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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懂我,该有多好》清枫语

_7 清枫语(现代)
  “陆小姐,前几天陆先生在媒体前声明最爱的是他的妻子您,你们是因此才复合的吗?”
  ……
  记者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下来,凌乱得让陆然几乎有些招架不住,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对于自己感情的事不想多谈:“不好意思,我没怀孕也没复合。谢谢大家关心。”
  在众人中黎芷琴是最被动最尴尬的,她不知道陆呈海会怎样说,说什么都可能会打脸,因此只是连连摆手,试图把现在的窘境给挽回来,提醒大家这是酒会,却收效甚微,记者更关心的却是陆唐两家的联姻及唐旭尧陆然婚姻问题,甚至是和陆燃的三角关系问题,难得所有主角都在场,连在人群外的陆燃也被牵连进来,不少记者话筒移向了陆燃,询问她怎么看唐旭尧陆然复合问题,什么心情。
  记者嘴贱得让陆燃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干笑着说了两声“我会祝福他们”后赶紧着从人群中出来上了楼。
  唐旭尧一直没答话,只是面色淡淡地望着镜头,对于记者犀利的问题偶尔回个“抱歉!”
  陆呈海看着记者追问够了,双手微微一压,天生的气场让记者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把话筒举向他。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孙女儿的关心。我今天出席唐家酒会只是单纯过来叙叙旧,感谢唐夫人那两年对我孙女儿的照顾。没有别的意思。”陆呈海轻了轻嗓子,继续道,“还有个事儿就是我孙女儿是要订婚了,顺道过来邀请老亲家去喝杯喜酒,感谢他们让我孙女儿有机会遇到更适合她的男人。”
  陆呈海话音一落人群再次轰动起来,纷纷追问准新郎是谁,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
  陆然也有些懵,侧头望向陆呈海,突然有些明白刚来时陆仲宣问她是不是真要和程朗结婚的事。
  陆呈海又朝众人压了压手:“两人最近工作都比较忙,所以先订婚定下来,等忙过这阵再举行婚礼,订婚宴会在下个月二十号,估计年底再举办婚礼,希望各位到时能过来喝杯喜酒。”
  陆呈海边说着边拉过陆然和程朗,虽没明说,但众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说着恭喜,因为刚才复合的问题讨论,也有记者追问陆然是不是真的。
  陆然抿了抿唇,任由程朗搂住她的腰,望向镜头时唇角扯出一个笑痕:“我们是要结婚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伸手挽住了程朗的手臂,亲自证实了这一则婚讯。
  作者有话要说:内个,晋江抽,有时候会发不出来或者没那么快显示,所以一般我说几点更新,如果我没在微博说明更不了的话都说在更新中,大家稍安勿躁哈,一般几分钟后都能出来的,另外今晚十点半更下一章哈~
☆、033.【修】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得仓促,许多细节部分没能写到,所以修细了一些,总体情节没变,下一章得到十二点左右才能更新了,抱歉……
  陆然的亲自证实再次将现场气氛引到了新的沸点,镁光灯此起彼伏,闪得陆然几乎睁不开眼睛,忍不住皱了眉。
  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挡在她额前。
  陆然下意识抬眸,看到是程朗时冲他感激地笑了一下。
  程朗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贴在她额前替她挡住镁光灯,冲大家微微一笑,“麻烦大家关了闪光灯好吗,”
  程朗贴心的举动惹得众人一阵唏嘘,而陆然刚才抬头一笑的举动也被解读出多种意思来。
  有记者笑问,“陆小姐和程先生是相爱结婚还是政策联姻呢,”
  之前的绿帽子风波程朗和陆然一起曝光过,之后在后续报道里有人挖出过程朗的身份。
  “相爱结婚。”程朗笑着答道。
  记者把焦点转向陆然,“陆小姐呢?”
  陆然不怎么想答,她不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问题所有的私事都暴露在镜头前,很多东西她在朋友面前都懒得说的东西,如今却被迫一一向无关紧要的人交代清楚,这种感觉并不好。
  但眼下的情况,她不能不回答。
  “是相爱结婚。”她淡淡地答道,抬头望向记者时,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唐旭尧。 
  他也正望着她,站在原地,隔着人群,远远的,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神色很平静,深邃的墨眸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眸色很黑很深,无边无际的墨色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吸了进去。
  有记者留意到陆然的目光,回头想要采访唐旭尧,被他面无表情地挥着手拦了下来。
  “那和唐先生呢?”有记者追问。
  “曾经是。”陆然停了停,“但已经过去了。”
  “陆小姐当初和唐先生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陆导吗?”
  记者话题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最近新闻炒作的关键点,数百双眼睛都盯着陆然,等着她的答案。
  黎芷琴本就脸色不太好,这会儿表面维持的微笑已经有些挂不住,推开记者想要将记者驱散开来:“各位记者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对唐家和陆小姐的关心,但今天是华辰的酒会,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不要影响到其他宾客朋友好吗?”
  不忘向唐宁宁使眼色,让她让保安把记者请出去。
  陆然捏着话筒,手有些紧,微抿着唇,下意识地往唐旭尧望了眼,他依然是静默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又似乎不是。
  陆然微敛下眼睑,犹豫了下,抬起头望向记者时脸色已很淡:“是有她一部分原因,她介入了我的婚姻生活。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身上。”
  陆然话一出口再次让现场沸腾起来。
  “是唐先生婚后出轨吗?”
  “唐先生之前说的是他对不起你是不是就是指这件事?”
  “唐先生,请问您有什么要澄清的吗?”
  ……
  黎芷琴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这么多,冲着门口就喊:“保安!”
