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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_29 金舟(宋)
但是,实际情况,往往难以和主观愿望相符。就在这时,派往潞州安抚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的使臣回来奏报说:“臣这次奉旨到潞州,李筠虽设宴欢迎,接受新朝任命,但宴会厅上,仍张挂有周世宗画像,酒甜之后,李筠曾抚像痛哭,后被左右慕僚劝解,扶入内衙休息,幕僚解释为李筠酒后失态所致,劝臣勿以为意。但是微臣于归京之前,又听说北汉主刘钧闻知李筠有不服大宋之意,也派了使臣去见李筠,扇动他造反。后被李筠之子节守节叩头苦谏,才算暂时未有异动。望陛下不可不防。”
太祖听后,十分忧虑,考虑良久,决定亲写手诏,对李筠再加以抚慰,并召李守节进京,任命为皇城使,以试李筠态度。
散朝以后,匡胤心情烦闷,先到桃花宫中看了下韩素梅,只见她正在酣睡,不便打搅。因询问宫女,知道韩素梅已经退烧、正常饮食了,方始放心。便起驾回中宫,与皇后杜丽蓉共进午餐。饭后,因为多吃了几杯酒,胸中闷热,便带了几个太监,到御花园内散心。
不一时,到了园门,太祖命将凤辇停在园门口,自己下车,带了二三个小太监入园散心,其他人在园门等候。进入园内,果然景色不凡,不仅桃红柳绿,在新柳枝上还有几只黄鹂在跳跃追逐,穿梭飞舞,煞是好看。蓦地又传来几声莺啼宛转,悦人耳鼓,使人心神为之一振。匡胤心情大悦,站下来倾听了片刻,才迎着醉人春风,转过桃林,经过几处小桥流水,来到一处假山之下,却见那山顶有一座亭子,飞檐挑角,气势雄伟。太祖便循着石阶,往登山顶,在亭中坐下,觉得这里风势更大,由于他正在觉得浑身燥热,遇到这山顶凉风,十分舒服,便解下身上龙袍,去了冠冕,又穿内衣,而且索性连内衣的金带也解了开来,赤着胸膛,接受那凉风吹拂,真觉得畅快无比。便倚着栏杆,鸟瞰园内旖旎风光。
猛然,他看见春明湖畔的九曲桥上,有一个宫妆美人,正倚着栏杆看湖上鸳鸯戏水,久久不动,还不时拿出手帕拂脸,好像似在擦泪。太祖认出正是自己的妹子,不由心中顿时一呆。
原来太祖有两个胞妹,大妹早夭,剩下这个妹妹,出嫁给原吴国泰宁军节度使米立诚之孙米福德,那米福德又不幸早逝,正当青春妙龄的少妇,便又做了寡妇。太祖可怜这妹子孤苦无依,便接回家居住。到后来太祖当了皇帝,也将她接入宫中,封为燕国长公主。
他们兄妹感情甚好,太祖对她十分爱护,平时已经注意到妹子常常落落寡欢,临风流泪、对月伤怀。太祖本是个睿智聪明的帝王,岂能摸不透妹子心事?因此,肚子里早已打算,再给妹子物色一个佳婿,以使其终身有靠,岂可让她一辈子老终宫内。所以,今天又撞见妹子对水伤杯,心情也骤然沉重起来。忽然,他想起前几日在群臣贺寿的宴会上,那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也是强作欢笑,原因也是由于新近丧妻之故。这个高杯德之父高行周,原与自己的父亲赵弘殷是结拜兄弟,二家有通家之好,且高怀德不仅武艺超群,而且胸有韬略,可谓文武全才、又是自家心腹将领。虽然年纪略大,也不过比自己在上数月,与妹子年龄相差并不算大。如能将他们配为一对,实在是十分理想的婚姻。盘算了一会,便站起身来,穿戴整齐,带了太监,径出园门,乘上凤辇,去宁寿宫朝见母亲杜太后。
太祖见了母亲,请安参拜已毕,杜太后道:“吾儿来此何事?”
太祖道:“臣儿适才游逛御花园、又看见御妹在九曲桥上迎风落泪、臣儿以为近年来,自御妹回家,便一直精神忧郁,这是青春孀居之故,长此下去,必然会酿成大病。所以臣儿认为,应为她择婿为佳。今有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新近丧偶,臣儿觉得与御妹匹配,正属相当,不知母后以为如何?”
杜太后沉吟道:“高怀德,不就是高行周的儿子吗?”
太祖道:“正是此人。”
杜太后点头道:“这人过去来过咱府内,我曾接见过,论人品,门第、才干,确是佳选,不过尚不知你妹子是否中意,且让为娘询问她的意见再说吧。”
当下,母子又扯了一会闲话,太祖便告辞而去。
当天晚上,杜太后召燕国长公主前来,征询她的意见。这公主正在青春妙龄,却不幸守寡,至今还依托兄长过日子,也觉得终久不是个了局,早已存有再嫁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女儿,又不好主动向母亲或哥哥提出,现在听说这事。她对那高怀德也早已闻其英名,何况现在高怀德三十余岁,已位极人臣。那里还能找到比这更合适的人?当下听母亲说过,不由粉面通红,低头弄着衣带,喃喃地道:“女儿只听母后和皇兄安排便了。”
杜太后听了,喜了脸色,知道女儿已经同意。第二天,又把太祖召来,向他讲过,让太祖去征求男家意见。
其实这所谓征求意见,完全是多余的,实际上就等于去通知公主要下嫁。因为古代帝王本身就有随意指定婚姻的权力,还常常发生有下旨意把宫内宫女赐嫁给大臣的事情发生,大臣获得皇帝赐婚一个宫女,都感到无比荣耀,无人敢于拒抗圣旨,何况是娶得公主呢?一时实现,立即身价十倍。成为皇亲国戚。因而,娶得公主,一直是朝内青年大臣和贵族子弟所祈求的梦想。
所以,太祖派了赵普和窦仪二位大臣到高府做媒,高怀德闻听之后,那有不应允之理,立即高兴地应下这门亲事。
太祖得到赵普、窦仪的回报,立即发了几道圣旨,加封高怀德为附马都尉,赐新第于兴宁坊,又命令内务府准备嫁妆,通知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成婚。这几道旨意一下,立刻哄动了东京全城,不仅仅是驸马府第忙碌装修新宅,准备新房,就是那文武百官,也在考虑打点些什么出众贺礼,以巴结讨好。所以东京城内各商店人来人往,采购物品的人,络绎不绝。商人们为此也大念“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发财!”
