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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

_26 金舟(宋)
符贵妃道:“既然如此,我便向万岁爷启奏,从中出力,让答应赐婚赵家,定使三妹获得如意郎君便了。”
符夫人这才放心,又谈了一些闲话,方才告辞出宫,陶三春也自去巡宫去了。
果然,柴荣散朝回来,符贵妃便源源本本把这事告诉了柴荣,要求柴荣下旨,赐婚给赵匡义。柴荣道:“这事是朕亲口答应韩通,替他儿子作媒的,如今又向赵匡义赐婚,这如何说得下去,岂不冷了臣下的心,暗地里埋怨朕反复无常。”
符贵妃道:“那么,陛下一定要把臣妾妹子配给那橐驼了。”
柴荣摇头道:“也不是。那韩通的儿子不过是脖子生得长了一点,因为读书,长期俯案,使脊椎微弓了一点,面貌并不十分丑陋。否则,朕如何会同意为他提亲?至于他早年抢农夫天鹅的事,倒也是事实,只是那天鹅本来是他从空中射下来的,被农民拾走,他想要回来。也不能完全说成是抢。当时确实仗势欺压过农民,后来被郑恩打了一顿,也就够他受了。不过自从韩通调回京师以后,因自己识字不多,见到京师文人学士人才济济,自己应付不了,才让儿子努力读书。韩天禄这几年读了不少书,心性已有很大改变,所以朕才同意韩通请求,为他儿子说媒。只是现在匡胤二弟也托范质去说媒,这就叫朕不好办了。这几年南征,匡胤功居第一,本该重奖,如果在这件婚事上判给韩通,又太对不住二弟了。”
符贵妃道:“那么,陛下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柴荣寻思一会,叹道:“唯一办法,就是朕撒手不管,让他们两家自己去解决。”
符贵妃道:“如此说来,陛下要下旨,让赵匡义和韩天禄比武了。”
柴荣道:“这旨不能下。韩通早已让儿子弃武习文,如果让他们在比武,韩天禄肯定不是赵匡义的对手。这样岂不让韩通觉得是朕有意给他难堪吗?”
符贵妃道:“那么陛下有何公平办法?”
柴荣道;“朕准备召集他们见驾,把情况说明,然后依照古人择好办法,让御妹登上彩楼,亲自择婚,看中了那一个,便把绣球抛给那一个。这样既表示了朕的公平,也给御妹以自主之权,谁也怨不到朕身上。”
符贵妃听了,也再想不出别的更好办法,只好同意。心中却想,可暗暗地告诉母亲,让她转告三妹,那韩天禄是个长脖子背微驼的人。这样,就不至弄错了。她那里会知道符云霞已认识赵匡义了呢?
次日,柴荣召集符彦卿、赵匡胤、范质、韩通四人,到偏殿议事。
柴荣道:“重阳那天,朕曾为韩通的儿子韩天禄向魏王彦卿家提亲,不料也正是那天,赵匡胤又托范质的夫人到魏王府为赵匡义提婚。由于魏王夫妇都因小女儿未许过亲,所以都答应商议一下再说。直到晚上,魏王回府,夫妇见面,才知当天竟有二家同时去提亲。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分到两处?朕也不好偏袒任何一方。为公平起见,朕以为应仿效古人抛彩球择婿的办法,让符家三小姐自己选择东床,以求男女相悦,婚姻美满,不知众卿以为这办法如何?”
