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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

_2 王泓人(当代)
在非东亚人眼里,东亚人长得几乎一个模样,他们无法像我们这样迅速识别出彼此的脸谱差别。关于这一点,心理学界早已有大量研究,曾有过一位被强奸的白人女性在几位嫌疑犯中指错犯罪者的案例,造成对方坐了十几年的冤狱,其原因是嫌疑犯同是黑人,白人无法一眼分辨出黑人间的细微差别。直到多年后通过现代科技手段找出了真凶,才还了受冤者一个清白。
工作人员询问我是否需要住宿,此时的我已经没有投宿的意愿,毕竟再过两小时就是大白天了。值班人员表示理解,让我去工作人员休息的房间空床铺上免费歇到天亮。白天,我机缘巧合寻到一家特别便宜的家庭旅馆,安心住下了。
菩提迦耶,佛祖悟道之处,佛教诞生地。主庙,即大菩提寺,美丽且神圣的建筑,略呈金字塔形。佛祖悟道的菩提树,我第一次路过时竟无视掉了,第二次仔细找时才注意到。最初的那棵已经不在,现在这棵据说是最初的菩提树枝散播到各地长成的大树。此时的菩提迦耶让我想到了西藏,酥油,虔诚,转经,五体投地跪拜……一切都是西藏的模样,甚至比我身处西藏时的感受更为强烈。
在主庙外巧遇了藏族小伙塔西。塔西在印度的班加罗尔出生长大,即将大学毕业,会说藏语、英语和印地语,不懂中文,我们只能用英语沟通。我和塔西特别投缘,从政治、经济到宗教、历史,无所不谈。在菩提迦耶的那几天,我们常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着。说实在话,在印度的这些天里,还真没遇见什么印度大学生,只是在车站遇到一个。在德瓦利亚火车站转车时,一位印度小伙过来搭话,小伙说,我爸是工程师,我妈是医生,我在大学学软件工程。
听完他的介绍,让我想起印度的电影《三个傻瓜》:好男人要当工程师,好女人要当医生。这两者是印度目前最受人们认可和向往的职业。小伙说大学毕业会到某软件公司工作,工作地点在中国。从他的描述中看得出来他感到很自豪,我也觉得很自豪。我拍拍他的肩膀祝他一帆风顺。
我在菩提迦耶还认识了印度人迪帕克,他不仅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还是菩提迦耶最大的慈善家,为众多孤儿和穷困儿童免费提供教育,迪帕克因此获得美国、加拿大等多国颁发给他及他创办的慈善机构的奖状。
男人想当工程师,女人想当医生
迪帕克带我去他的办公处参观。机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是如何将漂泊在外的孩子安置在这里。印度的童工现象很普遍,在加尔各答时,所去的小餐馆几乎都有童工,小的八九岁,大的十五六岁。起初我以为那是老板的儿子在店里帮忙,后来发现他们是打工者。工作日也都在店里忙乎,这本应该是在学校读书的年纪,可惜都上不了学,一些没工作的孩子就在外面四处流浪。菩提迦耶是佛教圣地,每年都有无数朝圣者前来朝拜,而这片区域又是全印度最贫困之地。负责人说,有超过40%的学龄儿童没有在学校里接受教育。迪帕克的收容机构在火车站、汽车站等地设点,24小时全年无休,看到疑似人贩者便通知值班警察对其进行盘查,将无家可归的孩子安置到机构里。迪帕克先生说,能帮助这么多孩子,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花费大把金钱和精力去做这件事的原因。
菩提迦耶附近还有著名的佛教圣地王舍城和兰陀寺,传说佛祖经常沐浴的天然温泉,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公共浴室,可以随便进入。看到数十人像下饺子般地拥在一个小池子里,不免产生喜感。兰陀寺作为世界最古老大学的代表之一,在5世纪至12世纪间因东方艺术和佛教教学享有盛名,玄奘法师曾在此学习。后被推毁,成为废墟,就此埋藏于地下,七百年后才被考古学家挖掘,重见天日。王舍城的景点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就像北京的香山、颐和园、长城等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只好选择旅行社一日游。旅行社有印度导游全程英文解说,我只能听懂一小部分,因为导游的印度口音实在太重了,我经常恍惚间觉得他根本就是在说印地语。团里一位英语非常流利的德国女士在导游一番叽里呱啦讲解之后,摊开双手朝我们耸肩,说道:有谁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吗?