饮天监择定四月初三为公主下嫁吉期。早在喜期前三天,午门外便搭起了采楼,全城各商店、居民门外,家家悬灯结彩,以示庆祝。
到了吉期那天,高怀德挽请苗训、楚昭辅二人到府,代为招待百官,自己身穿大红绣龙蟒袍,披红挂彩,骑上一匹赤炭胭脂马,在男方大媒窦仪陪同下,摆开全副仪仗,簇拥凤辇,笙萧齐奏,锣鼓喧天,径向宫内迎亲。
到近午门前下马,女方媒人赵普已在宫门等候,陪同高怀德,在司仪官引导之下,进入甥馆。所谓甥馆,就是指女婿居住的地方,来源于《孟子》一书,书上说,尧把女儿许配给舜,舜去朝见尧,尧让甥馆于贰室。这里的馆,是休息居住之意,贰室就是别室。由于孟子这样讲过,所以以后历代皇帝嫁女时,都要布置一间偏殿作为招待女婿之所,称之为甥馆。又因此,古人便把岳父亦称为舅,把女婿称为甥的习俗。
且说那高怀德和窦仪在赵普和司仪官陪同之下,进入甥馆,太祖已坐在御座上等候。由于是天子赐婚,所以高怀德仍先行君臣之礼,参拜已毕,司仪官从龙桌上捧过赐婚诏书,怀德跪听之后,又复叩头谢恩,然后立起身来,以家礼重新相见,怀德向太祖躬身一揖,太祖也立起欠身还了一揖,然后赐坐献茶,君臣对话,太祖讲了一通无非是今后结为亲眷,更应为国效忠,矢志共同削平四方割据局面,统一中国的话。怀德只是点头唯唯。
不一时,古时已到,甥馆殿外乐曲声声奏起,怀德起身,告辞太祖,出得甥馆,只见太监、宫女夹道而立,直达内宫门外。怀德顺着这条路,到内宫门外站住,宫门太监,立刻燃起鞭炮,辟拍声中,宫门大开,只是一群宫女,簇拥着全副大红吉服头蒙红巾的公主走了出来,怀德连忙趋前,躬身揖拜,凤辇方始起行,怀德跟于辇后,直到出了宫门,到达午门之后,怀德方始上马随辇而行,前面仪仗开道,后边则是香车百辆,分别载着陪嫁的宫女百名,以及公主的嫁妆。首尾足足排到有数里之长,沿着东京最繁华的街道绕行一圈后,才到兴宁坊驸马府。沿途百姓观看仪仗的人山人海,到了辇车经过时,便都伏拜于地,不敢仰视。禁卫军夹道五步一岗地进行护卫,随替太监则不停地洒着御赐金钱。直到辇车走远,百姓们才敢抬起头来。抢捡金钱。由此可见皇家的富贵权势。
辇车到达兴宁坊驸马府,怀德抢先下马,躬身于辇前,行揖见礼,司仪高呼:“请公主下辇。”宫女趋前扶下公主。怀德又复三揖,然后当先领路经入府门,登上大厅,在司仪安排下,公主东立,怀德西立,先行君臣之礼,然后双方互换位置,行夫妻之礼,进行交拜。礼毕,在宫女引导之下,进入洞房,双双在锦墩上坐下,怀德轻轻挑开公主头巾,只见公主端的生得美貌:
粉面如花含露,朱唇一点红绛,轻拂蛾眉翠烟长,袅娜腰肢难状。秋波一转,情深似海,魂消魄荡。凤冠霞被宫妆,好似嫦娥模样。
怀德见公主十分艳丽,不由心中大喜,那公主也偷眼看怀德,只见他:
生就豹头燕颌,一副虎背熊腰;七尺身躯多昂扬,银盆白面福相。英气勃勃,胜似吕布,盖过云长。冲锋陷阵无人挡,不愧当朝名将。
公主见他神采奕奕,十分威武,确实是难得的英雄模样,心中也不由十分喜欢。不由嫣然一笑,含情脉脉向怀德送去一下秋波,低头不语。
奶娘指挥宫女,请一对新人入席,举行合之宴,夫妻饮过交杯酒,移坐床上,奶娘带着一只口袋,内装芝麻、谷子、麦子等五谷杂粮种子,绕着锦帐,一把的撒到帐长,嘴里不停地唱着俚曲,这叫做撒帐礼,取其多子之意和民间习俗也没有两样。撒毕,奶娘宣布礼成,请公主稍歇。怀德遂向公主作揖告辞,自出洞房,到前边宴会大厅,酬谢百官。
大厅之上,宴已备好,见怀德出来,百官纷纷站起致贺,怀德谢过,随即陪同百官饮宴,并挨桌敬酒。大厅之外,管弦齐奏,一群歌女翩翩起舞,看得人眼花缭乱,这宴会一直到傍晚始散。
怀德送罢客人,又特别谢了二位大媒,才转回内宅,陪伴公主。他二人都是重婚,更加互相仰慕,所以也不像初婚时那么拘捉,很快地便感情融洽,如鱼得水。
不觉过了三朝,怀德偕同宫主双双进宫朝拜杜太后。太后对怀德加以勖勉了几句,传旨在宫中设宴,款待女儿及女婿,太祖和皇后,以及晋王光义夫妇,均参加了这次家宴。
席间,太祖对怀德道:“御弟新婚,朕决定赐假一月,不过近日来,有南唐主李景,及吴越王钱俶派了使臣来贺我朝建国和长春节,而南平、楚、闽、蜀等地僭伪,还没反应,北方的北汉和辽,也在虎视耽耽。而且有些边镇节度,依然态度暖味,还恐会有变。有朝一日还得用兵。所以,御弟虽在家度假,也不可有所松懈,一旦相召,还须为国出力。”