符彦卿听后大喜,感谢柴荣给自己解决了一大难题。赵匡胤当然也心中暗喜,因为他知道匡义见过符云霞,二人已互相倾心,这事已方必可稳操胜券。只有那韩通心中暗暗骂赵匡胤,难道这个人天生的是自家克星,以往连打自家三次,现在不早不迟,又来插上一脚,争夺自己儿子的婚事!但是柴荣只答应过替他说媒,并没有答应过让符三小姐嫁给韩天禄,而符彦卿也仅对柴荣说过回家商议后再回复,并未允亲。这样情况,自己并没有依据非要符三小姐嫁给自家不行。无可奈何,也只好同意柴荣提出的办法,听天由命而矣。
柴荣见大家无异议,便让符彦卿回家准备彩楼,又通知钦天监,选择近期吉日,届时由符三小姐抛球择配。
最后,由钦天监选定九月二十日的吉日,柴荣规定:那天卯时,赵匡义和韩天禄齐到魏王府,在彩楼前自由活动,表演技能,以供符三小姐选择,辰时一到,击鼓奏乐,由符三小姐亲自抛球。并派范质、王溥、向训、窦仪四位大臣和司礼太监张美,一同临场公证,赵匡胤、韩通也随场观礼。
转到到了九月二十日,范质等一早便到了魏王府,符彦卿接入,来到府中演武场,只见南面彩楼高搭,上挂有“天作之合”字样的彩绸,对面则是看台。符彦卿引公证人上看台中央坐定。不一时,赵匡胤、韩通二人也先后到来,符彦卿忙将赵匡胤、韩通迎上看台。赵匡义和韩天禄则各自带了随从,在彩楼下空场上自由活动。
只见那韩天禄穿一身崭新大红丝绸儒衫,修眉画目,带了几个文士,立于彩楼左铡,咏诗谈文,十分儒雅风流。韩天禄高吟诗篇,每有佳句,周围文士们便高声叫好,纷纷称赞,以烘托韩天禄的文才。
赵匡义则仍穿上那天会见符云霞时穿的猎装,带几个家将,在远处摆箭垛,赵匡义引弓发箭,箭箭齐中红心。
彩楼之上,帘幕低垂,符夫人和符云霞带了丫环,坐在帘后往下窥看。
由于显示公平,担任司仪的太监,奉柴荣旨意,并不宣布那个是赵匡义,那个是韩天禄。岂知符三小姐一眼便已认出了赵匡义,不由心花怒放,含情地注视着他。
不一会,只听司仪太监高唱:“吉时已到,请小姐抛球。”顿时鼓乐齐鸣,奏起乐曲。
曲罢,彩楼上绣帘徐徐卷起,符小姐立在窗前,只见赵匡义和韩天禄分别立在左右,中间距离约一丈有余。她本有武艺在身,如何能抛不准?只一掷,绣球便朝匡义顶门上打来,击个正中。
韩天禄见绣球朝赵匡义那边飞去,快步来抢,可是绣球已被赵匡义紧紧抱在怀中了。
司仪太监拖长声音一声吆喝:“绣球击中赵匡义!”
台下立刻响起细乐,人人脸上露出笑容,只有韩通板起面孔,带着儿子韩天禄,灰溜溜地去了。
亲事既定,正准备早日成婚,谁知郑恩的岳父亲老英雄陶洪不幸病故,所以出于礼貌关系,婚礼推迟,直到腊月十五日吉辰,才得以顺利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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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周世宗之死
柴荣抱病北征契丹,中途发现一块“点检为天子”的木牌,因而担忧而昏倒。只好班师回京,勿勿为他儿子柴宗训继承皇位作了安排。这位五代中最英明的皇帝,死时才三十九岁。
就在符云霞抛绣球招亲的那一天,南唐主李景派了使臣来汴京进贡,并祝贺九月二十四日柴荣的生日,柴荣见南唐使臣送来表章,词意廉恭,贡品丰厚,心中大喜。也派了已归降后周的,原南唐大臣冯延鲁为特使,带了诏书和赐品,和南唐使臣一同回金陵,对唐主加以抚层层。
停了一个月,冯延鲁从金陵回来,向世宗柴荣缴旨。停了从二日,冯延鲁却带了随从,趁晚上坐了车,悄悄来到赵匡胤家中求见。
匡胤接入坐定。说道:“大夫这次出使南唐,风尘仆仆,实是辛苦。今晚来敝寓,不知有何见教?”
冯延鲁一脸诌笑道:“这次下官出使南唐,唐主十分称颂景仰元帅威仪,因问及元帅近交,更为钦敬,认为元帅不仅是大周第一良将,即使普天下各国,也无人可以与元帅匹敌。因致书信一封,托下官转呈,并致薄礼,望乞笑纳。”
匡胤见冯延鲁一味奉承,心中十分讨厌,耐下性子,问道:“书信呢?”