令人崩溃的火车
菩提迦耶长着西藏的模样,对我的吸引力不是很大,很快我就向下一站出发,乘火车去了阿格拉。
阿格拉注定让我终生难忘,凌晨五点,到了火车站,候车者睡满一地,若发生在中国,大概会成为奇闻,但在印度,这再正常不过了。印度火车站设有头等座候车室和二等座候车室,有空调和长椅。其他乘客只能在大厅、售票厅或站台找地方歇着。我在头等座候车室门前探了探脑袋,见没有工作人员检票,进去找了张空长椅躺下,铺上抓绒睡袋内胆,再盖上最厚的衣服做被子,安心睡上一觉。
其实我手里别说头等票,就连站票都没有。印度的普通车票不按车次出售,而是按目的地出售。买去A地的普通票,任何去A地的火车都能搭乘,中途换乘,无需补票,但是这种票只能坐硬座车厢,想睡卧铺,得补差价升舱。于是我临时到车上购票,我的天啊,别说坐,几乎连站的位置都没有。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人,上下左右前后,没有丝毫空间。地上、天花板上、卧铺床上、椅背上、行李架上……所有想到和想不到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几乎无法关上车厢门。
这是我平生坐过的最拥挤的火车。每个人都动弹不得,没处搁脚只能把脚踩在另一个人脚上。有些人完全没处落脚,只能踩着椅背、顶着车厢天花板,身子悬在半空中,犹如蜘蛛侠。我费了牛劲,总算能勉勉强强坐到地上去了,依然是动弹不得,哪怕挪一下腿都异常困难。由于空间狭小,我只能把左脚放到右脚上,累了就把右脚放到左脚上。
男人想当工程师,女人想当医生
车厢里空气不好是可以想象的,男人们不避讳在车厢里抽烟,我想,如果这节车厢里着火了怎么办?车厢里到处都是纺织品,火很容易蔓延起来,人们根本无处可逃,倘若发生火灾,不知道整节车厢能有几人逃得出去。我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印度的普通票是按目的地出售而不是按车次出售的了,想搭乘的那班未必塞得进,只有挤得进去的才能搭上车。
一位老大爷泰然自若地坐在椅背上,双手抱怀,倚着车窗,腿搭在过道另一侧的卧铺边上,整个人处在车厢过道半空中,一动不动,太有定力了。不过这位老大爷还不是最猛的,在老大爷身后不远处,一位站在椅背上的白衣青年,从我上车到下车,一直悬挂在空中持续了八个小时,真乃神人也。
文智和胭脂于前一天抵达阿格拉,我与他们汇合,找了舒服的宾馆住下,终于能扑上床补个觉了。此时,胭脂发现自己的500美金不见了,放在小背包里的上网本、手机等都没有丢失,仅那500美金不翼而飞,太神奇了。
500美金,即三千多元人民币,对长途穷游者而言是很大一笔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计较也于事无补。只能作为教训提醒背包客们,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财产,现金最好随身携带,放在贴身的安全地方,比如隐形腰包。
收拾心情,三人同去阿格拉堡的泰姬陵。路上,听到有人讲泰姬陵的故事。说是建造泰姬陵的国王——沙贾汗,被儿子篡位后囚于阿格拉堡中,每天只能隔着亚穆纳河,遥望泰姬陵,思念爱妃。七年后,抑郁而终,死后葬于泰姬陵内,与他的爱妃相伴至天荒地老。挺凄凉的一个故事,听了让人觉得婉惜,那些具有残忍故事的历史,往往能孕育出伟大来。比如唐朝。
几乎每位初来印度的旅行者都会将阿格拉放入行程单,因为这里有印度最具代表性、举世闻名的建筑——泰姬陵。泰姬陵是“泰姬?马哈尔”(TajMahal)的音译加意译,意为“宫廷的皇冠”。是国王沙贾汗为他逝去的爱妃阿姬曼?芭奴不惜倾举国之力建造的陵宫。泰姬陵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无瑕的,被称为“完美建筑”。
泰姬陵门票750卢比,约94元人民币,这是全印度最昂贵的门票。走进去以后,我觉得太值了。用胭脂的话说,如果你不进来,或许不觉得后悔;如果你进来了,一定会觉得不进来会后悔。走过第一扇大门,刚看到远处泰姬陵的模样时,我就已经被震住了。尽管以前看过无数次泰姬陵的照片,但当我走进大门向前望去时,还是本能地发出了“哇——”的惊叹声,太不可思议了,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建筑,美得震人心魄。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让人想伸出手去触摸;石壁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像金子一般。陵中两具棺木,正中间是皇妃的棺木,侧边是深爱她的国王沙贾汗的棺木。他们在此长眠,直至地老天荒。
也许是因为泰姬陵本身太过完美,老天想和我开个玩笑,一定要在完美上加点不完美:我的卡片机在进泰姬陵之前忽然进了灰尘,怎么折腾都弄不好,导致拍什么都带着大黑点,游览完泰姬陵后,灰尘竟然奇迹般消失,痛、恨、悲剧!