怀德道:“微臣省得。自当枕戈,随时听候召唤。”太祖道:“这样,朕便放心了。”
当下欢叙至晚,怀德和公主方告辞回府。自此以后,怀德日日在家陪伴公主,欢度蜜月,不表。
太祖自为御妹完婚以后,了却一件心事。便把精力又集中于政事上来。
这一日,忽报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派了他的儿子李守节到京。匡胤听后,立即宣召李守节来见。
不一时,李守节来到,跪拜于地。匡胤开玩笑对他说:“太子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守节听了以后,大惊失色,连忙又跪下,以头触地说:“陛下为什么说这样话,这定是有人进了离间的谗言,打算破坏陛下与臣父的关系。臣父实在并无二心。”
匡胤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多辩。你父打算造反,你多次劝谏,他却不听,这些事朕早已知道了。他让你来京,不过是想借朕之手杀掉你,他起兵就更有理由了。对吧。”
李守节慌忙道:“陛下所闻并不确实。北汉主刘钧确实曾经派人给臣父送信,劝臣父与北汉联合,一同起兵反宋。臣父并未跟着北汉跑。为了表明心迹臣父特地派臣前来说明,并把北汉送交的密信一并带来,以呈御览。”
赵匡胤听了,颜色略有缓和,分付李守节起来,将书信呈上。
匡胤展开一看,李筠所上奏章,无非是表明拥护大宋之意,决不受北汉的教唆等话。果然还附有一封北汉主刘钧派人送给他的一件蜡丸书。
匡胤看过,分付内侍将书信交秘阁入档。然后对李守节道:“朕姑且相信你父亲一次,你可以写信告诉你父,早早打消异志。在朕未当天子之时,他可以随便,现在朕既为天子,决不允许他有任何异动。至于你本人,可以安心在京供职,担任皇城使,朕另外派人前往潞州去宣慰于他便了。”
李守节连忙叩头谢恩,口称“遵旨”而退。
李守节这番话,说的有真有假,李筠企图联络北汉一同兴兵伐宋,这是真的,李守节几次劝谏李筠不可轻举妄动,也是真的。但李筠并本完全听李守节的话。这次派李守节来京,其目的有二,一是来探听来廷内部举动,二是献上北汉主刘钧的蜡丸书,作为缓兵之计,使宋廷认为李筠可靠,而放松警惕。
这些小计,如何能瞒得住赵匡胤这个英明皇帝,以及他手下的赵普、苗训、楚昭辅这一班谋士。
赵匡胤并没有完全相信李守节的话,他一方面派出使臣去潞州,还派了密探,暗中到潞州探听李筠的一举一动。
这李筠是太原人,历仕唐、晋、汉、周四朝,特别和周太祖郭威关系密切,所以郭威把他安排在潞州任节度使,以防御北汉。柴荣即位后,北汉刘崇兴兵南下,李筠坚守潞州数月,使刘崇毫无办法攻破。因而李筠受到柴荣的奖赏,加检校大尉的荣誉官衔,一直镇守潞州已十余年。
赵匡胤建立宋朝政权后,颁发诏书,加封李筠为中书令。李筠本欲拒绝,起兵叛乱,被左右谋士和儿子李守节苦劝而上。敷衍了使臣一番,又派儿子李守节入京,表面效忠,暗中探听消息。
不久,宋太祖赵匡胤又写了亲笔诏书,派使臣来宣慰。李筠反而把使臣软禁,不让返回汴京,又停了几日,李守节派人从汴京送来一信,内容说,目前汴京安定,宋太祖乃英明之主,原周臣都十分归心,而因劝李篈筠归顺宋朝,不可妄生异图。
李筠把这信遍示手下谋士和心腹武将,哈哈大笑说:“什么周室旧臣,都归心于宋。我看不过是暂时屈服于赵匡胤的淫威罢了,我如要起事,兵临汴京城下,还愁他们不来响应吗?”
于是不听李守节劝阻,一方面加紧操练兵马,一方面派人与北汉联络。
又过了几日,李守节突然从汴京返回潞州,未见李筠,说道:“父亲在潞州一切行动,均已被宋主侦知,特准许我回来,最后一次劝戒大人,要克守臣节,儿在京了解一切,以目前潞州之兵,万万难于和宋朝禁军争锋。所以,希望大人切勿用兵,送还朝廷来使,上表谢罪,实为上策。”
李筠听后,拍案大怒道:“你还是我儿子吗?为什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过去赵匡胤把你留在汴京当人质,我尚惧怕三分,现在你已回来,我还怕什么?”