  唐宁宁也黑着脸走了过来,打电话叫保安。
  唐旭尧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望着陆然,记者的焦点已经转到了他身上,追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是我对不起她。”唐旭尧终于开口,神色很淡,甚至是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推开了记者,转身上楼。
  陆然站在原地没动,低垂着眼睑。
  陆呈海往她望了眼,朝记者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大家打住,打住哈,今天是华辰的酒会,老爷子我反倒成了主角,你们这不是逼我和老亲家心生嫌隙么。”
  陆呈海说这话时是带笑调侃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现场气氛。
  “大家随意。”陆呈海摆手结束了这场答记者问,边说着边转身往人群外走。
  陆然也转身跟着他一块儿走,程朗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替她挡开还想追过来采访的记者,护着她走出人群。
  保安已经走了进来,将记者拉开。
  陆呈海走过去和黎芷琴打招呼:“唐太太,不好意思,您看,我也没想着今晚您请了这么多记者过来,这闹得……”
  黎芷琴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勉强笑笑:“陆老您说的哪里话。”
  不自然地往站在陆呈海身侧的陆然看了眼。
  陆然也往她望了眼,没说话,黎芷琴看她的眼神是算不得友好的,甚至是带了气急败坏的。
  陆呈海很是歉然地和黎芷琴道别:“唐太太,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晚打扰了,实在对不住。”
  边说着边将两个大红请柬递了过去:“欢迎到时赏脸。”
  黎芷琴干笑着接过:“您走好。”
  亲自送到了门口。
  陆呈海回头让黎芷琴留步,陆然也跟着回头,不经意往大厅望了眼,看到了站在楼上的唐旭尧,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隔着人群望着她。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陆老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唐旭尧望着陆呈海说道,人还算谦和有礼,该有的礼节一点没少。
  陆呈海对着黎芷琴还能做做戏,现在对着唐旭尧就摆不出刚才的笑脸来了,没理他,“陆然!回去!”叫了她一声,转身往车里走。
  陆然沉默着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没回头看他。
  她坐的是靠大门一侧的位置,车子驶离时还是忍不住往唐家大门口望了眼,唐旭尧依然站在原处望着她,身后灯光透亮,奢华热闹依旧,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依旧,橘黄灯光下,却莫名带了股萧瑟的味道。
  他背着光,陆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看着那样的身影,心里突然很闷很堵也很难受,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走出了那道门,一切就都彻底结束了。
  她遗憾过四年,痴恋过四年的男人,曾经不顾一切放下所有的自尊去追求过的爱情,她以为会一直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却没想到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划上句号。很多东西最初的时候以为会是一辈子,走着走着却发现,只是走了一段岔路。
  陆然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收回了望向他的视线,扭过头,任由车子从唐家大宅门口驶离,渐行渐远。
  唐旭尧站在原地没动,2月的季节,外面依旧是满满的冬意,冷风一阵阵地吹着,很冷。
  宾客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经过这么一出戏,大都还是体谅唐家人的心情的,整个酒会也不再像酒会。
  黎芷琴站在门口陪着笑脸向离开的宾客道歉,唐旭尧也敛了敛心神,微笑着与宾客一一道别。
  没多久,本该热闹奢华的大厅已经空无一人,黎芷琴收了笑脸,冷着脸上楼,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唐旭尧也上楼来,往沙发上一坐,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头微仰着,头微仰着,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唐宁宁和陆燃都在,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
  陆燃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陆然在楼下回答记者时她虽没下楼来,却还是听到了她的回答和唐旭尧的回答。
  唐旭尧的答案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她介入他和陆然的婚姻中,也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黎芷琴冷着脸,到底是没忍住:“陆然和陆家这次过分了。今晚这都闹的什么事儿,她陆然要改嫁非得到华辰酒会高调声明吗?”
  “这不是您巴着邀请人来的吗?记者不也是您请来的吗?”唐旭尧应着,人依然盯着天花板没动,声音也死寂死寂的,“这样也好,山水轮流转,你当初怎么对人家的,人家也怎么讨回来,挺公平的。”
  “我怎么对她了我,我亏待她了吗,吃的喝的穿的我哪样亏待她了。”
  唐旭尧唇角勾了勾,有些嘲讽,却没有说话。
  唐宁宁也幽幽地开口:“陆然这招高,真高,默默不响的,一开口就把我这几天给陆燃姐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给全毁了。”
  她这么在媒体前一承认,瞬间什么都反转了,唐旭尧再那么一句话,直接把陆燃“小三”的身份扣得严严实实的,顺道也给自己扣上了渣男的帽子,摘都摘不掉。
  陆燃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白,情绪还算克制,勉强笑了笑:“一报还一报,挺好的。”
  起身告别。
  “嗯,开车注意安全。”黎芷琴应着,这次难得的也没有再挽留。
  陆燃忍不住往唐旭尧望了眼,唐旭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是不是在走神。
  唐宁宁起身去送她。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黎芷琴还是压不下心里那口气:“你早知道陆然是陆老孙女怎么不说?”
  “说?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就能避免今晚的事了吗?”唐旭尧终于扭头望她,“妈,假如早知道陆然是那样的出身,你就不会那样对她了吗?”
  黎芷琴抿了抿唇,没有应,她心里也没有答案。
  她对陆然的反感是从唐旭尧带回来的那天就已经形成了的,所有的观感根深蒂固时,无论她做什么看在眼里总还是别有心机的。
  唐旭尧唇角勾了勾,但很快隐去:“你不会的,即便会对她好也不是因为打从心眼里喜欢,因为你一开始就给她下了所有的注解,你早就认定她这个人不好,配不上我了,但你也不会对她差到哪儿去,至少她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该做的表面功夫你还是会做的,就像在我面前一样,为了不让我为难,您还是会假装对她很好。但褪去了她身后的陆家光环,你看你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我是不喜欢她,哪个正经女孩会这么一头热地跟着男人回家吗,结婚这么大的事。”
  “是我当时没处理好。”唐旭尧淡淡应着,“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本来就心思单纯,二十岁出头女孩能懂多少,又被家里人那样保护着,没有什么姐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人情世故来,相爱了,结婚了,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吗,为什么非得弄出那么多世俗的东西来。”
  黎芷琴没接话,但脸色不太好。
  唐宁宁已经送完陆燃回来,看到两人还在谈论,就问道:“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陆家人的,为什么一直没见你陪她回过娘家?”
  “太过理所当然太忽略她了呗。”唐旭尧淡声应着,站了起来,“要不然你们哪里还能那样心安理得地欺负她?”
  唐宁宁听出他话中的淡讽,有些不满:“我哪里能欺负得了她。”
  唐旭尧唇角勾了勾,没再应。
  “你和陆然……”唐宁宁犹豫着问,想问还有没有可能。
  唐旭尧打断了她:“你们放心好了,我和她没再有可能了。”
  转身回了房,拿着手机,屏幕上是陆然的照片,他只是盯着她的照片,几次翻过她的号码,指尖抚摸着,想拨,却始终没有真的打过去。
  ————
  陆然随着陆呈海程朗回B市的家,两个城市间开车就两个多小时。
  媒体记者一向速度高效,晚上酒会的新闻很快被放到了网上和电视的娱乐播报中。
  陆仲宣陆仲谦秦嫣和陆承曜都在。
  陆仲宣抱着小承曜,一边看着电视上的娱闻播报,看到陆然进来,不忘朝陆然伸出两根大拇指:“陆然,今晚表现不错,哥没错看你。”
  陆然往电视望了眼,电视上正是她挽着程朗的手臂证实她要结婚那段,镜头前的她很冷静,表现也算得可圈可点。
  记者还特地给了个镜头唐旭尧,他在望着她,一瞬不瞬的,死死地盯着,眼神专注到连逢场作戏都吝于给。
  陆然收回视线,弯腰拿过遥控器,一把把电视关了。
  “诶,你干嘛啊。”陆仲宣去抢遥控器,“没能在现场看唐家人吃瘪,在电视上看着过过干瘾也好。我就想看看唐旭尧后悔万分的样儿。”
  他送陆然过去没邀请函便先回来了。
  陆然任由他开了电视,起身想回房:“我先回去洗漱了,一身妆黏黏的难受。”
  陆呈海锐眼扫了过来:“陆然,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唐家那小子,还想再来一次?”