旅行是微缩版的人生
时间就这样在指尖溜走,文智的印度签证时间快到期了,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想去斯利那加和拉达克,想去看印度电影《三个傻瓜》最后一幕的拍摄地——拉达克的班公措湖。旅行就是一个微缩版的人生,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游完你想看的一切。坐在离开达兰萨拉的汽车里,文智如是说。
我完全同意,人生的相聚和别离,惊喜和缘分,这一切在旅行中都会快迅经历,并浓缩在一个时间段实现。旅行就是人生,人生就是旅行。
我和文智在帕坦阔特分别,文智转车去阿姆利则,之后再入境去尼泊尔。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临走前,文智将手里的LonelyPlanet之《拉贾斯坦、德里和阿格拉》中文版送给了我,我相信,我们肯定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再见面。
印度是个相对保守的国家,女人更加保守,也因此印度男子常常将目标锁定在外国女人身上。印度男人喜欢东亚姑娘,东亚姑娘的长相特别符合印度男人的审美观,就好像东亚女人看欧美男人怎么看都觉得帅一样。印度男人对欧洲女人没有太大兴趣,但对东亚女人有着极大的兴趣。年轻的东亚姑娘独自在印度背包旅行,必须要习惯频繁出现的对自己过于热情的印度男人们,也要习惯时不时冒出的咸猪手。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国家,人们却对牛充满神圣的敬意,我一直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在印度,人们对牛充满神圣的敬意,神牛满街漫步,时不时有壮牛擦身而过。尽管已经习惯,偶尔还是被吓倒,比如低头翻包后不经意抬头,一头壮牛正站在我眼前,与我仅有一手间距,让我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它们是朋友!旁边店里的印度大叔笑着冲我喊。我伸手摸了摸牛头,是的,朋友。
是的,它们是朋友!
文智走后,我搬进了古堡里一家特别廉价的旅馆,是胭脂推荐给我的。你们要想骑骆驼去沙漠吗?两位韩国小伙子突然走过来问我。韩国小伙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团队,以很靠谱的团队价成交。
除了我和这六位韩国学生之外,一起骑骆驼去沙漠探险的还有一位独自旅行了八个月的英国大叔,他一边旅行一边写书。我本来在政府机关工作,后来辞职了。英国大叔说。从政府机关辞职,需要很大的勇气吧?呵呵,因为欧洲经济危机,政府部门都在裁员,被裁者可以拿到一笔不错的补偿金,我就主动辞职了,拿着钱出来长途旅行,创作小说。英国大叔的大学专业是历史,我第一次遇到对中国历史如此了解的欧洲人,从古代史到现代史,和大叔侃得起劲。
杰森梅尔的骆驼和敦煌的骆驼不是同一个品种,外型上有明显的区别:杰森梅尔的骆驼高、瘦、腿细;敦煌的骆驼矮、胖、腿粗。中国西北的骆驼到了印度就全成武大郎了,个头小了至少三分之一。我骑着我的高瘦帅,手里握着缰绳,一路骑过几个小村庄,时不时有超大棵仙人掌擦身而过,让人心里发毛。骆驼跑起来速度奇快,不亚于马匹,颠得也厉害,放在骆驼背上的披肩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掉落了,幸好后来者帮忙拾起。骆驼跑累了就走走,走一会儿又开始跑,跟外国电影里一个模样。
傍晚到达沙漠,这里的沙漠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恐怖型大沙漠,而是一小片身处戈壁之中的沙山,和我之前去过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库木塔格沙漠、鸣沙山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这段旅程吧,脱掉鞋袜,踩沙子,看日落,看星星,围着篝火聊天。
呜,我的相机……一位韩国姑娘因为不小心将卡片机掉在了沙子上,相机里进了沙子,导致无法启动。在沙漠这样的地方,必须非常小心,沙子可是名副其实的相机杀手。
点起大篝火,两位向导已布置好了地铺,厚实的棉絮迎风处挡着风沙,沙地上铺着被褥,我们裹着毯子露天而睡,上方是满天繁星。这是我第三次在沙漠中看星星了,它们总是那么美,远远地镶在夜空中,把我的心也勾去了远方……
候补名单第四位。售票人员说。从沙漠探险回来,我直奔火车站,开始我的新计划,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不停地走下去。
候补名单(WaitingList)是印度很独特的火车票体系。火车票卖完时会买到注有WL的票,表示在候补名单里,在发车前两小时去火车站确认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能可以候补上。因为火车常常预留一部分车票,或者预定车票的人没有乘坐,就会有空出的位置。WL后跟的数字是排序,数字越小希望越大。
WL4?没问题的,放心吧,肯定有铺。坐在旁边的印度大叔看了看我的票,如是说。
确实如这位大叔所言,我轻松地排上了硬卧,而且是我最期望的上铺。在这里,睡下铺简直是受罪,因为下铺会被人挤满,每个人都想跟你死磕,而且不给你留一丝空间,自从有过一次睡下铺的经历,我是真的怕了,不是怕人多,而是怕被挤死,如果没有很好的定力和坐火车的技术,最好买上铺。
洗劫(1)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我觉得应该带出来却没有带的,大概就是上网本了。在旅行的头三个月里,我觉得电脑不是很必要的东西,但在出境之后,我对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的渴求越来越强烈了。一是因为在境外旅行经常需要搜索信息,国外的网吧没有中文输入法且常常不能正确显示中文网页,非常麻烦;二是旅行得久了,就和学习、工作一样,需要间隔的休息期,有时候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缩在房间里宅一天,上上网,和朋友聊聊天,看看电影。尽管旅行非常非常有趣,但再有趣的事情也需要喘口气。于是,回到德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惠普专卖店卖了一台轻薄的上网本,英文版WIN7系统,安装中文输入法和中文软件,售价和国内差不多。
这是中国制造的呀,我看着上网本背面写着MadeinChina的字样感叹。这家店里的电脑全是中国制造的,你想要印度制造的也没有啊。老板说。不愧是席卷全球的“中国制造”。即将关店,我还想请技术人员做一些设置,考虑到住在旅馆里的人多,唯一带锁的柜子已被另一位背包客使用,索性将上网本寄存在店里,待第二天再取。
第二天上午,过去晃了几趟,专卖店始终大门紧闭,心生不妙。老板该不会骗了我吧?可是,这么大的一间店,又是德里的黄金地段,没有理由为了坑我这点小钱损失生意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正想着,在店门口碰上匆匆赶来的老板娘。
你不知道么,店里昨晚遭洗劫了。老板娘说。洗劫?唉,电脑被盗窃一空,现在警察在里面处理呢,麻烦你过一小时再来。
我心里直咯噔,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那我寄存的电脑……一小时后,店仍未开门,我绕到后门,附近的居民正在议论昨晚的盗窃案。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老板拎着一台电脑出来了,我寄存的电脑居然“幸免于难”!我检查了一下,的确是昨晚寄存的那台,因为我在纸箱上写过字。谢天谢地,我以后一定多积德!
