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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酸-饶雪漫

_12 绕雪漫(现代)
足够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留条给田丁丁,让她帮我留意着,有什么情况就通风报信。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傻姑娘居然冒冒失失地把那张纸条扔进了笔筒,还被她的心上人林庚抓了个正着!
那一天,挺身而出救我于水深火热的人,是丁力申。他谎称那是自己写的情书,然后一番天南海北的胡诌侃晕了老男人林庚,居然莫名其妙地又把张纸条还给了他。
他当然没逃脱被叫进办公室的命运。
我松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段时间他一直像个影子一样在我身边,一直在找机会向我证明他的真心。
他把最新最流行的参考书塞进我的抽屉,在扉页上写:祝你考得好成绩,知名不具。
他不知怎么买通了劳动委员跟我一起值日,然后总是旋风一样地擦黑板扫地倒垃圾,干净利落,简直不需要我动一根手指。
食堂最挤的时候,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排队,然后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帮我买饭的田丁丁。
当他发现我经济拮据,甚至往我的饭卡里存了两百块钱。
只可惜,对他做的这一切,我都无法领情。
因为喜欢我,他舍身替我挡灾,我却不得不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去见我喜欢的人。
当丁力申在校门附近一条幽暗小路拦住我时,我也没觉得他是一个拯救失足少女的中世纪骑士,而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麻烦。
大麻烦,大灾难。
我甚至有点厌烦他的神情,就好像逮到了一个不慎失足的问题少女,简直比老班还要严肃。
更让我差点喷出来的是他的第一句台词,别扭得好像老特务电影的台词:“我知道,你现在想去哪里。”
“你真的知道?”我笑盈盈地反问他,“那太好了,那麻烦你告诉我哦,因为我自己还不是很知道呢。”
他被我这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我趁势绕过他往校门方向走,没想到,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居然从后面一把抓住我的衣服!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还是那句话,只是这一次,说得更肯定,肯定得我没有心情再跟他开玩笑,而是挣脱他的手,转身对他礼貌地说:“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去是有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他反问,“一个小流氓对你就那么重要?”
我讨厌他这么评价他。就算周楚暮真的是个流氓,关他丁力申什么事呢?
“林枳!”我听见他在我身后不服气地喊,“我会比他对你好,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我看出来了,可是很抱歉,”我回头对他妩媚地一笑,“我却永远不可能对你像对他一样。”
说完这句话,我就没有再回头。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身后的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沮丧,伤心,难以置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及一肚子的不服气。
其实说真的,如果我没有遇见周楚暮,说真的,未必不会为丁力申这样的男生动心。我并不是铁石心肠,这段时间他为我做的一切足以证明他的善良和体贴,我甚至能想象他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能有足够的温柔和耐心让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只可惜,相比周楚暮,他少了一点点让女生心跳加速的感觉,微酸的恋爱的感觉。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而我只能对他说抱歉。甚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抱歉都不必说。
女生在一个暗恋她的男生面前,永远都有这一点优势。不讲理的永远都可以是她,先离开的是她,不回头的是她。
可惜的是,在周楚暮面前,我的这一点优势荡然无存。
当我再次出现在周楚暮面前的时候,我已经忘掉了内心所有的仇恨。我发誓,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对他的爱恋,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希望他不要不理我,不要装做不认识我,不要再次把我赶离他的身边。不要再说“不认识”这三个字。
哦,谢天谢地的是。他没有。
他走到我面前,温柔地说:“林林,好久不见。”
我不能点头,因为点头就会流下眼泪。瞧,我变得多么傻,比田丁丁还要痴情,还要没脑子。
“来。”他一把拉住我说,“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我跟着他一直进了包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递给我。我屏住呼吸,那是一条非常美丽的挂坠,透明的一只小蝴蝶,小标签上的数字是:1280。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买了。”他说,“你今天不来,我明天就会送去给你。”
“太贵了。”我说。
“为你,买什么都不贵。”他说着,把挂坠取出来,细心地替我挂上,笑着说:“美丽的挂坠配美丽的人。这就叫门当户对。”
我想批评他用词不当,可是我却忽然脑子短路提起了那件千不该万不该提的事,我问他:“你还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吗?”
