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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_19 亚里士多德(古希腊)
②见卷三章九1280a7—25、章十二1282b18—30:世人对于比例平等或正义各作偏颇的解释和要求,所以各邦都不能达到真正的平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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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各起而煽动变革①。那些才德卓著而在当代的公民中确属优异的人②起来倡议革新,那是比较合适的,但这些人往往不是最初发难而是最后出场的③。门望(贵胄)既一般被认为是祖辈才德和财富的嗣承,于是,他们凭特殊的门望为依据起来要求超越平等的权利,似乎也能言之成理。
一般说来,这些就是邦国内讧的源泉。
这些情况也可用以说明政体的变革(革命)为什么总是由两个不同的途径演进。
(1)有时骚动就指向现行政体,图谋变更政权的性质——或把平民政体转为寡头政体,或把寡头政体转为平民政体;又或把平民和寡头政体转为共和与贵族政体,或相反地把后者转为前者。
(2)可是,有时,内讧的目的就不在推翻现行政体。发难的党派可以[采取比较温和的路线,](一)维持原来的政体,不问其为何种政体——例如,或为寡头,或为君主政体——让它继续存在,却将行政权力争取到自己这一党派的手中。
(二)
他们也可以促使原来的政体采取新的措施,或变得严厉,或转为弛缓;例如原来是寡头政体的,可使它加重或减轻寡头主义的性质,原来是平民政体的,可使它加重或减轻平民主义的性质,对于其它型式的政体也相似地可作不同程度的改变。
(三)
发难的党
①城邦由内讧而造成政体的“变革”或译“革命”。
“煽动”的意义为煽起骚乱,即“内讧”
,包括引用合法手续和非法手续的政治活动;希腊城邦公民原来可以在公民大会中结党要求改革法制或政体,实际上党派斗争常常超越议会辩论而诉之武力,由是所导残的“变革”就等于“革命”。
②参看卷三1284b28—34。
③参看章四1304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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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也可以不反对整个政体而不满意于其中某些部分,因而要求建立某一行政机构或推翻某一机构,例如在拉栖第蒙(斯巴达)
,据说吕桑德曾力图废弃君主制,而鲍桑尼阿斯王①则力图取消监察院制度。又在爱庇丹诺②,政体曾经局部改变;由一个[民主性质的]议事会代替了部族长老的会议。但爱庇丹诺迄今[仍然不是民主政体]在公民大会举行会议推选某一行政机构的人员时,规定公民团体中惟有官员们③必须出席会议[其它公民则随便出席];又,那里迄今执政官只设一人[异乎他邦由若干执政组成执政院,合议而后施政的制度]也是寡头性质的特征。
所有这些内讧,都常常以“不平等”为发难的原因——虽然在本来不相等的人们之间,倘若依据比例而作相应的不
①“鲍桑尼阿斯王”
见本卷1307a2和卷七13b32及注。
吕桑德,斯巴达将军,主张王位不限于赫拉克里族子嗣,应凭才德在各族中公选,参看普鲁塔克,斯巴达:《吕桑德传》30、《拉根尼嘉言汇录》29E。这里所说“废弃君主制”
,实际上是废弃王位的世袭制度。
②依《修昔底德》卷一24,爱庇丹诺以国内多内乱著称。维护现政体的党派还比较强盛时,反对党派就只能要求局部改革。爱庇丹诺本来是由哥季拉城移民所拓殖,哥季拉以杜里三支族为大族,爱庇丹诺可能也以这三大族为盛,其部族长执掌重要权力(参看吉耳伯特:《希腊改制典实》卷二236)。
爱庇丹诺,在伊利里亚,为爱奥尼亚海湾上港埠,离海滨二十里,离爱俄斯河三里(参看《斯特累波》316页)
;后来称第拉吉恩(Dyrhachium)
,即今阿尔巴尼亚的都拉索(Durazo)。
