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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缭乱

_9 vivibear(现代)
  门外忽然传来了孝瑜的声音,“九叔,您的药已经煎好了。该喝药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高湛的眉就不经意的蹙了起来,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长恭心里微微一动,九叔叔他……
  “先搁着吧。”高湛对着那个端药侍女指了指一边的桌子,示意她将药放在那里。在她身边后的孝瑜轻轻扬起了嘴角。
  “等一下,”长恭顺手接过了那碗药,递到了高湛面前,“九叔叔,还是现在就喝比较好哦。”
  “现在……有些烫……”高湛的声音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不怕不怕,长恭替你吹吹。”她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往高湛的嘴里送去,“是长恭亲手喂你哦,不可以不喝的。”
  望着高湛郁闷的神色,她的唇边浮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九叔叔乖乖把药喝了,长恭就不生气了。”
  “唉,连我都想生病了。”孝瑜在一旁轻轻笑道,“还从来没人能让长恭亲手喂药哦。”
  听到这一句,高湛立刻放弃了抵抗的心情,唉,就算面前的是碗毒药,他或许也会甘之若怡吧。
  “九叔叔,好乖!”长恭眨了眨眼。
  窗外簇拥着的绿叶把阳光泼洒进屋子里,把她白皙的肌肤照得有点透明,颈部的曲线延伸下去,摇曳着微妙的阴影。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种温暖的感觉在肢体里缓慢蔓延开,就像是------春雪消融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不想失去这种温暖的感觉……永远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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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邺城,下了一场秋雨。齐国王宫的庭院里,每一棵树,每一条树枝,都是一团团翠绿,经过雨的洗涤,片片树叶,涔涔相滴,展现着明艳的色泽。那既美丽又清爽的绿,在沉静的雨中,愈发显得无比洁净。
  与此同时,在宫内的书房里,却被一种凝重的气氛所笼罩。
  “啪!”的一声,皇上恼怒的将奏折摔在了地上,“这个该死的崔季舒,屡次三番上奏,胆敢挑朕的不是,废话连篇,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愤!”
  崔季舒……长恭记得这个人,当年他也是爹的亲信,那晚连夜脱逃,也多亏了他的报信,不知为何,他进来已经上奏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竭力规劝皇上,也是他命大,皇上居然也一直忍耐着没有发作,不过今天看来,这位崔大人是要凶多吉少了。
  “皇上……这个人杀不得。“她脱口道。
  “哦?”皇上颇为惊讶的看了看她,“为何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长恭一时不知如何找个合理的理由,迟疑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边的恒迦倒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皇上,这个人的确杀不得。”恒迦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看这位崔大人,三番五次试图惹恼皇上,为的就是皇上将他杀了,这样他就能得到个舍身相谏的好名声,而且这个名声还可以流传后世。”
  皇上一愣,又轻哼了一声,“这个卑鄙的家伙,朕就是偏偏不杀他,看他成什么名!”
  “皇上圣明,”恒迦低垂下眼眸,唇边依旧保持着那抹不变的笑容。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了一声通报声,说是斛律光大人有事相禀,皇上的精神一振,立刻让斛律光前来晋见。
  斛律光一脸凝重的上前道,“皇上,微臣刚刚接到的消息,周国的宇文护似乎最近和突厥有所联系,微臣担心他们会结成联盟对付我国。”
  宇文护,对这个名字,长恭并不陌生,当今的周国皇帝宇文毓不过是个傀儡,周国的大权都操纵在权臣宇文护一人手中。这位宇文护是周国先帝宇文泰的弟弟,也是个残酷狠毒的角色,拥立侄子宇文觉为帝后,见他不服,不久就把他毒死,如今又立了另一侄子宇文毓为帝。
  “宇文护……”皇上轻轻扣了一下桌面,“再多派些探子去查谈,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动静。”
  “微臣前不久已经派出了不少探子去长安,不过奇怪的很,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斛律光顿了顿道,“微臣会挑选一些更加精明能干的探子前往长安。”
  长恭的心里一动,长安?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去长安,不但能打探军情,还能去亲自查探娘的消息,不是一举两得吗?
  想到这里,她半点没有再犹豫,上前了一步道,“皇上,斛律将军,微臣愿意前往长安,亲自探听敌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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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音刚落,斛律光已经脸色微变,脱口道,“长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点点头,“长恭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斛律将军,我的武艺全是你亲自教的,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妈?”