“是吗?”他装做很努力地思考。
“田丁丁都看见了。”我提醒他。
他又笑了,然后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该知道,不是吗?”
“你到底爱没爱过我?”我问他。
他看了我半天答:“你自己想。”
“你答应过我,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现在算什么呢?”
他的脸色变了:“你今天来,就是来质问我这一切的吗?”
“不……”
“好吧,”他打断我:“我确实还在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林林,你早就该离开我,不然,你就是个蠢货。”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秒钟,转身就走。
他说得对,我是个蠢货。
只是,我蠢得心甘情愿,当我流着泪在“算了”门外那条幽黑的小巷越走越深的时候,对周楚暮,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我痛恨的,只是这样一个,失去了所有骄傲的自己。
可是,他最终还是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别耍你的小姐脾气!”他狠狠地命令我。
我用力甩脱他,他的手却轻轻伸到我脸上来,柔声说:“别哭。”
我哭得更厉害,却强撑着,没有靠近他。
他忽然说:“你是不是从心底里觉得,我其实配不上你,你是千金小姐高材生,前途大大的有,我只是一个小流氓,将来死的时候有副棺材板就不错?”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攥住我的手腕,“说,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想?”
“是,我一直这么想。”我说。
四周很寂静。我听到心被谎言击碎的声音。一切在瞬间,被毁得片甲不留。
上帝作证。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我从不觉得我有何高贵,在我内心里,自卑常常折磨得我死去活来。而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真的是一个疯狂的女孩。没有谁,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疯狂。
疯狂的头脑,常常让我有说不出多诡异的疯狂想法。
这些想法通常都和让我自己受伤有关。比如,我想一个人走到这座诚城市最雄伟的建筑——高达48层的莲花大厦楼顶,一直爬到高高的电视塔上面,坐在扶手上,吃一卷泡泡糖,唱一支歌,然后脱掉我的袜子和球鞋,扔掉我的天中校徽,纵身一跃,就这样草草结束生命。我想在红灯亮起的那一瞬间,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它必须是红色的才够带劲,尖叫着从市中心最繁华的那个十字路口跑过——只是为了想知道,我的尖叫声和那些汽车的尖叫声相比,哪一个更惨烈。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从未付诸实践。我还不想死,但这不代表,我不喜欢刺激。
对我来说,最刺激的游戏就是:给自己一刀。简单的说,就是:自残。
我第一次自残,是初三毕业之后的那个晚上。我刚洗完澡,穿着吊带睡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根海喝得醺醺然的回家。那次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居然把我错看成他的女人。他一坐上沙发就过来搂我,满身酒气地搂着我,亲我的脖子。我一把推开他的同时尖声惊叫,妈妈正端着水果盆从里屋出来,我撞翻了她的果盆,而他像条癞皮狗一样瘫在了地上。我只是跳起来,飞快跑进我自己的屋子里。
我奋力打开我房间的一扇小窗户,想换口气。可是没过一分钟,我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是我妈。
她劈头盖脸给了我两巴掌。
我该怎么描述当时的她呢?双眼发红,头发散乱,还带着围裙,瞪着我的表情像在看一个刚刚强暴过她的流氓。
她用无比冷漠的声音对我说:“你走路不知道看前面?你想撞死我?”
