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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海青拿天鹅)

_16 海青拿天鹅(现代)
  “来了?”子螭抬起头来。
  “嗯。”我走到他面前,将精元熬作的汤药放在他案前。
  子螭放下手中的简册,眼睛却朝我的身上瞥了瞥,微微皱眉:“怎把白日里的打扮换下了?”
  “宴席散了,自然换下。”我说。
  子螭注视着我,唇角弯起:“今日很开心是么?”
  我眨眨眼:“神君说的是水晶桂花团子么?撷英甚喜。”
  子螭眉梢微扬。
  今日,龙君和昙珠在宴上针锋相对,我看得好不欢喜。昙珠献舞,龙君就献歌;昙珠向子螭献上一只金樽,说里面盛的酒是用瑶池菡萏酿造,龙君城上一只玉瓶,说里面是他亲自用海目、珊瑚和龙骨泡的美酒;昙珠又说过两日瑶池涌泉,邀子螭前往观看,龙君却说那日正逢南海水祭,子螭已经答应前往……二人你来我往,生生将我这花枝招展的风头夺了去,我却心情大好;而被人这般争夺,我看子螭亦是乐在其中,从头到尾,他除了偶尔说上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几乎都在微笑着看戏。
  “哦?”子螭挂着那没心没肺地浅笑,指指案上一角:“还有些,吃么?”
  我看去,眼睛一亮。那里放着一只小盘子,里面还有几只水晶桂花团子。
  果然是神君,每回筵席,我吃完了再跟庖神去讨要,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给,子螭却还能再弄些回来
  “多谢。”我不客气地说,伸手过去拈起一只就放入口中。
  桂花清香的味道伴着蜜意,透人肺腑。
  我一连吃了两个,津津有味。
  这时,我忽然发现子螭没有说话,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愣了愣。
  “嘴角。”他说,双目注视着我的唇上,神色不辨。
  我讶然,抬手去拭,却摸不到。
  “这里。”手指突然被攥住,触向另一边。
  那掌心暖烘烘的,奇异的感觉突如其来,我抬眼,猛然发现子螭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他身体前倾,深眸黝黝地看着我,片刻,颊边漾起一丝无奈的笑。
  “可我,这几日很不开心呢。”他微启着唇,声音低哑,忽而将脸俯来。柔软的温热封住唇间,陌生的气息中,仍夹着桂花糖甜丝丝的味道。
  我睁大眼睛。
  
  一切来得毫无预兆,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那阴影贴着我,只觉唇上触感又软又麻。浓重的热气涌上  ,包裹住呼吸,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
  片刻,那热气忽而抽去。
  子螭的脸微微离开,双唇微启,泛着红润的光泽。那双眸看着我,似乎有些讶异。
  片刻,他低低地笑,深吸口气,伸手扶住我的后脑,再吻下来。
  “啊!”我醒神过来,慌忙偏开头,用手把他的脸撑走。
  手指上一阵温热,却是不小心抠到了子螭的嘴巴里。
  子螭一愣,当即放开我,掏出巾帕来啐了啐。
  “你这女人……”他脸上泛红,双眉倒竖地瞪我:“怎这般粗鲁!”说着,他用力擦嘴:“手上还粘着团子面……”
  “我……”我脸上烧着了一样,结巴了会,也瞪起眼睛:“是你不说一声就亲过来!”
  “你头一回不是也未拒绝?”
  “那是我一下懵了!”
  子螭神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般不解风情。”他冷哼,将手中巾帕往案上一掷:“再来。”说罢,伸手来抓我。
  我尖叫一声,急忙从席上起来,逃也般地跑了出去。
  身后,子螭大笑的声音一路传来。
  殿外,侍立众人神色怪异。
  我正发窘,这时,忽而一名仙官匆匆走来。
  “神君可在殿上?”他问。
  “在殿上。”旁人回答道。
  仙官一脸着急:“快快替我通报。”
  “怎么了?”我讶异地问。
  仙官叹一声气:“还不是苍渚!雾界又变宽呢!”
第五十二章 ...
  八荒的边界上,白色的雾障依旧浓郁。
  我跟着天庭的仙官们到海上去看,只见那雾色茫茫,比上次看到的样子又宽广了许多,横亘在水天之间,透着诡异。
  “昨夜忽而红光冲天,臣等来此观看,见那光从雾气中来,未几则消散,彼时,雾界已扩成这般模样。”前方,一名巡视的仙官向子螭禀报。
  子螭双眉微锁,望着那雾界,似在沉思。
  我静静站在众人后面,听着他们议论纷纷。
  子螭的病发作无常,我到底放心不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来。只是昨夜的事还是尴尬,我看到子螭就不自在,于是躲得远远的。
  “莫非苍渚要现世?”有人低声道。
  “荒谬,苍渚不在天地之内,如何现世?”