  斛律光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皇上在面前,还是没有说出来。
  皇上在微微一愣后倒是笑了起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说得好。高长恭,三日后就出发吧。”
  “微臣领命。”长恭上前领旨,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没想到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更顺利。
  “皇上,长恭毕竟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对长安也完全不熟悉,臣希望三子斛律恒迦也能一起随同前往长安。”斛律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长恭一愣,刚要说话,皇上已经脱口而出,“长恭不是在长安也住了三年吗?怎么会不熟悉呢?”
  一听这话,长恭心里猛的一惊,下意识的望向了斛律光,只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除了斛律光和恒迦,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曾经在长安住了三年。皇上又是怎么知道呢?
  皇上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像是在转移话题般又说道,“也好,斛律恒迦。你也一起去吧。”
  恒迦脸上依旧淡淡笑着,上前接了旨,“微臣遵命。”
  一出了殿,长恭就将斛律光父子拉到了一边。
  “斛律叔叔,皇上怎么会知道?”她惊讶的问道。
  斛律光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他毕竟是皇上,知道这件事也并不奇怪。”
  “可是,问题就出在,之前皇上问我住在哪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提过长安,没想到皇上早就知道,这不是有些奇怪吗?”她觉得有些疑惑。
  “的确有些奇怪。”恒迦在一旁微微一笑,“奇怪的不是皇上知道这件事,而是之后他转移了话题,明显不想再提这件事。这似乎并不符合皇上一贯的作风。”
  斛律光脸色一沉,“难道……”
  恒迦浅笑如风,眼中却微光闪动,“依我看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别人告诉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亲自派人追查过长恭母子的下落。”
  长恭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团乱麻,如果皇上曾经派人追查过她们的下落,那又说明什么?
  她的背后忽然冒起了一股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总之记住,千万不要胡乱猜测,长恭,恒迦,现在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斛律光的眼眸一暗,转向了长恭,“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长恭稳住了自己紊乱的情绪,露出了一个笑容,“长恭一定公私分明,绝不让您失望。”
  斛律光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恒迦,你明白我为何要你一同前往吧?”
  恒迦保持着那抹优雅温柔的笑容,“恒迦当然明白。”
  “斛律叔叔,其实我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胜任啊。”长恭瞥了一眼恒迦,为什么她还要带上这只狐狸啊……
  斛律光摇了摇头,“长恭,论武艺你的确十分出色,但是这个世道……”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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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恭回到府中的时候,刚把这个消息一说,大家顿时纷纷变了脸。
  “长恭,长安是周国的都城,你这样前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能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呢?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大人交代……”长公主在一旁皱着眉道。
  “长恭,这回连大哥也不帮你了,你怎么和我们也不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孝瑜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担忧。
  “---去长安?”正好来到正厅里的二夫人静仪听到这句话,立即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一变,又问了一句,“长恭,你要去长安?那可是敌国的都城……”
  “不错,二娘。”长恭答了一句,她对二娘这样的态度忽然有点不习惯,可能是大哥的缘故,二娘这几年表面上对她似乎也客气了不少,不过冷言冷语还是时不时的要来上几句。
  “这次是长恭不对,让大家担心了,可是……长恭如今也行了成人礼,是堂堂男子了,如果不趁年轻建功立业,不是枉为此生吗?”她笑了笑,“长恭不能永远在羽翼下躲着。”
  “他要去就随他去,你们管他这么多干什么!随他去!”一直一言不发的孝琬蓦的站起了身来,一甩袖,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瓷碗碰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他似乎愣了愣,随即就往前走去。
  “三哥!”长恭低唤一声,心情黯然,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三哥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
  就在这时,静仪的随身丫环阿妙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静仪垂下了眼眸,低声道,“知道了,我就去。”
  说着,她起身道,“姐姐,申国公夫人又约我了,我想现在出趟府去看看她。”
  府里的人都知道,静仪和申国公拓跋显敬的夫人关系极为亲密,两人平日里倒是经常往来,所以长公主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去吧。”