我突然觉得,在这里我就像在演一场黑色的苦情剧,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上午在路上踩到了牛粪,下午就在墙壁缝儿里发现了前人私藏的大钞。但不论如何,我还是幸运的,我演绎的是微型苦情电影,虽然过程曲折,但结局还是让人欣慰的。
斯里兰卡从3月1日实行电子签证政策,现在还是落地签。经过那件事之后,我已经下决心要离开印度,此时突然收到小呆发来的斯里兰卡消息,立刻锁定这个目标。
再说,此时我还面临着一些困境:印度签证只差几天便到期了,斯里兰卡几天后不再落地签而改为电子签证,从德里去清奈需两天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火车票。所有问题集中在一起出现了,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我必须在一天之内作出全部决定,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此处略去过程,只说结果。先买次日从德里直达清奈的火车票,再立刻买机票。
从清奈飞往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约四百多元人民币,我没有信用卡,想请好友代刷,仔细一看发现,一家航空公司明确写着不允许用他人信用卡代刷;另一家航空公司则要求登机时必须出示购票的信用卡原卡,复印件无效;第三家允许代刷,但需提供持卡本人的护照复印件等文件。不由得感叹,带一张属于自己的信用卡,最起码在订机票这件事上会方便得多。
洗劫(2)
我因为不熟悉代刷信用卡的登机流程而选择了请旅行社代买,两张机票共花费两千五百多元人民币,比用信用卡购买多花了一百多元,我心里有点添堵。
后来,我遇到一些同样自己没有信用卡的长途旅行者,大多选择是请亲朋好友代刷,再选允许代刷的航空公司,登机时带好官网要求的文件譬如持卡人的护照复印件即可。有了这些经验以后,我更倾向于选择这种方式了。遇到一位姑娘,用自己的信用卡帮男朋友刷了张单人机票,男友登机时却被航空公司认为盗刷他人信用卡导致没能登机。因此可以说,了解规则,仔细阅读航空公司官网的须知是非常重要的。
就这样,我赶在印度签证到期的前两天离开印度,赶在斯里兰卡落地签的最后一天进入斯里兰卡,又赶在埃及签证有效期结束的前两天进入埃及。一切刚刚好,环环相扣,步步惊心。所以说,作为一名穷游旅行者是必须具备强大的内心的,当所有问题一起出现时,必须保持理智,让自己在短时间内作出最合适的决定。
旅行五个月,我的行李比刚出门时多出了许多,如上网本、火红大披肩、印度风衣裤、旅行指导书、明信片、一路留下的各种票据,前一天刚买的印度风格小布包,正当我高高兴兴打点好一切行李的时候,警察来了。他们很自信地搜查我的行囊,然后把每个小件放到各个角落,很失望,他们什么也没搜到,为了挽回面子,他们说他们晚上也会来。警察走后,我把散在各个角落的东西整理好,这个过程整整花了我两个半小时。最后,我换了一家旅馆,不是我怕事,而是怕别人太来事,害我还得花几个小时整理一个包。
这是一家我遇到过的最糟糕的旅馆,晚上,无数的蚊子在房间里聚会,一个晚上至少起床拍打十几次蚊子,杀死至少30只蚊子,身上被咬了至少60个包,经常是露哪儿哪儿被咬。被迫换上长袖长裤,可脸部和颈部就遭殃了。折腾到无力,只得开着灯带着眼罩睡觉。拍蚊子。想安静地躺五分钟都是妄想,要么浑身巨痒,要么耳边嗡嗡作响,我是不是睡在蚊子窝里了?就这样,几乎整晚没睡,早上闹铃响起时头是晕乎乎的,悲催的一夜。想起刚上大学那会儿,正好是夏末,宿舍里蚊子忒多,常常被咬得一夜无睡,无奈只好挂起蚊帐。于是白天闲来无事,就陪蚊子玩。有几只蚊子钻进我的蚊帐里,我特恼火,把蚊帐隔开几个空间,让蚊子自动关进来,我对它们说,这一次你们惨了,如果我没被学校开除或撵走,我就把你们关四年,看你们能饿多久,小样。
也许世界上的蚊子都是一家人,会报仇。在印度,你时刻要做好与蚊子做斗争的准备,因为这里是蚊子的天堂。不单单印度,东南亚很多地方都是蚊子的天堂,因为一年四季都没有冬天,自然蚊子就多,又活得潇洒。所以经过这件事后,我学乖了,随身携带一瓶花露水。花露水可以驱蚊,过草地和爬山,走小道还能派上用场,这是后话。
记得在尼泊尔旅行时,有一种论调:印度和尼泊尔人文环境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面积不同。现在回想起来,幸好当时没有相信这种说法,坚持来到印度,亲眼看一看这个充满灵性的国度,要不真错过了。尼泊尔和印度是近邻,又都信奉印度教,满街都跑着TATA汽车,让人误以为两国很相似。其实,完全不同。印度,虽然有很多缺点写在脸上,脏、乱、差、拥挤,但它有着更多的优点,只有走近它才能发觉。你也很难用文字形容印度的魂——“灵性”,它仿佛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需要在这里行走上一段时间才能感受到。
洗劫(3)
