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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狼全集 南派三叔

_22 南派三叔(现代)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进来的路本来时对我们保密的,我们不仅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原始森林的什么位置,连这个丛林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实在国境线外,那我们就算走出去也可能会被抓起来。
  事情开始严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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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不太对劲
  无论如何,首先要确定自己的位置,王四川说:“如果我们在蒙古,万一走错了方向也许会走到苏联去,而且不管是哪个方向,离有人烟的地方都远,在森林里太容易迷路了,看来我们的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理论上只要一路向南走,一定能出去。”我道,在蓝天下多走点路我现在并不抗拒,“咱们以前摸林子的时候,来回是好几个月,时间倒不是问题。”
  “问题是你受了枪伤,我们没有药,你的伤口不可能自己好起来,肉会从子弹周围开始发臭。”王四川道,“除非把子弹挖出来,但处理不好伤口会发炎,死得更快。而且,我们没有食物,饿肚子走不了多远。”
  “你有什么主意?”我问道,我看他好像也不是特别担心。
  “这里离林区肯定很远,你看这里的树这么茂盛,往远看哪里都一样。说明几十年内这里都没有被砍伐过,这地方的偏远程度肯定比我们自己想的还要厉害。我们都知道这种山路有多难走,你受了伤,老田又是这副样子,我们应该就地休养一段时间,以静制动。”王四川接着道,“烧点湿柴,附近如果有猎人或者护林的,看到烟会以为森林着火然后赶过来,同时,我们打打猎,晒晒干果,储备足够的食物。”
  我想了想,王四川没说错,我们现在确实不太适合长途跋涉。以前我们走林子,虽然会在林子里待很长时间,但离最近的补给点都会保持在三到四天的路程内,还有骡子和驴帮忙运输物资。这一次性质不同,没有枪,王四川只能打一些山鸡野兔之类的东西,每次都要消耗大半天时间,这样边打猎边赶路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出去,他要是在路途上生病或者受伤,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是在深秋进入丛林里的,休整了一个多月,当时的天气已经非常冷,又在洞穴里熬了几个月时间,前后算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1963年的春天。我相信按照王四川的计划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我们把露营点移到了军营里,毕竟这里有房顶,当晚王四川烧出了一些草木灰,尝试拔出我的子弹,可没成功,只能用皮带扣把子弹挖了出来。那比中弹的时候还疼,用文字绝对形容不出那种痛。
  之后,王四川便开始实行他的计划,先是他自己一个人打猎,我伤好了一些后,他也开始教我。
  和王四川打猎还是很有意思的,投掷布鲁是从小就需要锻炼的技术,而且需要天赋,我不可能学会,只学了一些制作陷阱的方法。我们每天收获的猎物除了当天的伙食,剩下的都用烟熏干处理。这个时期的北方,林子里的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基本上每天都有收获。我们的进展很顺利,很快房梁上的熏肉都快挂满了。
  老田没有参与我们的行动,他一直在想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们打猎的时候,他就在附近转悠,想找出什么线索。但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经常半夜跳起来和我们说一些匪夷所思的假设,慢慢人就变得一惊一乍,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觉得他真的有点不正常起来,给他做思想工作也没有用,只能让他看家。
  打猎的时候,我们有几次经过了一个区域,我觉得很像当时我们下去的那片垂直洞口。但是,我们在那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那个天坑洞的入口,整片区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是落叶。我记得当时开会时说过,那个洞l2]是被落叶埋住的,我不知道是自己认错了,还是那个洞口确实被埋在了落叶下面。
  更让我奇怪的是,我发现,在这段时间里,这里的天气开始明显地变暖。
  在我的计算里,我们现在处于春天,但是,猛烈的日头却告诉我不太对劲。
  王四川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北方其实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四季,春天和冬天没有太大区别,夏天倒还很凉快,入秋之后就会很快变冷,lO月就开始下雪,现在这种温度明显已经是夏天了。如果现在是初春,只可能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遇到了暖春。
  王四川分析,我们现在也许在靠近海边的地方,被太平洋暖气流影响。
  如此一来,我们便错误地估计了我们的时间,北方的暖春是少见的天气。
  天气一热草木生长,这种地方会有狼群,我们没有武器,会比较棘手。
  当时我们算了一下,熏好的肉只能支撑一个多月,我们原本打算准备两个月的食物,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已经有的熏肉,再加上路上顺手打点东西的话,我想出去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于是决定提早出发,趁狼群还在草原上的时候出去。
  没有想到,就在准备出发的前两天,这个节骨眼上,天却开始下起冷雨。