  ”大娘,大哥,我去看看三哥。“长恭也坐不住了,急急起身,往着孝琬离开的方向追去。
  清秋时节的月夜,银色的月光透过澄净的夜色,洒在庭院里,似乎凝成了秋霜。微凉的空气中隐隐弥散桂子的清香。
  “三哥,你真生气了?”长恭很快在亭子里发现了孝琬的踪影,忙拉住他赔上笑脸。
  孝琬似乎还在生气,背过了身去不理他。终还是敌不过她的死缠烂打,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如果出什么事的话,我绝不会原谅你,明白吗?”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吧,三哥,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弟弟?”她笑眯眯的说道,厚着脸皮靠在了他的身旁。
  “唉,真拿你没办法。”孝琬伸手轻轻拍着她的额头,“自己千万要小心,知道吗?要不然三哥也陪你一起去吧?恒迦哪个小子看着不可靠,要不然……”
  “三哥,你好罗嗦哦……”
  “唉呀!居然嫌三哥罗嗦,好伤心啊……”
  望着三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小手绢,装出擦眼泪的样子,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望着弟弟明媚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孝琬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不安。
  好像------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遇袭
  秋日的阳光依旧温和,连续几日的大雨之后,山路旁冒出簇簇绿色的青苔,路边苍翠的松树偶尔撒下一片片密密的阴影,给人些许凉意。
  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不急不慢的行进在山路上,马车旁边还跟着几位家丁模样的人,马车的前方,两位翩翩少年,正策马而行,看打扮似乎只是普通的商人。
  左侧的那个少年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他那红而润泽的唇微微轻抿,眉目流转之处有秋波;额前几缕飘落的碎发,只衬得他薄薄的脸颊如阳春白雪。在他身侧的少年,有着清晰分明的轮廓,俊朗白皙的脸庞在朝阳的映衬下更显得奕奕动人,连那唇边的微笑仿佛也被晕染成阳光的颜色,温暖柔和又恬淡隽永。
  这两位翩翩少年,正是准备前往长安,查探敌方消息的高长恭和斛律恒迦,为了方便进入长安,两人化装成了普通的丝绸商人。
  “长恭,你在发什么呆?”恒迦的嘴角微微一扬,从出发到现在,长恭的脸上似乎就一直写着我很烦,别来惹我这几个大字。
  长恭低低应了一声,“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她没有撒谎,这几晚一直睡得不好,因为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去了好几次王府想和九叔叔告别,九叔叔总是以忙碌的理由打发她。
  难道九叔叔生她的气了?
  “去长安是你自己提出的。”恒迦微微笑着,“如果觉得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长恭蓦的抬头,脸上带了几分恼意,“我什么时候说过后悔了。”
  “既然不后悔,就打起精神,可不要成为我的累赘。”恒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眼中却并没什么笑意。
  “放心,谁成为谁的累赘还不知道,我本来就不需要你跟着来。”长恭也有些恼了。
  恒迦低笑出声,“看看,被说了几句就沉不住气,等到了长安可得稳重些。”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如果不是父亲,我也不想管这个闲事。”
  长恭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着恒迦眨了眨眼,“那你现在就是多管闲事了对不对?”还没等恒迦说话,她又笑嘻嘻的冲着身后的中年男子道,”李叔,知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什么什么,多管闲事?”
  那位被叫作李叔的脱口道,“公子,我只听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长恭笑得更加欢畅,“对,对,就是这句,”她朝恒迦眨了眨眼,“这可不是我说的哦……”
  恒迦也笑咪咪的看着她,“原来长恭你就是那只耗子啊……”
  长恭的脸色一僵,诶……不好,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看来睡眠不足果然容易犯低级错误……
  看着她瞬间僵掉的脸,恒迦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心里忽然觉得有时管长恭的闲事也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
  “公子,你们看……”李叔忽然指着一个方向低喊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长恭抬起了头,只见一眼透明而清冽的泉水于石壁间奔流而出,随即跌落深谷,形成一弘碧泉,透过澈净的泉水,几乎可见水底大大小小颜色深浅各不相同形状浑圆的石头。半空中水雾蒸腾飞舞,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芒。
  “恒迦,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随便也能装些水。”长恭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见到这样的景致。
  恒迦眼见大家也有点累了,于是示意大家在这里休息片刻,等会儿再继续接着赶路。
  长恭拿了水袋,来到泉边装了一些水,又伸手掬水来喝,只觉得沁凉甘甜,心旷神怡。
  她舒畅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某一个地方,唇边渐渐浮起了一个略带邪恶的笑容……
  “恒迦,你也来喝点!”她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小小的不快,热情的将手里的水袋递给了刚走过来的恒迦。
  恒迦拿起了水袋,仰头就喝了起来,
  “唔……”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长恭,你在这里面放了什么?”
  长恭见自己的毒计成功,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啊,只是觉得狐狸哥哥这么辛苦,所以特地给你放了一点补品,是一条新鲜的小鱼哦,哈哈哈!”