③选举后任行政人员时强使前任全体出席,公民则听便出席,前任人员可以操纵选举(参看卷四章十三1297a17,寡头主义操纵政权方式)。依斯达尔译文则爱庇丹诺公民大会的议事人员原来就限于公务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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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遇,实际上并不能说这是“不平等”——世袭的君主制所以被视为不平等者只因为[那些嗣王并无卓异的才德,于是才]在与之相等的众人之间显见他据有王位为不平等。内讧总是由要求“平等”的愿望这一根苗生长起来的。所谓平等有两类①,一类为其数相等,另一类为比值相等。
“数量相等”的意义是你所得的相同事物在数目和容量上与他人所得者相等;“比值相等”的意义是根据各人的真价值,按比例分配与之相衡称的事物。
举例来说,3多于2者与2多于1者其数相等;但4多于2者与2多于1者,比例相等,两者都是2∶1之比,即所超过者都为一倍②。现在的人们大家都承认[政治权利的分配]应该按照各人的价值为之分配这个原则是合乎绝对的正义(公道)的;可是,[在实践的时候,]恰如我们在前面所说,各人的主张又相分歧了:有些人就因自己有某一方面与人平等而要求一切平等;另些人就凭自己在某一方面有所优胜就要求一切优先。
由于人们各取两种不同的途径,平民和寡头这两个类型的政体就特别流行于世间。门望(贵胄)和才德在各邦都属少数,但群众和财富却遍地都有。没有一个城市可能找到一百个贵胄或富于才德的人,如果说要找一百个富于财物的人则许多城市中尽可足数。然而一个按照寡头主义或平民主义
①参看柏拉图《法律篇》787B;又伊索格拉底:《元老院辩》第21节。
②这里的说明只及于数学比例而止,所说“比值”可按数比来引伸:如以“才德”为例,倘甲的才德大于乙两倍,甲就应该比乙获得两倍大的政治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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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财富或人数为凭)
,在任何方面要求一律地按绝对平等观念构成的政治体制,实际上不是良好的政体。
史实已经证明:这些政体都不能持久。
因果相循,凡初因有错误的后果必恶;[两者起先都不该专执自己的观念,]正当的途径应该是分别在某些方面以数量平等,而另些方面则以比值平等为原则①。
可是,这里还得承认,两者相衡,平民政体较少发生内讧,比寡头政体较为安全。就内讧而言,寡头政体中,两个部分都可以发难:寡头党派和平民党派间可以因故相斗,寡头党派内部也可以自相倾轧。平民政体就只有平民派和寡头派之间的斗争,平民派内部不致吵闹,至少是没有值得记载的吵闹。
同寡头政体相比,平民政体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它比较接近共和政体,而共和政体,以中产阶级为基础,是我们这里所涉及的各政体中最为稳定的类型。
章二  为了要研究引起内讧以致发动政变的种种情形,我们应当先考察它们一般的原因。这可以分为三项;我们对于每一项当分别作简略的叙述并一一加以讨论:(1)怎样的情绪起骚动;(2)发难的人们抱着什么目的;(3)事变和政争常常由于什么机会而爆发。
引起人们要求变革的情绪的主要原因和一般原因,已在前面说过。有些人看到和他们相等的他人占着便宜,心中就
①政治权利的分配应以比值平等为依据,其旨出于柏拉图:《法律篇》75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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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不平情绪,企图同样达到平等的境界。另一些人的确有所优越,看到那些不能和自己相比拟的人们却所得相等,甚至反而更多,也就心中激起了不平情绪,企图达到优越(不平等)的境界。——这些情绪也许都有道理,也许都不应该——于是,较低的人们为了求得平等而成为革命家,同等的人们为了取得优越(不平等)也成为革命家。