  “我没啊。”陆然淡声应道,望向陆呈海,“爷爷,我真没有。只是那几年我是真的花了全部的心力和精神在认真经营的,突然以这样热闹的方式收场告别了,心里总会有些难受。”
  本来她只想着像原来那样,慢慢地淡了忘了就好了,可是这么热热闹闹一回,许多好的,不好的记忆,本来已经被尘封了的却被再次翻起来,在这样的冬夜里总会有些失落感慨。
  陆呈海眼神柔和了下来,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不是爷爷想逼你,只是不这样,你和他总还会心存幻想,他不适合你。”
  “我知道。”陆然点点头,眼眶有些湿,却还是冲陆呈海露出一个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
  转身上楼,程朗没送她上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好休息。”
  陆然点点头,转身上了楼,卸了妆简单梳洗了下就上床休息了,什么都不想去想,脑海里却似慢镜头重播般,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她和他的过去,从在军营里第一次见到,他逼着她练习正步,陪她跑步,喂她吃药,她深夜缩在被窝里收听着他的广播、一遍遍地拨打他的热线,听着他低沉厚实的嗓音透过电话线一点点地渗进心里,冬天半夜打的跑到他的电台门口,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搓暖了手裹着她被冻僵的手,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吃路边摊……
  很多曾一起经历过的简单片段,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转着,陆然失眠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枕头上有些湿,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爱得义无反顾,爱得心力交瘁,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告别。
  哭了一夜陆然的眼睛特别红肿,她怕家里人担心,以着公司有事一大早就赶回了殷城,顺道先回了一趟公寓,在车来车往的小区门口,陆然看到了唐旭尧,坐在车里一动未动,似乎在那里坐了一夜。
  她看到他时唐旭尧也看到了她,视线穿过挡风玻璃,从她的脸上到红肿的双眼上,顿了顿,然后推门下车,走向她。
☆、034.
    陆然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直到在眼前停了下来。
  “昨晚又哭了一夜,”他盯着她依然红肿的眼睛,问道,声音有些低哑。
  陆然没答,“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起吃个早餐吧。”
  陆然望着他没动。
  唐旭尧笑了笑,“陆然,你放心好了,只是再一起吃个饭,没别的意思。”
  陆然垂下眼睑,声音低低的,“走吧。”
  两人去了附近的早点店,这个点都是赶着去上班的,店里的人不多。
  唐旭尧点的餐,都是她曾经爱吃的东西。
  陆然只是盯着没动,抬头望向他,笑了笑:“只是告个别而已,不再联系就好了,有必要弄得我们两个都这么矫情吗?唐旭尧你是想让我继续放不下吗?”
  “放得下放不下又能怎样。”唐旭尧语气淡淡的,抬眸望向她,“你现在就真的完全放下了?”
  “只要你不再来打扰我我就放下了。”陆然望向他,“就像那两年,我真的过得很好。”
  唐旭尧笑了笑,没再说话,给她夹了份虾饺。
  “你那不是放下了,只是逃避。”他说。
  “但至少我不会去想,也不用去纠结难受,专心做着我喜欢的事。”陆然望向他,“我觉得那样挺好。”
  “嫁给程朗也是这样考虑的?”
  陆然沉默了会儿,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我和他青梅竹马,他的家人对我很好,也一直很看好我们两个。”
  唐旭尧望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她吃完这顿早餐,送她上楼。
  “陆然。”告别时他突然叫住了她。
  “嗯?”陆然回头望他,平平静静的。
  唐旭尧笑了笑:“没什么。”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掌突然压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靠在胸口。
  陆然听到他胸腔的起伏,低哑的嗓音从头顶徐徐传来:“祝你幸福。”
  陆然突然眼眶有些湿。
  “注意休息。工作室刚成立,需要忙的地方很多,别太累了。和人打交道时也别太掏心掏肺。”
  唐旭尧放开了她,推着她回屋,没等她抬头看清他的脸,他已经转身走了。
  陆然扶着门站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很久。
  她那天一天没去上班,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从那天开始唐旭尧也没再来找过她。
  因为她在酒会那天当场承认是陆燃介入了她的婚姻,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新闻又被翻炒了几天,只是整个舆论风向全变了。
  唐旭尧意味不明的那句“是我对不起她”被解读出千百种意思,但无一不是在辅证陆然的话,而陆然的出身,陆家的声望家教及陆然的低调不争,当晚的新闻一出来,陆燃瞬间就被扣上了小三的帽子,唐旭尧也没能避免渣男的称号。
  陆燃和唐旭尧形象大跌,尤其是陆燃,在这个小三人人喊打的年代,小三的帽子一扣下来便是铺天盖地的骂声,原本极度被看好的《左转,右转》高开低走,中后期票房惨跌,甚至一度遭遇10%排片量却创造零票房的历史新纪录,片子也不得不被提前下线。
  虽说这部电影没亏,但也没赚,本应该给陆燃赚足口碑声望的跳板反倒成了她以后事业发展的鸡肋。
  “陆燃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什么?被你整得这么狠。”
  电视台播报这则娱闻时谢淼和陆然都在看,谢淼最近不写稿总喜欢往陆然这窜,一住就是好几天,赶也赶不跑,要不是唐旭尧那天彻底和她了断了,陆然真要怀疑她是不是唐旭尧派过来的卧底。
  谢淼这人认床认得厉害,以往也没见她这么喜欢往她家跑,顶多在她这里住一晚上就待不住,现在反而是一住下就赖着不肯走了。
  “谢淼,你不会是代唐旭尧住进来的吧。”陆然越想越觉得奇怪,扭头望她问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能有啥关系。他不就我妈的大哥的儿子。”谢淼无所谓道,倾身去茶几拿陆然端过来的瓜子,“我和他们家不相往来的,他也没给我工资,难不成我还代他追老婆?再说了。”
  谢淼瞥她一眼,往电视指了指:“你看你们那天晚上多轰动,你订婚订得高调,把人家酒会砸场成啥样了,唐旭尧也背上个负心汉的骂名,你们家看不上唐家,唐家恨着你,你觉得你们还有复合可能?”