  雨一下就没完没了,总是停一下就又继续,外面顿时泥泞不堪,根本无法行走。我们只能整天待在那些木屋里避雨,那种潮湿阴冷让我后来发了烧,迷迷糊糊的几次都以为自己还在洞里。
  那几天,我们逐渐冷静了下来,感觉形势会越来越好,倒不用着急。老田不魔怔的时候,也说了一些靠谱的话,他说以他在北方的经验,北方本来就干,这雨下透了会有很长时间的好天气,也不会下太长的时间,与其冒雨出去,不如等雨停了再说。
  我们一直祈祷等待雨停,王四川每天看云色,总说还有五六天好下。可五六天又五六天,雨倒没停,却等来了其他东西。
  大概在第三周的第二天半夜,我们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我迷糊了一会儿,就发现那是木板被敲击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是起风了,心中就一凛,然而等我再听了几声,才意识到不是,但这么一来却更加惊讶了。
  因为那竟然是敲门声。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两个人,他们全部都在,就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怎么会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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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森林中的来客
  我惊醒以后,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王四川睡眠浅,也坐了起来,轻声问:“谁他娘的半夜出去了?”
  “没人。”我看了看老田道,“所有人都在屋里。”
  我们看着门板,紧接着又“砰砰砰”响了几声,很明显是有人在敲门,这种本来普通的动静,在这种场合下听起来非常诡异。
  我们面面相觑,“难道是狗熊在敲门?”王四川道。
  “狗熊没这么有礼貌。”我道。
  敲门的声音并不重,而且有些迟疑,听起来阴森森的。王四川对我使了个眼色,抓起一边篝火里的木棒当火把摸了过去,我们一个左一个右,来到了门边。
  王四川一把拉开门,火把一下捅了过去,紧接着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我探出头,看到门口地面上有两只巨大的泥脚印,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话,王四川阻止了我。他走出门外,把柴火往前探,顺着火光,我看到了有几团站立着的“泥巴”站在远处的大雨里。
  我也走了出去,就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一个个满身泥浆的人,人数还不少,正在奇怪,一边的一个“泥巴”叫了我一声:“吴用?是你?”
  我一愣,吴用是我的一个外号,凡是姓吴的人全都有这种麻烦,无论自己的名字有多威风,一旦摊上这个姓就会玩完。而且十有八九会被安一个“吴用”的外号。因为《水浒传》是当时很少有的几本小说。
  不过自从我成为正连以后很少有人这么叫了,我们的组织结构很松散,我的上级管的事太多,估计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王四川他们都没太多文化,所以这个外号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现在被叫出来我相当吃惊。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名字从“泥巴”嘴里说了出来,接着所有的泥巴都动了,他们卸下雨篷,一个个人头露了出来。
  我看着那些脸,上面沾满了泥浆简直看不清五官,我把头转向刚刚叫我的那个,突然一下我僵住了,我看着她的脸,脑子一片空白。
  我竟然看到了袁喜乐。
  虽然她也一脸泥,但我一看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她没有疯,她笑着朝我走过来。
  我呆住了,王四川看见也呆住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都凑了过来,有几个手里还端着冲锋枪,袁喜乐对他们道:“是自己人。”他们才把枪放下来,其中有人对着我们身后的木屋就道:“老天保佑,终于有个干爽的地方了。”
  目瞪口呆中,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一行满身是泥的人让进屋里,眼睛还是一直看着袁喜乐。
  这些人脱下雨披,我看着他们的装备就知道他们全是地质队的,我不是很熟,但所有人看到老田都非常惊讶,老田也看着他们,那一刻我脑子很混乱,总觉得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他们脱掉衣服,立刻围到火边取暖,王四川看着我,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拿出最近打猎剩下的肉,他们接过吃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有一个人问,我一看他,又愣住了。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但我却见过,我记得他的名字叫苏振华,他是特派员,我们在大坝的仓库里找到了他。当时他已经疯了,怎么现在也是好好的
  而且还和袁喜乐在一起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力捏了捏脸,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接着我又被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他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正在咳嗽,袁喜乐递给他毛巾,他擦去脸上的脏泥。
  我惊讶地发现,那是一个非常有名的老专家,一直传说他在苏联,但我惊讶的是,我也见过他,那是在落水洞下,我发现了他的尸体。
  接着,我看到了第四个我能认出来的人,我看到老猫在人群中不起眼地抽着烟,那张老脸一如我看到的那样世故。
  “毛五月。”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老猫惊讶地看向我,就问道:“您是哪位,我们见过?”