引致骚动的情绪就是这样。至于发难的人们,其目的无非在私利和荣誉,也可以相对地由于害怕受到损害和耻辱;有些人闹事的本意只在避免某种惩罚或耻辱,或者由于自己或朋友遭受了这些不幸,他们竟然鼓煽大众发动了一次政变。
滋生不满情绪的源泉和促使离异分子起而角逐上述的目的、因此引起内讧的机会,[就常理而言,]可列举七端,倘从另一方面看来[并就偶然的事例而言],其数还会更多①。
各种变乱的两种动机和上述的两个目的[即私利和荣誉]相同,
①《纽曼校注本》卷四文义注释275—280、295—296页,分析以下所举内讧或革命动机十一端,分属三类。
(一)心理作用:如(1)对私利,(2)对名位(荣誉)有不平之心,(3)受到纵肆的当道的凌辱而怀愤恨,(4)恐怖,(6)执政人员轻薄无能,由是而人心厌弃;(二)政事措施失当:(5)僭越,(8)舞弊,(9)疏懈,(10)怠忽;(三)社会变迁:如(7)邦内某部分(阶级)的人数增多或减少,(1)政治组合上某些派别之间的强弱失调。这三类动机,(一)
(二)易于补救,第(三)类实际上已形成不得不变更政体的社会基础,内讧和革命已是不可避免。
本卷第五至七章在论列个别政体的内讧原因时所举若干动机,此节未先总述。卷八章一说,要维持一政体于长久,其人民必须具有与这个政体相符合的德性和教育。这样,人民德性和教育的变迁也当引起变革。这类原因,本章亦未叙明。
本章1302a37—b4所列内讧或变革动机七端和另四端的分类实不妥贴,也不完备。下章重述这十一端,次序便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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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动机和作为目的,意义有别。作为目的,有如已经说过的,人们因为争取名利,逐攘臂举事;作为动机则是名利的分配或多或少——虽其为多为少或合于正义或不合于正义,人们却就因此认为不得其平,逐起而争执。除名利两者之外,其它的动机为纵肆、恐怖、某些形式的特权或僭越、对于当权者的鄙薄,或一邦之中某些部分(阶级)不平衡的扩张。由偶然事故而引起内讧或变革的另一类动机为:选举舞弊、政事疏懈,怠忽小节、邦内各部分[政治组合]的失调。
章三  在这些动机中,[占有职位的人的]恣肆和营私将对国内发生怎样的作用,以及怎样给予煽动者以发动骚扰的口实,都是容易说明的①。凡当权的人既行为傲慢而又贪婪自肥,公民们一定议论纷纭,众口喧腾,不仅会指摘这些不称职的人,而且进一步也必批评授权给这些人们的政体。我们在这里也可以顺便注意到所谓贪婪,有些是依仗权势,侵凌他人,另些则是吞蚀公物。荣誉的作用及其可以成为鼓煽内讧的动机也是明白的。人们一旦丧失名位(荣誉)
,一定就心怀异志,看到他人高据名位,备受尊荣,也会引起嫉妒而终至携贰。至于荣誉的或得或失,有时可能两属失当,某些人不该被滥授名位,另些人又该被褫夺尊荣;有时却又各如其分,两都合乎正义(法律)
[但这些事例,无论其或合或不合,
①“恣肆”
(傲慢)
和“营私”
(贪婪)
两者常常联带叙述,参看章七1307a20;亦见于埃斯契尼:《反克蒂西亚斯》(Aeschines,C。
Ctesias)94,朴吕波:《史记》i81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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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导致内讧却是一样的]。
当一人或若干人所组成的一个团体,势力增长得过大,以至于凌驾整个公民团体,这种人或团体因此占取了某些形式的特权,这也给人以起哄的机会。
这样的特殊地位常常造成君主专制政治或门阀寡头政治。
为此,若干城邦,例如阿尔咯斯和雅典,制订陶片放逐的政策①。
但,容许这种特殊人物产生以后方才加以补救总不能算是一个良好的政策,毋宁防微杜渐,设法不让邦内产生这种特殊人物。