叱退李守节,遂命手下谋士革写声讨赵匡胤檄文。监军周光逊不同意李筠造反。李筠命人将他逮捕,押送北汉,请求北汉出兵援助,共同夺取中原。同时,又派大将儋圭,领一支兵马袭取泽州,以扫清南下门户。
那儋圭乃李筠部下的一员骁将,尤善骑术,能于一天之内,骑马奔马七百里。接到李筠命令后,便点起五百铁骑,飞奔泽州而来。那泽州距离潞州不足二百华里,儋圭的骑兵,仅用了二个多时辰便已到达。泽州刺史张福,尚不知李筠叛乱消息,闻报儋圭领兵到来,忙出城相迎,正俗动向来此何事,早被儋圭挥起九环金背刀,一刀斩死,遂挥兵入城、占了城池,招降泽州兵马,一面派人飞报李筠。
李筠闻听得了泽州,心中大喜。只见部下谋士阎丘仲卿献计说:“明公孤军起事,风险颇大,虽然已经联络北汉兵马,但是汴京兵马精锐,仍然难与其正面交锋。不如趁赵匡胤未作迎战准备之时,迅速引兵越过太行山,经怀州、孟州渡过黄河,直取西京,控制虎牢关天险。以洛阳为后方根据地,然后东向争天下,这是当年汉高祖刘邦与楚霸王项羽争天下时所用的策略,最后终于灭掉兵力强大数倍的西楚霸王,主公如能效之,实为最上之计。”
李筠笑道:“先生何其怕赵匡胤之甚也。如今形势与昔年楚汉相争完全不同,吾乃周朝老将,与世宗皇帝情同手足,禁军诸将又都是我过去部下。听到我起兵的消息,必然纷纷响应,反戈一击,何愁不能踏平东京,生擒赵匡胤。如只争控制虎牢以西的地盘,与赵匡胤分而治之,又何日能恢复周室。”
便不用闾丘仲卿之计,闾丘使卿叹息而去。
又停了几日,忽报北汉主刘钧已经起兵,前来援助李筠。李筠闻报,心中十分喜欢,便率领部下主要将领和谋士,带一支兵马,出城到北边一百数十外里的太平驿远迎。
当他到达太平驿之后,便收拾行馆,等后刘钧到来。次日,刘钧引兵到来。这李筠本是想与北汉联合出兵南侵,并未有降顺北汉的打算,但刘钧既已称皇帝,自己又要借重北汉兵,所以向北汉称臣。因而见刘钧到来,不得不拜伏于路边,以尽礼节。刘钧见了大喜,传旨:“平身”。当即宣布封李筠为“西平王”,赐良马三百匹。
李筠迎刘钧下辇,进入太平驿站为刘钧临时准备的行宫之中,略事休息吃饭之后,刘钧便召集文武大臣及李筠等议事。命为李筠设座,坐于北汉宰相卫融之上。
当下李筠道:“臣已派部将向南进占了泽州,今陛下大兵既到,臣愿为前部开路。路太行南下,直指汴京,望陛下大兵迅速后继,赵匡胤必可灭也。”
刘钧这时见李筠向自己称臣,便以为算是降顺自己了,一切得听我的,便不再客气,说道:“西平王勇武可嘉,即为前部,必有种种恶战,孤心不忍,当派一支兵马协助,共同作为前部为宜。”
李筠见刘钧愿再加一部分兵马加强自己实力,当然高兴。便谦虚地说道:“臣受周室深恩,无可报答,如今起兵讨伐逆贼赵匡胤,何敢爱惜生命,自当粉身碎骨,拼死力战,誓平逆贼。”
刘钧听后,却好大不高兴。原来这北汉刘氏王朝,创立人刘崇本是后汉皇帝刘知远的兄弟,刘承佑的叔父。因郭威灭汉建立周朝,刘崇才称帝,与郭威对抗,两家乃是世仇。如今刘约见李筠口口声声效忠周室,心中老大不高兴。默然无语。反而对李筠起了猜疑之心。
停了一会,刘钧才宣布,派宣徽院使卢赞任李筠部监军,并分兵三下,协同李筠为前部先锋,南下开路。
李筠见刘钧竟派人监督自己,心中也十分不悦,又见北汉兵少,不由后悔,不该与北汉合作。但事已至此,也不好立即决裂,只好告谢。同了卢赞一同返回潞州。
到了潞州,卢赞找李筠商议进兵计划,李筠只是不理他。时时借口与卢赞争吵。卢赞无法,只好派人密报刘钧,刘钧又派宰相胡卫融来为他们和解。李筠不好再发作,只好令儿子李守节留守潞州。自己起兵三万,连北汉的三千人马,与卢赞、卫融一同起身,挥兵南下伐宋。
自从李派儋圭袭取了泽州,杀死刺史张福之后,早有张福旧部将领,派人暗地飞报汴京。
匡胤闻报,急召众大臣商议。赵普道:“国家新建,反贼必料我未能轻易出征。所以应迅速派兵,日夜兼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杀,敌必然不备,可一战而胜。”
匡胤很以为然。即派石守信为前部元帅,高怀德为副元帅,即日领兵平叛。
这时,高怀德与公主燕尔新婚,还不到二十天,忽闻圣旨宣召,慌忙入朝,只见石守信已等候在那里。匡胤便向他们二人分付机宜,限今日点齐兵马五万,明日五鼓集中出发平叛。
于是高怀德会同石守信,即到军营点兵选将,直忙到夜色昏黑,高怀德才回府。
公主接着,闻听又要出征,不由化色满面,因为近十余年来,战事不断,将军出征,往往有数年不归的。
高怀德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说道:“李筠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至于北汉弹丸之地,早已兵力衰竭。此次出征必然如摧枯拉朽,用不了一二个月,必奏凯歌,公主勿忧。”
公主听后,才略略放心。当夜置酒为怀德饯行,夫妻共饮。次日五更,怀德便赶赴校场与石守信会合,点名检验马步各军已毕,便挥动大兵,直奔潞州大路而来。
匡胤在他们走后,又下旨令驻守澶州的殿前都点检、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和彰德军留后王全斌率本部兵马,从东路进击,配合石守信,高怀德歼敌。
且说那石守信和高怀德,遵照太祖指示,日夜兼程,出了太行天井关,前边便是高平大战之处。石守信和高怀德旧地重游,不由感慨万端。
石守信道:“此处再往北走,就是长平关了。地形险恶。如李筠据关坚守,倒恐怕不容攻取。”
正说着,只见探马来报,前边不足十里,地名大会寨,有潞州兵驻守。石守信听了,便传令安营。
那大会寨上的潞州兵,共驻有五千人,却是由李筠亲自统领,他吹下大话,自以为是后周老将,禁卫诸军将领,都是他的部下,一见到他,就会倒戈归顺,所以便自领兵马开路。
这日他听到宋兵来到,便被挂提刀上马,领一彪兵马出来搦战。只见宋营中一声炮响,石守信、高怀德二将齐出。
李筠远远望见,勒马高叫道:“石、高两位将军,你们为什么要甘心附逆,难道忘记世宗厚恩了吗?现在本帅仗义起兵,天下响应,望二位将军快快猛醒,随本帅倒戈杀返汴京,立不世之功。”
石守信骂道:“无知匹夫,你怎能事唐、亚二朝,反反复复卖主求荣,却在这里谈什么仗义,无耻之尤。眼下大宋受禅,奉天承运,你却逆天行事,兴兵作乱。快快下马受缚,本将军饶你一死,否则必定自取灭亡,悔之晚矣。”
李筠大怒,挥刀直取石守信,石守信挺枪急架,二人杀在一处。二人相斗百十余合,不分胜败,正杀得纷纷难解,忽然,李筠后队兵马大乱,一队宋军,从背后杀来。正是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一杆金背大刀,神山鬼没,另一员战将白袍银甲,舞动银枪,如片片黎花,正是赵匡胤的老相识董遵海,这次作为慕容延钊的副将一同出征。潞州兵遇着便死,碰着就亡,登时大乱。李筠吃了一惊,不敢恋战,虚晃一刀,拍马退走。那大会寨依山而立,道路窄狭,潞州兵争着逃命入寨,竟拥挤得路为之塞。李筠退不得,只好带了一部分残兵,绕道退往长平关去了。
宋军乘机夺取了大会寨。石守信、高怀德,向慕容延钊致谢。
慕容延钊道:“我与彰德军留后王全斌将军一同接到诏书,由东路出发,从北面包抄泽州,今日我起到此处,正遇交方交战。王全斌则走的另一条路线,现在想来已该进兵到泽州了。二位将军可派人出去联络。合兵一处,便于行动。”
石守信道:“李筠退守长平关。应当先攻破此关,消灭李筠主力,然后再去取泽州才是。”
慕容延钊、高怀德都同意,当下便写下捷报,派信使飞马回汴京报捷。一方面整顿军马,攻打长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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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亲征平潞州
赵匡胤御驾亲征到潞州平叛,擒获北汉宰相卫融。匡胤尊敬他坚贞不屈,要送他回国。可是北汉主刘钧却不想要。区胤对卫融说:“这样的昏君,你还效忠他干什么!”
