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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

_6 殿前欢(现代)
  “我现在为难是,如果我两个案子一起破了,侯爷能否有额外嘉奖?”
  帛锦没搭话,段子明已不怒反笑,无偿地送他个“吹,你就吹吧”的眼神:“如此下官敬请阮大人先说。”
  “侯爷……”阮宝玉却巴巴看某人。
  “你先说吧。”
  “为什么有人非要杀那条狗呢?”阮宝玉于是拖长音调。
  不等段子明回话他立刻又自问自答:“是因为狗是要找主人的,即使主人已经死了,它也会追着不放。”
  “哼。”段子明闻言立刻冷哼。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您继续。”段子明翻起一个白眼:“继续,我看您还能不能吹出一朵大花来。”
  阮宝玉于是继续:“牛大盖他爹已经死了,尸首却是不见,这只狗去寻他主人的尸首,又妨碍了谁,弄得别人非要灭它的口不成?除非……”
  “除非这尸首有问题,牛大盖他爹是被人害死的。”帛锦也不禁接了一句。
  “也许。”阮宝玉点头:“但是人已经被杀,凶手本可以逃去无踪,又何必非要冒险将尸首弄走呢?”
  “那就是这尸首有用处。”帛锦慢慢抬头:“可是……一具尸首能有什么用处?”
  “侯爷,湘西这里盛行赶尸,一具尸首如果肚囊空了,就……”
  “就可以藏不少银子!”这一句帛锦和阮宝玉是异口同声。
  “没错,侯爷果然一点即透。”阮宝玉立时又笑得宝光璀璨:“所以说,脏银失踪和这黄狗被追杀,根本就是同一宗案子!”
  “最先给我启发的,是那天牛大盖说的话。”阮宝玉低声开始回述,看向段子明:“你记得吗?那天他说,他爹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是。”
  “我前夜也去过矿洞,路上遇见过一个赶尸的,赶了五具尸首,我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就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一个职业赶尸的,没有人雇他差他出银子,却无缘无故来赶牛老爹的尸首作甚。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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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阮宝玉的疑问就是从这里开始。
  所以他火急火燎去了现场。
  万幸,永昌气候潮湿冬雨不歇,那些赶尸留下的足印还在。
  别人的足印他不好判断,可那死美人他是围着看了三圈的,腰细如柳不堪一握,要是上秤肯定比他宝公子要轻得多。
  也因为这个,他就在原地,也学人被赶尸,僵挺着往前走了两步。
  不出意外,那美人的脚印比他的还重,重得多。
  这就说明美人身上有东西,很重很重的东西。
  “这很重的东西,就是失踪的脏银。”回忆到这里阮宝玉结语:“失踪的一万两银子,就是这么被藏在尸首肚里,一批批赶了出去。”
  段子明顺手抚自己的眉:“少卿,老狗找到的也可能是个地方。”
  帛锦眯眼前倾:“若是牛老头带狗无意中闯到了歹人的禁地,狗若不死也很可能再领他人前去,所以继续杀狗。那个地方,莫非是藏银之地?”
  “如果是藏银之地,他也可说自己连破两案呢。”宝公子断然否决,人又挨近帛锦一寸,“侯爷,是人。”
  “阮少卿,侯爷当然是人。”段子明狡诈地挑出宝公子口误,“而老狗找到的是个地方。”
  “人。”宝公子涨红脸,窜蹦三丈高。
  “地方。”
  “是人。”
  “狡辩无用,那地方——下官已经去勘察过了。”
  “那是什么地方,找到的又是什么?”宝公子拧起眉忙追问。
  “不告诉你。”
  阮少卿昂首叉腰,两人正僵持,一旁却传来关门落锁的声音。宝公子率先反应,厅堂里少了帛锦。
  “侯爷。”他苦着脸跑向门前。
  “你们二人慢慢吵,等确凿有了结果,再禀明不迟。”站于门外帛锦勾起笑唇吩咐完后,步移游廊尽头,人靠红柱坐下,望着冷月无语。
  “侯爷笑得真好看!”宝公子扒着门缝回味,花痴得猛咽口水。
  “滚!这笑容叫空洞冷绝。”段知府狠踢宝公子。阮少卿毫不含糊,利索转身楸扯段子明的耳朵。
  “你……你回来洗过手没?随行的差衙早告诉我,你今天去看人赶尸了。别拿脏手碰我!”
  “我让你闻闻尸臭!”宝公子阴森森地笑。
  “你有常识吗?赶尸前都需焚香,哪里有什么尸臭?”