  我皱着眉头看他,看着他的表情,我无法分辨他的疑惑是真是假,但这已经无所谓了,如果说单纯看到袁喜乐和特派员还可以想办法解释,但看到了那个老专家,就没有办法逃避了。
  虽然我打死我没法相信,但我还是意识到了,我眼前的这帮人,是七二三工程的第一支勘探队伍。
  在那一刹那,我好像摸到了事情的关键。
  根据以前老猫告诉我的情况,当时我们进入洞穴之前,还有一支队伍进过洞穴。这支队伍由袁喜乐带队,苏振华是特派员,老专家是协助,总共九个人在洞里遭遇了各种危险,几乎全军覆没,老猫是唯一一个回到地面上的。此外,只剩下袁喜乐和苏振华还待在洞里,但他们两个都吸了太多的汞蒸汽以致神志异常。
  可是现在,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面前。而且,比我知道的人数要多得多,这是什么情况?老猫没有对我说实话吗
  而且,看他们的装备,他们正在这里进行地质勘探活动,应该就是在寻找那个洞穴。
  我们和这支队伍见面的可能性存在吗?我们是他们的后备,老猫把洞穴的信息带出来之后,才会有后面的计划,我们才会被调入七二三工程,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在这种地方相遇
  如果不是我们真的疯了,那难道,我们回到了大半年前
  我想到了我们遇到的一切,我们降落的时候,原本假设好的缓冲跑道不见了,大坝里所有的人和设备都消失了,而我们回到地面上之后,也发现所有我们到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如果我们真的回到了从前,那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如果我们回到了我们还没有来过的时间,当然就不会看到我们来过的痕迹。
  这么说来,我们在深渊里飞行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这可能吗
  这是怎么做到的?要让我相信这些,我觉得还是老田说的,还不如我们都疯了好接受一些。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我师傅和我讲的一件事情,他说他在塔克拉玛干找石油的时候,听当地人说,那里的沙漠有一块奇怪的区域,人经常在里面失踪,然后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出现。两边的距离有可能超过几百公里,但相隔的时间不过一个晚上,不靠飞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而当事人自己并不知道,只是说自己在一片没有边际的沙漠里迷了路,走了几天几夜才被发现--而他的几天几夜,却实实在在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医生都说那是因为缺水引起的错觉,但我师傅说肯定不是。他们在那个区域勘探的时候,他们勘探队后来有人失踪,后来发现了尸体,也是离营地有几百公里远,除非那个人自杀,否则他如果发现不对劲,原地待着等天亮,也比乱走几百公里要保险。
  难道,我们在那片深渊里,也遇到了差不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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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套话
  我一边想,一边出冷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着总觉得不对劲,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哪里有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我看着那些人的脸,但是,我从面前这么多张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如果这是真的,那袁喜乐的队伍应该在我们到来之前不长时间来到这里,我们并没有错开“太远”或者说“太久”。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出现在这里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而我也不可能和她说这些我们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这么一来事情就会非常尴尬,因为他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我们莫名其妙出现在秘密任务的区域,我们的处境会很麻烦。
  现在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应该怎么办怎么说,也不知道王四川有没有想明白什么,这时应该做的是先糊弄过去,再从长计议。
  我看向王四川,就发现他表情正常,我看他,他也看向了我,我知道他至少也准备先混过去再说,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时我反倒很怕有点糊涂的老田会说出奇怪的话。
  但是老田居然很在乎机密,他看着那些人,本身就有点神志不清,如今更是迷惑,他缩在一边,只是对着那些人不停地点头。
  特派员看我目瞪口呆、无法反应的表情,就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转头去问王四川同样的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王四川是个机灵人,不可能把情况交底,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我们是哪个大队下的临时任务,后来迷路了,具体内容也是机密,不能透露。
  听完王四川的话,那个特派员用一种很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我们,面色并不像其它人那么放松。
  袁喜乐显然没有想那么多,洗掉脸上的泥浆,又冲洗了头发,对我们道:“这么深的林子居然会出现个房子,房子里还有火光,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妖怪了,太巧了,说出来谁都不会信,在这种地方会碰到同行。”
  “我们是这几天往冒着烟的方向找到这里的。”有一个年轻人说道。
  王四川照实说我们困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东西都丢了云云,说完他就问道:“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这里离城区到底有多远?”