恐怖的成为起事的动机出于两类人物:或其人曾犯不法行为,怕受惩罚,或其人惟恐敌方加以非理的罪责,于是抢先发难。后一类政变,可举罗得岛的史事为例,那里的贵要怵于平民派即将对他们起诉,加重课赋,因而互相结合,进行阴谋,倾覆了平民派的政权②。
鄙薄为激发内讧和暴乱的又一动机。
在寡头政体中,当没有政治权利的人们日益增多时,他们感觉到自己强盛,就对统治阶级萌生轻蔑的意想;我们也可见到,平民政体有时陷于混乱和无政府状态,因此惹起资产阶级的厌恶。平民政体的为人所鄙薄、所推翻,有好些史实可以作为例示:忒拜在奥诺费太之战以后,其平民政体因治理混乱,终于倾覆③;梅加拉的平民政府因内多纷扰,终
①参看卷三1284a17。
②见下文章五1304b28—31。
③“奥诺费太之战”
,雅典大败卑奥细亚盟军事,在公元前456年。原句未说明忒拜平民政体此后如何倾覆,究在何年倾覆。
《修昔底德》i13,记公元前447年科罗涅亚(Coroneia)之战,雅典兵败,忒拜平民政体被流亡归国的寡头党人乘机颠覆,此节所说可能就是指这次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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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引致外寇,一败之后,也就衰亡①;叙拉古的葛洛所以能够建立僭业,实际上就利用了大众厌弃平民旧政的机会②;还有,上述罗得岛贵要阶级的所以兴起,也正是在平民派为国人所轻蔑的时刻。
某一部分不平衡的扩张也可引起政体的变革。这可以身体为喻:身体由各个部分组成,各部分间必须按照一定的比例同时生长,才能维持全身的匀称。
否则,身体终必衰亡,譬如说有人脚长四肘而驱干却只及两掣,这样既失去自然形态,一定难以存活;或者不平衡的发展不仅限于量变,而且跟着又有了质变,这将会转变成另一种动物③。城邦亦然;它也是由各个部分组成的,其中的某一部分常常可能畸形地发育。
譬如,在平民城邦和共和城邦中,贫民的人数可能迅速增加,以至社会的组成失去平衡。
有时,这也可能出于偶然。
譬如,塔兰顿恰好在波斯战争年代后为耶比季亚族所侵掠,贵要阶级
①参看章五1304b34—39及注。
②葛洛和其弟希洛相继为叙拉古公元前五世纪间僭主,另见1315b34。
叙拉古平民派借助于公田的农奴,打败田主寡头派而夺得了政权,但其众无纪律,为政混乱,葛洛遂乘机入主(参看弗里曼:《西西里》[Freman,Sicily]卷二126页)。
③亚氏动物学的比较解剖,以皮肤和鳞甲相当,指爪和蹄趾相当;凡动物的皮肤或指爪的硬度变化至某种程度便成为鳞甲和蹄趾,这些相异的部分组成相异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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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战死①,于是共和政体转变成为平民政体。在阿尔咯斯,为了补充那一批遭遇斯巴达王克利奥米尼屠杀、“死于[初]七的人们”
②,不得不容许某些农奴入籍为公民[后来阿尔咯斯政体就趋向于民主了]。在雅典,伯罗奔尼撒战争斯间,陆军屡败,由于对全部登籍公民实施强迫兵役,贵要阶级悉数出征,大批阵亡[平民相形而成为绝对的多数,民主势力便顿时扩张了]。
相似地,在平民政体方面,虽然没有那么显著,也可以有这样的变化。倘使富户人数增加或财产增多,平民政体就会转变为寡头政体或门阀统治。
选举(任用行政职官)阴谋有时可使一个政体不经暴乱而起变革。譬如,在赫赖亚,由于某些诡计原来是由推选任官的制度改用了拈阄[这样寡头政体就转向于民主主义]。
又,偶尔的疏忽也可能导致一个重大的更张;以[欧卑亚的]乌
①这里的“波斯战争”当指公元前480年温泉关(Thermopylae)之战、萨拉米斯(Salamis)之役和公元前479年普拉替亚(Plataea)之役。耶比季亚族大败塔兰顿军,见《希罗多德》vi170和《狄奥多洛》xi52,事在公元前473年(参看布佐耳特:《希腊史》二版卷二805页)。