  “你说什么,赶尸前要焚香?”宝公子放开段子明,竖起双眉。
  “你不懂了吧,赶尸的都要焚香,而且要带着香料防止尸气沾身。你还想知道什么,跪地请我赐教。”段子明揉揉发红的耳朵。
  “赶尸的要焚香?”阮宝玉眼转寒光,忽然有了正形:“段知府,本官现在告诉你,我已在赶尸群里发现牛老爹的尸体,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赶尸人。而劫银的匪徒头子,极可能也是他!”
  强盗头子天生脚臭而且从不洗脚,赶尸前再怎么香薰也是无法消除;银两不是装在棺材里,而是装在尸身里,批量转移出去,所以雨后路道上足印才深重。
  至于劫银当日银子是怎么被藏起,后来又是怎么一一被填进尸首肚囊,阮宝玉说他要到矿洞才能解释。
  段知府听完分析后愣了会,也正经回复道:“那狗发现的地方,藏的不是官银,而是炸药。”
  事情基本清楚了。牛老头遛狗瞎逛发现了炸药,被人半路上杀人灭口。又因他体型肥大,是贼人装银的好器具,所以才转眼不见了尸身。而贼人担心狗鼻灵验再带人发现玄机,所以才要杀狗斩草除根。
  “可是,既然贼人已得了银两,为什么还要放炸药呢?”两人坐在地方一番推理后,宝公子指尖画地,继续挑出疑点,“难道要炸了银矿?”
  “放心!我已经命人转移了炸药。”
  “矿场大洞连小洞,小洞接大洞,你肯定炸药就此一处?”
  段子明哑然失笑:“要尽快将赶尸人收监,还要去次矿场清查下。”
  宝公子点头,奔向窗口大吼道,“侯爷快开门,段子明他踢我屁股!”
  “段大人,你确定是这条路吗?”夜里又是一个趔趄,宝公子险些栽成大头葱。
  “你当我如此动人明亮的眼睛是瞎?”段子明果毅反问。
  “你可能夜盲。”宝公子翻眼看弯弯月牙,脚深脚浅跟着。
  段知府狠别了宝公子一眼,露出讨好的狐媚笑容,“阮宝玉,侯爷为何要你我先行探查银矿,何事缠身必须迟些到?”
  “我和他的秘密多呢,你这个路人怎可体会?”
  “放心!”段子明不露声色地瞥了身后几个随从一眼,磨齿低语威胁,“只要你一落单,我会再送你记窝心脚的。”
  “来吧,千万要踹得我呕血三里,侯爷会更疼我!”劲敌当前,宝公子威风凛凛。
  冷月里,段子明继续边送笑边磨牙。
  两位相轻文人一路挤兑到了原先安置炸弹矿洞前,段知府微皱眉纳闷,此处明明已派兵把守,却连只鬼影都没瞧见,莫非自己手下懒性又发作了。
  迈入洞内没走出七步。段子明倏地脸色大变,食指指路:“阮……阮宝玉……前面……”
  后他一步的宝公子也不含糊,撇嘴笑讽道:“食指也没我家侯爷来得修长,伸出来就两个字——丢人!”
  “是……尸变了!”
  启明星落。
  “侯爷。”县官领着卫队头目疾步赶到帛锦跟前躬身。
  “被当人质的段知府和阮少卿,就是被囚禁在这间木屋?”帛锦眯细了眼,指着银矿地图的某点问。县官与兵头连连点头。
  “还在和那贼人交涉吗?”