  “可这雾界都出来了呢……”
  我望向那浓浓的雾气,没有出声。
  天庭史册中有载,苍渚乃天地诞生时的戾气聚成,炎热如火,风水流毒。那个地方,草木人兽无法活命,即便神仙去到也会煎熬萎靡。据说过去那些被流放的罪神之中,有不少都发疯了。
  正思索着,我发现昙珠站在一群下界仙人之中,眼睛冷冷地望过来。
  看到她,昨天那宴上的事就浮起心头,我不禁又想笑起来。
  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思,昙珠目光愈发犀利。
  瞪我做什么,有本事去找南海龙君。我憋着笑,转开头去。
  “莫小看,苍渚可邪乎得很。”这时,一名仙官对那议论的二人摇头道,他压低声音:“我可听说过一桩秘闻,当年共工曾窃往苍渚,还煽动了罪神暴乱。那时神界派兵去镇压,可死了好些神仙。”
  二人听了,皆惊诧不已。我也吃惊不小。这个说法,以前可从未听过。
  正想再听明白些,这时,子螭云车降下,似乎要去巡视,一名仙官来找我,说子螭让我过去。
  我犹豫片刻,随着他上前。
  “我还须四处看看,你先回去。”云车前,子螭对我说。
  我想了想,自己在这里的确帮不上什么,颔首:“好。”
  子螭微笑,片刻,却稍稍近前:“要遣人送你回去么?”
  他的声音低低,双目注视着我,微微俯着头。这姿势落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脸上涌起一阵热气,我往四周扫去,众人目光有意无意地瞥来。昙珠那边,眼神更是杀人一般。
  “不必。”我小声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
  子螭嘴唇弯着,不再说话,未几,转身登上云车。
  驭者催动,长龙驾雾,云车载着他腾空而去。
  仙官们纷纷跟上,我站在原地,望着那呼啦啦一片身影,仍然觉得发窘。
  这丁点事,让仙官告诉一声不就好了……心里气恼地嘀咕。
  
  云雾迎着海风,托着我朝高空飞去。
  望着下面水色 茫茫的大海,我心里盘算着,反正现在无事可做,许久没去看妖男和初雪了呢,去蓬莱一趟么?
  心血来潮,我看天色尚早,按住云头,转而朝东海飞去。
  深蓝的海水浩瀚无边,海浪拍打着蓬莱岸边嶙峋的岩礁,迸出雪白的浪花。
  松树点缀的悬崖边上,青草遍生,妖男的小屋仍然静静地屹立。我降下,才碰到地面,就听到一声雷鸣在屋子上空炸响。顷刻间,房顶被轰出一个窟窿,黑烟冒起。
  我大惊,急忙奔过去。
  还未到门口,却见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边后退一边指着里面大叫:“臭方士!你再敢过来!爷爷……爷爷就拿更大的雷来打你!”
  “哦?”妖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打来试试。”
  女子恼怒不已,正要开口,我欣喜地唤了声:“初雪。”
  初雪愣了愣,猛然回头,看到我,眼睛霎时一亮。
  “阿芍!”她兴奋地张开手臂,一下扑到我怀里,又是笑又是用脸蹭我:“怎那么久也不见回来?想死爷爷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也笑起来。
  一段日子不见,她的身量已经与我差不多高,性子却仍像从前。
  “说来话长。”我说,片刻,指指屋顶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火急烧屋。”妖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我看去只见他也出了屋子,身上衣衫一尘不染。
  初雪朝他怒目而视:“那是因为你的一定要我吃那难吃的药。”
  妖男皱眉:“胡闹,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病?”我吃了一惊,看向初雪:“什么病?”
  初雪满脸委屈说:“爷爷也不知,就是觉得前胸疼得很,老也止不住。臭方士就要我吃他的药,又苦又臭,难吃死了!”
  前胸疼?我愣了愣。
  “这灰狐狸十日前就开始说前胸疼,某给她把了脉,有些气虚。”妖男走过来,横了初雪一眼,对我说:“想来还是那妖丹之故。你来了也好,给她看看。”
  我看看他,又看向初雪,忙拉过她的手来给她把脉。确如妖男所说,初雪的脉象有些发虚,却不像是病症之兆……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浮起。
  “初雪,你随我来。”我说着,牵着初雪的手走到屋子里。
  “怎么了?”初雪看我关起了门,奇怪地问。
  我想了想,问她:“初雪,可来过癸水?”
  初雪一怔,脸忽而发红:“阿芍怎突然问这个?爷爷成狐的时候就来过了。”
  我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片刻,伸手轻轻一推。
  “疼!”初雪叫起来,急忙将双手护住,又羞又窘地瞪我:“阿芍你做什么?!”