冯延鲁慌忙从怀中取出,恭敬地双手呈上。匡胤拆开一看,除了一番恭维的话外,并说:“元帅功勋赫赫,两袖清风,近闻令弟即将完婚,特备薄礼白银三千两以致贺,表现微忱。”
匡胤看了,心中大怒,他本来家境不够宽裕,现又因匡义要娶魏王的女儿,需要一笔很大开支,他正为此事为难。但这事竟被敌国所探知,乘机前来行贿,这会有什么目的,有什么后果?如收下,不但破坏了自己的廉洁,而且一旦被世宗柴荣知道,必然破坏了世宗对自己的信任。南唐李璟这一招真是毒辣。说不定,这些情况还是冯延鲁回金陵时,告诉李璟,共同策划了这行贿的阴谋。于是,他苦思对策。
冯延鲁见匡胤低头不语,以为他接受了馈赠,便向等候在厅门外的随从点点头,作了手势。那随从们便出动,从车上搬下来十个酒坛,摆在厅中地上。
冯延巳一脸收笑,对匡胤道:“元帅是否点看一下。”
匡胤勉强压下怒火,心中已有了地策,冷冷地说:“不必,就放在这里吧。”
扭头大喊侍卫:“送客。”
冯延巳还当匡胤因他来送礼,停久了走漏风声,才赶快送他出门的。还笑容满面,一边走一边说道:“不成敬意,望元帅多加海涵。”
匡胤也不理他,送到滴水檐前,抬了抬手,便扭头入内。
第二天,匡胤命侍卫把十个酒坛全装上车。匡胤揣了南唐主的信,径到宫门求见柴荣。把昨晚冯延鲁秘密前来行贿送礼的事讲了一遍。并呈上李璟来信,说道:“微臣以为南唐李景如此做,其中大有文章,说明了南唐主俯首称臣并非真心,不过是由精锐军队被歼,无力抗拒本朝,才被迫归顺,只是权宜之计。表面上向我朝称臣,暗地里派有奸细来京城打探消息。比如臣经济拮据,他们是如何知道的,没有奸细在京都,他们能知道吗?这冯延鲁,说不定就是表面归顺,暗中在打探消息,向南唐主报告。须知他的哥哥冯延巳现在在当着南朝宰相啊。从他们行贿手段看,也必然想收买我军将领。因此,陛下应当将冯延鲁斩首,或遣送回国,以免他刺探我朝军情。”
柴荣看完了李璟给匡胤的信,放在一边,说道:“目前正是对南唐实行宽大的政策,使他不致于在南边捣乱,以便朕集中力量,对付北方的契丹。因此,斩冯延鲁不大妥当,就遣他回国算了。”
接着又哈哈一笑,说道:“御弟既以将此事说明,这三千两银子,就算朕赐给御弟的,用它给匡义办喜事吧。”
匡胤那里肯收。可是世宗坚持要他拉回去,没奈何,匡胤只好又把银两拉回家中,次日,他却又把银两带到军营,犒赏了大小将领和士兵,军营中人人欢喜。
这事传到柴荣那里,使柴荣对匡胤更加信赖。便又特地写了诏书,另行赐给赵匡义的银二千两,作为助婚之用。
匡胤不收南唐贿赂,用以犒赏三军的事传开后,人人都盛赞匡胤的高洁。
惟独一人,对此举大为不满,这人就是韩通的儿子韩天禄。
韩天禄对韩通道:“赵匡胤自征淮南立下大功之后,威望日益高涨,连外国也为之注目。从近来他所做的一事来看,实有圣人做事的肚量,以至深乎众望,有这样的人,实在非国家之福。还望爹爹早日设法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如果让他发展到功高震主的地步,再动摇他就难了。”
韩通道:“赵匡胤目前正受万岁恩宠,并无什么不规言行,为父岂能任意暗杀国家大臣?今后对他言行多加注意,如有不法不臣之心,当立即参奉就是了。”
韩天禄道:“不然,赵匡胤这人心机深藏不露。目前他不仅有一批心腹部将,如郑恩、高怀德、石守信、张光翰、赵彦徽等人,直属他麾下,而且还有一批高人谋士在辅佐他,如赵普、苗训等人;最近,又听说他又重礼聘请了一个叫楚昭辅的人,担任他部下参军。可见他到处收罗人才,作为羽翼,其志不小,不可不防。”
韩通道:“作为元帅,部下不能不用人,这都是正常事务,无可指责,既吾儿如此说,为父以后多留心防备就是了。”
其实他对韩天禄的话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以为小孩子家话,多是胡思乱想所致。从这一点上来看,韩通确是个粗人,韩天禄读了几年书,倒真是比乃父还要胜过一筹。