  “是,按侯爷的意思已经在尽量拖延时间了!而且下官已经照侯爷吩咐,寻来熟悉矿洞矿民,据他们说此屋下面便有矿洞隧道。可是……与地面距离甚远,短短几个时辰内是决计挖不上去的。”
  帛锦表情依旧森冷:“我记得段知府缴到一批炸药。”
  “是。”
  帛锦冷笑一声:“那就将他们炸下来。”
  “这,这是……”
  “没明白吗?派人进入隧道,估摸着在这屋下的四角埋上少许炸药,炸塌小屋入洞。”
  “侯爷……”
  “横竖是死,不如一试。有什么意外我担着就是,更况且我坚信一句话。”
  众人好奇,却迟迟不敢问是哪句话。帛锦倒大方,“祸害遗千年,我就不信炸得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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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不久有人禀明,一切准备妥当。
  帛锦点头,紫眸微微眯起,目光犀利,如寒雪冰刀。
  稍远处屋里两位大人倒挺安分,乖乖地背靠背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结实地捆着。
  宝公子再次认定这地方与自己犯冲,环视四周围困他们的尸体,除了个大胸脯的美女外没个好看的。
  而跟前那位满脸麻子的赶尸人更不用说了,上好布料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遮挡不住满身土气。如今这厮还大大咧咧地坐在长凳上,用手一会抠搓自己的脚丫,一会凑进自己鼻子闻闻那脚臭味儿。宝公子当场脸变得惨绿,别过头干恶心。
  “你不会怀上了吧?”段知府眉眼弯弯,冷嘲着。还好他们被捆着,他可不想见这个没出息的,抱着自己发抖。
  宝公子继续青绿着脸,用肘捅捅段子明,低声建议:“他一直在这里赶尸,和你肯定有几分交情,不如你去勾引他,引开他的注意,我若出逃成功,绝对会替你报仇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段子明表面依旧笑得很奸,悄声回道,声音却听起来似在磨牙。
  “因为我官位比你高上那么一点点。”
  段子明横了他眼,眼神跟冰刀似的,活脱像要刮了宝公子,“阮大人,卑职清楚地记得——你我是捆在一起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宝公子在觉悟中深深叹息:“我忘记了。如此一来,只能走这条路了。”
  “什么?”
  “和难看的人谈判!”宝公子说完,突地咋呼起来,“赶尸的,你就是那个劫银的头目吧?你把银子藏在哪里,藏得稳妥不?还余下多少没运?搬运人手够不?要不……我帮你搬,段大人愿意留下做人质!”
  段子明颈上青筋暴跳,被缚的手却只能在宝公子后腰这狠狠拧上一把。
  “他和我是本家,都姓阮。”阮宝玉欢欣地解释,又朴实无华地补充上一句,“虽然长相云泥有别。”
  段子明翻眼,运气真背!自己上辈子怎么积德的,这辈子要和这号人捆扎在一起?
  “这位大人,您弄错了。赶尸的确实姓阮,而我不是!”赶尸的瞄了眼屋外境况,回身露牙一笑。
  阮宝玉与段子明交换了个眼神,异口同声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这我不能说。虽然你们都要死,但是万里总有一。小的觉得二位到阎王那里报道时,做糊涂鬼比较好。”假阮方十分狡猾。
  “那真的阮方呢,被你杀了?”段子明将自认顶顶好看的双眉一拧,正色问道。
  “正是。他就是坑坑洼洼麻子脸,纯粹‘痣多星’一个,麻子多块少粒没人会注意的;易容起来十分容易。”
  “我记得差役说过,案发当时阮方是在西面矿洞休息……”
  “差役来查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了。银子其实就藏在那个矿洞里,差役只戳过尸身防人假冒,当然不会怀疑我。”
  “你和真阮方原本是一伙的吧?”阮宝玉推测,“否则你藏银,怎会如此顺当?”
  强盗头目怔了会,寻思说这些并没什么大碍,便笑回道:“原先是这么商量好的,可惜五五分赃对我而言太多了。何况,赶尸就那么几招,挺容易学会的,所以我一个人足够了。”
  “你领群傻子闯进作坊抢银子,一路人就往前冲杀人,一路抬银子。负责杀人的见官兵就砍,管银子的后跟,这样一作坊一作坊挨着砍,砍了七八个作坊,到了第四个作坊,也就是离阮方休息那个矿洞最近的地方。杀人的继续向前杀人,而你则命令抬银子的不用跟了,把银子抬进矿洞,藏好。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都是你事先就计划好的,这个矿洞其实就是安排阮方赶尸体休息的地方。当他们把银子埋好后,阮方便杀了埋银子的,灭了他们的口;而这时你已经杀到了最前面的作坊,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趁乱折回,到了矿洞杀了阮方,化妆成了他。
  原来抢银子手下早就杀红了眼,心眼本身也直,哪里知道身后面的勾当;所以被抓后一问三不知。”阮宝玉开始仔细分析。
  “阮方”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点头承认道:“也算我运气好,邻地铜矿那地死了挺多人,我藏尸分批运银,比预计的次数要少很多,这次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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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永昌银矿出名,开采钱自然分派也多;相比之下邻地铜矿开采条件就要差许多。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肥水不流外人田”,本地人当然都到了银矿做活,谁还去铜矿?所以那矿洞里的矿工一般都不是当地人。
  “既然你已经得逞,为何还要埋炸药?”段子明打断了强盗头目的得意,只问自己关心的,“如果不是你杀了牛老爹,说不定你早远走高飞了。”
  “阮方”眼珠一转,又迟疑了下:“拿人钱财,于人消灾。如果我说有人出大价钱要我埋炸药才是正经事儿,劫银只是我临时起的贪念,二位信不?”