  “是发胀的疼么?”我继续问。
  初雪疑惑地看我,片刻,点点头。
  “变 作兽身也疼?”
  初雪撅起嘴巴:“爷爷才不变兽身。爷爷若变作兽身,臭方士就老是欺负爷爷,打爷爷屁股。”
  我啼笑皆非。
  
  “成人?”妖男听到我的解释,有些愣怔。
  我耐心地把灰狐狸如今的身形变化和常人女子发育之事告诉他,妖男听着,渐渐了然。
  “那些药,不必再吃了。”我对他说。
  妖男颔首,瞥瞥灰狐狸,脸上似有些不自然。
  “阿芍,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初雪却红了脸,在一旁又是跺脚又是埋怨。
  妖男却长叹一声,目光把初雪上下打量,似感慨万分:“那鼠王的妖丹,少说也有千年,两百年成童,千年才成人,这个资质……啧啧!”
  “你再说一遍!”初雪恼羞成怒,伸手招雷打他。
  妖男不紧不慢,袖间卷起一片清风,将雷击挡在头顶。
  初雪气急,干脆变出爪子去抓他,妖男左突右闪,一人一狐又闹作一团……
  恢复如前了啊。我看着他们,深深吸一口气,会心地笑。
  如果若磐也在,就好了……
  
  “初雪痊愈,你登仙之事也快了吧?”风缓缓吹来,我坐在松树下的礁石上,向妖男问道。
  “不急。”妖男看看不远处正跟几只松鼠追逐的初雪,神色平和:“再过些时候。”
  我看着他,默然不语。
  好一会,我开口道:“你曾说,若一味沉溺,就连眼前人也珍惜不得。”
  “嗯?”妖男看看我,颔首:“似乎说过。”
  我莞尔,过了会,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妖男问。
  我颔首,道:“天色不早。”
  “阿芍怎不多留些日子?”初雪见状,也跑过来,皱着眉头。
  我抚抚她的头,笑笑,轻声道:“以后我会再来。”说罢,我看看妖男,腾云而起,朝天空中飞去。
  
  岩礁上那二人的身影渐渐变小,初雪的袖子仍在朝我这边挥舞,片刻,再也看不到了。
  日头在前方斜斜照耀在海上,粼粼泛着金光。
  心里仍在想着方才说的话,我望向天空,日光灿灿,心里也暖融融的。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我赶快回去,我不禁加快了行速。
  风仍迎面吹来,行了一段,我忽然感到鼻间有些怪异的味道,淡淡的,似乎带着腥味。
  我朝下方望去,只见山峦起伏,隐约可见楼台瓦顶在密林间露出一角。
  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我忙从空中落下。
  雾气在林间缭绕,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观台静静矗立其间。
  我望向四周,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一处方士的山门。不过,那些屋宇静得出奇,既听不到吟诵钟磬之声,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血腥的味道陡然变得强烈,我皱起眉头,朝前方一间高大的殿台上走去。
  还没到门前  ,忽然,一阵撕扯啃食的声音传入耳中。
  殿内光照黯淡,入目的景象却让我几欲作呕。
  地上,血污凝结得到处都是。
  血腥混着阵阵恶臭,一堆一堆红得发黑的东西散落着,似乎还带着些破布的残片,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苍蝇成群,嗡嗡粘在上面,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突然成片飞起,露出几个被啃得见骨的人头,血淋淋的,眼窝只剩两个狰狞的黑洞。
  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大殿深处传来,我望去,只见一盏油灯昏黄地燃着,几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吃着什么,发出狼吞虎咽的咀嚼声。旁边,十几名方士打扮的人正缩作一处,低低地呜咽。
  “……这山上水土果然好些。”一个粗声粗气道:“可惜吃了几天也吃完了,还须到下一处找活口。”
  忽然,他停了停,回头看过来:“老五,是你么?”
  昏黄的灯光中,只见他肤色发青,嘴里拱着森森的白牙。
  我吃了一惊,那般长相,非人非妖,竟不似天地间的生灵。
  那怪物也发现了我,一下站起来,似兴奋至极,发出一阵大笑:“呵!不是老五,原来是个人!”