  “也是。”陆然点点头,“你最近住我这儿太勤快了,而且你有过前科。”
  她说的是谢淼半夜让唐旭尧来的那件事。
  “意外。”谢淼赶紧撇清关系,“我连地址都没告诉他,他自己找来的。”
  陆然哼了声,没答话。
  谢淼指着电视,绕回到原来那个话题:“陆燃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什么啊?值得你这么整她?”
  电视机前的陆燃被追问票房惨跌及小三事件的事,面对镜头很尴尬,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否认了更要被骂不要脸了,但是承认,等于彻底葬送了自己的事业。
  导演是她一生的梦想,甚至为了这个几乎放弃掉了和唐旭尧那段感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的。
  陆然往电视看了眼,拿起遥控换了台:“没啊,而且我哪里整她了,记者这么问,我老实回答而已,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撒谎的。”
  “屁。”谢淼又把频道给调了回来,“我就不信你当时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出身好,家里声望高,我表哥站你这边,光这几点就能把所有的舆论风向导向你,你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让舆论压扁一个人。”
  陆然望了她一眼:“是不是觉得我心机很重?”
  谢淼老实点头:“有点,有时觉得你挺可怕的。”
  陆然忍不住笑了:“那你还凑过来。”
  “这不得巴结你嘛。”谢淼说着蹭了过来。
  陆然无言望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她以前确实有得罪过我,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每次她都能特别无辜地功成身退,特别会做人吧,但我是真的不喜欢她,本来这次的事我没想着要怎样,她拍她的电影追求她的事业做她的豪门媳妇梦都和我没关系,却非得拉上我去给她炒一把,踢到铁板了也是她活该。你说我就一普通人平平静静地过小日子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倒好,反倒给弄成了半个圈子人,原来没澄清时,去买个东西还得被人指指点点,她就是那小三吧,踩着男人往上爬,真不要脸;后来你表哥给澄清了,人家还是会指着我品头论足,说我啥也没有凭什么就能麻雀变凤凰,说白了还不是小三懂得抓男人心之类的,那都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生活了。我爷爷看不下去替我出面了,但现在还是会有人说,我家仗势欺人我除了有个好出身一无是处,出个门买个东西还可能被记者跟拍,把我的一举一动放到镜头前任人攻击解读,这不仅打扰到我,连我的家人都被打扰到了,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中去,她凭什么啊她。”
  谢淼连连点头:“这样的话确实她活该,也就幸亏你有那样的出身,有那样的家人给你撑腰,要你就那些普通人家出来的,不得被她给整死。”
  “那可说不定。”陆然咕哝着道,“这不是没被惹急嘛。”
  “哼哼。”谢淼冷哼着反驳,聊起这个话题就顺道问起了她要订婚的事,虽然陆然已经把请柬给她了,她到现在还真没办法相信陆然是真的要订婚了。
  “不订婚我发请柬干嘛。”陆然反驳她,却也没怎么想提订婚的事。
  她和程朗结婚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也不是所谓的联姻,不过是彼此借着彼此逃避一段感情,又都彼此熟悉也适合,知根知底的,两边家里人也有意促成,那也就顺理成章了,飞蛾扑火爱过一次后,总没办法再像第一次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而且婚后也就是细水长流过日子,找个合适的凑合着也就过了。
  谢淼没再说话,虽然陆然嫁给唐旭尧是不幸福,潜意识里总不希望陆然就这么嫁给别的男人。
  严末也不希望看着陆然就这么嫁了。
  虽然以前在会所遇到的时候陆然便是以未婚夫的身份介绍程朗,但总觉得他只是陆然找的挡箭牌,故意找来气唐旭尧的,却没想着他那天在酒会上当众承认了婚讯,更没想到她会有那样的出身。
  当时他也在场,姜尚也在,看着戏剧的一幕,尤其是陆然那一声“爷爷”后,被陆呈海拉过来给黎芷琴介绍,看着黎芷琴扭曲的脸,严末竟觉得痛快,只是姜尚和黎芷琴一样扭曲着一张俊脸,尤其是陆然当众承认,是陆燃介入了她和唐旭尧婚姻时,姜尚整张脸都黑了。
  陆然还真能得罪人。
  严末盯着姜尚的黑脸时突然冒出来的感慨,她啥也没做过,但愣是把姜尚得罪了几年。
  凌宇成是好几天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他那些天出国了,没能现场围观,只是网络媒体上才看到了,却已经是被添油加醋后的事实,总之没围观到全程凌宇成懊悔了不少日子,几人聚会时又旧事重提。
  “阿旭,你果然是眼光了得魅力无限啊,一出手就捡了块璞玉回来,却愣是让你家人当破石头给糟蹋了。”
  “他妈现在估计已经在捶胸顿足了。”严末不紧不慢地接口调侃,几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话一向嘴贱,互揭伤疤是常有的事。
  唐旭尧只是沉默地转着酒杯,盯着酒杯里的酒,没理会两人的调侃。
  他自从那天后人就越发冷淡了,虽然还是会出来与大家聚聚,却越发不爱说话了,无论凌宇成严末怎么激,总是冷冷淡淡的不太理人。
  他不理人两人也无趣,调侃了几句就正经了起来。
  “阿旭,你这次把陆燃牺牲惨了,就不打算救救她啊?”凌宇成问,陆燃形象大跌,电影惨遭滑铁卢,这都还没什么,关键是现在没人敢投资找她拍戏,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还没作品就要遭遇雪藏,即便过几年事件都平息了她没作品没人脉要在这行混也很难再混得下去。
  这几次聚会陆燃都没来,最近也很少再露面,多少是受这件事给影响的。
  凌宇成约她吃过两次饭,人看着精神还好,就是有些憔悴,最近为了补救她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到处奔波联系人,自己又不能太露脸。
  本来绯闻炒作是常有的事,把握个度就好了,即便把握不好,风头一过也就过了,只是没想到陆燃这次踢到了铁板,以为挑了只软柿子捏,到最后却发现是个烫手山芋,赔了夫人还折了兵,反而成全了陆然和程朗。
  凌宇成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佩服陆然,什么也不用做,有个有权有势的爷爷就顺风顺水了。
  唐旭尧抬头望他:“这事儿别扯到然然身上。这不都陆燃她自找的吗?当初她来找我投资时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我不能给她超过30%的投资,我不希望看到以后她拿我们两个的过去去炒作她电影的新闻,结果呢,如果这次不是恰好陆然有那样的家庭背景,她现在的处境就是陆然的下场。”
  因为两个人名字音似,为区别开来,唐旭尧在朋友面前一般都会直接称呼陆然“然然”。
  “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这次是真心做得太绝了。”毕竟和陆燃也还是十几年的朋友,感情上总倾向于陆燃多一些,总觉得唐旭尧这次是过分了。
  “过河拆桥嘛。”一直没说话的姜尚凉凉开口,“也就陆燃那样的人傻,当初你家那样她帮了你多少,付出了多少,到最后呢,东山再起就一脚把人家给踹了另娶她人,这会儿人家为了抱前妻大腿还连着捅了两刀。她是挺活该的。”
  “姜尚!”