  “本府不要银子,你把藏炸药的地方告诉我。我放你走!”段子明有点着急了,区区万两银子算什么。
  “江湖道义在先,改不得的。”“阮方”连连摇首。
  “那人出多少,我加倍。”
  “段大人,这不行……”行字刚滚出喉,只听得一声轰鸣,地动山摇的震撼后,房子整块地陷下去……
  “阮宝玉……”
  耳朵在轰鸣,太阳要下山了。
  阮宝玉睁开眼皮,第一眼就瞧到不远有个很好看的人嘴巴在动,好像在和人说话,可惜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自己是谁呢?他努力想了想,肯定自己不知道了。在他身边居然还躺了个人,昏迷着,看情景估计伤得挺重,而这厮天生惨白狐狸脸,令他作呕!于是,宝公子很自觉地将眼睛整成斗鸡,继续盯这个好看的人猛瞧。
  好看的人应该注意到他醒了,走过与他说话了,耳朵还在轰隆隆地响。
  “我是谁?”阮宝玉伺机瘫进那人怀里,霜打茄子般虚弱地问。
  夕阳下那人带紫的瞳仁略微缩了缩,狐疑地盯他看了会,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胸前一块牌子。
  宝公子煞住了,只看那人,没看牌子。
  只觉得自己被他戳得心乱跳,贼痒痒的,而且还是够不着、挠不到的那种骚痒,接着他感到耳朵也跟着痒痒的,这他挠得到,于是他顺手一摸,摸到热热黏黏的湿润,手伸眼前一瞧:“我流血了。”
  一个宝光璀璨的笑后,依旧后跟那句:“你长得真好看……”
  接着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初春,皇宫西海池边,春花倒映碧波,同样嫣红斑斓。
  当今圣主帛泠与萧彻正在池边对弈。
  帛泠下棋风格犀利如尖刀,天生威严;而箫彻落子严谨,算是讨巧求生。
  微风再起,萧彻溃败:“臣认输。”
  “萧少保不善弃子。”帛泠持白子凝视碧水,闲闲道,“与帛锦一般。”
  箫彻只得赔笑:“臣一时眼花,错看一子以为自家,导致‘劫’不得解。”
  “眼花一时事小,只是既然有‘成王败寇’道理,少保就该学会顾全大局的手段。”帛泠话锋突然一转。
  萧彻心底深深一寒,谨慎地斟字酌句:“君是君,臣当臣,均是天命所归;况且方寸棋盘怎么扯上大局二字。”
  “可惜这世上总会有人成王,相对的也必有人为寇。”帛泠喃喃自语,嘴边弯起一抹嘲笑,眼如深潭寒波泠泠。
  萧彻埋头默然理棋子入钵,不敢作声。
  这时,内侍奉上越地的贡茶,帛泠接过,视线却上移望茶盅上方那旋旋的暖烟,又想起了某人。
  这滋味如噬魂毒药,一面烧得他心焦,辗转难宁;一面又被其吸了魂魄,让人欲罢不能。
  “陛下,方副统领派人回来了。”亭外有人通禀。
  帛泠“嗯”了一声:“命他步晖殿等候。”转而起身,萧彻识相忙躬身而送,待天子走后,他才想起手上扔执着一枚黑子。他浅笑着拂拂衣角,随手将黑子抛出,子落白钵之中——轻轻一声,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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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见过圣上。”
  步晖殿内,回转的不是方倪,是他亲信。
  帛锦还没回来,负责盯梢的方副统领自然还要尽责,所以派人先来传递消息。
  不消片刻,来人已经把永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帛泠显然对那个私下探访的帛锦旧部很感兴趣,追着问了句:“来的是谁,没追到可看清楚了是谁?”
  “回圣上,方统领说,看样貌那人像是裴翎。”
  “裴翎?谁?”
