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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酸-饶雪漫

_11 绕雪漫(现代)
“你说话算数吗?”我继续问,“我陪你喝酒,他的账一周后再算?”
“当然。”那男人咧开大嘴笑了。
我不顾周楚暮惊讶的眼光,在酒吧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大声对刘老三说:“上酒。”
当然我明白,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么实在,想躲过灾难就得抛开尊严抛开体面抛开所有的一切,这个道理我其实早就明白。
我豪气干云地想,为了周楚暮,为了爱情,我没什么不能做的。
几杯酒。我林枳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那个所谓的老大刘老三把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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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指甲的手不老实地伸到我的衬衫底下去的时候,我到底还是没忍住,把一杯价值人民币228元的洋酒,直接泼到了他脸上。泼过之后,我想逃走,却不小心滑了一跤,膝盖狠狠的撞在了低矮的桌面上,顿时又痛又麻。
事情变得真不是一般的糟。
一旁的周楚暮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对不起,妹妹,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
刘老三把脸上的酒用掌心抹掉,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答他。
刘老三又说:“我干一个女人之前,一定要弄清楚她叫什么名字。”
我开始在发抖。
就在这时候,周楚暮上前,护住了我,对刘老三说:“算我闯的祸,大哥你别计较了,我今晚一定把钱还你,并当众给你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怎么赔?”刘老三说。
“我找莎丽来陪你。她还真是个中学生,不懂事。”周楚暮说,“你饶她一次?”
刘老三看看我,再看看周楚暮,坐下来说:“好吧,两小时内还钱,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谢。”周楚暮说完,把我拉到角落,塞给我说:“快,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带钱来救命。”
我刚打完于根海巴掌,怎么可能跟他打电话?
我想了想,蹲下来,蹲在酒吧的角落里,给田丁丁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带一千块来“算了”救命。
其实,她来不来,会不会带钱来,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知道,她的家境也实在算不上宽裕,就算她肯来,可能也拿不出一千块。
结果让我多少有一些些小感动的是,一个小时之后,傻姑娘田丁丁果真带着一千块钱来到,当她带着侠女般的表情冲进包厢,四下张望着打算给我“救命”的时候,饶是我心情坏到极处,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不会不帮你的。”田田丁第二天对我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不伸手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我又一次发现,她的笑是那样的美丽迷人,让我自惭形秽,只是我不再嫉妒,而是欣赏。在她的面前,我原来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慢慢慢慢地低下来的骄傲。
我哑着嗓子说:“我会把钱还你。”
她只是笑,不说话。
我忽然很想哭。但我终于忍住了。我不能在田丁丁面前哭,绝不能。
只是我欠她的,我该如何才能还得清?
最让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是,那晚,周楚暮居然还有心情邀请田丁丁喝酒。第一次,我觉得他那张英俊的脸有点欠揍。他从他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百块,爽气的拍给服务生,而那杯酒,居然被傻到绝顶的田丁丁一口灌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误会,我竟然发现,周楚暮用看我的那种眼神在看田丁丁!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我拉着田丁丁就走。可是还没走出酒吧街,不争气的田丁丁同学,就吐得不省人事了。
我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可是刚拖起没多久,她又像个巨大的包袱似的滑落在地上,任我怎么努力都没法扶起她。周楚暮从后面追上来,替我一把把她拉起。
“谢谢你。”他对我说。
其实不用,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吗?
“你吃醋了?”他看着我,再看看田丁丁,问道。
“没有的事。”我转开头,招了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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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我扶着田丁丁上了车,没想到他也拉开车门,坐到前面,对司机说:“去天中。”
那晚,是他一直把我和田丁丁送回了学校。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送到校门就不能进去了,我回到宿舍把田丁丁安置好后,一路小跑地回到校门口,发现他竟然还在,手插在裤兜里,来回散步。
他终于为我而等待,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值得?是不是应该有守得云开见月的庆幸?
此时,晚自修已经下课,铁门锁上了。我出不去,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扇大大的铁门对望。月光真正的好,不明白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怎么都有这么美这么美的月光。周楚暮笑了笑,把手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来,一直伸进铁门的缝隙。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林林。”他说,“我不会忘记。”
“什么?”我低声问。
“你对我好。”他说,“很久不曾有人对我这么好。”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不明白什么叫幸福,那么,这一刻,请来采访我。
如果第二天早操以后,丁力申没有在回教室的路上拦住我,我会以为昨晚的事,只是我、周楚暮和田丁丁三个人的秘密。
所以当这个男生摆出一副克格勃的样子横在我眼前,压低声音问我“你昨晚是不是在算了”的时候,他忧虑的嗓音,他的嗓音听上去很焦虑,这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哦,原来,貌似我最近正在走桃花运。
呼呼,原来他对田丁丁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关注,重点完全在我身上。
请不要问我搞错没有,要知道,有些事情,我只要读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完全心领神会。不然你以为智商的高低到底能决定什么?