  这话落下,旁边那些身影也站起来,竟全是那般模样。
  “方士山门连遭血洗,原来就是尔等所为。”我忍恶心,冷声道。
  那几个怪物却不答话,只笑着,突然使出一阵怪风朝我袭来。
  我挥散那风,使出神力。几个怪物惨叫一声,瞬间化作一堆沙粒。
  那情景,与熊三山林中所见竟一模一样,我大吃一惊。
  “潋滟,来了个神女。”这时,一个沉静而熟悉的声音忽而在身后响起。
  我猛然回头,却见殿前站着两人。
  “呵,是呢。”一人掩袖轻笑,看着我,面容雌雄莫辨,正是那日在海岛上袭击我的潋滟。
  他身旁,一双红色的双眸注视着我,那十几年来不曾忘却的面容映入眼中,我倏而愣住。
  瞬间的分神,潋滟已经出招朝我袭来。
  我想避开,但已经来不及。温腻的香气进入鼻间,全身一阵麻软。我睁大了眼睛,那人的脸庞定在面前,却变得恍惚,我随即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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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不打算写太长,预备十月结文,所以往后天雷狗血会密集出现,请大家蛋腚。
53
  风吹在脸上,凉得像冰。
  我睁开眼睛,上方,许多根纵横交错白线闪着银辉,将视野分割成碎块。身上僵硬得像灌了铁,被什么包裹地死死地,动也动不了。
  那双血红的眼睛浮起在脑海。
  若磐!我心中一惊,登时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仍然动弹不得。那些白线密密麻麻,似乎是蛛丝一般的东西,把我从头到脚都缠了起来。我使出神力,片刻,身上一松,瞬间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身体突然下坠,我急忙在空中稳住身体。
  面前,是一片高大的树林。
  说是树林,却又很不一般。那些树,虽有枝有叶,却是灰褐的颜色,一棵一棵长得巨大,粗壮得想象不出岁数。氤氲惨白的天光从枝叶的间隙中落下,大树之间,密布着无数发光的蜘蛛网,细密得像纱一样,把所有间隙填满。
  诡异的感觉笼上心头,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那些蜘蛛网大得难以想象,层层叠叠。朝头顶望去,几层蛛网赫然穿了一个大洞,似乎是我刚才坠下所致。我看到附近有几个茧一样的丝团,人身大小,静静的吊在网上,就像蜘蛛捕获的猎物。
  “醒了呢。”静谧中,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忽而传来。
  我转头望去,猛然见到不远处,交叠的蛛网后面出现了两点红光。只听着怪异窸窣声响起,那红光迅速靠近。未几,一个庞然大物突然跳落到面前一张蛛网之上,竟是一只通身发黑的巨蛛。蛛网轻轻抖动,它两只眼睛盯着我,稳稳立着。
  一名穿着紫红衣裳的男子坐在蛛背上,涂脂抹粉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漂亮么?”潋滟细声细气地缓缓道,声音还是那么令我鸡皮。他的手轻轻抚着巨蛛的头:“这是我的弟弟阿乌。”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周身暗暗聚起气势,我将眼角瞥向别处,却不见若磐的身影。
  潋滟朝上方那些破碎的蛛网看了看,笑意不改。
  “力气不错,”他语气轻松,却似由衷得很,复而将目光投向我:“我上回就看中了你,觉得你虽不如我,可是长得还真好看。”
  我冷嗤一声。
  潋滟却不在意,自顾地说下去:“以前我以为天地间的人也和我跟阿乌这样半神半妖呢。”
  半神半妖?我暗自吃惊,看着潋滟,皱眉道:“尔等到底何人?”
  “我等?”潋滟微笑,将一绺散发含在嘴里:“你可曾听说过苍渚罪神?”
  心中一震,我蓦地睁大眼睛。
  “吃惊么?”潋滟轻笑出声,盯着我:“没错。这里就是苍渚。”
  
  我瞪着他,吃惊得无以复加。
  面前这一切,早已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些巨树和怪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同传说中的苍渚连到一处。
  潋滟看着我,却愈加自得。
  “阿乌你看,这些天庭来的神仙跟大师说的一眼,无知得很呢。”他抚着巨蛛的头,话语轻柔而不屑:“我等可要说上一说,免得别人说我等不懂礼数?”
  巨蛛口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潋滟低笑,看向我。
  “这都是共工大王的恩泽。”他不紧不慢地说:“从前,苍渚炙热不毛,暗无天日,连神仙也要变得暴戾不已,自相残杀。可是后来共工大王来到,他将苍渚邪毒炼化,上托为日;又开凿出清泉,汇作江河,苍渚从此有了生机。可后来,共工大王为天庭所杀,苍渚罪神愤而叛出,却终被天庭镇压下来。这一战之后,苍渚罪神死伤无数,为了延续后代,便与苍渚山岩里新生的妖物交合,终而有了我等。”
  我听着他说,心渐渐沉静下来。
  头一次在海岛上遇到潋滟的海岛,就在苍渚之门附近。当时我就感觉到他气势诡异,却不曾想到他竟是苍渚罪神的后裔。看看他和那巨蛛,再想想熊三和那山门中的惨剧,那些怪物身上的气势无不与潋滟相似。
  许多血案,竟是这些苍渚的怪物一手炮制,为什么?