  恒迦皱起了眉,顺手将水袋扔给了她,“长恭,你太过分了。”
  让狐狸哥哥懊恼生气可是千年一见的,长恭越想越得意,随手也拿起了水袋喝了一大口。一口水刚入喉咙,她就觉得有个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也顺着喉咙下去了……
  “啊啊!那是什么!”她咳咳的呛了起来,想把那个东西给咳出来。
  “哦,那点补品我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吃,所以就留给你了。”恒迦的唇边扬起了一丝狡猾的笑容,“顺便说一句,刚才你把补品放进去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哦。”
  “你,你这只可恶的狐狸!”她气急败坏的将水袋朝他扔去……
  呃-------这只狐狸,是不是她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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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过后,队伍又继续出发了。
  恒迦望了一眼长恭,现在她明显被怨气所包围,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谁惹我我揍谁这几个大字。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倒是非常的不错。
  “公子,前方的山路听说经常有山贼出没,请公子小心一些。“李叔忽然在后面说道。
  恒迦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个适合伏击的地方。”
  “李叔,这些小毛贼哪是我们的对手。”长恭终于找到了怨气的发泄口,“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
  “还是小心点为好。”恒迦忍住了笑意,“尽量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阳光渐渐淡去,山间不时飘舞着零落的叶子,淡黄的树叶犹如枯蝶,迎风乱舞,山风吹过,寒凉之气扑面而来。除了树叶飘落的声音,山林间似乎一片寂静,
  寂静的----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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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示意大家停了下来。
  长恭刚想说话,就听到了不远处隐隐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和人声,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见两边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下来来几十骑人马,迅速的拦在了马车的前面。
  恒迦一脸平静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看他们的打扮,多半是山贼无疑,但是,和一般山贼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长恭抬眼望去,只见为首的那个山贼懒洋洋的斜坐在马背上,手持一杆长枪,嘴里还漫不经心的叼着一根小草,整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脸的大胡子将他的容貌遮去了大半,让人看不出他是俊是丑,更看不出他的年纪。
  “大哥,这几只肥羊来得真是时候啊。”他身边一个个子瘦小的男人一脸谄媚的笑着。
  “石头,你给老子闭嘴!”那位大哥瞪了他一眼,“老子都还没说话,你放什么屁!”听他的声音,倒是十分年轻。
  那个被叫作石头的脸色一变,赶紧噤声。
  大哥肆无忌惮的扫了他们一眼,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你们应该听过这句话吧,此路是老子开,此树是老子种,要从此路过……”他停顿了一下,转头道,“喂,石头,最后一句怎么说来着?”
  石头忙回答,“好像是留下买路钱。”
  “不对,不对,”另外一个胖子摇头道,“应该是留下买命钱!”
  “不对,买路钱……”
  “不对,买命钱!”
  “怎么,胖子!你想单挑不成?”
  “单挑就单挑,谁怕你不成!”
  长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望了一眼恒迦,只见他额上的青筋也轻微跳动了一下。
  大哥的脸色越来越臭,终于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住口!”他朝着恒迦晃了晃手中的长枪,“废话老子也不多说,把你们的货物留下,留钱不留命!”
  恒迦微微一笑,“各位大哥也只是求财而已,麻烦行个方便,让小弟过去,”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这些就权当小弟请大哥们喝杯茶。”
  石头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袋子,打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递到了大哥面前道,“大哥,这里的钱,已经远远超过那批货物的价格了。”他压低了声音,“我看这小子好像是个会家子,不如这次就这么算了。”
  大哥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开口道,“行了!老子也不过是求财,既然这样,你们走吧!”
  “多谢多谢。”恒迦笑着抱手行礼,朝长恭丢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
  “为什么把钱给他们,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长恭轻轻埋怨了一句。
  恒迦眼中微光一闪,“如果用金钱就能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策马向前而去,
  “哦呀呀,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可真是俊啊,”就在她经过那些山贼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开了口,长恭瞥了他一眼,只见此人容貌在山贼里也算秀气,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丝邪气。
  “小仙,难不成你还想……”一旁的石头贼笑起来。
  长恭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叫小仙,真让人恶心。
  “这样的极品倒真是少见呢,”小仙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我还……”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鞭声袭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红了一道。
  “最好闭上你的狗嘴,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都不能说话。”长恭冷冷的收起了鞭子,
  “你!”他捂着脸,又惊又怒的望着眼前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年,阳光仿佛都洒在少年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线条异常的流畅纤细,肤色细腻而透明,带着一种无懈可击的美丽。
  他一时看得呆了,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竟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恒迦在一旁轻轻笑了起来,“我这位兄弟,可是说得出,做得出哦。”
  长恭轻哼一声,甩了下鞭子,继续往前走去,不经意间瞥了那位大哥一眼,只见他只微眯着眼盯着自己。她的目光掠过他的眼睛,心里忽然一惊,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原来这个贼首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睛……她愣愣的望着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蓝色眼睛……哪里呢?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长恭,还不走。”恒迦催促了她一声。
  “嗯,”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贼首已经掉转马头,带着他的人马回撤了。
  “你也注意到他的眼睛了。“恒迦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惊讶的抬起头,“原来你早就注意到了?”
