的人形,来到了女法师的身边。
  “你为何不运用魔法反抗呢?我就站在你的面前,用你的魔法攻击我吧。”兹古说,“他希望激发出这个灵基的最大圣华力,以便用黑暗与光明的碰撞使痛苦达到顶峰。
  云迪抬起头来,她形容瘦削,虚弱而憔悴,唯有眼神还闪着光芒。生命之火仍在她身体中燃着。
  “承蒙你的照顾,我天天在恶梦中生存……昨天,我做了生命中最恐怖的一个梦,梦见我生命的支柱折断了,他终于坠入黑暗之中,世界失去希望,再无生机与意义……这也是你想摧毁我意志的恶毒把戏吧……可你不该,不该在梦里伤害他,不该用这样一个梦来激怒我!”
  女法师身上的圣洁力量忽然高涨了,那只有亡灵才能看见的生命力的圣光将兹古也逼退开去,她的手猛的抬起,发出一道强大的闪电,击中了亡灵,兹古惨叫着冒出青烟,面容因痛苦扭曲成恶魔与怪兽,而旁边的两个僵尸怪,仅仅因为闪电经过它们的身边,就变成了燃烧的木炭。
  云迪奋力的扯着锁链,她知道在这魔狱之中无法逃脱,所以毫不退却,向亡灵法师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魔法,亡灵在斗室中左躲右闪,好几次被击中发出惨叫。
  但惨叫声渐渐变成狞笑,兹古看着因为魔力耗尽而喘息着的女法师。“很好,现在你的圣华力正是最高峰的时候,我等待的时机来到了。”
  云迪忽然看见那铁链自动向前飞去,将她拖上了刑台,烈火在她的身下燃烧起来,头顶之上,炼狱之门正在打开,无数恶魔狂喊着扑出来,扯咬着她的身体……
  女法师的惨叫声在魔狱中回荡着。
  ……
第三十章 五年后
  
  ……
  这时,地面上,西部的山原中,出现了一支队伍,如果说他们和那些农民义勇军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打着一面褪色的银月光华旗。
  一个永不摘下面具的骑士举着它,有人说他就是比武场上那个神奇的圣骑士,但他本人却好象十分讨厌这个称呼,因为他的盔甲上刻着一条九头蛇,所以,他被人们叫做蛇徽骑士。
  蛇徽骑士与其他骑士的不同,不仅是他永不摘下的头盔,邪恶不雅的徵章,还有,它带着一只半兽人,蛇怪,人面鹰,铁傀儡所组成的部队。听说,他还随时会在黑夜召唤恶魂与骨兵,恶风在他的军队周围盘旋,四方的魔怪和匪盗们象是受了神秘的吸引涌向这支军队,蛇徽和破碎的银月,象是成了这支军队邪恶本质的象征,但所有见过这支军队的人都明白:他们,真得很强大。
  ……
  漫长的跋涉后,伊德尔族终于来到了里姆克依出口的温泉关下,所花去的时间不是十天,而是四个月。这四个月里,魔族无数次遭到亡灵军的袭击,有近十万人死去,三十万族人掉队不知所踪,他们的命运也许将比死去的人更悲惨。
  除了不时出现的亡灵族袭扰,魔族的背后,一只更浩大的亡灵大军出现了。这才是真正毁灭魔族的力量,它正被近百强大的恶魂法师所驱动着,也许,还有恐怖的灵主,大祭司。
  而魔族前方的温泉关,有近六十万人的亡灵军排开了阵势,在关内通道中,不知道还隐藏有多少。温泉关建在形如高阶的神步山上,越近关口,山阶越是高陡,每一级对魔族来说都是峭壁,当年进军而开出的小道早已风蚀并挤满了亡灵士兵们。冲上这样几十层悬崖山阶,几乎是不可能想象的使命。
  背后的青色云层越升越高,那是死亡风暴来临的预兆。魔族二百余万人挤在三百里长的狭长地带,两边被隐匿的亡灵军所威胁着。生存的空间,正在一点点被压缩着。
  ……
  齐格扎里特站在那死死的盯住对面平原后直顶上层大地,云烟围绕的神步山已经快一天了。
  冲锋已经进行了八次,关下堆积起数万的魔军尸体,还有上千的飞龙。但亡灵军一批粉碎了,又一批出来填满,恶灵法师们布下的死亡诅咒如震碎灵魂的吟歌也牢牢的围绕在山周。
  副将们不时走上山来,象是想对齐格扎里特说什么,但他只是死死的看着对面的巨山。
  ……
  在温泉关战场二百里处,墨苦城军团列开了战线。
  杨特克里达在阵前,抬头凝望着那前方隆隆而来的青色风暴云。
  “会是大祭司亲自来么。这次至少有一百万亡灵军。”
  他转头,看了看他身边这六万战士。他们紧握着盾牌和战刀,望着前方,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呵呵,”他笑了起来,“别这么紧张,来,大家唱首歌吧。”
  身边的一员副将定了定神,开口起唱:
  “黑云压城,风停息了,
  战马不鸣,月光熄了,
  风暴将临,呼吸停了,”
  ……
  军阵中开始低声唱和:
  “这个时候,何处传来琴声。
  这个时候,谁人弹起竖琴?
  是我思念的姑娘么,
  在唱着家乡的歌谣。
  可大敌未灭我不能回还啊
  故土未复我不能回还!”
  ……
  就在这歌声中,远处灰白色的潮水线出现了,无边无际,越来越近。
  军阵中歌声只停顿了一瞬,又唱响了起来:
  “黑云压城,天将裂了。
  战马不鸣,龙将啸了,
  风暴将临,热血烧腾。
  亡灵军大潮呼啸声可以听见了,上空是低压着的巨云滚滚而来,雷声轰然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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