  “这人是介武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军功,以前一直随着侯爷打仗,是个指挥使而已。”
  “就为了护住区区一个指挥使,他硬受方倪一掌,差点送了命?”帛泠勾起唇角:“看来我说得一点没错,他心性未改,还是这么执拗,不懂得弃子。”
  “是。”那厢来人顿首:“统领有话,侯爷武艺大退心性未改,而且受素燃所制。圣上可以不必忧心。”
  帛泠闻言沉默,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亲手折断他翅膀,看他颓靡堕落却依旧执拗,这滋味,可真是奇异美好至极。
  同一时刻,萧彻已经走出皇宫,天气阴寒,在入轿之前他将风裘又裹紧了些。
  体弱畏寒,这对旁人不算什么,可对他萧少保而言,却是个莫大的耻辱。
  临淮王萧鼎,曾随先皇平夷定邦,戎马一生从无败绩,如今仍然镇守北疆,是一藩之主。
  可自己作为他的子嗣,居然先天体弱,别说习武,就连杆长枪也提不起。
  这不是耻辱是什么。
  新皇初立,临淮王功高震主,圣上要他送质子入京,京内百官就曾断言,送来的一定是萧彻。
  临淮王共有两子,萧彻萧旭,哪一个比较无足轻重,明眼人都看得分明。
  来的果然是萧彻。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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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不悦,猜忌之心更重,所以才有了先前那机锋重重的一席话。
  ——“可惜这世上总会有人成王,相对的也必有人为寇。”
  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重到他萧家绝对担待不起。
  路上的风此时更紧,萧彻低头,将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终于上轿,扬手:“起轿回府。”
  忠君者未必得报,这十里官场,果然不胜寒凉。
  “冷。”
  百里之外的永昌,觉着不胜寒凉的还有少卿宝公子。
  “冷。”
  又叫一声,终于有人理他,不远处那个穿锦衣好看无匹的人回头,说了一句:“你这祸害果然比段子明更大,居然只昏这么一会就醒了。”
  段子明?谁?怎么这名字听着这么恶心?
  宝公子蹙起眉头,脑仁剧烈疼痛,又开始思索那个严峻无比的问题。
  ——我是谁?
  还不等他说话,那好看无匹的人已经走近,蹲下身来,道:“那赶尸的已经被炸死,之前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赶尸的?谁?
  宝公子再度蹙起眉头。
  昏倒之后必然犯浑,他这毛病看来没有好转。
  帛锦于是只好叹气,抬高声线:“把尸体肚子里的脏银都收好,抬上段知府,咱们先回去。”
  炸药炸塌了房屋,尸体有些被炸碎,肚里脏银也就露了出来,官兵们如今正在收拾。
  宝公子的耳朵嗡嗡作响,耳廓里仍有鲜血外渗,可话仍是大致听清了。
  尸体,脏银。这字眼还真耳熟。
  还有两个字,好像和这个有关,非常非常重要,跟着这两个词一直在他喉口盘旋,呼之欲出。
  是什么呢?
  脑仁越来越疼。
  有人上来开始抬他,往洞口走。
  出洞口了,山路不太平顺,天上的星星眨啊眨,挺美。
  “炸药!矿洞里还有炸药!”
  等他想起这要命的两个字时已经晚了,刹那间矿洞已经地动山摇,有声巨响从矿洞深处传来,轰隆隆顷刻已到耳边。
  巨响之后,山里陷入暂时的平静。
  阮宝玉喘着气,已经想起自己姓阮,正费力回忆自己的名字,突然间就看见山顶一阵烟起,顷刻间已是尘土飞扬。
  山崩!
  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山顶已经有不止一块巨石下落,激起漫天尘烟。
  阮宝玉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帛锦。
  第一块巨石已经近到眼前,他看见帛锦回身,眸里紫光微闪,劈手就夺过了身后一个官兵的长刀。
  很普通的一枚长刀,刃口很薄,被他握在掌心,挑上了下坠的巨石。
  长刀是毫无意外地折断,可巨石也被他借力挑起,斜飞击上半山一棵红杉,将红杉拦腰击成两截。
  广袖随风激荡,这一刻的帛锦侧目,顾盼间凛凛生风,并无有一丝畏惧犹豫。
  山石还在顺着斜坡滚落,可是阮宝玉眼里,就只剩了跟前帛锦这攫人眼光的锋芒。
  这人是谁,还没想起。
  可阮花痴已经愿意为他去死。
  所以当山上一群碎石滚落,帛锦力竭,眼看就快要被一颗巨石砸中头顶时,他是毫不犹豫扑将上去,一把就将帛锦推落。
  救美,这桥段是老套的。
  当巨石砸中阮宝玉肩背,将他右肩死死压住时,他的心情也是老套的,只得两个字:值得!
  一天之后,阮宝玉半边身子肿起,吊着胳膊,可回忆起这段经历仍然是洋洋自得:“所以我说花痴也是需要天分,像我这种,连自己名字都没想起,却还记得侯爷命比自己重要的,那才是古今花痴第一人!”