我什么也没说。她转身走出门的时候,用力带上了房门。
我的脸还是火辣辣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我抓到了桌上的一支圆规,我对着我光滑的胳膊一下一下的扎了下去。我不知自己轧了多少下,也不觉得疼痛,仿佛是在扎一个软和的瓶塞,过了许久,才感到微微的麻木感,像给一个胀满了气的皮球放掉气似的,说不出的舒服。
那一晚,我是带着一身粘湿的汗水和肿的快要抬不起来的右胳膊醒来的。
但是,我受伤的心却已经完全好了。
妈妈在日积月累的麻木感受中,已经变成一个敌人,她和于根海站在一起。其实我早该明白的,自从她改嫁那天起,我就不该指望她一丁点。她是那个死去在她肚子里的幼小男婴的妈妈,而不是我的。
我唯一该做的,就是拍拍尘土,自己上路。
我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又有些怀疑——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她根本就没有发现于根海对我做了什么。但是我还是说服不了我自己的偏执。我就是坚定的认为,她是个敌人,她压根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
自残对我而言,是至治愈痛苦的良药。所以,上一次和周楚暮吵架后,我用我的水果刀割伤了我的胳膊。
我剜得并不算狠,灵巧的避开了血管,所以皮肤上只是有些血痕。半夜,我在卫生间蹲下,用凉水冲自己凝固的血液,有丝丝疼痛,我全身都在打寒战,却觉得畅快无比。我就这样冲刷干净了自己的伤口,把那些细微的刀口都冲成白色,再用厚厚的面纸盖上,心满意足的回到我的床上,继续睡觉。
半夜,我听到田丁丁呓语:林枳……别,别伤害自己。
我吓得魂飞魄散,待确定她确实是睡着了,我才把头重重的搁在枕头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然后我按着自己疯狂的心跳,伤口抽搐般疼痛起来。
可是我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好过。
我好过我终于报复了自己,好过我报复了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陪酒卖笑的自己,那个为了爱情可以欺瞒朋友,拿朋友的钱撒谎消灾的自己。
第二天我穿一件长袖的厚外套去上课,忍着疼痛照常记笔记,没人发现我的异样。
唯一有所察觉的人是丁力申,我不知道他从何处看到了我的伤口,他只是趁午休教室没人之时迅速地塞给我两包云南白药,压低声音快速地说:“每天擦三次,擦之前记得给伤口消毒。”
然后他迅速地跑出了教室,甚至不留给我说“谢谢”的时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发愣,他嘱我擦药时凶巴巴的神情,没来由地让我想起周楚暮。
周楚暮。
只要我一刻未见他,心便一刻不得安宁。我伸出手,抚摸挂在掏前的白色蝴蝶,反反复复对自己说,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我终于又回去找他。
那个晚上,我口袋里放着于根海给我的1500元钱,这笔钱多得超乎我的想象,在我回家拉开抽屉的时候,它们在里面好好地放着。我抓起它们,塞进口袋,往外冲。妈妈忽然问我说:“你去哪里?”
“有事。”我说。
“你坐下。”她唤我。
我站着没动。
“我有话跟你说。”她说。
“说吧。”我的声音是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冷漠。我们这对母女,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要相信男人。”她说,“不然,没有活路可以走。”
她的表情让我害怕,害怕到了极点。我想,于根海一定又有什么地方伤害了她,但我不能安慰她,这是她的命运,我无能为力。
“他说你要1000块,我让他多给你放了500。”见我没反应她又说,“还有,我不欠周天义些什么,你不用想着替我还债。”
她的这番话结结实实地吓了我一跳。
她到底是浑然忘世万事不关心的仙女,还是躲在暗处看清了一切?
“妈妈,”我终于悲伤地说,“我还的不是你的债,是我自己的。”
她深深看我一眼,终于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上楼。
我又听见了木鱼单调的笃笃声。在那声音里我退到门边,背着手拉开门,一直退出了家门。然后,朝着周楚暮的家飞奔。
月光很好的晚上,我喘着气敲他的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敲他的窗而不是敲他的门,也许,我只是喜欢敲窗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低沉,有些脆弱又那么笃定,像我这些天对他的想念。等他打开窗,我要对他说的第一句就是:“不是的,我那天说的话不是真的。”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窗真的吱呀一下开了,我看到的却不是周楚暮本人,而是一个长发的女子。她穿了一件近乎透明的睡衣,睡眼惺松地看着我问:“找谁?”
我逼自己冷静。
三秒种后,我冷静地说:“周楚暮。”
周楚暮的头终于从女人的后面伸了出来。他还是那么英俊,要命的英俊,要命的吸人眼球,我的眼睛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愿意从他的脸上移开。
可是,如我所料,他并不愿意理我。
“你走吧。”他冷漠地说。说完这三个字,他伸长手臂,把窗户关上了。
我当然不会走,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喊,而是在地上捡起一小块砖头,开始一下一下用力擂他的窗。窗户终于又开了,依然是那个女人,冲着我喊:“滚!”
我拿着砖头朝她笑:“周楚暮出来我就滚!”