“你跟踪我?”当我反应过来他暗恋我这个事实,胆就肥了起来,就没理搅三分地倒打一耙,“丁力申,做人要厚道哦。”
“我没有!”他急忙否认,“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一边从他身旁轻巧地跑过,一边咯咯笑着说,“可惜我现在要去上早读课,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我只听见远远的一声模糊不清的嘟囔:“林枳,别傻了好不好?”
“别傻了好不好?”
这句话听得我心中一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力申对我的判断没有错。我有足够的高智商计算方程式的平衡,却无法分清生活中的轻重缓急。
比如,我当然记得我借了田丁丁的钱,但是,我却没有钱可以还给她。
因为我把我的生活费,都全交给了周楚暮。
因为那一天我去他那里,发现他竟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半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也许……”我试探地说,“你可以去找份工作。”
“好了!”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脾气总是显得特别暴燥。
“我们去吃面吧。”我说,“我肚子饿得很厉害,我知道有家面馆,里面的面很好吃,离这里不远。”
“我不饿。”他说,“而且我请不起你。”
“我请你。”我用我认为最合理的措辞说道,“再说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你还是走吧,我很困了,要睡一觉。”他看我一眼,倒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不再理我。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留给了他,放在他的枕头边。然后,我起身走出了他的小屋。
没过几分钟,我感到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能听出他的脚步,一定是他,肯定是他。但我没有回头,我倔强地往前走着,直到他伸出手,拉住我,叹口气说:“我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比我更倔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但总之,我很高兴。
他追上来,说明他在乎我,不是吗?
“我们去吃面吧。”他说,“吃完面,我们去看电影。”
“好。”我说。其实我很想说,电影不用看了,那些钱留着吃饭比较要紧,但我不敢说,我怕他会不开心。至于钱的事,或许,我可以想点别的办法。
后来,我们没有去看电影,还是去酒吧玩了。不过因为上次陪酒事件的阴影,我们去的是另一个酒吧,没去算了。那天真的玩得很HIGH,他喝多了,我没想到他酒量并不怎么样,因此我就没有拦他,谁知道他很快就烂醉如泥,最后是待应生陪着我,和我一起把他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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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我带着他回了家。
那间房子一如既往地脏乱差,屋里很黑,我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生怕踩到啤酒瓶碎玻璃或者没有燃尽的烟头。
他的酒好像醒了一些,进了门,倒在床上,忽然又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我打开了灯。
“关掉。”他挥手命令我。
然后,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节约用电吧,”他说,“有月亮。”
他虽然喝多了,但他说得没错。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房子的窗户开向西边,夏天的下午一定热得像蒸笼,可是,在现在,在下半夜,真的有着很好的月光。周楚暮站在窗边,月亮把一束银白色的追光打在他脸上,他忽然变得那么帅那么帅,帅得一尘不染,令我窒息。
“很好的月亮。”他说,“你把衣服脱了吧?这里太热。”
“我不热。”我说。
他又笑,在月光里这笑也有一点遥远,他就那么遥远地笑着,用一种遥远的声音对我说:“林林,也许我们不该遇到,你说对不对?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们遇到了,你能听得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点点头,微微地红了脸。
他又把窗帘拉开得更多一点。然后他说:“林林同学,现在我要脱衣服了,如果你不敢看,就转个身。”
我站着不动。他胜利般地笑了,然后脱下了他的T恤。
“你帮我看看,”他忽然转过身说,“小时候,你咬过我的那块疤,现在还在不在?”
我没动。
“帮个忙呀!”他催我,“我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想自己照一照,洗到最后又总是忘了。”
“为什么?”我傻傻地问。
“可能是因为,不管是有疤还是没疤,我都会有一点点失望。”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口气说。
这句话,听得我动容。
于是我轻轻走上前去,轻轻张开我的胳膊,然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你现在的想法纯洁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疤没有了。”
“当然不会有了,小傻瓜啊。”他轻轻拍拍我的头,“我在骗你啊。谁给谁的伤疤能留一辈子呢?”