不可思议的印度——这是印度旅游局的官方口号。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词实在是太过准确表达了我对印度的感受。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何印度会是许多长途旅行者钟爱之地,它的确是特殊的存在。在尼泊尔时曾觉得两个月的印度签证根本用不掉,现在则觉得两个月不够用,想停留更久,可惜旅游签在印度几乎不可能续签。我觉得我还会再来,再来看看这个灵性与不可思议共存的神奇之国。
漂洋过海到锡兰
2012年2月29日,我赶在落地签政策最后一天进入了斯里兰卡。一切如小呆所言,在机场交付25刀,盖章入境,30天签证,立马生效。科伦坡机场的电子显示屏里竟然有中文指示,让我还未走出机场就开始感受到这个国家对中国的友好。
斯里兰卡,旧称锡兰。印度洋中的一颗珍珠,也有人说它是印度洋里的一滴泪。透过飞机的窗户向下看,碧蓝的大海,那是保克海峡。一个半小时的航程,我托着腮帮子欣赏让人心醉的大海,直至飞机降落,意犹未尽。
根据文智的建议,在机场办理了Dialog运营商的手机卡,立即生效。跨国短信和国际长途资费依然比国内便宜得多,我开始怀疑中国的国际长途资费是否应该排名世界第一。斯里兰卡的钱币也叫卢比,但是和印度卢比、尼泊尔卢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斯里兰卡卢比(以下简称斯币)与人民币的汇率是:1,为了方便计算,我通常除以20。身上的印度卢比已经在印度全部兑换成美金,大面额在旅游区的兑换店换取,小钱在机场出境前全部换掉,机场汇率低,但方便小额兑换。小呆告诉我,斯里兰卡有汇丰银行,可以用银联卡在当地取现,因此我只在科伦坡机场用少量美金换取了斯里兰卡卢比,所以只好去市区用银行卡取现。
女士,要坐车吗?一人向我搭话。谢谢,我乘坐机场大巴。机场大巴没有了。没有了,怎么会呢?真没了,今天最后一班已经走了。对方认真地说。
我想了想,现在并不晚,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一定是在骗我。径直走出机场大厅,不一会儿,机场大巴驶到,免费将乘客送往附近的客运站。嘿,幸好没中招。一路走一路飘,经验告诉我,在不合逻辑的情况下一定要冷静地分析,相信自己,特别是自己的直觉。
斯里兰卡异常炎热,我下了大巴,背着大包走在街上时感觉快被烤焦了,顺便说一下,这里是热带地区。我把清凉照发给北京的同学,他们此时还在冬眠,看见照片立刻羡慕嫉妒恨。这里的街道有几分尼泊尔的味道,又有几分印度的感觉。但仔细一看,发现都不像,斯里兰卡是一个漂在印度洋中的热带小岛,随处可见椰子树和芭蕉,独具风味。街道干净整洁,建筑精致考究,街上几乎没有乞丐,也没有印度随处可见的垃圾堆,到了康提之后更为明显,没有满眼的高楼大厦,仿佛来到一个精致的欧洲小城,悠闲,舒适。这里是斯里兰卡的第二大城市,若以中国的标准评判,似乎更像一座小镇。
斯里兰卡的交通秩序井然,毫不混乱,走在大街上终于不用担心横冲直撞的汽车。过马路时,车辆会主动停下让行人先行——这在印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仅交通有序,旅馆、餐厅、马路,到处都干干净净,斯里兰卡人的卫生观念很强,这一点,从餐馆打包食物就可以感觉到。
洗劫(4)
斯里兰卡的物价比印度和尼泊尔都高,听到或看到价格时脑中第一反应几乎都是:贵!但转念一想,这价位不正和国内一样吗,看来并非斯里兰卡物价高,而是我在物价较低的地方待久了。
这里的物价可以从住宿看得出来,大街上最便宜的旅社都要600斯币一晚。我拎包住进YMBA,即佛教青年会(YoungMen'sBuddhistAssociation)。迫不及待打开上网本,查阅电子版旅行指导书,翻了翻斯里兰卡的LonelyPlanet,发现康提最便宜的住宿在BurmeseRest,即缅甸僧人在此开的旅馆。严格说起来不是真正的旅馆,而是以前给朝佛的香客的留宿地,现在则对所有人开放,不以赚钱为目的,更多的是与人方便,每晚只要300斯币(约15元人民币)。
我当即决定第二天搬过去,我这么匆忙搬过去,不完全是因为价格便宜,而是因为那里的住宿设施更好;再者,那里距离康提湖很近,可以随时欣赏康提湖的美景。
姑娘从中国来吗?中国好地方,我喜欢中国,中国和斯里兰卡是好朋友!一位斯里兰卡大叔笑着说。
来到斯里兰卡短短数日,我已经被多次问到是不是中国人,这与在印度的感觉完全不同。在印度,“中国人”仿佛是个冷门词,许多印度人猜测我的故乡猜了半天:日本、韩国、新加坡……就是不说中国。我当时很纳闷,后来发现,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亚洲人,估计你猜半天也不会猜他是印度人,两个国家的相互关注度跟两个人之间的相互关注度是一样的,你不怎么关注我,我当然也不怎么关注你,你关注我,我就会关注你。在斯里兰卡,我的“故乡选择题”变成了仅有日本和中国两个选项,很容易听到中国二字。想来,两国关系很铁。
中国和斯里兰卡的关系很好,中国还给了斯里兰卡很多援助呢。另一位斯里兰卡大叔如是说。大概正因如此,斯里兰卡的政府办公大楼门口的标示牌上常会出现中文。