  “半人半兽也没什么不好。”这时,潋滟瞥我一眼,继续道:“你吃过神仙么?”
  我不发一语,脊背上却隐隐一寒。
  “我吃过。”潋滟笑容愈盛,一边站起来一边缓缓道:“神仙可好吃了,我喜欢吃四肢和心,阿乌喜欢吃头和肚子,我们每次都能吃得很干净呢!”说罢,他目中忽而凌厉,用袖子朝我一扫。
  我先前吃过这亏,早已放出壁障,潋滟的迷烟一下被挡在了壁障之外。
  潋滟不以为意,将手一转,无数紫红色的蛛丝从他袖中飞出,尖利无阻,直取我面门。
  我手聚风雷,朝前方一挥。
  轰然一声巨响,大树的断枝碎叶纷纷落下,四周的蛛网残破一空。地面上,那些茧一样的丝团有几个破碎开来,露出里面沤烂的发黑的人骨。
  潋滟脸上,一道红痕慢慢变得显眼,流出暗红的血。他用手朝颊边一抹,看了看,神色倏而变得阴森。
  巨蛛发出一声刺耳的怒吼,从下颚朝我射出蛛丝。那些蛛丝味道刺鼻,黏液发绿,所到到之处,皆蚀起一道黑烟。
  我将那些蛛丝挡开,将风雷朝巨蛛劈去。
  巨蛛一下跳开。
  “受死!”潋滟尖利地声音倏而在上方响起,我抬头,他口中暴出尖齿,手聚杀气朝我刺来。
  正在这时,只听“咻”一声,我和潋滟即将相撞的力量隔开。
  “潋滟,怎对客人这般无礼?”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我吃惊地回头,却见不远处,一个人影立在巨树的枝干上看着这边,面庞白净。
  那张脸,眼熟得很。
  我盯着他,好一会才想起来,那正是在鼠王洞里被若磐杀死的承文!
  “相柳先尊!”潋滟却收起了气势,向他一礼。
  相柳?
  我望着承文,惊诧得无以复加。
  相柳是共工佐臣,天庭的卷册中说他是蛇身恶神,共工被诛之后,不知去向。过往的仍历历在目,我仍觉得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相柳却神色平静,看着我,面露微笑:“花君,你我可又见面了。”
  心砰砰撞在心头,我虽感到事情蹊跷,却并不害怕,攥紧拳头,重新聚起气势。
  “先尊!”潋滟骑着阿乌跳过树丛的枝干向前,带着柔弱的哭腔:“先尊,这贱人伤了潋滟的脸,潋滟要将她活剥抽筋,亲口吃了!”
  相柳看看他,莞尔道:“勿慌,大王要见神女,稍后就送回来。”
  大王?我疑惑不已,这位大王又是谁?
  相柳说罢,转向我:“请神女随某觐见大王。”
  我看着他的眼睛,浮起一丝冷笑:“那须得看你本事。”说罢,我神力迸放,向他攻去。白光闪过,将阴暗的四周照得通明,“轰”的一声,相柳方才站立的那棵树碎成灰尘,扬得雾蒙蒙的。
  “先尊!”潋滟惊恐地大呼。
  我使出神风将那雾气涤净,待清晰下来,只见大树的碎屑落了一地,哪里有相柳的踪影?
  “呵呵,本事倒是长了不少。”相柳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转头,一股寒气忽而袭来,周身瞬间被封冻。
  “可惜呢。即便是神仙,到了苍渚也抵挡不得这里的玄冰。”我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相柳在面前微笑,毫发无伤。
  
  如潋滟所言,苍渚并非不毛之地。
  相柳将我抛在一辆车上,由两只犀头蛇身的怪物拉着,飞上空中。
  一轮光团照在头顶,却不是日头,明亮而没有温度。我被玄冰冻着,浑身的热气似乎全被抽去了,寒气侵入心脾,我不能动作,却能感到骨头在不住打颤。我不断地用法力熔冰,却毫无成效,玄冰就像绵絮,我每使出一点力气,它就瞬间吸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石头雕成的巨大宫门在上方经过,飞檐样式奇特,透明得像水晶一般。没多久,我被重重地抛下。
  身上的玄冰被化去,我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喘息。
  “这就是那女子?”
  一双织金履停在我的面前,踩着我的袖子。
  那声音熟悉,我的心一阵猛缩,使劲抬起头来。
  光照在眼前有些朦胧,那人的样子却看得清晰,清俊的脸一如往昔。
  “若……若磐……”我望着他,张口唤了声,却像有什么堵在喉咙里。
  “若磐?”他却愣了愣,目光变得玩味。
  头发被一把抓起,我痛呼一声。
  他蹲着身,让我与他对视,声音缓缓:“若磐,是他的名字么?”