“你现在说的所有的话,是不是都是在骗我?”我问。
他想了想说:“是的。”
我点点头。
然后我把手反到身后,轻轻解开了我的裙子。
他笑着拉了拉我的领口。“你真傻。”他说,“像我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哑着嗓子问,把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胸口。
“你想清楚了吗?”他把头埋下来,亲吻着我的颈窝,喃喃地问,“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摇摇头,用一个猛烈的动作把他的身体拉向了我。
然后我看见月光突然发疯似的流淌起来,像一条河。我的身体在这河中飘荡,一个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我放弃了挣扎,瞬间倾覆。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钟的时候我醒来。当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动静大了一点,被周楚暮迷迷糊糊地一把拖住:“不要走。”
我轻轻地,然而坚决地挣脱他的手:“我还是要去学校。”
他不快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背朝向我。打开他家的门,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回头去看一眼床单上的痕迹。我不敢想象,如果那条床单上沾染的不是少女纯洁的印记而是经年累积的污痕,我这颗在清晨时分无端脆弱的小心灵,该如何在以后的岁月里,修补这一刻永远无法修补的不完美?
原来林枳,你还是会害怕的,不是吗?
我梦游一般地打车回到了学校,梦游一般地请门卫肯求我开了校门,梦游一般地回到了宿舍。宿舍里的人都在睡,可是田丁丁醒着。她想装睡来掩盖看到我一夜未归的事实,被我一眼就看穿了,我掀开了她的被子,本想跟她解释点什么,但她睡眼惺忪的眼睛里的质疑还是让我感到惶恐和害怕。于是我又用被子把她的头盖了起来,然后什么也没说,爬上了我的铺位。
我虽然真的很困,很累,但我一分钟也没有睡着。
早操的时候,我爬了起来。我把自己夹在天中的男生女生之中,却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已经不是我的世界。
这是那些年轻完整的人的世界。而我,已经用一晚上的时间,完成了对自己的放逐。
我忽然有点悲伤。悲伤自己的少女时代,消失得这样措手不及,却又不容置辩。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不是吗?
我这样想着,稍微有一点点恍惚,并且在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径直撞到一个人身上,等我用了半天功夫终于调整好眼睛的焦距,才没好气地发现,这个人,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丁力申。
“早。”我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矜持地跟他打招呼。
“早。”他闷头闷脑地回答。
“林枳!”丁力申忽然在我身后喊,“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呢?”
他对我的关心确实不假,这个事实,让我心中微微一动。可是,我只是短暂地转过身,短暂地对他妩媚一笑:“怎么你很想知道吗?”
“我打听过那个周楚暮。”丁力申说,“你可千万别认为他是什么好人。”
“住口!”我说,“你没资格说他。”
“也许是吧。”丁力申说,“你批评得对。但是,你要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谢谢你。”我缓和我的语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林枳。”他温和地说,“你是这样的聪明。”说完这句话,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走了。
我往前几步,发现田田丁丁等在教学楼的角落,见了我,飞快地闪出来,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买早饭去了,昨晚的事我撒谎是你送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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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去了,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怀疑,总之快走吧,要挨批一起挨。”
我跟在她后面往教室走去,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
上课的时候,也许预感到他要找我,我把给关掉了。当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不一样的时候,我有点怕面对他,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好。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把短信发到田丁丁的上。田丁丁的号码也是我留给他的,在这之前,我怕我的会突然没费用,我怕他会找不到我。
唉,看似聪明的林枳总是身不由已经做很多傻事。
我拒绝了他的约会,他一定不高兴。但我需要时间消化那一切,在我看来兴许可以避免不该发生的一切。
我真的不是后悔什么的,楚暮,希望你能理解我。
不管怎么样,欠丁丁的钱,应该要还了。再不还,我都不好意思面对她了。
又一个周末快来的时候,我鼓足勇气给于根海打电话,告诉他学校要交补课费和资料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给我。
“我在外面忙,”他说,“你等着吧。”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屈辱的声音,“我那天不该打您,我认错。”
“哈哈。”他在那头干笑。
“要是您回家的时候我不在家,麻烦您把钱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不要交给我妈妈,1000元,谢谢您。”
我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没有把握他会不会给我钱,但是这是我必须做的。我一定要弄到钱,帮楚暮度过难关。至于田丁丁,我只能再欠她一些时日。
其实我知道她也没钱,我真是对不起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我在报刊亭翻阅最新一期的《时尚芭莎》,惊喜地发现,这个月英国品牌“美体小铺”正在做推广,凭杂志印花前五百人都可以在新开专柜领取丰厚礼物。
我将有印花的那一页杂志偷偷撕下,然后,在那些爱贪小便宜的白领大妈中间杀开一条血路,终于如愿拿到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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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霜,一小瓶红酒面膜——试用装,当然。可是这些东西,用来唬一唬田丁丁同学,我想已经足够。
当我把那些免费的眼霜面膜拿给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那么,我也有了把握,这些东西会让她至少一个月以内不跟我提“钱”字。
我看着她,看着她在食堂里一顿一顿地吃着煮茄子,心里不是没有内疚,但很快地,就会被自怜的感觉代替。
因为我发现,在我和田丁丁之间,其实、真的、事实上,真的还是我更可怜。
没错,她一直在被她最好的朋友骗,但是,她被骗得不知不觉,心甘情愿,甚至会因为自己的崇高和无私感到一些些快乐。骗人其实是一件劳心费力的事情,为了掩盖一个最初的谎言往往要说出一连串更大的谎言,如果不是有人认为你的价值还值得一骗,谁又会有那个时间精力来骗你呢?