  被炸那会他伤了耳廓,听力大大受损,所以说话也分外大声。
  在他对面的段子明脸色就越发惨白。
  银矿被连根炸起,他可能罪责难逃,这还只是他脸子发白的原因之一。
  更要命的是他受了伤,右耳被炸飞半个,伤了他顶顶自傲的脸面。
  想起这些他就气恨,说话也有气无力:“那下官就恭送侯爷和少卿回京。”
  “为什么要回京,矿都被炸了,案子还没完。”
  段子明于是看向帛锦。
  帛锦还在发怔,闻言轻咳一声,道:“阮宝玉我们必须要回京,这是圣上旨意。”
  侯爷发话,阮宝玉当然没意见,于是冲段子明发话:“也好,我们回京,这案子你先查着,虽然肯定查不出什么名堂。”
  段子明翻了翻白眼。
  “强盗头子已经被炸死,那到底是谁引爆的炸药?这是其一。其二,为什么他要等我们出洞才炸,为什么不把我们一锅端了?”
  宝公子这下面的却绝对不是废话。
  段子明于是只好哼哼:“是,少卿。请问少卿还有什么吩咐?”
  阮宝玉侧头,想了一会之后大声:“有的!”
  “少卿请吩咐。”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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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听说你们这里的猪很出名,做熏肉极好,多少银子一只?”
  “少卿想买最好的那种?”
  “废话,那当然!”
  “最好的猪从仔猪时起便吃人奶,出的肉叫做雪花肉,也不算太贵,二两银子一斤,请问少卿要半只还是整只?”
  阮宝玉愣住。
  “二两银子一斤,的确不贵!”宝公子最终一甩头,豪气干云:“你这就出去,给少卿我采买,买它个……三两 !”
  三两雪花猪肉,蒸熟后拿盐腌,再拿布包紧,做出的肉枣也算不小。
  阮宝玉随帛锦回到京城,在自己院里躺下,看见桌上这只肉枣,心情就十分舒畅。
  不过一会功夫,李延李少卿果然驾到,怀里抱着刚下学的阮侬,见到他就鼻孔朝天:“让你跟我抢着去永昌,活该,怎么才砸断只手,没把你四只蹄子一起砸断!”
  阮宝玉低头,做出一副浑身胳膊疼的苦相,答他:“是啊,我知道错了,这次回来,还有事求你。”
  “啥?”
  “你帮着跟你爹求个情,让他保住段子明,毕竟他也是你家宗亲。”
  “你求的我肯定不帮。”
  “这么绝情……”阮宝玉闻言蹙起了眉:“还亏得我念你的好,这千里迢迢还给你带了肉枣,永昌有名的雪花肉呢。”
  李延哼一声,恶狠狠骂了句不稀罕,可心里又按不住欢喜,对着那只肉枣瞧了又瞧。
  “尝尝吧。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我闻闻臭不臭。”李延少卿的手探了过去。
  吃的时候他吃得极仔细,生怕阮宝玉这难得的情义被自己一口吞没了。
  “好吃么?”
  “不错,永昌的雪花猪做熏肉,那可是一绝,贡品呢。”
  “熏得入不入味?”
  “入味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裹肉枣的布,有一点点眼熟呢?”
  又过了一会,躺在床上的阮宝玉轻声,语调往上,心情万分舒畅。
  第十五章
  不用说,那根用来扎紧肉枣的布带就是仙气带。
  那根他套在脚上三天三夜死沤到臭的布。
  可怜的李少卿吃了大瘪,但硬气还是有的,一梗脖子:“熏肉嘛就是要熏,臭豆腐还是大粪捂出来的呢!”
  阮宝玉心情就益发舒畅:“哦,那你干吗不吃了,还剩着呢。”
  李少卿又一梗脖子,瞪大眼睛把剩下的肉枣咽了,恶狠狠喊一声:“好吃!”