  “姜尚!”
  凌宇成和严末同时出声。
  “这话说的过分了。”严末冷了脸,平时几人再怎么嘴贱互损却还是有原则的,自从上次严末为着陆然揍了唐旭尧一顿开始,几人的关系就变得越发微妙起来,尤其是姜尚,说话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我有说错了吗?”姜尚也暴怒了,“看看他现在怎么对陆燃的?”
  “那你怎么不回去问问陆燃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唐旭尧突然站起身,说道,他声音不大,只是有些沉,话一出口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加了点小细节,没有影响往下阅读,所以大家回不回去看都没关系。晚上七点第二更……
☆、035.
  “她做什么了,”严末最先开口,本来因为这些吵吵嚷嚷有些意兴阑珊,兴致一下子被唐旭尧的话给激了起来。
  凌宇成也是奇怪地望向他。
  和陆燃认识十几年,他对陆燃谈不上特别喜欢,但还是很欣赏的,至少是个磊落爽快的女孩,人也聪明上进,就是在感情问题上有点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说她在破坏唐旭尧和陆然感情上她有过什么不光明的手段,凌宇成也不是觉得完全不可能,在他看来,再聪明理智的女人在感情问题上总有头脑犯晕的时候。
  相较于两人的平静,姜尚就有些暴躁了,“她还能做什么,掏心掏肺地跟了你四年,把人甩了不是当众踩她就是在背后编排糟蹋她,你行啊。”
  严末有些看不过去:“我说姜尚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一提到陆燃你就跟被蜂蛰了似的,你是喜欢她还怎么的,喜欢就去追啊,别他妈缩手缩脚地不像个男人。陆燃又不是圣人,她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稀奇的,不是我想说她,光从这次电影炒作的事看我就没觉得她能有多光明磊落。”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倒是让阿旭先说说看陆燃当年到底做啥事了。我好奇着呢。”
  好奇心被吊了半天一次次被打断凌宇成也暴躁,语气也不太好,似乎最近聚会都在吵吵嚷嚷中度过的。
  姜尚虎着脸望向唐旭尧:“你说,没证据的事被瞎扯。”
  “我真没证据。”唐旭尧被这么一打岔也没了心情,站起身,“我只知道,陆然走的那天早上往我手机上转发了一条信息,陆燃亲自发给她的信息。”
  “什么信息?”凌宇成问,“挑拨离间制造误会?然后没向你求证就走了?如果真这样,说实话,你们离了是好事,每个女人往她手机发个信息她不得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玩失踪,不折腾死你才怪。”
  “陆然然不是那么没脑的人。”严末没好气接口道,为把两人名字区别开来,直接叫陆然陆然然,没事取个一样的名字就算了,没想着还撞一块儿来成了情敌。
  “她不是那样的人。”唐旭尧也否定,“这场婚姻里最受委屈的就是她,如果说是我亲手摧毁了她对这段婚姻的所有期盼,陆燃就是压断最后那根稻草的人,借我的手,我递的刀。”
  唐旭尧没再继续说下去,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只是有时候人变得太快,让他的敏感追不上变化的速度。
  他从十一岁开始认识陆燃,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去摸清了一个人的品性,她却只用一分钟就把二十年建立起来的认知全部摧毁。
  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理智,也可能让一个女人疯狂。
  只是这样的道理他明白得太迟。
  唐旭尧虽没有明说,大家也还是约略明白,爱而不得时,一时头脑发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陆然未必就因为她那一条信息怎么样了,只是看清了一些东西,最终下定了决心。
  姜尚难得的没有暴跳,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唐旭尧待了一会儿就先回去了,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当时和姜尚吵得凶了话就脱口而出了,无论怎样,最大的错还是在他身上,伤害最深的却是陆然,只是发现得太迟,时光终究无法重来。
  唐旭尧回到家时黎芷琴和唐宁宁都还没睡。
  黎芷琴拿着份文件皱着眉,神色凝重,看到唐旭尧进来,就朝他招手:“阿旭,你过来一下。最近怎么回事,几个工程大项目怎么都被叫停了。”
  华辰的主营业务还是地产投资,这几年一向顺风顺水的华辰实力也因此翻了几番,最近大半个月来许多项目却频频遭遇政策性整改,不是土地批文因为证件不齐批不下来就是在建项目因安全质量问题被勒令暂停整改,甚至还遭遇偷税漏税调查,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大项目,只是小地方的小工程,但连着多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还是得费不好心思去处理,请客吃饭还是小事,和政府里边相关人员打好关系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关键是工程进度被耽搁,拖一天都是实实在在的钱,还影响华辰声誉乃至整个华辰股票市场,一向稳定的华辰股票这两天来已经开始出现震荡趋势。
  “自己把关不严,让人抓把柄了呗。”唐旭尧淡淡道,这些问题他最近也察觉了,一个两个不是被查就是拿不下批文,没一个和地方政府脱得了关系,是不是被刻意刁难了,心里透亮的人都能看出些问题来。只是看出来又能怎样,唐家自找的。
  “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你不觉得这事情有点小题大做得有点蹊跷了吗?”黎芷琴拿着文件皱着眉,没想透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蹊跷的,树大招风得罪人了吧。”唐宁宁接口,“或者自己没打点好,指不定这是什么讯号。”
  “不管怎样,咱总不能任由这事儿这么下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改天让你爸约陈书记吃个饭。”
  “妈。”唐旭尧突然打断她,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给陆然道过歉了吗?”