她也笑:“见过*的,没见过比你更*的!走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手里的砖头朝着她的头就砸了过去。
她尖叫,灵巧地闪过,砖头扔进屋子里,发出“咚”的声响。女人俯身,扔起砖头要砸回我。此时,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先回吧。”他对她说,“我还有事。”
女人脸上的表情很扭曲。
我露出胜利者的甜美的微笑。
两分钟后,我在大门口和那个女的擦肩而过。我们都不可避免地好奇地看了一下彼此,她居然涂金色的眼影,皮肤很老,至少有二十五岁。
她输得毫无悬念,她算什么,周楚暮爱的是我。我敢保证,就算我真的用砖头把她砸得头破血流,周楚暮要护着的,依然是我。
我才是他的宝贝。
如假包换,独一无二。
我关上了门。他坐在床上,光着上身,抽一支烟。我轻声对他说:“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那还是我上次来帮他洗干净的床单。轻声对他说:“我来把它换掉,请你让开。”
他居然听话地让了。走到椅子了坐了下来。
我背对着他,麻利地做着一切,在我抹平床单上最后一个皱褶的时候,他走到我身后,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
就在那一瞬间,我又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我,能不能为周楚暮生一个孩子呢?
最好是个姑娘,像我一个美丽,有美丽的妈妈和帅气的爸爸,从小就有温暖幸福的家。她没有很好的成绩也不要紧,只要她快乐,什么都好。我们会善待她,关心她,直到她长大。
多美的梦,我发誓,只要能实现,我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代价。
那一夜,我又没有回家。
那一夜,他第一次发现我身上的伤口,很惊讶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咬紧嘴唇没有回答。
“是于根海吗?”他跳起来说,“我要去杀了他。”
“不。”我拉住他说,“是我自己。”
他不敢相信地问:“自己?”
我点点头。
“为什么?”
“不知道。”我的泪水流下来,“楚暮,请对我好,求你。”
他紧紧紧紧地拥抱我,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开。等到终于放开我,他去橱子里找了药,还有棉签,坐到我身边,对我说:“来,我来替你治好它。”
我微笑。
他埋着头,一边上药一边命令地说:“再也不许,听到没有?!”
“遵命。”我答,“可是,你也再不许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听到没有?!”
他抬头看我,月光把他的眼眸照成琥珀。幼年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会是这样一个天使般的男人。如果那时候的我懂得,我一定会哭着喊着让我妈嫁给周伯。那样,我妈和今天的我,都会是不一样的命运吧。
十岁的时候,美女林枳已经懂得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我变得更加的无坚不摧。我要让我们幸福,让我和他的孩子幸福。我一定不能输给命运!绝不。
离开的时候,我留了一千三百块给周楚暮,只留了两百块生活费在自己身上。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田丁丁。
我和周楚暮和好以后,诸事顺利。
但我却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我开始莫名其妙的嗜睡,有时上课,我会忽然睡着,一直睡到下课才醒来。田丁丁一人抄两份笔记,抄的满头大汗也从不吵醒我。走路就像漂移,最关键的是,我居然开始呕吐,并且,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来月经。
我有限的知识告诉我,大事不妙.
我开始盼着我每月最痛恨的“月经”的到来。田丁丁痛经时向我要止痛丸,我看着她皱眉咽下药丸时的神情,心里已经羡慕得不能自已。
当然,我绝对不能告诉她这一切。我希望在她心中,我一直是完美,纯洁的林枳,我不希望她会因此而对我改变什么看法。
或许,我需要找个时间去和周楚暮商量一下。
而就目前情况来看,掩盖心中慌张的唯一办法,就是疯狂的读书。
我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笨蛋,有了爱情,成绩就会掉掉掉。对我来说,爱情正是我的动力。
恋爱像我的吗啡,让我形容枯槁,可却学得一日比一日兴奋,酣畅。以至于我好几次小考都得了第一。
田丁丁的状况却没有那么好,但我每次还是都会把选择题给她看,让她的分数不要太难看。其实我若真为她好,是不该这样的。或许是因为我对她的内疚太多,每一次考试甚至恨不得每道题都给她看,让她也考个第一第二的,好让她每次叹气的时候,我不会那么心惊肉跳的觉得,都是我害的。
我欠她的钱,还是没还上。其实于根海生活费是按时给我的,有时候高兴了,还是会多给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楚暮总是缺钱花,而我总是在他最缺钱花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周末,我又去见他。在这之前,我翻箱倒柜,找了无数件衣服,都没有满意的。我希望自己以最美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希望他跟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天中的高材生的时候,脸上能更有光彩。
只可惜,我的衣服都不是新的。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只能换上去年秋天买的那件还算新的大衣,去“算了”找他。
当我终于赶到“算了”的时候,却看到了让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的一幕——
周楚暮被一些人搡在一个柱子上,有一个很高很胖的人一伸手就抓着他的脖子,把他举的高高的,像在扼死他。
我看着满脸通红挣扎的楚暮,一声低呼冲了过去。
可我还没有进入人群,我就感觉有人在身后嵌住了我。我挣扎着回头,是丁力申。
他怎么也在这里?我恨他!