  我诧异不已,忍着头皮的刺痛望着他,身体仍麻木。
  他看着我,神色似颇感兴趣,那双熟悉的瞳仁中却泛着艳红的光泽。
  “你……”我张张口,心中掀起翻天巨浪。
  他没有回答,却盯着我的眼睛,片刻,伸出手指来,往我的脸上轻轻摩挲。
  “长得是不错。”他声音喃喃,片刻,突然目光暴涨,手上变作利爪,朝我脖子上划来。
  我骇然,心跳几乎停住。
  那尖利的爪子却在我眼前寸许突然顿住,再也没有挥下来。
  他神情掠过一丝惊异。
  头皮上的紧绷一下松来,我重重地跌回地上。
  他站起身来,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神色阴晴不定。
  “大王不必过虑。”相柳拱手,恭敬道:“臣稍后将此女交给潋滟,大王可高枕无忧。”
  他没有答话,却看向我,少顷,脸上渐渐恢复平和。
  “不,”他说:“押入牢中,出征之时我要用她祭旗。”
  相柳讶然:“可……”
  “我谁也不怕!”他脸色骤然一变,声音狠戾。
  相柳忙俯首不语。
  我望着那张与若磐一模一样的脸,只觉熟悉又陌生,心擂鼓一样撞着,他到底怎么了?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过了会,他莞尔,重新俯身下来,赤目倨傲地看着我,一字一字地冷冷道:“我乃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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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
  他注视着我,带着笑意。
  我定定看着,心中一下坠入深深的惊恐之中。
  浮山中,若磐痛苦挣扎的样子仍历历在目。
  那红色的眼睛,与面前这个自称共工的人毫无二致。
  他是若磐,又不是若磐。
  不管何种原因,句龙和我全力阻止的共工邪力终于复生了,它反制了句龙的正力,重新占有了若磐的躯壳,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
  “吃惊么?”共工却笑意渐深,缓缓道:“当年句龙为了封住我,将他的力量倾注在我身上。可惜终究不如天算,我反而拿回了所有的神力。”
  我盯着他,只觉呼吸都快消失不见了。
  “你把若磐怎么了?”许久,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出来,微弱得沙哑。
  “若磐?”共工似一讶,片刻,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在想那个没用的东西?”说罢,他不屑地哼一声,抬脚朝我踢来。
  肩背上一阵剧痛,我闷哼着,弓起脊背。
  “大王。”这时,一个声音从殿中传来:“吉时已至。”
  “出去吧。”共工答道。
  突然,我的头发再次被揪起。共工的脸出现在上方,看着我,血红的双眸微微眯起笑意:“是了,你也是天庭神仙,也该让你看看才对。”
  说罢,他将手微微一挥,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走过来,将我一手扛起,走向殿外。
  
  殿外,那个太阳般的光团照耀在天空,却一片灰白,没有蓝天也没有云彩。
  风呼呼地吹来,不凉也不热,没有清爽之感。
  喧闹的声音传来,似近似远,好像有许多人在呼喊。
  片刻,我忽而被抛在地上,坚硬的石板把我的肩膀又磕得一阵疼痛。
  待抬起头,我这才发现,这宫殿外面竟是断崖。山岩与地面皆是青灰一片,山崖下,平坦开阔,无数人聚集在那里。说是人,其实更该说是潋滟那样半妖半神的怪物,形形色色都有,在山崖下站得密密麻麻,望去黑鸦鸦一片。
  共工步履缓缓,踱到山崖前。
  崖下的怪物随即爆发出欢呼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上空,久久不散。
  未几,一声低低的角鸣传来,喧嚣声渐渐压低。
  共工突然使出神力。
  一阵隆隆的轰鸣从地底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远处,一片高大的山脉突然崩裂,山顶如车盖一般削开飞起。山腹中,可见白炽的火光从喷薄而出,如火海一般。
  山崖对面数十丈处,一座岩石高台拔地耸起。山脉中随即喷出一道火光朝这边飞来,一下落在高台顶上,熊熊燃烧,就像一个巨大的火把。
  我目瞪口呆。
  拔山神力,乃是上古神仙们所特有。我只看过一次,那是女娲将天庭与悬圃阆风之间的维系打断,让已经陷入沉睡的神界远离。
  我望着那火,只见气势诡异,似  透着无穷的戾气。再看向共工,他昂首望着前方,神色平静而高傲。
  “今日祭祀,乃为飨苍渚先神。”共工缓缓开口,声音洪亮:“天庭杀我先辈,如今亦当亦天庭神仙偿命。”说罢,他将双手抬起:“苍渚永保!”