宋太祖赵匡胤在东京汴州,接到石守信、高怀德、慕容延钊三人联名奏报来的捷报,说是于长平之南大败李筠,歼敌三千余,夺取了大会寨,李筠率残部退守长平关。匡胤看了捷报,心中喜欢。
谁知又停了几日,战报陆续到来,却仍然是攻打长平关,而一直未能攻下。而李筠本人一方面据守长平关,另一方面又分兵南下,差部将范守图袭取了孟州,并任命范守图为河阳节度使,有渡河攻打西京模样。
匡胤见此份战报,心中大惊,忽召范质、王溥、赵普、赵光义、前训等人商议。匡胤道:“李筠派范守图袭取孟州,如果让他从孟津口渡过黄河,占据西京,使可北倚黄河天险,东控虎牢关要隘,以西京洛阳为根据地,那时再歼灭他,就十分困难了。所以,必须立即出兵,加强河防,夺回盂州,以阻李筠南下之路。因而朕打算御驾亲征,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大家经过议论,一致同意兵贵神速,应由太祖御驾亲征。
那知到了第二天,枢密使忽报,有淮南节度使李重进部下谋士翟守珣,秘密来京,要求面见万岁,有机密大事禀报。匡胤闻言,心中暗惊。原来在赵匡胤即位之后,最担心的有二个人,一个是周太祖郭威的驸马张永德,一个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李重进。担心他们在宋朝建立后起兵叛乱。那张永德是个忠厚的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一直是柴荣的得力臂膀。不过他十分相信命运,年轻时,曾拜访过洛阳白马寺一个高僧给他算命,那高僧对他说:“你以后遇到两个属猪的人,要倾力事奉他们,你一生富贵,全依赖在他们身上。”
张永德对此深信不疑。到柴荣即位征晋阳时,张永德与赵匡胤都直属柴荣中军,二人共同协助柴荣处理军务,成为柴左右臂膀。张永德对赵匡胤的雄才大略,十分饮佩,自愧不如。后来偶然问起,赵匡胤正是属猪的,张永德大惊,自此便对赵匡胤产生好感,关系渐渐密切;到后来,又一同随柴荣出征淮南,赵匡胤统兵在外线各地征战,只有张永德经常侍从柴荣左右。这时,赵匡胤的兄弟赵光义也一直跟在柴荣身边任供奉官,掌管机要,张永德见他年纪轻轻,却很有处理事务能力,所以对赵光义也十分饮佩,更因与其兄匡胤要好,遂对光义也不错,后来方知光义竟然也是属猪的,从此,他对赵氏兄弟便与对待别人不同。柴荣北征契丹回来,突然无缘无故免了张永德的殿前都点检的职务,使张永德莫名其妙。后来,他也风闻有个“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出现,因觉得柴荣疑心太大,自己毫无野心,却白受冤屈。便对柴荣不那么热心效忠了。等到赵匡胤当了点检,竟被拥立为天子。张永便更认为这是天意,所以便死心塌地效忠于赵匡胤了。他那里能知道,这一切都是苗训布置下的一个策略呢?
至于李重进就不同了,此人刚愎自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所以郭威在临终,选择柴荣继承帝位时,就把李重进也叫来,让李重进当着郭威面前向柴荣下拜,以定他们君臣的关系,以免郭威死后李重进来争帝位。其实李重进内心并未真正服柴荣。早在争淮南时,张永德便曾向柴荣进言,说李重进有野心,但柴荣不相信,以为是张永德和李重进不和,因而从中调解了事。赵匡胤后来与李重进分掌兵权,深知李重进此人不好共事。等到匡胤登了帝位,李重进是什么态度,便成为他暗中注意的一个重要问题。
这次他听说翟守珣来京,有机密事禀报,心中便有了预感。慌忙令召翟守珣便殿见驾。
这翟守珣一直在李重进部下担任文职幕僚,由于赵匡胤早在征淮南时,已发觉李重进不好对付,但注意拉拢李重进的部下。所以,翟守珣实际上早已成为赵匡胤安排在李重进身边的一个坐探。
翟守珣进入宫内,向匡胤跪拜朝见。匡胤连忙宣布“平身”,并让内侍为翟守珣看座。
翟守珣谢恩坐下后,便把他重进派他去潞州,结连李筠,共同造反,并暗探京城动向的事,一一向匡胤奏明。
匡胤听了暗想:“朕正要出兵亲征李筠,如李重进又在南边闹事,分我兵势,就有点费手脚了。”因对翟守珣道:“李重进所以想造反,恐怕是怕朕对他不相信吧。如果赐给他丹书铁券,誓不相负,是否能打消他造反的念头?”