  “我没事给她道歉做什么?酒会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整个华辰给她闹成什么样了。”
  唐旭尧唇角勾了勾,似在笑又似在嘲讽,站起身:“这事儿您也别瞎操心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咱唐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还垮不了的。您就这么走出去也还是一堆人跟在你身后顶礼膜拜的。”
  说完也不顾黎芷琴沉下来的脸,转身上了楼。
  房间依然是原来和陆然住的那个房间,屋里的摆设也还没变,只是床头的梳妆桌上的相框换了张照片。
  陆然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弄把照片满屋子摆,屋里本来就只有梳妆桌上摆着个相框当摆设,照片也还是原来相框里原配的,当初还是唐旭尧嫌不好看硬要她换上了她的照片,她没在那两年相框一直在那摆着,原来的照片有些旧,唐旭尧前些天才把手机里陆然的那张照片洗出来换上的。
  他手机基本没照片,陆然的照片也就这么一张,能替换的也就这张。
  唐旭尧盯着相框里的照片,依然是温暖熟悉的笑脸,心脏有些揪着疼,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拿出手机,翻到陆然的号码不管不顾地就拨了过去,回过神来时又利落地摁断了,到底是不想再去打扰她。
  只是唐旭尧摁断的速度慢了些,电话还是响了一声,陆然准备睡觉时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虽没写着唐旭尧的名字,她却还是记得他的手机号码,记忆这东西,真不像手机存储,选择了删除键,一点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陆然盯着手机上熟悉的号码,突然有些冲动,想让唐旭尧把号码给换了。
  陆然总觉得自己矫情得过分了,管太宽,却还是忍不住就着那个电话号码回了条信息过去:“唐旭尧,如果你控制不了给我电话,你能不能把你手机号码给换了?”
  唐旭尧那边迟迟没有回短信,陆然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短信,或者是已经睡过去了,或者是看到了却不想回,就是会下意识地去等他的回复,等着等着陆然就有些犯困了,迷迷糊糊想要睡过去时,手里握着的手机终于振动了,是唐旭尧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好!”
  陆然回了个“谢谢”过去,唐旭尧没再回过来。
  第二天起来时陆然也把自己手机号码给换了,然后忙着给各个客户朋友亲人打电话通知,除了唐旭尧。
  她确实像陆呈海所说的,她没完完全全放下,哪怕知道那个人再不好,再渣,理智上会远离,但是情感有时总是会脱离控制,陆然承认她不是很懂得控制情感的人,甚至是特别犯贱,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种,爱得太深,陷得太重,唐旭尧只要对她展露一分温柔,她就会不自觉地把之前的伤害抵消一分,因此在那两年里,从她萌生离婚的念头到她真正离开,却拖了大半年。也因此,她只能借着地理和时间上的远离去逃避,然后慢慢淡忘。
  家里人都知道她为什么又换电话号码,却都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周末回家吃饭。
  陆然只要不忙一般一个星期都会回去住三四天,殷城距离B市不远,高铁也就半个多小时的事儿。
  她不是没想过回家里那边发展,只是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扶着她走或者陪着她走的人,而不是帮她走的人。
  他们替她走了二十一年,突然放了手时,她就摔了一大跤,跌得重又疼,再爬起来时,陆然终于明白,背后那只手再宽厚有力,也没办法每次都在她跌倒时及时伸出手来,人总归要靠自己,她却连最起码的自我生存能力都没有。
  她喜欢广告,广告发展最完善机会最多最自由的地方就在她生活了多年的殷城,因此即使她会选择与唐旭尧划清界限,却也不会因此离开这座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那么大个城市,能遇到的机会不多,更何况,陆然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感情一受伤,女人要为了一个男人离开生活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城市和亲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才叫重新开始才叫洒脱。
  因为年前接下的诗雅的广告案,年后陆然的工作室发展特别的顺风顺水,一个月没到已经连续签下两个广告合约,人手忙不过来,陆然不得不开始扩招人,这几天除了每天想创意写策划案提案稿,还要忙着面试人,陆然忙得几乎没时间睡觉,天天熬到两三点。
  谢淼自从那天后死皮赖脸地彻底搬到她家里来住了,她也是常熬夜的人,只是时间比她自由,因此天天变着法儿给她炖各种补汤,陆然每天一下班家里就有热乎乎的补汤喝,不像以前,回到家就瘫在床上不想动。
  老实说谢淼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只是谢淼一向不喜欢下厨,突然变成了贤妻良母陆然望着她的古怪感有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追问了几次谢淼二话不说罢工了,说陆然好心不识驴肝肺,直到陆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才又每天热汤热菜地准备着。
  陆然有些过意不去,她也没多少时间做饭,两个人住总要谢淼一个人下厨总不太好,她一提这个话题就被谢淼翻白眼,也就随了她,周末本来是答应陪她去逛街的,却因为家里人让周末陪程朗去试订婚礼服,就把谢淼给一起带上了。
  程朗平时生意都是B市和殷城两边跑的。
  本来两人是要在B市那边买订婚礼服,家里人也好有个参考,只是没找着合适的,程朗也恰好在这边,就干脆在这边订。
  周末一大早程朗就过来接她了。
  程朗其实一周也有三四天在这边的,本来家里人建议两人住一快儿的,好有个照应,但谢淼先搬进来了,程朗再搬进来也不太合适。
  程朗过来时陆然和谢淼刚换好衣服。
  陆然有个优点特别好,就是从不会迟到,只要和人约好了几点就是几点,从不会因为化妆换衣耽搁时间。
  程朗也特别欣赏陆然这点,不用费心去等待,看到陆然和谢淼已经准备妥当,一只手绕过陆然的肩:“走吧。”
  拥着她往门外去,动作特别自然。
  谢淼跟在身后看着,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酸涩,想到了唐旭尧,想到一会儿要去给陆然参考着试婚纱,突然就没了心情,却还是默默地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晚点再更一章TAT~但是今晚写得没前两天顺,所以不确定几点能更新,大家表等哈,早点睡,么……
☆、036.【捉虫】
  程朗开车接两人去了位于繁华市中心区的伊莎国际婚纱店。
  陆然坐在副驾驶座上,谢淼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盯着两人,一路上特别沉默。
  程朗是陆然外公那边的人,和陆然表哥程瑞东是堂兄弟,只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程朗是抱养的。
  程朗亲生父亲与养父程降曾是战友,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因为救程降牺牲,那时程朗也才一岁不到,他的生母一年后改嫁了他人,不方便带着程朗,程降就把程朗抱养了过来,待他如亲生儿子。