  这个问题本来很简单,一问却发现袁喜乐的表情很尴尬,也没人回答我们。
  “不会吧?我们也是迷路到这里的?”我问。
  袁喜乐摇头:“这倒不是,只不过这个地方的位置很机密。你们无意中到了这里虽然没问题,但我们没法告诉你们这里的位置。”
  王四川和我对视了一眼,袁喜乐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看了“特派员”一眼。我意识到,这种保密一定是这个特派员强调下的结果。
  老田是老资格,这时就道:“至少也要想个办法吧?我们要治病,我们已经疯了。”
  其他人都以为是个玩笑,都笑了起来,一个年轻人道:“他娘的雨一下这么多天,谁不疯。我也快疯了。”
  我看向特派员,看他如何反应。
  “这事情我们做不了主,我们要请示总部,让他们作决定。”特派员道:“别担心,最多我让小聪明送你们出去,等天气好转,我们就发电报。”
  小聪明是个很面嫩的小伙子,眼神很坚定,和其他人的气质很不相同,一看是个当兵的。他背着一只电报机,对我们笑了笑。
  特派员借着问道:“你们困在这里多久了?”
  “从发觉不对到现在,怎么也有一个月了。”王四川回答道。
  “那你们在这附近都走过了?”他递上来一根烟问道,他的眼神很平静,好像只是随便问问。
  四周的气氛很热烈,长途跋涉的袁喜乐他们找到了相对干燥可以烤火的地方,又有肉可以吃,很是放松,老田在这里重新受到了尊重,我们也找到了出去的希望。在这种情况下,特派员递烟给我们,很是正常,但是他的问题,白痴都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我了解这种人,怀疑一切是他们的习惯。“我们往东西两边走得比较多,其它的地方有悬崖。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王四川滴水不漏地说着,反问道。
  “我也不懂,没学过这些,只懂跟着他们乱走,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特派员笑道,“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王四川嘿嘿一笑:“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树还是树,能找到现在这里小日本修的房子就不错了。你信不信,附近肯定还有这样的地方,这些房子都是本地的木头造的,左边的几间是仓库,我想他们在这里肯定有什么大计划,否则不用盖房子,我感觉最起码他们是准备在这里待上半年以上。”
  我本来还担心王四川应付不来,但是看他的谈吐,很是自然,东一句西一句,没被“特派员”控制住,心里就安定下来,暗想这小子真是个人才,不当官实在太浪费了。
  人多口杂,我自问没王四川那么忽悠,就起身到房间的角落里去,一边给他们准备床铺,一边琢磨接下来怎么应付。
  看样子王四川能把第一波扛下来,他除了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外,其它都说了实话,这样我们就算不对口供也不会被戳穿。
  老田因为保密条例,肯定不会乱说话,他这种把条例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倒最不需要担心。反而我得特别小心,因为我一看就是部队里不守纪律,心思活泛的人。我刚才肯定表现得很可疑,特派员和王四川有一句话没一句地说话,但总是看我就是证据,他清楚地知道哦刚才的反应是不正常的。
  我现在要避开他的观察,然后想办法让他觉得我的反常另有原因。
  当年我的想法还是不够成熟,现在思考那个特派员之所以对我们起疑,理由很简单,很可能真的因为那个地方的地理位置,绝不可能出现其它勘探队,我们真的很可能已经过了当时有争议的边境线,而之所以其它队员没有怀疑,很可能是因为袁喜乐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没有被告知这件事情。