斯里兰卡是佛教之国,盛行南传佛教,国民大都是佛教徒。每当汽车路过佛寺时,乘客们就会稍站起身,双手合十,再坐回座位。斯里兰卡人看上去和印度人几乎一模一样,都属于南亚人,穿着打扮相似,饮食和生活习惯也相同,比如用手抓饭,喜食咖喱等。但是斯里兰卡人特别友好,随处可见人们善意的微笑,这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友好的国民。这种友好和印度的热心肠是不同的,和斯里兰卡人相处会觉得很舒服,他们平和,友善,乐于助人,很少有印度人的小奸小恶。这一点在问路、逛街时都很容易感觉到,有时候只是在路上四处张望一会儿,就会有当地人主动问我是否需要帮助,给我指完路后就笑着挥手说再见。
最明显的差别是突突车司机。在印度两个月,我最头疼的就是和突突车司机打交道,他们编故事的技术一流,漫天要价,不靠谱到极点。在印度,问路绝对不能问突突车司机。到了斯里兰卡后,发现这里也拥有和印度一样满街跑的突突车,但司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和突突车司机也可以相处得很愉快,只因这里是佛国斯里兰卡。
省钱是一门技术活
BurmeseRest永远是大门紧闭的模样,门口也无任何关于住宿的告示。若非专程来寻,根本看不出这里提供住宿。BurmeseRest的当家师父,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实际上已经四十好几了。当家师父平日里面色平和,一身正气,少言寡语,每日禅修,看书,修身养性,几乎从不出门。师父身上的正气很自然令人产生敬重感,我笑说师父已经可以“镇宅”了,太有安全感。师父的样貌长得很好,加上这身正气,令许多男性房客自叹不如,女性房客则会附加一句:可惜师父是个和尚。
洗劫(5)
我搬到了BurmeseRest二楼,师父给我安排了一个双人间,房间出奇宽敞。这里的房费是按人计算的,而非按房计算。师父总是为房客考虑,尽量将房客们安排在不同的房间,而不是一味为了赚钱将素不相识的房客挤进一间房间里。在这里,环境比旅店更好,它清静,干净,宽敞。二楼有个阳台,摆着木桌和木椅。我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去冲凉,见一东亚姑娘坐在阳台抽着烟,看着星星发呆。直觉告诉我,她来自中国。
你是中国人?她先开了口。
我点头。
你没开口我就知道你是中国人了。为什么呢?我小声地问。因为中国人习惯在晚上洗澡。你看这儿住的欧美人和日本人,永远是在早上洗澡。
原来如此。我只是觉得晚上洗澡,清清爽爽睡觉特舒服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说,我们洗澡是为了自己舒服,他们洗澡是为了别人看着舒服。
哈哈哈……
洗完澡,我和中国姑娘坐在阳台聊了起来。姑娘叫糖,是内蒙古人。自称从没正经长期工作过,毕业后五六年只断断续续工作过,其余时间一直在四处游荡,乐在其中。这趟出来已经行走了半年。糖告诉我,这会儿不是朝佛季节,房客少,楼下只住着伊朗的阿贝德,日本的哈吉,瑞典的阿力和英国的弗洛雷。我点点头。
我和糖有许多共同点,比如没什么物欲,随性漫游,喜与人交往。很快,我们和楼下的房客组成了“联合王国”,我们一起喝啤酒,侃大山,畅想美好未来。
斯里兰卡的物价和中国差不多,但背包客总有背包客的活法。住了几天后,我发掘出了一些物美价廉的窍门。比如对面的餐馆,咖喱牛肉饭和咖喱鸡肉饭有大块的牛肉或大个儿的鸡腿,咖喱汤汁配上蔬菜,以及足量的米饭,折合人民币才五六元。我一顿总是吃不完,一份咖喱饭能从中午吃到晚上,把晚饭也省了。再比如面包房里未切片的大面包,有枕头般大小,不到三元。再比如黄色椰子,椰汁味道甜而不腻,才一两元。这些窍门让我节省了不小的一笔费用。很多在大城市里工作和生活的同学向我抱怨说,快来救救我,物价实在太高了,吃的,用的,住的,看什么都觉得贵,花钱跟流水似的,活不起。听到这里,我也有同感,但换作现在,我就不这么想了,如果让我在大城市里生活,我能掘地三尺,用最便宜的价格挖到我最想要的宝贝。省钱,其实也是一门技术活。
某日,饥肠辘辘,想去附近觅食,发现商店大门紧锁,街上一片萧条。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掏出手机看看,是周日。
在斯里兰卡人看来,双休日是休息的时间,不是工作赚钱的时间。我在大街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餐厅,肯德基。没错,的确是肯德基。如果要对全球化和国际化下一个定义,我想这就叫全球化。我要了一份炸鸡和一份甜筒,分量很小,有点欺负人。我以前爱吃的炸鸡,到了这里就变成印度式炸鸡了,我特恼火,不过你不得不佩服人家,什么叫入乡随俗,这就叫入乡随俗。
对了,你还没去过斯里兰卡的海滩吧?糖突然问我。