翟守珣思忖一下说道:“此人久怀异志,终有暴发的一天。陛下不可不防。”
匡胤道:“既如此,你是否能设法让他暂缓起事?实因朕正用兵平李筠,不宜二凶同时并作。如你能说服李重进暂时不动,就是大功一件,今后朕必加重赏。”
翟守珣道:“他派我去联络李筠和来暗探京师动向,说明他对于何时造反举事,尚在孤疑不决。所以,说明他暂缓起兵,必有把握,请万岁放心。”
匡胤听后大喜,即对翟守珣厚加赐赏,令他回淮南去了。
翟守珣走后,匡胤心中略定,便令赵光义为大内都点检。王审价为京师内外都巡检,留守汴京。自己带了新从北边来京朝见的天平军节度使韩令坤,以及罗延瑰、宋延渥、马全义、张琼、曹彬、潘美等一干战将,以及军师赵普、李处耘,起水陆马步兵十万,从荣阳渡口过河,直趋孟州。
五月二十一日,匡胤御驾起程,三日后到达荥阳黄河渡口,正在部署河防的西京留守向拱,也就是过去赫赫有名的老将向训,闻报亲自到荥阳来接驾。
他对匡胤道:“据臣所派出探骑侦察,李筠所派范守图,兵不足五千,作为先锋袭取孟州,陛下应迅速派兵过河夺回孟州,并占领太行山口,如稍有迟延,十日内敌方大兵必定云集,扼守住太行山口,那时再过太行,也就有点迟缓了。”
匡胤听从了他的计划,当即下令,韩令坤、马全义、罗延瑰三将,各帅骑兵五千,连夜渡过黄河,分兵克复孟州和控制天井关,轵关,守太行山通向泽州的要隘。太祖领大军随后陆续渡河,向泽州方向挺进。
且说那韩令坤过了黄河,领五干铁骑,直奔孟州。
那范守图,提北汉一名牙将,被刘钧任命为河阳节度使,官位骤升数级,正在兴头不已。他在北汉也算一名勇将,手使双刀,近十年来,在北汉那些十分软弱的兵将中称雄,这次奉命攻打孟州,又正值原河阳节度使李继勋,因统兵随慕容延钊北征,留在河北未归,新节度使尚未任命,只有文官及数百城防兵。无法抗拒,遂被范守图袭取。他那里晓得来兵的厉害,闻听有宋兵来袭,便大开城门,领自己兵马倾巢而出,来战韩令坤。
二人也不答话,刀来矛去,战作一团。范守图均虽是北汉勇将,那里能敌得住身经百战,勇闻南北的韩令坤,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范守图抵敌不住,只好纵马逃走。韩令坤矛头一挥,领部下铁骑紧紧赶来,直杀得那些潞州兵哭爹叫娘,四散而逃。
范守图逃孟州城下,只见吊桥高扯,便大喊道:“快放下吊桥,接应本节度使入城。”
城楼上站着孟州州掾,指着范守图道:“你这叛贼,趁机袭取了本州,如今天兵已到,却不许你再入孟州了,快快下马投降。”
范守图见势不对,只得饶城而逃。才走了数步,韩令坤早已赶到。范守图无法,只好挥刀再战,战不到十余个回合,被韩令坤用矛尖逼开他的双刀,倒转柔杆,在范守图背上狠狠一击,喝声:“下去!”登时抒范守图打落马下。早被宋兵活捉起来。潞州兵见主将被捉,也纷纷投降。
这时,孟州掾才开城放下吊桥,到韩令坤马前用伏地请罪。韩令坤道:“你本是文官,城中又无可守城之兵,而被叛贼袭破,非汝之罪,如今又扯起吊桥,断叛贼归路,功罪可以相抵,今后安心拱职便了。圣驾不日就到,你速去准备粮草,供应过境大军,则又是功劳了。”
州掾自去准备不提。
次日,韩令坤听说圣驾已到达怀州。便押解了范守图,到怀州来见匡胤。奏道克复孟州经过。
那范守图见了大宋皇帝,吓得战战兢兢,只是叩头请降。匡胤即命他先在韩令坤部下效力,如有立功表现,再正式任用职务。可笑这范守图只当了五天节度使的虚名,结果几乎连个牙将也当不成了。
这时,马全义、罗延瑰也都差人来报,已经顺利控制了天井关,轵关两处交通要隘。匡胤便令分兵一部分镇守孟州和两处关隘,余众仍随太祖过太行山,往泽州前线。
再说那慕容延钊、石守信、高怀德、董遵海,攻打长平关,只因关势险要,一连攻了五六天,未能奏效。这时,听到太祖赵匡胤引兵御驾亲征,已经渡过黄河的消息。石守信当即与慕容延钊等人商议道:“长平关久打不下,圣驾将至,如果圣上到来,我等仍未攻破长平关,岂不显得我等太无能了吗?所以必须智取,力争在圣驾到来之前,拿下此关。”
正议之间,忽报说王全斌将军派了二位裨将前来联络,慕容延钊大喜,忙令请进。
只见那二个裨将道:“王将军领兵袭泽州,由于山势险恶,地形复杂,怕孤军深人,有所不利,所以于西北山中隐蔽,让我等寻找幕容将军队伍联络商定行止。”
石守信忙问道:“王将军的队伍距此约有多远。”
一个裨将道:“大约有三十余里,但由于山道弯曲,按道路计,怕有近五十里的路程。”
石守信沉思一会,对慕容延钊道:“王将军即在附近,大事定矣,我有一计,必可以占据长平关。”
慕容延钊道:“有何妙计?”
石守信道:“可以效万岁当年清流关、涡口、紫金山等地的战例,加以溶合贯通,如此,如此,破关必矣!”
计划已定,便让那二员裨将回复王全斌,大家按计划行事。
次日一早,慕容延钊便领了万余兵马,陈列阵式,横刀大驾,叫李筠出来答话。
李筠闻报大怒,也率兵万余出关迎敌。
慕容延钊见李筠出来,便高喝道:“叛贼李筠听了,现在我大宋皇帝御驾亲征,马上就要到来了,你如识时务,速速下马投降,否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李筠大怒道:“背主小贼,少逞利口,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合!”