  不管是什么原因,后来也无所谓了,因为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比这里重要多了。
  当夜无话,袁喜乐他们非常疲惫,后来都陆续休息了,我们本来修养得非常好,这么一来很兴奋,我看着屋顶到天亮才睡了一会儿。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支队伍中的一个情况,说明我的脑子还不够清醒,但是我透过王四川的臭脚看到一边火光下袁喜乐的睡觉,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管这是怎么回事,只要能见到她,就不是一件坏事,虽然,我总觉得这一定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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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最好的历史
  第二天天亮,雨终于停了。
  我醒过来,看到满地的人,才终于相信昨晚的事情并不是梦。
  有些人已经起床了,王四川不在,袁喜乐也不在,我爬起来,来到室外,又看到了久违的太阳。我舒展了一下筋骨,去找王四川,他一般不会这么早起来,早起一定是想找机会和我商量事情。
  地上还非常泥泞,我找了个比较清澈的泥坑洗了脸,看到有比我起得更早的人在森林里摇树,树叶可以被摇下来收集当柴,比地上浸湿的更容易晒干。
  此时我却希望那是袁喜乐,我很想看到她,和她单独说说话,同时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可惜我走过去发现那是小聪明,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岁,身上已经背了一大堆柴,摇树、捆柴,做得很熟练,另一边还有人在吆喝什么。我听到是老猫的声音,但是看不到人。
  “东北人?”我问他,南方人对付不了这种树,南方人烧稻草。
  他朝我笑笑,并不回答,我表示要帮他背一部分柴火,他摇头,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得和他不成比例的柴堆往回走。
  “别理他,他个字小,可是脾气倔得很。”我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同时我看到袁喜乐从一边的林子里出来,正在擦头发。
  她的脸上有水珠,头发也是湿的,好像是刚洗完脸,女人一搞地质,都不会讲究到哪里去,但也不会像我这样随便找个泥坑凑合了。
  她走到我边上,看到我的脸就笑了,对我道:“那边有大点的水坑,你要不要去洗洗,我看你这几年都没好好洗脸。”
  “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指望找对象了,不浪费那个时间。”我笑道。
  “找对象这种事情,全靠自己的努力,自己都放弃了,人家姑娘当然不会来迁就你。”她道,“搞地质勘探的又不是没有女同志,你泄气什么,快去洗吧,我带你去。”
  我跟着她走了几步,果然前面有个清澈的水坑,我蹲下去,这次比较仔细地洗了把脸。
  洗完她看了看我,点头道:“这不是好多了,男人就要精神点儿。”
  “怎么精神也精神不过苏联飞行员啊。”我道,“你可别拿你爱人的标准来要求我。”
  以前,我并不敢和她这么说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到她并没有感到不可靠近,也许是因为基地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我对她改变了感觉。
  袁喜乐有点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她用手帕擦了一下脸,“我可没告诉什么人,是谁告诉的你?”