  宝公子捶床,快活得要飞,连忙表示关怀:“好了,现在已经吃完,你赶紧回去吧。”
  “为嘛。”
  “回去吐啊,我担心你憋太久憋出病来,心疼你。”
  这一句可绝对是真心大白话。
  可惜的是李少卿没机会回他,因为院里来人,细声细气在那里说话:“请问阮少卿在吗,郎尚书有请。”
  刑部郎尚书,大理寺的顶头上司,阮宝玉这才是第三次见他。
  刑部的光线偏暗,郎尚书看起来有点心力交瘁,见面就叹气:“阮少卿,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你和侯爷去之前,就只丢了一万两官银而已,去了可倒好,银矿被人炸平,你怎么交代。”
  阮花痴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这件事情和侯爷完全无关,查案是下官,出事也是因为下官。”
  “和侯爷有没有关系,你我说了不算。”郎尚书又叹口气,将头别了过去,看往皇宫方向:“要在那里,圣上裁夺的才算。”
  阮宝玉的心立刻吊了起来:“这么说圣上已经问过侯爷的罪了?”
  “是。”那厢郎尚书答话:“看来这次圣上是动了真怒,你们刚刚回京就召侯爷入宫,都不等明日早朝。”
  话不曾说完阮宝玉已经不见。
  奔往侯府看侯爷有没有事,这对宝公子而言,绝对比上司问话要重要百倍。
  帛锦不在侯府,人还在皇宫,紫英殿内。
  不过圣上帛泠看起来倒并不真怒,而是饶有兴味,俯身看他,道:“你可以解释,告诉我永昌银矿被炸和你无关。”
  帛锦跪地低头,不说话。
  “永昌银矿年出官银六万两,几乎是我朝一半,如今被炸了个彻底,就这个罪责,我拿你怎样都不为过。”
  帛锦还是低头,声音清冷:“那就请圣上责罚。”
  帛泠冷笑一声,缓缓踱步:“我到底是你十三叔,应该体恤晚辈。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个裴翎的去处,还有他找你做什么,银矿这件事我便不追究。”
  “他找我叙旧。”
  好容易帛锦有了回话。
  帛泠于是牵起嘴角:“很好,那他的去处呢?我很好奇,当日他是怎么成了漏网之鱼。”
  帛锦沉默。
  当日,跟随他的旧部,和他交好的朝官,曾经有一场不动声色的血洗,对这一切他记忆犹新。
  所以此刻抬头时他仍有恨意:“这个问题恕微臣不能回答,诚如圣上所言,微臣从来不懂弃子。”
  帛泠的唇角于是益发上扬,叹气:“你果然还是这么执拗。”
  说完便开始击掌,啪啪啪清脆的三下。
  有太监提着一根木棍进来,沉香木,暗红色的一根雕花木棍。
  帛泠的声线里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兴奋到已经有些嘶哑:“杖脊这种活需要技巧,你可要拿捏好了,千万别把侯爷打残。”
  太监弓腰应了一声,上前,道:“还请侯爷除衫。”
  帛锦后背僵硬,顿了一会后缓缓脱去朝服,露出上身。
  年少时便开始从戎,所以他的肤色并不十分白皙,呈蜜色,后背肌肉流畅,虽然瘦削但却绝不嬴弱。
  帛泠踱后,找了张扶椅坐下,一只手搭上了唇。
  “杖脊二十,如果侯爷后悔,肯回答我的问题,那立刻便停。”
  有这句话,他这十三叔也不完全是无情无义。
  那厢太监顿首,闻言挥起长棍,照准帛锦脊骨狠狠落下。
  一杖虽然不能碎骨,可被一根重愈十斤的沉棍打中脊梁,这滋味绝对很难消受。
  帛锦咬牙,努力没有改变跪姿,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前面书桌。
  第二棍下来,皮肉就已经发紫,脊骨则更是受创,每一个骨节都依次传递疼痛,叫嚣着传往腑脏深处。
  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
  帛锦始终无语,而帛泠冷眼,就这么看着他那只右手越握越紧,五指指尖苍白,几乎要将红木桌腿捏断。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4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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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第十棍了。
  若是文臣,十棍杖脊,就足够让人残废,终身不能行走。
  可是帛锦仍跪得笔直,膝下甚至没曾挪过一分。
  帛泠吸了口气,右手食指伸到唇边,呼吸开始粗重。
  第十一棍,帛锦身子前倾,脱口吐出一道鲜血。
  杖脊仍在继续,按照技巧绝对不该打破皮肉,并不见血,可这每一棍都落在人最最脆弱的脊梁,却还比皮开肉绽更伤人百倍。