  崖下传来一片兴奋的高声应和。
  天空中,一只人首鸾身的大鸟飞来,利爪中抓着人,浑身绑得结结实实,那身上的衣服,竟是天庭中的仙官。
  “妖孽!尔等忤逆天庭,必遭天谴!”我听到那仙官扯着嗓子怒喝。
  共工面无表情。
  片刻,怪鸟飞到高台上,松开爪子,仙官一下落入火中。
  “轰”一声,伴着仙官凄厉的惨叫,火苗倏而窜高,爆发出明亮而妖异的红光。
  怪物们登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望着那边,只觉万般惊恐朝胸口压来。
  “苍渚之火,从前燃于地下,光是热力也能将神仙逼疯。”耳边,共工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抬头,他高高地睨着我,唇边笑容得意:“如今我将它取出,果是精纯,神仙落到里面,连散神都来不及就化作灰烬。”
  “孽畜!”我使出神力,突然劈向他。
  共工轻易地将手一挡,力量仿佛打在绵絮上一样。
  “不自量力!”共工冷哼,一把拽起我,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对着那边的高台。
  那边,怪鸟正成列飞过,将擒住的十几名仙官不断投入火中。
  “你看看!”他的声音带着嘲讽,语气欢快得疯狂:“呵呵!你以为天庭有多了不起?我不过出去一趟,就捉到了这许多仙人。你看他们那样子,无论骂得多凶,将死时都害怕得很呢!”
  他凑近我的耳边:“听说子螭你也勾搭上了,我在那山中留下了踪迹,你说他若看到,会不会追随至此?”说着吗,他轻笑两声:“苍渚之火还未吞过神君呢。”
  “孽畜!”我的愤怒勃然爆发,不顾身上的疼痛,使尽气力地挣扎,朝他又踢又咬。
  “和若磐一样没用。”共工蔑视地把我扔到地上:“押下。”
  
  “那是什么?”
  “若磐。”
  “若磐?”
  “昔日先祖败于颛顼,散神时,其神力分正邪劈开两半。正力交与我父辈,邪力镇在不周山下。”
  ……
  “我有名,叫若磐,不叫阿墨。”
  “我乃共工。”
  ……
  混沌中,心头被什么捏了一下,我倏而睁开眼来。
  寒意袭遍周身,我打个冷战,重新蜷起身体。
  我被关在苍渚地底的一座石牢里。
  这里面没有光,只有石壁,且极其寒冷,冻得跟那玄冰一样。谁能想到,以炎热著称的苍渚竟有这般冰火两隔之处。
  我的身上没有锁链之类的东西,因为不需要。这四壁的石头坚固得让人发狂,我的神力打在上面  ,也全然不起作用。反复几次之后,我已经感到四体发软。苍渚的这种寒冷独特而诡异,能把任何一点热气都抽走,似乎一意将人拖死。
  我想到过去苍渚将神仙逼疯的事,心中阵阵发寒。
  不过在此之后,我反而冷静下来。不再盲目浪费神力。
  我在身上摸到一个小瓶,里面盛得是精元,出来时带在身上以备子螭不时之需的。
  这精元本是由仙草淬炼,能聚生机。无论在炎热的荒漠还是极寒的雪地,只要有一点尘土,精元就能使任何地方长起繁茂的草木。
  这山岩再抗得住神力,缝隙却是有的,而泥尘也并不缺乏。只是苍渚不同于大地,不知精元在此可奏效得了……我没有多想,将瓶子打开,全部倒了出来。
  黑暗中,精元清新的味道弥漫开来,好一会,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并不丧气,做完这些就开始沉睡,努力保存剩余的力气。
  可是到了梦中,记忆中的那些声音纷涌而至,一直停不下来。每当清醒,我就忍不住去想所有事情。
  
  我深吸口气,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把身体团紧。
  自从来到苍渚,我的时辰只有清醒和非清醒两种,天地间外面过去了多少时日,自己全然不知晓。
  我失踪的事,子螭或许早发现了吧?
  心中有些隐隐的希翼,可想到那些仙官落入苍渚之火时的惨状,我又忧心不已。共工有句龙和若磐的神力,且对天庭似乎早有准备;子螭却对苍渚知之甚少,他若果真来到,与共工交锋不知胜算多少。
  再想到相柳,他的出现,令一些事情渐渐地显露了头绪。
  相柳是共工的佐臣,共工死后,他不知去向。如今想来,苍渚大概就是他的藏身之地。共工咒杀天狗,封存邪力于不周山下的意图,恐怕他也早已知晓。在鼠王洞中,他对若磐说的那些奇怪话,无不说明了这一切。
  除此之外,仍有疑惑之处。
  那人自称共工,他也的确拥有了共工的神力。可是早在远古,共工就已经形神俱灭,如今又怎能复生?