②“死于[初]七的人们”
,依普鲁塔克:《女德论》(De
MulierumVirtu-tibus)
章四克利奥米尼获胜在月之初七,夜见新月。
初七为日神阿波罗诞日。
这一战争约在公元前500年。阿尔喀斯史传说这次战争正逢阿波罗神斋日。希腊人习俗以每月一日和七日为日神斋日,所以史家有的说在一日(初一)有的说在七日(初七)。韦尔屯译本解作“第七队”
,“七”下增指由第七部族所编组的战斗联队。纽曼认为“七”字下宜增确定它为“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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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俄①为例,不忠于政体(宪法)的人们竟能一一跻上显要的地位,等到赫拉克留杜罗一旦做了执政,他就倾覆寡头政制,把乌利俄改为共和政体或实际上竟是平民政体。又,小节的怠忽往往逐渐积成后患,终至酿成大变。譬如,在安布拉基亚所订担任官职的财产资格起初就很低,最后竟完全取消了财产条件,在安布拉基亚人想来,微小的财产条件和没有财产条件关系不大,可以不必计较。
[就邦内各部分(政治组合)间的失调而言。
如]异族(不同部族②)在未经同化以前常常发生纠纷和仇隙。这当然不能随便在任何时期把任何人众集合而组成一个城邦。许多城邦在初建时或在日后引进了另一部族(种姓)
,由是就内讧频繁③。
这类事例是很多的④。
阿卡亚族人和从特罗埃岑来的移民共同拓殖而建置了息巴里斯城,但随后阿卡亚族繁盛起来,竭力驱除特罗埃岑人,因
①在欧卑亚的赫斯希亚(见1303b3)城于公元前446年叛离雅典,雅典军驱逐其叛民,移入二千雅典殖民,嗣后常用雅典各坊社名称之一“乌利俄”为该城名称。
乌利俄曾施行寡头政体,依附于斯巴达同盟;赫拉克留杜罗把它改为共和政体后,重又加入雅典同盟,其事见色诺芬:《希腊史》卷五4。
56。吉耳伯特:《希腊政制典实》i64,说乌利俄改制在公元前377年。
②以下所述各个不同的部族,实际上都是希腊人而且同为希腊的伊昂族。
所谓“不同部族”实为种族分支或宗姓之别。
③柏拉图:《法律篇》708,说公民集团由数族合成是有益的,这里的意见与之相反。
④以下所举异族杂处,多相轧轢八例中,前两例为城市初建时即由数族共同拓殖者,后六例则为拓殖以后方引入异族共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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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这个城市被世人所诟责。
在琐里伊①,则息巴里斯人又和其它共同拓殖的部族(种姓)相争,认为自己最先占有这里的土地,就应当是这里的主人,理该享受分外的利益,可是他们毕竟被逐出了这一城邦。在拜占庭,后至的殖民者曾经阴谋驱除原先的殖民,这个阴谋被揭露,后至的殖民者反被驱除了;相似地,在安底萨原先的殖民者曾容许启沃乌的流放人居留其地,随后又尽力驱逐了他们。在赞克里②,情形恰恰相反,初期殖民被后至的塞漠乌人所驱逐。在攸克辛海(黑海)的阿波罗尼亚城③,闯进了新的殖民宗族就发生骚乱;叙拉古④在僭政末期,把公民权利授给客民和雇佣军队,从此争吵不息,终至引起内战;在安菲浦里城,初期拓殖诸部族的后裔公民,容许了卡尔基城来的后期拓殖者,那些原主(旧宗)几乎为喧宾所夺。
〈在寡头政体中,有如前面所说,平民起哄的根据是他们确实属于平等的公民而受到了不公道的待遇,没有得到平等的政治权利。在平民政体中,贵要阶级发难的根据是他们虽
①南意大利的琐里伊,先为息巴里人和其它数族希腊移民所拓殖,事见《斯特累波》263页。至伯利克里时,雅典又和其它城邦移民再度拓殖该地。布佐耳特:《希腊史》卷三1。
523,说,此处所言内讧指第一次移民间的争吵。
②《希罗多德》vi2,所记情节稍异。在那里是说赞克里为库迈人和卡尔基人在西西里海边所建殖民城市。
③“黑海上的”阿波罗尼亚为米利都人的殖民城市,以别于亚得里亚海(爱奥尼亚海)湾的同名城市,那个阿波罗尼亚则为科林斯人和哥季拉人的殖民城市(参看1306a7)。