  陆然家和外公家住的近,程朗家挨着她外公家。程陆两家十几口人,除了程家领养的程筱蔓,两家就陆然一个女孩儿,人长得又乖巧可爱软软糯糯的,小时候特别受宠,经常被两家抢着抱回来住,也因此,陆然几乎是有一半时间是在程家住的。
  程朗大她三岁,小时候就特别宠她,陆然那时也特别喜欢黏程朗,她家里哥哥虽多,但除了陆仲宣,最小的三哥陆仲谦都大了她将近十岁,除了整天惯着她也没什么共同语言,陆仲宣就更不用说,哪天不欺负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因此同龄人里能说话的也就程朗,她也就特别黏他。
  那时两家人还常开玩笑让她干脆嫁给程朗好了,这样就可以一辈子待家里不用担心嫁到别人家里受欺负。
  只是陆然和程朗都没那个意思,他对她的好就像她那几个哥哥一样。
  长大后程朗去了纽约,陆然来了殷城念大学,两人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些,直到两年多前陆然离开唐旭尧,一个人飞往纽约,却没想到遇上了航班失事,不算特别大的事故,航班只是在迫降时出了问题,她在逃生时受了点小伤,被送到了医院,却凑巧遇到了赶去那里找人的程朗。
  陆然总觉得她最倒霉也最幸运的日子都在那两天了,刚结束了两年的婚姻,却又不幸遇上了难得一见的空难,虽没受大伤,但在逃生那一刻的恐惧却是毕生难忘的,那样的阴影让她到现在都没怎么敢独自坐飞机。
  唯一觉得幸运的是,刚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活下来,却在陌生的异国他乡遇到了熟悉的亲人,所有的紧绷恐惧瞬间得以释放,再加上早前离婚的难受,她人就有些撑不住了,抱着程朗一直哭一直哭,情绪根本控制不住,也不敢独自一人再在那满是消毒水味道的陌生的地方待下去,程朗当时就带她回了他那里。
  后来陆然才知道程朗当时也是去找人的,他前女友原本是在那一趟航班上的,但去找了两天,核对了两天,没有那个人,或许她根本没登机。
  陆然并不知道程朗的前女友是谁,两个人将近六年没见,对彼此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程朗不肯说,她也不好问,只是隐约知道,程朗忘不了那个女孩,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没继续在一起。
  她在他那里住了一个多月,慢慢从空难的阴影中恢复过来,本来是想着到处去散散心,却因为那次空难事故对搭飞机产生了恐惧心理,一个多月后就随程朗回了国。
  两人虽然联系少,但还是从家长的电话中隐约彼此一些近况,程朗是记得陆然去瑞典留学的。
  陆然没法子瞒程朗,就和他说了自己的事,只是没想好怎么向家里人坦诚,也没胆子坦诚,程朗也就尊重她的决定,替她一起隐瞒家里。
  两人一起回的家,程朗为了替她圆谎就说是自己非瑞典看陆然,顺道一起回来的。
  两边家里没人怀疑,反倒很是欣喜,都知道程朗已经分手了,而她单身中,看着两个人年龄也差不多了,程朗对陆然又照顾,就想着要撮合他们。
  刚开始两人还极力反对,而且在家待的日子也不多,家里虽然催得紧,却也没真压着两人去订婚。
  程朗事业重心在殷城,陆然那时没胆子坦诚也不能在家久待,那次空难的阴影让她也没怎么敢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城市里生活,也就跟着程朗一起回了殷城。
  在殷城这两年程朗很照顾她,两人每次打电话回去家里还是会催着结婚之类的,程朗也已三十的人,家里人等不起,也怕陆然被人追跑了,总催着结婚。
  程朗大概是被催烦了,或者也是想彻底从上一份感情中抽身出来,也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她说干脆凑合着过算了,他等不到那个人她也需要忘了唐旭尧。家里催着总要结婚的,与其守着个没有结果的等待,倒不如干脆结婚和过去做个了断重新开始,找个知根知底又适合自己的人结婚总比以后被塞个陌生人过来好许多。
  陆然是有认真考虑了几天他这个提议,她答应了。
  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孩儿不可能任由她一辈子单着,她也不喜欢总孤零零的感觉,心里总还是希望有个自己的小家庭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和唐旭尧的那段婚姻却让她对婚姻有恐惧,既然终归是无法逃避,程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会疼她不会嫌弃她,她也不用花心思去处理那些所谓的婆媳关系,她是真的不擅长那些东西。
  她已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一次,却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辈子有那么一次就够了,剩下的日子也就细水长流地过日子,再浓烈的爱情最终也会淡成亲情。
  达成了共识的两人也就算水到渠成了,长辈把他们当未婚夫妻看他们也就当彼此未婚夫妻,只是谁都没有去费心经营这段关系,也没想着真要正式订婚,对陆然和程朗而言,或许更多只是借着彼此结束一段过去,逃避一段婚姻,家里催了,时间到了,日子定了,再一起去扯个证也就那么一回事,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陆然没想着陆呈海会突然要给两人举办订婚酒宴,大概也是想着在华辰酒会上给她出口气。
  陆然对订婚的事儿是完全不知情的,不过家里人还是尊重她的意愿,陆仲宣那天还特地问过她的意思,却不知道程朗是否知情。
  既然想起了这事,陆然也就顺便问起。
  “我也是那几天才知道的。”程朗漫不经心地应着,“定下来也好,等忙过这阵,再把婚结了,这样也挺好的,该放心的放心,该死心的死心。”
  陆然笑了笑,没应。
  谢淼坐在后座上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车窗外望,难得安静,就连陆然叫她也没反应,直到陆然不放心地扭头碰了碰她,谢淼才回过神来。
  “淼淼,你怎么了?”陆然皱眉问,“是不是不舒服?看着你没精打采的。”
  谢淼望她一眼:“肯定不舒服啊,没想到你真要嫁给程朗了,想到某人就要被永久炮灰了还真挺难受的,曾经那样爱着,现在……”
  谢淼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陆然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坐正了回来。
  程朗抽空望她一眼:“没事吧?”
  陆然摇摇头:“没事。”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直到车子在伊莎国际停了下来。
  程朗伸手拍拍她的头:“走吧。”
  这个点的伊莎国际人不少,却还是给程朗开辟出一个专用贵宾室来。
  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婚纱,陆然从一进门,眼里却只有左边橱窗挂着的纯白拖尾婚纱,那件她奢望过无数次却一次也没机会穿上过的婚纱。
  那件婚纱是伊莎的经典婚纱系列之一,陆然好几年前就已经留意过那个款式,她虽然结过一次婚,却还是第一次过来试穿婚纱。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为唐旭尧为她披上婚纱的情景,却没想到,到头来,她的婚纱却是为另一个男人而穿的。
  伊莎的广告案是她写的,拖了大半年,听说最近终于要开拍了。
  广告案是以她和唐旭尧为原型构思的创意,镜头描述的婚纱也只是那一件。
  写那样一个创意,大概也只是为着圆一个遗憾,再也无法实现的东西,只能通过镜头展现出来。
  “喜欢哪件?”程朗在她耳边低声问。
  “那件吧。”陆然指向一直盯着的那件。
  程朗笑:“该不会是很早就看上了吧?”