海滩,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最想见最想去的地方。小时候看电视,一看见海滩、阳光、小帆船,还有晒太阳的男男女女,就特别兴奋,梦想着长大后一定要去海滩玩儿。小时候的梦想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梦想,也是最有诱惑力的梦想,它比任何时候的理想都更真挚。
说做就做,于是第二天与瑞典人阿力约好,一起出发。
在路上时,我发现阿力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他坦率地告诉我,他年幼时被确诊患有ADHD,即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随着年龄的增长转变为ADD(注意力缺陷障碍)。我大学时学的是心理学专业,曾在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接触过同时患有ADHD和自闭症的孩子,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ADD成人患者。
他说他不是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只是一遇需要用物理和化学解释的事物,就无法集中注意力,比如读书,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到书上。所以,他没有办法念大学。阿力有些伤感地说道。他的记性很差,好多事情转眼就忘了。他还对我说如果你发现我忘了什么,记得告诉他。
阿力看看我,长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阿力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他说他在家庭暴力下长大,28岁前沉迷于酗酒、嗑药、吸毒、滥用暴力。后来,在一些辅导团体的帮助下,他的人生观发生了变化,他也意识到自己必须改变现状,停止恶习,尝试去弥补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他去找过那些曾经被他打伤过的人,对他们说,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请告诉我,让我弥补自己以前的过错。他后来也加入了辅导团体,去帮助和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走出困境。
你知道吗,就在上个月,短短的一个月里,我有两位朋友先后去世了。
怎么回事呢?
死于滥用药物和毒品。
两个人年纪都很轻,就这么没了。听完阿力的故事,不禁感叹,生命脆弱,不好好珍惜,它会比想象中更加不堪一击。
赤脚走到沙滩上,我已经忍不住叫出了声。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夜幕下的大海,凉风习习吹来,浪花不断打上岸来,水温刚刚好;旁边就是高大的椰子树,明月当空,太完美了。我被一个大浪打湿了全身,索性也钻进了海水里。以前有姐妹向我诉苦,说大夏天只能宅在屋里,太没劲了。我说你不会去游泳么,那儿人多。姐妹叹道,关键是她不会游泳。我无语,你不会游,还不会学啊。不过说得也是,她是个北方妞儿,一年四季都见不到什么大雨,又不会发大水,你学什么游泳。但不肯去学就是你的错了,再说了,万一哪天晚上暴雨成灾,第二天醒来发现床铺像船一样飘在大街上,看你咋办?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阿力非常小心地在离海岸很近的地方游泳。我保持与海岸线平行的方向游泳,不断被海浪送回岸上,在浪中被迫喝了几口海水,太苦涩了,但在海浪中游泳的感觉真的很棒。玩过的人,你们懂的。
累了,就躺在海边的吊床上睡觉,看着红通通的太阳落下海平面,感觉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古怪的生意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告别阿力后,我独自南下,前往南部海滨小城高尔,一对德国老夫妇与我同路。一路上我们谈起了语言,德国爷爷说,英语是单性的,法语分阴阳双性,德语更麻烦,有阴阳中三性。就好比太阳是阳性,月亮是阴性吗?呵呵,千万别这么理解。太阳在法语里是阳性,但在德语里是阴性。德国爷爷例举了许多例子,来说明法语、德语和英语的差别。我心里暗自佩服,地球人都知道德国人严谨,为了把一件事情说清楚,他们会拿出很多相似事物进行比拟和分析,直到让你接受为止,这就是德国人。想必他们这种严谨性格的养成,也经历了无数的挣扎和演变吧。
最初看到高尔的英文名Galle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盖勒”,但是当地人都不知盖勒为何物,后来才知道正确发音是“高尔”,接近goal。走进高尔城堡寻找住宿,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积极向我介绍他的旅馆。为旅馆招揽生意,这在游客聚集区很常见。