  帛锦的后背开始汗出,每个毛孔里都淌着细密的冷汗,渐渐地打上地面,蒸腾起痛苦的热气。
  痛苦的滋味,本身这滋味就已经让帛泠着迷。
  更何况这人是曾经如朗月般圆满无缺的帛锦。
  帛泠开始兴奋,搁在唇边的右手止不住开始发颤。
  “你退下。”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这三个字出了口。
  太监闻言立刻出殿,临行前看他眼神,将那根沉香棍留下,就放在他脚边。
  紫英殿内一时无声。
  帛泠提着那根长棍,一步步走到帛锦身后,右手轻轻按上他脊骨,叹了口气:“你现在松口也还来得及。”
  帛锦依旧沉默。
  沉棍于是携风落下,第十六棍,落点准确,在椎骨中央。
  帛锦喉咙里冲出一股灼热的气流,人急急往前,额头就有一滴冷汗后甩,正巧甩上了帛泠右手食指。
  一滴热汗,痛苦无声蒸腾着的热汗。
  帛泠吸了口气,心里那股按捺太久的热潮也开始往上升腾,冲破一切礼教束缚。
  那一滴汗还在他指尖。
  而眼前帛锦低头,脊骨受创,可那后背线条,仍是无以复加的匀停美丽。
  帛泠于是抬手,起了个势,想着是将那滴汗在他背上擦干,可手指却不禁往下,顺着帛锦受了重创的脊骨,划下了一道……□蒸腾的曲线。
  ===========6.4更新分割线===============
  李府,富贵闲适的所在,可李少卿此刻的心情却一点也不闲适,把自己先关在房里,扒马桶边吐到抽筋,紧接着就坐在凳上,拿着那根仙气带瞪眼珠子。
  瞪了有一会眼珠子很累,他还不解气,去床边拿个枕头,用仙气带勒住,想象是勒着阮宝货的脖子,一边咬牙切齿:“个乌龟壳子王八盖子,老子以后要是再理你,就是你儿子生的!”
  正骂得入港外头有人敲门,李少卿甩手出去一个枕头:“都说过少爷我今天辟谷,不吃饭了,不要再来烦我。”
  外头没回音,过一会门被推开,宝公子挤了进来,嘻嘻地笑,脸上堆着一朵谄媚的菊花。
  李少卿立刻把他很累的眼珠子再度瞪起,恶狠狠:“谁放你进来的,哪个小厮,我这就去打断他的腿。”
  宝公子挠挠头,继续笑,答非所问:“咱娘最近好吧,好久没拜见她老人家。”
  李延立刻呸了一声:“那是我娘,你是我媳妇么?咱娘咱娘,我娘跟你一点干系也无。”
  “那请问,咱娘最近有没有进宫去陪陪太后?太后在宫中寂寞,咱娘是太后的亲侄女,应该常进宫去瞧瞧的。”
  这一句问完李延就蹙起了眉:“你又玩什么?又准备阴我?我告诉你,我是有智慧的!”
  “我是在求你。”宝公子吸吸鼻子:“看在这十几年我尽心尽力欺负你的份上,我求你帮我这一次。”
  “我再说一次,我是有节操和智慧的!”
  “我求你……”说这一句的时候阮宝玉已经有了三分端凝。
  “没用!端茶下跪也没用!”
  “那如果我……用这只手端茶向你赔礼呢?”
  过了一小会阮宝玉轻声,将那只受了重伤的右臂从绷带里脱将出来,费力端起了桌上一只茶杯。
  他肩胛受了重伤,就这一个动作,已经是满头冷汗。
  李延这一次愣住,过好久才反应:“做什么?你玩真的?”
  “我是认真的,今生今世,从未如此认真过。”那厢阮宝玉轻声,费力将茶杯举高,送到了他眼前。
  稍后,紫英殿内,帛泠的心也在煎熬。
  □和理智在厮杀,道德的防线节节败退。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4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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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跟前的帛锦在喘息,痛苦湿淋淋的,在一寸寸撩着他的神经。
  沉香棍还在他手里,他将手指按上帛锦骨节,在方才落棍的地方施上内力,狠狠地捏住,声音沉住发话:“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痛苦屈辱你还要活着?”
  帛锦意识到他这手势的暧昧,挣扎着握住书桌,想要立身起来。
  身后的沉香棍这时高举,胁裹着帛泠所有内力,狠狠敲上了他腰椎。
  “我替你回答,你活着,是因为我还没死,因为你恨我。”
  一棍之后帛泠矮身,将脸贴近帛锦,吐出气息,热辣辣地扫着帛锦脸颊。
  两张有三分相似的脸,印证着彼此相连的血脉。
  同根同系的亲叔侄,这罪恶感让帛泠益发兴奋。
  “因为恨我,所以活着,多么美妙……”他的呼吸越来越近,近到唇依唇,吐着同一个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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