挥刀向慕容延钊便砍。慕容延钊横刀急架,战了二十多个回合,高怀德纵马挺枪,来到阵前喊道:“慕容将军稍歇,待我来擒此叛贼。”
慕容延钊便退过一旁,让高怀德接上与李筠厮杀。二人战了数十会回合,慕容延钊又大叫道:“高将军稍歇,我来与他决一死战!”挥刀又杀上来。高怀德便退立一旁观战。
李筠哈哈大笑道:“你们用这种车轮战法,吾何足惧,就是你们一齐上,我也不怕。”
挥起大刀,奋勇砍杀。长平关内的北汉相卫融和监军卢赞,怕李筠有失,忙提起兵刃引本部军马,出城助战。
慕容延钊忙举刀战住二次,又战了二三十个回合,慕容延钊假装力怯,拨马便走。卫融、卢赞那里知道厉害,只道是慕容延钊不敌,引兵掩杀过来。高怀德也装着战李筠不下,看慕容延钊后退,也虚晃一枪,退了回来。
李筠见宋兵全线溃退,喊道:“此时还追击,更待合时?”
指挥他的三万大兵,随后追杀过来。
由于大会寨山路狭窄,宋兵一时难以都进入寨内,便沿山角大路、广阔峡谷之中,向南退去。
一时之间,峡谷之中人头钻涌,拥挤不堪。宋兵逃出峡谷南口不久,李筠的大队人马,后尾方进入北口。
李筠正在兴匆追击,忽然后队大乱,董尊诲引宋军早已埋伏在西边山上,滚石擂木纷纷落下,还夹杂着火箭,如雨点般射下,虽然这峡谷宽处达十余丈,两边山坡也不陡峭,但谷中已塞满了兵马,滚石依然伤了不少人。加之火箭燃着枯木野草、李筠后队秩序大乱。刚入谷口的潞州兵,纷纷压路出谷向长平关方面逃去。
这时慕容延钊和高怀德又引军杀回,李筠抵敌不住,只好从原路退回。虽然这时山坡上已停止滚下木石,李筠的兵马已折损不少,队形已乱,刚刚出谷不远,前边一声炮响,一彪军马拦住去路,乃是大将石守信,提枪直取李筠。李筠不敢恋战,勉强斗了几合,夺路而走。
看看来到长平关下,只见关上遍插大宋红色旗号。关门大开,一将金盔铁甲,手执烂银枪,大喊道:“李筠,认识某家吗?”原来正是彰德军节度使王全斌,他在慕容延钊等诈败诱李筠大兵离关之后,便从山后袭取了长平关。
这时,前后来兵已达七八万人,李筠的三万兵马已死伤近半。如何抵敌得住。也顾不得众多兵了,与卫融、卢赞集中数千精兵,拼命冲出重围,向泽州方面败退。
看看距离泽州方面不过十余里的地方,李筠见慕容延钊,高怀德的追兵已被摆脱,心中略慰。惊魂甫定。又见只南方山道上尘土扬起,一队铁骑急驰而来。当先一将手执支八长矛,大喝道:“李筠休走,认得俺大将韩令坤吗?”
原来,太祖大兵已过了天井关,杀到泽州附近安营,令韩令坤率几千骑出来哨探,正遇李筠败兵,卢赞如何知道韩令坤的厉害,挺刀来战韩令坤,李筠趁此机会,招呼卫融,刺斜里夺路向泽州方向逃去。
那卢赞和韩令坤战不到三十个回合,被韩令坤一矛挑于马下,登时了帐。
李筠与卫融拼命逃走,正行近泽州附近,前边又有一彪军马拦住去路。李筠不由魂飞天外,叹道:“天丧吾也。”
只见那为首一将骑一匹青花马,执九环金背大砍刀,高叫道:“公主勿扰,快快进城,末将阻挡来兵。”
李筠定睛看时,原来是自己部下大将儋圭,方始放心。连忙与卫融领数千残兵,逃入泽州城去了。
那儋圭果然武艺不凡,接住韩令韩厮杀。二人战了数二个回合,不分胜败。儋圭见敌韩令坤不下,宋兵大队也源源而来。不敢恋战,虚晃一刀,荡开阵脚,也顾不得手下兵丁,夺路独自向泽州方面逃生去了。未来得及逃走的潞州兵,见主将已逃,纷纷向宋军投降。
韩令坤见李筠已逃远,赶不上了,又见慕容延钊等人率大兵已到,便上前与他们一同见礼。
慕容延钊听说万岁圣驾已在南边十余里外安下大营,便传令鸣金收兵,把自家队伍,委托部将指挥兵士就近选择旷地方安营,打扫战场,安抚降卒,自己约了石守信、高怀德、王全斌、董遵诲同到匡胤大营来朝见。
匡胤听说已打下长平关,这一战把李筠三万精锐杀了个落花流水,心中大悦,对五将慰勉一番,令他们回营,明日齐集泽州城下,攻打泽州。
次日黎明,匡胤起来,令众将整顿队伍,连绵十余里,向泽州前进。匡胤见那山路崎岖,路上大小石块不计其数,便亲自跳下马来,搬了两块大石,扔入临近山沟。众兵将见圣上亲自动手搬石,那敢怠慢,也都纷纷投入清道,搬的搬,背的背,不一时,已清出了一条平坦大道。午牌过后,大军已达泽州城外,匡胤传令放炮安营。
次日,命慕容延钊到关外才弱战,城内派儋圭出战,与慕容延钊大战百余合,不分胜败。匡胤怕慕容延钊有失。传令鸣金收兵。以后接连日,匡胤先后派出高怀德、罗延瑰、石守信、王全斌出战,城中只是有儋圭一人出马。但是总是打个平手,战儋圭不小。
匡胤因向众将道:“泽州城中所恃仗者,看来只有儋圭一人了,此人确是一员勇将。我欲收报此人为我所用,不知众卿有何妙计?”
王全斌道:“明日可由末将前去搦战,与他战上几十回合,故意不敌,落荒而走。我见此处西南地方虽略平坦,但灌木丛杂,可暗中在此埋伏绊马索挠钩手,待我引他到此,将他绊倒,便可生擒了。”
马全义道:“王将军之计虽然可取,但王将军已与儋圭见过阵仗,如诈败逃走,儋圭未必相信。不如明日由我出战,儋圭不知我的武艺,如诈败,他必然认为战了几天未拿下一人,今日见我败走,必贪功追来,就可用计了。”
计议以定,次日黎明,马全义率兵到城下大喊:“让儋圭出来,与本将军决一雌雄!”