  我笑了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没用。”
  她脸红地笑了笑:“那都是以前在苏联的事了,我回来以后都过去了,他也不可能来中国。”
  “你怎么肯定他不会跟来?”我道,“也许他只是慢了一点。”
  “就算他来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这里和苏联虽然都是布尔什维克,但是毕竟还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他来了,我只能拒绝他。”她道。
  “不可惜吗?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出色?”她好像觉得我有点好笑。
  我心说我真的知道,要是他不出色,我已经死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了。
  “也许,咋那时的我看来,他真的不错。”袁喜乐的脸有些苍白和无奈,“不过,越是炽热的爱,冷却袭来就越有可能开裂。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她叹了口气,“我不想谈这些。”说着加快了脚步把我甩在了后头。
  我想追上去,却迟疑了一下,但她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盯着我道:“今天的话别讲给别人听,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点头,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木屋,又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非同寻常,你们最好和我们划清关系,我尽量说服苏振华让你们回去。”
  “如果苏振华不肯会出现什么结果?”我问。
  “你们可能被划入我们的队伍。”她道,“但是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你们不值得冒险。”她说完指了指嘴巴,“别乱说话,我知道你的背景,但是别人不知道,有人会对你们不放心的。”然后离开了我。
  我理解她说的话,对于早已经知道结局的人来说,我知道她说得很正确。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入木屋,就去找王四川,后来在木屋后院找到了他,他在晒木柴,我过去帮忙,两个人假装认真干活,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说,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实在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与其说我们回到了过去,他觉得还不如说这些人都是山里的鬼,特地来戏弄我们。
  鬼就更不坑内了,我和他合计了一下,既然想不到其它理由,我们现在只能认为,我们真的已经回到了大半年前。
  那么事情就变得非常复杂,因为,这支勘探队,明显是要找到那个洞口,如果我们编入他们的队伍,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到洞口里去——我宁可死都不想回去,所以一定得想办法,让特派员苏振华同意把我们送出去。
  不管是哪种情况,最重要的是活着出去。
  他们今天一定会商量这件事情,小聪明是发电报的,他们商量的结果小聪明一定知道,王四川就准备和小聪明套下近乎,探探口风,如果不让我们走,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连夜跑了。
  这个我不内行,只能让他去处理,王四川于是约了小聪明去打猎,我又回道屋子里,竭力表现得正常,希望特派员能忘掉我昨天的反应。
  中午的时候,王四川和小聪明带了大礼回来,那是头鹿,用枪打的,这只鹿肥得很,吃完后还剩下很多,王四川就让我帮忙熏肉,我们原来准备的干粮,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吃的,袁喜乐他们的消耗很大,不可能再把粮食让给我们,反而还要消耗我们的。我知道王四川打猎的目的除了和小聪明套近乎,还同时在继续准备我们出去时的食物。
  我越来越佩服这小子,能文能武,精力旺盛,除了性格冲动点儿,几乎没什么大缺点,蒙古族的血统让人不得不佩服。
  当天下午勘探队开始去四周工作,只留了几个体力没恢复的人,我们在屋外,王四川一边切着肉条,一边看没人在附近,就和我说,他打听来,好像是要找小聪明把我们送出去,来回得一个多月,真够远的。具体怎么办好像还在商量。
  他说袁喜乐他们肯定不是走了一个多月从外面进来的,这附近一定有大型的据点,但他们不想我们知道,就让小聪明带着绕过大部队,这样一来,我们会以为只是一次意外的两支队伍相遇,不会想到背后有那么多破事。
  “这正合我意,这样我们可以找个乡下躲一段时间,等到‘我们’出发了再想办法回去,否则没法解释。”王四川最后道。
  这一定是袁喜乐出的主意,我心中一安,忽然就想到了袁喜乐当时在洞里被我们发现的样子,我对王四川道:“不对,我们不能一走了之,我们一走,这些人都要牺牲了。”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已经牺牲了。”王四川默默道,他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可以提醒他们一下,也许会好很多。”我道。
  “不行。”王四川马上摇头,“如果我们真的是在几个月之前,我不能想象,提醒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在我们的历史里,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绕过改变了历史,那么我们的历史也会改变,我想象不出会是怎样,但很可能是我们没法接受的。这一次幸存的是袁喜乐和苏振华,到那时你一提醒,幸存的就可能是其它人。”