  
  正思索,忽然,寂静中,我听到些脚步声传来,越来越响,似乎有什么在靠近。
  片刻,只听石壁发出隆隆的声音,似被开启,没多久,亮光突如其来,我觉得刺目得很,眯起眼睛,
  “花君可觉得此处舒适?”一个轻缓的声音传来。
  我定定神,那人的面容渐渐清晰,正是相柳。
  他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露出一丝微笑:“苍渚地质特异,外来者常不能适应。”说着,他看看石牢的四壁,似有些感慨:“想当年,若非大王将苍渚地气炼化,此处连我等也待不得。”
  他神态悠闲,似乎就是为了来与我怀旧。
  我冷冷看着他,没有答话。 相柳却不以为意,看看地面,拂袖一扫,盘腿坐了下来。
  “花君可是疑惑若磐之事?”他笑笑:“天庭众神已布阵苍渚之外,大王决意出战,花君亦命不久矣,有的事告知花君亦无妨。”
  “可还记得栖桃馆?”他缓缓道:“我见到若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自从大王死后,我一直等着若磐醒来。大王早算到千年前的天裂就在不周山,他在不周山散神时,咒杀天狗而将邪力封在山中,为的就是借天地疲弱之机,让邪力附在若磐身上苏醒。”相柳说着,似乎兴奋起来,声调渐渐变高:“大王算得精妙,要镇住邪力,唯以另一半正力灌注才可奏效。句龙亦明白此理,可惜他即便散神,也阻止不了二力重合的一日!”
  那话音撞在石壁上,发出闷闷的回声。
  “若磐的身份,句龙大概早告诉你,可对?”片刻,他忽而看向我。
  我盯着他,牙根咬得紧紧的。
  相柳叹口气:“说来,此事也须多谢花君。”他面露得色:“若非你舍身自刎,若磐怎能自甘沉睡?如此,大王的力量全然复苏也还须拖上好些时日。”
  心咚咚地撞着胸口,记忆和万般思绪纠结着涌上。
  “悟贤那事也是你做下的?”我问。
  “悟贤?”相柳不屑地笑:“那等贪婪之人,同鼠王一样,只想着得到句龙的神力。我不过将千年前的天裂之事告知,他便什么都替我做了。”
  我愤恨地望着他,拳头紧攥。无意间,手碰到地上,软软的,竟是新长出来的草木幼芽。
  心中微微一动。
  “神女的疑惑都解了么?”这时,相柳突然问道。他看着我,神色和气:“若是神女都明白了,我也该送神女上路才是。”
  不好的预感压来,我浑身绷起。
  只见他微微抬手,一条通体黑亮的毒蛇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叫玄光。”相柳不紧不慢,看着我,两眼杀机浮起,却笑意愈深:“被它咬上一口,神仙也要血肉尽化。我养了它五百年,一直想喂它吃些好的。”说罢,他突然将那蛇朝我抛来。
  我发力将身体一闪,奔向门外,石壁却突然阖上。
  室中一片漆黑,只有那毒蛇泛着黑亮的萤光,落在地上,长长的身体盘做一团,从口中“嘶嘶”吐着信子。
  耳边传来相柳低喃的念咒之声,我的身体突然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定在原地。
  毒蛇瞬间弹起,朝我飞来。
  瞬间,一棵尖利的荆条从地上耸起,将毒蛇刺得对穿。毒蛇痛苦挣扎,我心中默念,荆棘生出更多的刺来,楔入毒蛇肉里。毒蛇浑身冒出污血,片刻,再动弹不得。
  石牢中一下变得宁静,我背靠着石壁,胸口阵阵起伏。
  “原来还藏着这等本事。”片刻,只听相柳冷哼  一声:“看你挡得住多少。”说罢,更多的“嘶嘶”声忽而响起,似乎有无数的毒蛇向我爬来。
  脊背上一阵寒栗,我赶紧再念咒催动。
  千钧一发之间,石门却突然开启。
  一名朱服男子站在门外,看到室中光景,似乎诧异得很。
  “拜见先尊。”片刻,讶色在他脸上隐去,浮起浅浅的笑意,向相柳深揖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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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没码完。。晚上八点再更。。。
第五十五章 ...
  相柳停住动作,看着他,眉头皱起:“何事?”
  我亦盯着那男子,心中仍砰砰激跳。
  方才就在那开门的一瞬,那些靠近的蛇群突然消失,连被荆棘刺死的蛇尸亦不见了踪影。这般行为,像在忌惮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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