④其事见公元前第一世纪西西里史家狄奥多洛:《史丛》xi72。
参看格洛忒:《希腊史》卷五318页并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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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 学562
较优胜而仅仅得到和一般人相等的权利,这在他们看来就违反了正义。
〉①
又,国境的错杂也可成为邦内不和与互斗的根源,有些城邦的土地就天然畸零而不合于政治上的统一。譬如在克拉左美奈,[大陆上]丘特罗②城区的居民,常常和岛上的居民争吵;科洛封和它的海港诺底翁岬的居民间也有类似的不睦③。又,在雅典也有类似的纷歧:拜里厄斯港口居民总比雅典城区居民具有较强的民主倾向。试以战场为比拟,那里倘若有一条沟渠,即使是很狭浅的,一个联队的士兵渡过时,也会因而失去整齐的原有队形。人间的种种差别,形成各式各样的阻隔(沟渠)。最深阔的沟渠是善恶之间的道德差别,其次为财富和贫穷之别;其它的相异又造成其它或阔或狭或深或浅的阻隔。至于这里所说地形上的阻隔实际上却是人间种种阻隔中一个最浅小的阻隔而已。
①1303b3—7这两句,依《苏斯密尔校本》,应为错简,移入章一承接于1301a39下。
巴克尔英译本揣为某一章节的边注,误失了页行,被错录在这里的正文以内,加〈 〉。
②“丘特罗”
,依薛尔堡(Sylburg)校订(1587年)
,应为“丘托”
,这同布克:《阿提卡碑志集》(A。
Boeckh,Corpus
Inscr。
At,1825—1877年)
卷二397、423页,希克斯:《希腊历史碑志》76号碑文地名相符;《埃福罗》136(缪勒编《希腊历史残篇》i271)
,亦作“丘托”。但《斯特累波》645页有“丘特里”地名,同此处相符。
③希腊人的滨海城市常常一部分筑在陆地,一部分在邻接的岛上。岛上居民多从事航海经商和渔捞,陆上居民则多经营田园和工艺;生活和思想往往相异,政治倾向亦随之相歧。
《修昔底德》i34,说科洛封人(陆上居民)倾向波斯的较多,其港口居民,诺底翁(南岬)人,则多倾向执有海上霸权的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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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政 治 学
章四  内讧虽起于琐细的动机,事情却总是乘势扩大的。
细节的牵涉到执政人员者,更容易因轻微的风波而酿成严重的结果。
叙拉古古代曾轻有这样一件事情①,两个服务于行政机构的青年因爱情而互相仇视,终至引致了一场政变。两个青年中的一个,在他的同事出门远行时,诱骗了他的腻友:那个受了欺侮的青年,不胜愤怒,就诱惑他的妻室作为报复。
两人因此各各集结对他同情的职官和公民互相攻击,终至整个公民团体分成了两不相容的党派。这个故事,为政者都该引为鉴诫,凡身处一邦领导地位,其言行影响及于各个方面的人们,应该在这些争哄和寻仇萌芽的时候特别谨慎,预为弥缝。错误在于原始②,所以谚语派“善始者已经完成了事情的一半”
,开头小小一点过错就抵得上末后种种的大错。
一般说来,著名人物间的失和,其后果常牵连到全邦。赫斯希亚在波斯战争后的政情可以作为例证。
兄弟二人由于分配遗产,发生争执,其一贫困,控诉另一人隐瞒父亲的窖藏以及家产的确数,得到平民群众的同情;另一人既然富饶,也获得了有
①这一故事和1303b37—1304a4德尔斐故事,并见于普鲁塔克:《修善正道》(Beip。
Gerend。
Praec。)
,32。布佐耳特:《希腊史》卷二2。
785,考订这事件恰好在公元前485年葛洛建立僭主政权之前。其时地主寡头两派发生内讧,平民派联络农奴,乘机倾覆了寡头政治;葛洛继而剪除了平民派(参看1302b3注)。
②这里“原始”
,亦可解作“主政者”
(参看《形上》卷五章一“原”之六义)。