  我想了一下,忽然就毛骨悚然,确实如此,假如袁喜乐他们全部幸存了下来,我至少可以保证一点,那么飞入深渊的计划就一定轮不到我们,而是由袁喜乐他们参与。他们还是会飞回到大半年钱,坠毁在大坝里,袁喜乐能不能在这次坠毁的幸存,很难说。
  我们已经经历的历史,算起来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好的历史,我想着袁喜乐的模样,她的未来是一场噩梦,我可以改变这一切,但为了她,我却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叹了口气,决定妥协,我不是上帝,在这种命运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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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计划
  肉熏了一个下午,晚上袁喜乐没宣布王四川带来的那个消息,我并不意外,知道这种事情总要花一些时间的。
  在睡着之前,我在脑海里把所有的顺序理了一遍,我发现我已经慢慢接受了那个前提,那就是,我们真的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如果我按照王四川的计划离开,那么他们之后便会进入到洞穴里,发生一脸串的意外,而在这个时间,另一边不知情的另一个我正在等待前往这里的调令。
  不过这一切也许不会这么快就发生,我们进入到洞里,看到地下河上“深山”的时候,飞机锈得非常厉害,当时我以为飞机最起码锈了二十多年了,现在看来,那种腐朽速度应该是地下河的环境恶劣导致的,但即使这样,我觉得也至少需要四个月时间,“深山”才可能坏成那个样子。
  我们是在11月中旬进洞的,在洞里待了差不多五个月,然后飞入了深渊,飞机坠毁后,如果要让飞机在地下河里腐烂成另一队“我们”见到的样子那么,我们至少飞回了十个月之前。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是在1962年的夏天,现在大概是7月。
  那么说来之所以气温这么高,不是因为暖冬,而是现在本身就是夏天。
  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另一队“我们”怎么也要三个月以后才会来到这里,假设袁喜乐早我们一个月进洞那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待三个月才会进入那个洞里。
  三个月,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单纯是寻找吗?
  我知道洞穴就在附近,但是它被很厚的落叶层覆盖了,在这种林子里找几个被落叶覆盖的洞是十分苦难的,我记得之前打猎的时候,当时就在离它很近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洞口。
  所以他们能不能很快找到那些洞口的确很难说,但,三个月时间也太长了。
  不说那么久,给我这么多人,两个月时间,就算一寸一寸去找也该找到了。
  难道是,之后还有什么事会发生?使得他们进洞推迟了?我想。
  难道是因为下雨?
  推算下来,现在已经是雨季,下雨之后,这里的地下河会暴涨,他们即使发现了洞穴也没法下去。
  对的,上游的汛期结束之前,他们可能会一直等候,等到水位降下去再进行勘探。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在想,如果我完全组织了他们呢?让他们完全放弃那个计划,比如说,在他们离开之后,把那个洞口炸毁。
  我可以把大坝里的炮弹运出来,那么他们也许不会死,但那很可能形成一系列的变化,我也许没机会被调配配进这个项目,我经历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如此一来会有一个悖论,如果是这样,我也和这件事情没关系了,那我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去阻止他们。他们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进洞,最后遇难,而我会被调入该项目。
  整个事情形成了一个矛盾之环,我没法思考下去,也明白这不能轻易尝试,否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虽然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理由让自己妥协,但是每次想起袁喜乐会遭遇危险,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心中的纠结让人难以入睡,我真希望老田是对的,这是一场疯梦,我恶意早点醒来,就算发现自己躺在那张病床上,也至少能让我坦然。
  半梦半醒地,做可无数的梦,内容都非常晦涩,让人捉摸不准。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听到王四川在和人吵架才被吵醒。
  爬起来一看,发现他是在和特派员吵,王四川骂得很难听,显然怒不可遏。
  没有人劝架,在那个年代只有动手才能劝,不动手的话只算是互相抨击一下,其他人也不敢随便帮腔。
  我没那么多的忌讳,走过去摆手阻止王四川问怎么了,王四川道:“王八蛋让我们留在这里!不让小聪明带我们出去了。”
  “为什么?”我转向特派员,“我们是战友,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我们和总部联系不上,这件事我们自己做不了主。”特派员不动声色道,“我们的任务也很急迫,不能耽搁,所以我也没办法,你们等在这里,我们执行完任务回来再来找你们。”
  “我们在这里已经困了快一个月了,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王四川气急败坏。
  “那你不如当我们没有来过。”特派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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