  陆然笑笑,没应,只是看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把婚纱取下来,然后跟着工作人员进去试穿。
  程朗在外面等她,谢淼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没什么心思看那些婚纱,只是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瞟,然后在大厅往来的人群中,谢淼看到了唐旭尧和严末,正从伊莎里面的办公室内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交谈着,手里还拿着文件夹和笔,不时低头在将文件夹上圈圈画画,峻挺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有股鹤立鸡群的味道。
  “表哥!”谢淼下意识地就脱口打招呼,喊完马上就后悔了,却已经来不及,唐旭尧已经看到了她。
  他微微一拢眉,合上文件夹,走向她:“淼淼,你怎么在这儿?”
  刚说完便看到了站在谢淼身侧的程朗,眉头不自觉地拢得更深,他认得程朗,这个时候出现在婚纱店内。
  唐旭尧心里隐约了掠过些不太好的感觉,还没得抓住,熟悉的软糯嗓音已柔柔地从身后响起。
  “程朗,这婚纱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TAT~好想为唐公子点支蜡烛,但貌似也应该给然然点蜡烛……
☆、037.
  唐旭尧下意识转身,入目的是一片炫目柔软的白纱,随着视线的移动,他看到了陆然,穿着洁白婚纱、美得炫目的陆然。
  陆然正微垂着头整理婚纱,挽起的发髻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子,随着她侧低头的姿势,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也露出小半张侧脸,随着柔软垂下的头纱,衬得她的侧脸将特别好看,尤其是在婚纱店特制灯效打造出来的柔光效果下,整个侧脸都带了曾柔和温暖的光晕。
  唐旭尧一直知道陆然是好看的,她的五官一向长得精致,巴掌大的小脸,标准的鹅蛋脸,眼睛不大,形状却很好看,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鼻梁很挺也很小巧,嘴巴不大不小但唇部饱满口唇轮廓清晰,色泽很好,唇角会微微地上翘,她的长相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样,恬静淡雅,不会很让人惊艳,却像陈年老酒,不惊人,却容易醉人。
  陆然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上都属于小家碧玉邻家妹妹型,任何性感美艳之类的词都套不到她身上来,即使是现在她身上穿着的这件以性感成熟为卖点的婚纱,抹胸曳地长摆的设计,穿在她身上时却穿出了些飘逸脱俗的仙气来,比她任何一件衣服都来得震撼。
  很多人都说穿上婚纱的女人是最美的。
  唐旭尧看着眼前的陆然,突然有些明了这句话,只是再美,终究是为别的男人穿上的,还是他亲手造成的。
  唐旭尧抿着的唇不自觉勾起,有些自嘲。
  陆然正低头整理着婚纱,半天没等到有人应,不自觉地抬头:“程朗,怎么……”、
  后半截话没了声音。
  陆然没想到唐旭尧会在这里,有些发愣,手抓着裙摆,神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唇角抿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向唐旭尧打了声招呼:“嗨。”
  唐旭尧唇角动了动,盯着她,没有说话,两片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紧,清隽的面容上神色复杂。
  谢淼有些尴尬,往陆然望望,又往唐旭尧望望,然后望向程朗。
  程朗也在盯着陆然看,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和赞许。
  严末也在盯着陆然这边,向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俊脸也难得正经,沉默地盯着陆然望。
  大厅里诡异的气氛让陆然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她还穿着婚纱的情况下被众人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人越发不自在,笑容有些僵硬:
  “你们干嘛啊,是不是穿着很怪异……”
  边说着边转身侧头望向镜子。
  程朗笑了笑,走了过去,双手昵地搭在她肩上,替她整理肩上的褶皱,动作温柔细腻。
  “很漂亮。”他说,掰着她的肩膀半转了个身,让她正面看着镜子。
  陆然扭头冲他露出一个笑,笑痕很浅,因为唐旭尧在,笑容总有些不太自然。
  唐旭尧看着璧玉一般的两人,抿着唇,视线艰难地从陆然身上移往了别处,他一向很喜欢陆然这样的笑容,安安静静地笑,现在看着却觉得刺眼,刺得胸口隐隐作疼的。
  谢淼神色也不太自然,沉默地往镜中的两人望了眼,长长地呼了口气,视线也移往了别处。
  大厅里沉闷诡异的气氛让陆然有些受不住,往镜中望了眼,垂下眼眸,低声说:“就这件吧。”
  转身想去换,却被程朗给轻压着肩阻止了她。
  “再多试试几件,这件似乎有点成熟了。”程朗柔声说着。
  陆然皱眉,往镜中的自己望了眼:“哪有,我觉得还好啊。”
  “不信,你问问其他人。”程朗边说着边掰着陆然转过来面向其他人,问谢淼,“谢淼,你觉得怎么样。”
  谢淼往他望了眼,望向陆然,点点头:“挺好看的。”
  程朗望向唐旭尧,笑着道:“唐先生觉得呢?”
  “很漂亮!”唐旭尧淡淡道,说话时望着陆然的眼睛。
  陆然勉强扯了扯唇角:“谢谢。”
  在她曾经最喜欢幻想的场景里,她穿着这件婚纱从试衣间里出来,他惊艳地望着她,然后告诉她,很漂亮。
  如今这样的幻想不经意间却成为了现实,只是她不是他的新娘。
  陆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么执着这件婚纱做什么,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往镜中望了眼,皱着鼻子对程朗道:“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我,还是换一件吧。”
  “换它干嘛,陆然你穿着这婚纱多好看,跟量身定做的似的。”一直没说话的严末终于开口,人也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和她说话时语气就带了些调侃。
  陆然无言地扭头望他一眼:“严总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扭头对导购小姐道:“麻烦给我拿另一件吧。”
  “小姐喜欢哪件呢?”导购小姐问。
  程朗转头望向橱窗,帮她挑,一只手还扶在陆然肩上。
  “那件吧。”程朗指着靠近门口处的今年最新款,然后低头问陆然,“喜欢那件吗?”
  陆然抬头看了眼,点点头:“就那件吧。”
  本来家里人是希望请设计师给她专门订做婚纱的,只是订婚的决定来得仓促,赶不及做,只好先买现成的。
  唐旭尧把视线移往别处,手里拿着的文件一收,走向程朗和陆然。
  “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挑。”唐旭尧对着两人道,温和有礼。
  “好的。”程朗笑着道,“有空过来喝杯喜酒。”
  唐旭尧点点头,没望向陆然,和严末转身走了。
  陆然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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