全句,倘用这个词的双关意义翻译,应为:“错误在于‘执政’,所以谚语说:‘执政者为事业之半’,执政者小小一点过失就等于余众的种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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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治 学762
产者们的援助。
[于是,一家的阋墙竟至变成全国的斗争。
①]又,在德尔斐,那里相持甚久的内讧,追溯它的起因,实在出于一件婚姻纠葛②。
新郎在迎娶之夕,在女家中偶见一个不吉的征兆,便匆忙地脱身而回,丢下了新妇;女家的亲戚们以此为奇辱,就合谋报复,他们伺候新郎于神庙,到他来献祭时,就将一些祭器混入他的献礼内,扬言他盗窃圣物,当场杀死了他。相似地,在米提利尼,为了争娶一个富室的嗣女,引起了邦内不绝的骚乱,直至雅典入侵,巴契斯攻占了这个城市方才罢休③。那里豪富诸家中,有名帖谟芳尼的,遗有二女。另一富室名德克珊德的,他的儿子依律可配帖谟芳
①纽曼注释认为这件事可能发生在公元前479年普拉替亚之役和公元前46年雅典攻破赫斯希亚这个期间。
②这个故事,除见于普鲁塔克:《修善正道》32外,又见于埃里安:《杂史》(Aelianus,Var。
Hist。)
,xi5,新郎名一作奥季劳,一作奥西劳。
德尔斐为福基斯地区小邦,在帕纳塞斯山(Parnasus)麓建有阿波罗神坛,自古以神谶灵验有名,后来成为希腊各邦神道和教仪的中心。德尔斐人因庙产和四方求谶进香的信男信女的献礼收益极大,邦内各宗社素多争攘(参看布海姆:《德尔斐政制史研究》[Bucheim zur Geschichtedesdelphischenstatswesen]Ⅰ21以下)。
③《修昔底德》i9: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第四年,累斯博岛上米提利尼等城市都叛离雅典,惟梅修姆那仍旧效忠于雅典。梅修姆那人以及米提利尼城中有些激于党争的人,他们曾是雅典侨民的保护人,于是向雅典密报了叛谋(公元前428年)。雅典巴契斯以海军围米提利尼,翌年(公元前427年)破其城垣。亚氏此节所记德克珊德符合于所谓“激于党争的人们”。
但米提利尼倾向雅典和倾向斯巴达两派,其分野当有社会经济依据,未必完全出于私家恩怨。希腊各城邦的国际商业发达者多优遇外侨,设有“保护侨民制度”
,保护人(侨民领事)照顾外侨的食宿,并为之向导。关于嗣女的婚配,参看卷二1270a30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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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2政 治 学
尼家嗣女,提出了婚姻的请求。在请求不能如愿时,德克珊德煽起了暴乱,并且由于他曾经做过雅典侨民的领事,还鼓动雅典人干涉本邦的内争[终至造成了战祸]。
又,在福基斯,另有一件嗣女婚姻的争执案,以墨那逊的父亲墨那西亚斯和奥诺马沽的父亲欧修克拉底为两方的讼主,这个案件就是牵动了福基斯全邦人民的“神圣战争”的开端①。爱庇丹诺有一次政治革命的起因也出于婚姻案件。有人以女儿许配于另一人,郎家的父亲新任为执政,因事课罚了媳妇的父亲,后者被姻家所罚,认为奇耻大辱,于是联络了城内不在公民名籍的人众(贱民)
[起而颠覆当时的政权]②。
各种政体也可因为邦内诸职司之一或其它部分的荣誉或权力的增涨而倾向于寡头、或平民、或共和制度。举例来说,雅典在波斯战争中,元老院卓著勋绩,他们把持国政[这就渐趋于寡头政治]。继而时易势迁,大多数征自平民(贫民)
的海军获胜于萨拉米斯之役,奠定了雅典的海上霸权,这些
①福基斯地区在卑奥细亚和埃陀里之间;这件史实不见于他书。墨那逊为亚里士多德友人之一(见《雅典那俄》264a)
,此事可能是亚氏亲闻于墨那逊的(参看查斐尔:《德谟叙尼及其时代》,i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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