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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徒步中国

_4 雷殿生(当代)
大年初一这天,晓辉要我跟他们全家到他舅舅家做客。晓辉的亲属很敬佩我的举动,他们非常愿意听我的故事。我们聊了很多,大家相处得十分愉快。回来后,晓辉代表全家拿出1000元钱,说是代表所有亲人对我的资助,让我一定收下。
当晚,晓辉与我谈到了深夜,对我今后的行程和应注意的事项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议,让我很是感动。
说到最后,晓辉开始夸赞起我的头发来:“雷大哥,你的样子很有个性,很像武侠片里的大侠啊。”
我说:“这一路,因为这一头长发,不知招来了多少白眼和鄙视,但我曾经发过誓:不走完中国决不剪头发!”
“雷大哥,可千万不能剪呀。这头长发可是你的标志啊。”
大年初二,我要走了,何家人说,大年初二不能出门,要再住几天;初三我要走,他们又说,过了初三再走吧。就这样,我一连住了四天。初四一早,我实在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执意要走。晓辉的父母见我态度坚决,就一再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难就来电话。与两位老人握手致谢后,我挥手与他们告别。
晓辉执意陪我走出十多里路,在我的一再催促下,我们就此拥抱,握手道别。就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自从父母去世后,一个人的孤独与凄凉,让我对本应该是充满期待与欢乐的春节产生了畏惧。更何况此时的我,形象邋遢,给人一种街头浪子的感觉,不少人因此经常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而晓辉一家对我却没有任何的不屑与排斥,反而给了我亲人般的温暖与关爱,让我非常感动。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特别难忘的春节!
第二部分 大山里的“姻缘”
12月12日一早,我沿着四川省青川县青溪镇一路西行,经过一段上坡路后走进平武县,这里风景优美,山岭绵延,让我暂时淡忘了脚上的伤痛。
一路沿涪江北上,河谷里的水清澈见底,田园里遍地葱绿,远远地还能看到高山之顶有皑皑的白雪。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查看了当地的县志,发现境内有众多的风景名胜,如报恩寺、王朗自然保护区、泗耳自然保护区、小河沟自然保护区、北山公园、龙池坪森林公园等。
14日,我从木皮白马藏族乡行至距木座乡五公里处。这时,从山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黝黑,背着一大捆柴火。
远远地,他就不住地打量我,等渐渐走近了,他开始用很浓重的方言跟我打招呼。我猜他大概是问我从哪里来。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看你是个有见识的人,能帮忙给我找个婆娘吗?”
这回我听得清楚,他是要我帮着找媳妇。我问他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他说:“不为啥子,穷嘛!大哥给介绍个,我出5000元钱。”
我有点哭笑不得,我到哪里去给他找能结婚的女人啊!
他自我介绍说:“去年,本家哥哥娶了一个河南的女人,3000元。我给你5000元,划算得很吆。你只要答应了我,我就给你背一个月的包。”
我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山里人,不像在跟我开玩笑。但这个事我确实无能为力。我连说带比划地跟他解释:“花钱买媳妇是不合法的,你有5000元钱,不如做些小生意,或者到外地打工,摆脱贫困,碰到合适的对象再结婚。”
“晓得,但家里还有老娘,身体不好,离不开嘛!”
我对他说:“找人介绍对象,可别上当受骗,碰上人贩子,要鸡飞蛋打的。”
他说:“没法子呀,这里是穷山沟。女孩子都不愿留在这里。”言语中满是无奈。
就这样一路说着,他居然跟着我走出好几里路,反复央求我帮他找婆娘。
看着眼前这忠厚、孝顺又愚钝的老实人,不免有些心酸……
12月15日,我路过木座乡的一个小山村时,发现这里的女人们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用手工织成的,布料颜色艳丽,花纹精美,极具民族特色。女人们头上还戴着毡帽,最为奇特的是帽子上还插着一根雉鸡翎。我赶紧用相机拍了下来。
这时,我看到有一老一少两个妇女在家门口席地而坐,正忙着织围腰,她们手里的线都是用羊毛手工搓成的。
看我走过来,那个老妇人站了起来,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用生涩的汉语请我进去喝茶。
此时我正口渴,也没多想,就跟着进了屋。室内光线很暗,摆设简单,屋里有个火塘。她在火塘里生好火,准备烧水。不大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女人也进来了。她们是母女。老妇人说女婿到很远的地方做买卖去了,好几年都没回来了。
她们给我端来了酥油茶,又累又饿的我,此时能喝上这样美味的茶真是意外。喝完那杯茶,我下意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母女——女儿虽不漂亮,却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母亲60岁上下,脸上满是皱纹,皮肤粗糙,眼神中却透着精明。
老妇人不住地对我说:“我女儿命苦啊,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个孩子,拢不住男人。”她女儿一直低着头往火塘里添柴,脸上的高原红在火苗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红艳。
小知识:高原红
是指长期生活在高原或高海拔地带的人们面部所出现的片状或团块状的红色斑块,主要是由于气候环境造成面部皮肤角质层过薄,毛细血管扩张显露于表层所表现出的红血丝的症状。
老妇人忽然说:“今天你就住这里吧,我给你做面皮子去。”说着就朝外面走。
听了老人这话,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我发现火塘边的年轻女人抬头看了看我,目光怪异。
我突然明白了,赶忙放下茶杯,掏出五元钱递给老妇人说:“谢谢您的茶啦,非常好喝。今天我不能留在这里,得赶路了。”
我狼狈地拿起背包,没敢再作逗留,快步走出了她的家门。走出门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母女俩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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