所以说,在这个实际到锱铢必较的世界,有人肯费尽心机地骗你,说不定,还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像周楚暮,甚至从来都懒得骗我。
自从那天我拒绝他见面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他常常关机,很少跟我联系,连短信都是寥寥数语,好似敷衍。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好这周放月假,周末的时候,我又去了“算了”。此时的我已经无需人通报,我找到周楚暮长期驻扎的包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非常暗,弥漫着烟酒雾气,让我有点睁不开眼。
当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一切,所看到的一切,却让我差点吐血。包间中央的大圆桌旁围了一圈的人,处于中心位置的正是周楚暮,他正在兴致勃勃地掀开盒子察看点数,看清之后却发出了沮丧的一声:“我操!”
他一直不管我,视我若不存在,就是在这里整天赌赌赌!
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悲愤得难以控制,一下冲上前,哗啦啦把他面前的骰子都拨到地上,他朝我怒吼:“你他妈有病?”
“你不赌要死吗?”我问他。
周围有人问:“这谁呀,这么不懂事?”
周楚暮看着我,冷冷地冒出三个字:“不认得。”
然后,他低下身子,从地上把那些东西重新捡拾起来,开始继续他的牌局。
屈辱让我差不多想去死了。好,不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周楚暮,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再招惹谁。
我脚步匆促地走在大街上,耳朵却还是灵敏地竖着,我希望可以听见周楚暮追出来的声音,听骄傲的他跟我解释,那些都是气话。我们依然是相亲相爱的小爱人。听他跟我保证,他不会再赌,他会好好待我,直到天长地久。
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没有追过来。尽管在我心里,无比渴望他这样做。我一边跑一边慢慢感到绝望,曾经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不能改变的,无论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一心坚持便能得偿所愿,可是现在我明白,我无法改变周楚暮,周楚暮也无法改变我。我们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就像飞鸟与鱼,在海天交错的一瞬间相爱,却到底不能生活在一起。
只是,我知道我舍不得他。我也知道,他舍不得我。
我在家睡了一整天。
于根海没回过家,她不过问我。
我没人管,没人理。失去了周楚暮的爱,我又做回那个看似拥有天下实际一无所有的林枳。
哦不过,只要我回到学校,我还有田丁丁。她看出我的不快乐,却并没有逼问我什么。只是在课间的时候替我端了杯热水,放到我桌上,笑了笑,继续看书。
“谢谢。”过了好久,我终于对她说。
“怎么,你们吵架了?”
我摇摇头。
“你……别再跟他在一起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我不喜欢听到田丁丁这么评价他,真心不真心,只有我能说了算,于是我问她:“丁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
但田丁丁接下来吐出来的话却让我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她说:“星期五下午,我在车站,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这真的是一件我极度假不愿意听到的事。以我对周楚暮的了解,这件事,起码存在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然而虽然我气得心间发颤,却还是用我最后一丝残存的风度,微笑着对田丁丁说:“你一定是看错人了。”
“绝对没有看错人!”田丁丁赌咒发誓般地说,“绝对没看错,因为他还,他还……”
“他还怎么?”我好奇地问。
田丁丁的脸却一下从绯红转成煞白,惊慌失措地看了我一眼,一扭头跑出了教室。
我吁了一口气。也好。虽然我也很好奇“他还”干了些什么,但是,此刻对我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能在田丁丁面前失去我的骄傲。
而且,我也不能去问周楚暮,他说过了,不认识我,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到底跟谁在一起HAPPY呢?
那些天,我过得不是一般的差。我不能拒绝内心的思念,却也不能放弃自己的骄傲。我只能想到一个字来形容我自己——贱。这个字,更加把我逼到了非去找他不可的地步。
那天晚上,为了迎接教学检查,高二全年级的班主任要到年级组办公室开会。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会议,少则两个钟头,多则一整晚。换句话说,只要在会议结束之前赶回教室,我会有至少两个钟头的活动时间。
我算了算,从这里到“算了”,跑步的话,来回需要一个小时出头。
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质问周楚暮,田丁丁对我说的一切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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