谁知一连喊了一会,城中毫无动静。马全义让士兵轮番叫骂,城中只是不理。看看天色已午,只好收兵回营,来见太祖。君臣都估摸不出城中为何不让儋圭出战。
次日,马全义又领兵去城下骂城,城中仍然不见动静。
直到第三天晚上,有潞州兵十数人在一小头目率领下,来宋营投降。
才知道这个儋圭本是契丹人,流落中原,投入李筠部下为将。如今见宋朝近二十万大兵包围了泽州,又一连五天,一天一换战将,个个都比他武艺高强。已挫动他的锐气,暗想,城中兵不过数千,又无什么战将,目前李筠只靠我一人,如此下去,日久城池必破,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便乘夜缒下城来,逃回契丹去了。所以,城内无将可以出战。
匡胤闻知此情,便对众将说:“叛贼已无斗志,军心动摇,应趁此攻城,破城之日可经到来了。”
即下令,高怀德引兵五千攻打东门,慕容延钊引兵五千攻打西门,王全斌引兵五千攻打北门,马全义引兵五千攻打南门。对泽州发起猛烈攻击。
那李筠在泽州城内,自得知儋圭乘夜逃亡,城内军心已乱,急得惊慌失措,毫无主意。这时,他有一个小妾刘氏随他在此,便劝他说:“事已至此,只能乘夜开城突围,退保潞州,那里尚有守节驻守,而且北汉刘钧也屯兵于太平驿,尚可重整旗鼓,与赵匡胤决一死战。”
李筠听了,犹豫不决,这时却又有人对他说:“目下如果开城突围,手下无有足够兵力,也无勇将,如冒然出城突围,并没有成功把握,如军士见宋兵势大乘机劫持将军投降宋军,那时就不好办了,不如死守为宜。”
李筠见说:“也觉得有理,因而心中毫无主见,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天他正在帅府与卫融商议如何对付宋兵入城,只见部下一员裨将浑身血污,奔跑来说:“宋兵由马全义率领,组成敢死队攻城,那马全义身中数箭,仍然奋不顾身,攀上城墙,杀死城上士兵,下城打开了南门,现在宋兵大队已进城了,请王爷速速离开,杀回潞州去吧!”
李筠凄然一笑,对卫融说:“你我和卢赞三人,领兵南下,现在数万兵马全军覆没,卢赞也死,我还有什么面目返回潞州!丞相你逃命去吧。我自当以死报答后周,克尽臣节!”
说毕,命令卫士将师府柴草库点燃,自己便要跃身火窟。他的小妾刘氏一见,哭着也要寻死。李筠道:“你不能死,现怀孕在身,快逃命去吧,如将来生下一男,务必让他为我报仇!”
说毕,推开刘氏,自己一跃而跳入火中,登时衣服,头发都燃出火来。火光中,只见李筠挣扎一阵,终于跌倒,随着一股焦臭气味迷漫升来。观看的几个卫士无不骇然。那刘氏哭拜于他,叩了几个头,逃命去了,卫士们也一哄而散。
只剩下一个北汉丞相卫融,他也想跳入火中自焚,但是看了李筠在火中挣扎的惨状,又失去了勇气。只好叹口气,跑出帅府,找到一匹无人骑坐的马,飞身跨上,向北门跑去。才走了一箭之遥,只见前边宋兵蜂拥而来,为首一将正是王全斌,王全斌大喝一声:“叛贼哪里走!”
他见卫融手中没有兵器,便摧马向前,轻舒猿臂,一把抓住卫融束甲带,把他扯下马来,掷之于地,喝令军士,将卫融牢牢缚住。
这时,太祖在众将保卫下,已经进城。太祖急令停止追杀,愿降的一律免死,并派人救火,安抚百姓。
匡胤到了帅府大堂坐下,王全斌解卫融来见。匡胤对卫融道:一现在城池已破,李筠已死,你还不降顺吗?”
卫融喝道:“你能够负周,我却不能负汉!”
匡胤最讳的就是怕有人说他负周,听了此言,不由大怒,执手中铁骨朵一下敲到卫融额头上,只打得卫融血流满面。
卫融却大叫:“死不负主上,死了也值得!”
匡胤叹道:“此忠臣也!”
命人把卫融带下,为他医伤,好好调养。
次日,匡胤整顿兵马,向潞州进击。
这时早有从泽州逃出的李筠几个部下小头目,赶回潞州,向李守节报信。李守节闻报大惊,慌派人到太平驿向北汉主刘钩处求救。谁知刘钧闻知李筠全军覆没,如何敢再抵敌宋兵,早已连夜拔营,逃回晋阳去了。
这时,宋太祖大兵早已到潞州城下,李守节无法可想,只好开城投降,负荆拜伏于匡胤马前。
匡胤道:“卿过去几次哭谏李筠,劝他不可造反。如今他不听劝告,而兵败身亡,与你没有干系,不必惊慌。”
李守节谢恩,遂迎匡胤进入潞州。匡胤下令开仓救济潞州城内百姓,并豁免本年应缴钱粮。大宴随征群臣,让李守节和卫融也参加宴会。
席间,说想卫融不肯降宋,应成全其忠于北汉之志。便命卫融修书一封给北汉主刘钧,报告自己作战被俘经过,以及尽忠决心。同时,又让李处耘起草一诏书,向北汉主提出,愿送还卫融,以交换被李筠送到北汉的监军周光逊。写毕书信,派人送往晋阳。
谁知停了几天,使者回来,带回的信息都是北汉主刘钧不肯用周逃逊交换卫融。
卫融真想不到,自己身为北汉宰相,而北汉主竟不愿用一个地方州的监军去交换他回国。不由长叹一声。匡胤因对卫融道:“如此无义昏君,还效忠他干什么!”于是卫融方表示愿降。太祖遂任命卫融为太府卿。
又命李守节调任山东单州团练使,处理了潞州家务后,可直接往单州上任。李守节谢恩。后来匡胤回京以后,李守节把李筠小妾刘氏从民间找回,领她一同往单州赴任。刘氏后来果然生了一个男孩,由李守节抚养成人。不过,却没有再与李筠报仇,也作了宋朝的军官,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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