我用眼神告诉他我恨他绑着我不让我去救我的楚暮,他的眼神却比我更霸道,仿佛在说:杀了我我也不放开你!
我无计可施,张嘴咬他。他终于放开我,但是他却冲在了我前面,挤进人堆里。他大力拍那个高大的胖子的背,胖子回头,他一拳就跟了上去。
“我操!”胖子发出了一声呼吼,按着楚暮的那只手终于放下来,转而去揍我身边的丁力申。
周楚暮像条瘦弱的绳子似的从墙上滑落下来,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他在干呕,我急的哭出声来,拍着他的背说:“楚暮,楚暮你要不要紧?”
他说不出话。
“揍死他!”那些人又冲上来,我本能地护住周楚暮,不让他们*近他。但我很快就被他们拎起来,掀翻到一边。
“林枳!快走!”丁力申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拉起我冲出了“算了”的大门。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开,于是我又冲了上去,其中有个小个子男的,对着我胸就是一拳,我疼得差跪倒在地,然后我听到丁力申闷吼一声,像只疯狂的小牛一样冲了上去!
那一天的事,惊动了110。后来,是丁力申的父亲来接我们走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丁力申的父亲,他显得很威严,把满脸是血的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语不发地把他的儿子拉上了车。
“带林枳走。”我听到丁力申在说,“带林枳走。”
他的父亲本来把车门关了,又重新打开了它。
“你不要留在这里。”丁力申伸出头来,对我说,“留在这里对你没好处。”
但我当然不能走。我留了下来,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不见了周楚暮,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一路小跑跑到他家,也没有看到他人。我在他家门口一直坐到天黑,都没有看到他的归来。
他又欠人钱了,他是故意在躲我,一定是的。
周一,丁力申的处分单就张贴了出来。
我和田丁丁经过处分通知张贴处时,她几乎想要冲过去撕掉那张纸。我羡慕她可以随时随地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我还得装作无动于衷的拉回她。
她不知道,那都是因为我害了他。但我想我应该保留这份秘密,为了我,也为了丁力申。那天下午,趁田丁丁没注意,我给他悄悄传了一张纸条:放学后假山见。
他如约而来。
“疼不疼?”我看着他额头上的伤,抱歉的问:“你是不是花了很多医疗费?要不,我算给你。”
“不疼,”他说,“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的吗?”
“不是。”我真心的说,“我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
“不用你谢我。”他忽然有些生硬的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事挨揍?”“好,那你告诉我那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却躲开我的眼神,只是说:“他欠了别人很多钱。你知道吗?至少有两万块,而且,赌债是个无底洞,你在跟他这样混下去,不遭殃才怪!”
“你怎么知道?”我立刻反问他。
“除了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用笃定的眼神看着我,“不信,你可以去‘算了’随便抓个人问问!”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的还是在赌。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需要1280块的挂坠,不需要新衣服,不需要吃大餐,一小碗面条就足够,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纵是如此,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说周楚暮的坏话。特别,他是一个男生,而且,他是丁力申。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一口气说:“这是我欠他的,丁力申,这一切和你无关,不过我的谢谢,是真诚的,请相信我。”
他绝望地问我:“你真的打算,还跟他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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