有一家旅馆只要200斯币。大叔说。200斯币折合人民币十元,从经验来看,这个价格是全城最低价。还有别人住在那里吗?还有两人。我心想,若真如此便宜,加之还有别的背包客,去看看倒也无妨。今天的晚饭是免费供应的,因为是我的生日。生日快乐!我向大叔表示祝贺,但心里忍不住直嘀咕,在这里吃一顿饭少说都要200斯币,而房费就200斯币,太奇怪了。
小心地来到大叔说的住宿地,在小巷里一栋破旧的小二楼,距离城堡步行约十分钟。跟着大叔上楼,我环绕四周,条件极其简陋,要打地铺。这倒没什么,我向来随遇而安,不挑剔。但奇怪的是,这里丝毫没有其他背包客住宿的痕迹。
我……和我的朋友住在这。大叔开始支支吾吾。
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叔不和家人住在一起,倒和一位所谓的朋友在楼下一起打地铺?这叫什么逻辑。
大叔拿了两个杯子,问我喜欢牛肉还是鸡肉?我更无语了。
我在狭小的房间里四处张望,始终放心不下,于是试探地说道,我现在还不饿,我想先出去转会儿。你要出去的话,我骑摩托车带你去兜风,但是走之前我们先喝杯茶……
我的大脑神经越来越紧绷,我遇到过许多好人,请吃请喝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种古怪的感觉是头一次,一个使劲请吃请喝,把房钱搭上的要求,实在太有故事了。直觉告诉我,不要留在这里。于是我背上大包就向外走,大叔想留我,我坚持往外走。
也许他是个好人,做着正常的生意,没有任何歪门邪道,但我不想赌,因为我只有一条命。我并不是个疑心特重的人,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在这里停留,那就坚决离开。有许多细节带来的感受无法用语言或文字形容,但往往很关键。
不仅仅是因为直觉,以前听老外说,中国人喜欢贪小便宜,大贼小贼都利用这一喜好下手,屡战屡胜。中国游客叫苦不迭,有的还因为被人带进深山胡同,钱和人再也没出来。更过分的事是,被人坑了或剁了,亲朋好友还没地儿说理。
回到城堡,去YWCA询问是否可以留宿。YWCA是基督教女青年会(YouthWomen'sChristianAssociation),不是真正的旅馆,与BurmeseRest有些类似,且这里只收女性。我和YWCA的负责人聊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200斯币?这个价格在高尔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还有免费晚饭,幸好你离开了,听起来太危险了。负责人让我以500斯币(约25元)的房费与另外一姑娘合住一个双人间,姑娘是科伦坡人,在对面的商业银行上班。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低价格了。负责人说。我相信。整个城堡里难以找到低于1000斯币的旅馆,500斯币在这里确实很便宜。只是,没想到这是无眠的一夜。
在斯里兰卡,住宿最要准备的东西,不是空调、热水浴,不是窗户、窗帘、毛巾、被套、毯子,而是蚊帐!我彻夜无法入眠,只因缺少了这个关键物品。YWCA的房客大多是长期住宿,都有自己的蚊帐,而我是临时入住,仅有床铺,于是在印度清奈时的悲剧又重演了。
虽然一夜无眠,但并不影响我对这座城市的兴趣。高尔城堡是东南亚和南亚地区保存最为完整的古代城堡,从16世纪起先后被葡萄牙、荷兰、英国殖民,古堡因此有着浓厚的欧洲风格。高尔附近有一著名海滩,西卡杜瓦。一路沿着大海前行,碧海蓝天,晴空万里,海水清澈见底,波浪一阵一阵漫过我的小腿,小鱼儿成群在我的脚丫附近游荡,低头便可直视到水里的石头和贝壳。这和乌纳瓦图纳太不一样了,西卡杜瓦更像是人们想象中外国海滩的模样,热闹非凡,游泳的,冲浪的,潜水的,晒日光浴的……我喜欢乌纳瓦图纳,清净,美且平和。
再往前走,遇到一对开突突车去埃拉进货的兄弟,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上车,我正想着要不要走远一些,于是痛快地答应了。
离开西藏之后我就没有搭过车,这算是出境以来第一次搭车了,那种狂野的感觉又飘起来了。兄弟二人是埃拉人,做纺织生意。也许是曾经被英国殖民统治的关系,英语在斯里兰卡非常普及,人人会说,人人爱说。时至今日,斯里兰卡仍是英联邦成员国。所以用英语在斯里兰卡行走没有困难,因为与他们沟通没有任何障碍。中国人怎么看待英语呢?弟弟问。
对于中国人而言,英语很重要,但称不上喜欢。我说。对于曾经被英国殖民统治过的国家,都约定俗成保留了一种“英语至上”的观念,以说英语为荣,甚至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斯里兰卡如此,印度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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