  他若有所思的路边的落叶,“蓝眸,这似乎是突厥人的特征,为什么此人会在这里做个山贼,的确有点蹊跷。”
  她没有再作声,只是不停在的脑海中搜寻着与这双眼睛相关的记忆……她一定,一定在哪里曾经见过一双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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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城。
  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近黄昏,天边的晚霞过于浓重,渲染着路边的树木和成排的房屋,整座城像被熊熊烈火包围,绚烂得化不开。
  长恭的脸色微微一变,捏紧了手里的缰绳,心里涌起了一丝说不清的伤痛。在这座城里,有她快乐的回忆,也有------最伤痛的回忆。
  恒迦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开口道,“高长恭,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二弟,我是你的大哥,我们是普通的丝绸商人,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能胡思乱想了,明白吗?”
  “我知道……”她低下了头。从恒迦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下巴和纤细的脖颈构成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意。
  也难怪别人想要调戏他了,恒迦想到这里,唇边不由又泛起了一丝笑意。
  对长安比较熟悉的李叔将他们带到了城里一家上等的客栈,一行人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借着查看店面的名义,两人在城里转了几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恒迦,这样下去的话似乎查不出什么,不如让我趁着天黑,再去好好打探一下吧。”长恭伸勺舀了一口羹放进嘴里,忍不住又低声感叹道,“果然不愧是长安城里最有口碑的凤凰楼,比宫里做的还好吃。”
  恒迦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微微一笑,“我已经让李叔去王宫附近多加留意了,要有点耐心。如果确有其事,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说完,他也顺手舀了一口羹,微微抿嘴,“果然是美味。”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好喝呢。”长恭又连喝了几口。
  恒迦忽然目光一转,略略提高了声音,“这道胡羹是来自突厥的名菜,用羊肋和羊肉,加水煮熟,然后将肥肋骨抽掉,切肉成块,加葱头和芫荽,并加上安息的石榴汁数升调味,熬炖几个时辰,又怎么会不美味?”
  “哈哈哈,想不到这位小兄弟,竟然了解的这样清楚,实在是佩服!”从楼梯那里忽然发出了几声大笑声。
  长恭抬眸望去,只见几个身穿胡服的男子正走上楼来,为首一位男子大约有二十几岁,英姿焕发,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尤其是他那双湛蓝的眼眸,仿佛海水一般深不见底。
  ===============
  小说是蛮长的,
  故事是慢热的。
  速度是乌龟的,
  耐心是需要的。
  突厥贵族
  恒加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在下只是随便乱说,请别见怪。”
  “什么见怪不见怪!小兄弟,你说得可是一点都没错!”那男子冲着他爽朗的笑了起来,“难道小兄弟去过突厥?”
  恒迦笑了笑,“在下没有机会去,不过父亲常年出外做生意,倒是经常提起那里的大漠风光美不胜收,还真想去亲眼看看。是吧,二弟?”他侧过头看了看长恭。
  长恭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恒迦是想和这几个突厥人套近乎,虽然不清楚这几人的身份,但说不定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也连忙点头,”正是,正是,每次父亲提起那北国风光,实在令人向往,看几位大哥的打扮,难道是从突厥而来……”
  那男子哈哈一笑,“小兄弟,好眼力!我们几个是来长安做马匹生意的,”
  什么好眼力啊……看你们的打扮不就知道了……长恭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立刻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真是如此……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几位大哥也坐下来,一起畅饮一番如何?如果大哥能顺便给我们讲讲那里的风光,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小兄弟长得像个女人,性格倒是和我们一般豪爽。”那男人倒也干脆的点了点头,“好!今天就和……”
  “大哥……”男人身边的随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男人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没关系。”
  酒过了半巡,三人倒是聊的越来越投机。
  “对了,还不知道两位小兄弟的名字?”男子的面色有些微红,颇有兴致的问道。
  恒加放下了酒杯,微微一笑,“在下唐风,那是我的二弟唐雨,请问大哥的名讳?”
  那男子摇了摇头,“什么名讳不名讳,这文诌诌的话我不习惯,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叫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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