柴荣那一方面,则接受了赵匡胤的意见,不久之后,把冯延鲁、钟谟遣送回国,另外在战争中俘获和投降南唐将领许文真、边镐、周廷构等人也都一并送回南唐。同时,他又派了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引军二万,驻守澶州,总督河北各节度使兵马,一方面防守契丹,一方面利用冬季水浅之时,疏浚永济渠为将来北征契丹作准备,又仍令赵匡胤负责操练兵马,除马步兵之外,由于水师统帅王环病故,水师的操练也委托赵匡胤兼顾。于是匡胤更加繁忙,有时一连十余日,带领水师乘船巡戈于汴水,黄河、永济渠上,直达澶州而返,不觉已到腊月上旬,下了一场大雪,汴河结冰,于是匡胤便上奏世宗,暂停水师训练。又因为匡义婚斯将近,特又顺便请假处理家中杂务。柴荣准假一个月,明年过年之后,再恢复士兵训练。因此,匡胤径自回家料理匡义娶亲的事。
这婚礼的热闹自不待言,过了婚斯,接着又是新年了。元旦,百官齐集乾元殿向皇帝贺年。匡胤自负责训练水师以来,已有一个多月未与柴荣见面,这次贺年,方始见到。只见柴荣脸色腊黄,比一个月前消瘦了。匡胤不由吃了一惊。趋拜之后,照例要赐百官饮宴,柴荣都不出席,而委托宰相范质主持宴会。匡胤在宴会中悄悄扯住太医院院丞,询问他柴荣身体状况,太医院院丞叹道:“万岁主要是操劳过度,加之近日腹泻,中气不足,须加以静养方好,这是惟一办法,但万岁日理万机,不肯休息,下官虽然多次在诊视时,向万岁提出注意休息之事,但万岁只是口头上讲可以注意,但实际上依然操劳不息。元帅既然问及此事,下官也顺机请求元帅能向万岁进谏,让万岁多加休息,这比下官进谏要有效多了。
匡胤听后,心中着急,到了正月初四,便独自一人,来到宫门,求见柴荣。柴荣命太监引入偏殿,匡胤朝拜既毕,柴荣赐坐。
匡胤奏道:“臣奉旨去训练水师,以后又在家中为匡义为婚事,有月余未睹天颜,前日正致贺,见陛下又消瘦了许多,此乃操劳过度之故也。因而特来进言,望陛下多国保重,注意休息,不必事事亲躬,以保龙体安康,实为天下亿万臣民大幸。”
柴荣叹了口气道:“近几个月来,身体欠佳,朕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过去在淮南作战,日骑马奔驰百里,也未感到劳累。近几月来,每出郊打猎回来后,总觉得心跳气喘,疲劳无力。太医院曾经诊视后启奏,也说操劳过度,朕已注意了。不过近来,又因受寒而腹泻,仍是早年在华州旅店得下的老病根,一时好不了,所以有些消瘦。蒙御弟关心,朕心中自是感谢,以后当多加休息就是了。”
匡胤又反复劝谏了一阵,方始辞别回家。
经过胤这一阵劝谏,柴荣果然略略注意休息,不少事已吩咐宰相等人去处理。因而身体便逐渐恢复了。
看看天气渐暖,柴荣病体略好,忽然接到边报说:“契丹主述律,宠信一个女巫,为他配制‘长生不老药’,需要用男子胆作为药物,因而述律杀了大批青壮年男子。这事引起契丹一些大臣们的反对。述律一怒之下,带了卫队到七鹰山游猎,月余不归,不理朝政。”
柴荣看了这份边报,哈哈大笑,说道:“此昏君也,吾志遂矣!”
于是他便下令,准备御驾亲征契丹,要趁此机会,收复二十多年前被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的领土。
这个旨意一下,大臣们纷纷反对,宰相范质奏道:“陛下宵夜旰食,日理万机,以致积劳成疾,现在龙体刚刚康复,不宜又从事远征。陛下一身关系社稷安危,万民幸福,故仍以保重为上。依臣所见,仍应休养一段,待圣体完全恢复,再作北征之议,未为晚也。”
柴荣道:“范卿之言虽然有理,但朕自觉身体已好,且目前契丹主述律不理朝政,君臣矛盾上升,此正是伐辽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拖延时日,误了战机,后悔也来不及了。朕心已决,卿等不必再谏。”
说毕,即下诏以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为先锋,先率领船队,由汴河经黄河进入永济渠,一路清除水上障碍,到沧州等待圣驾。又命赵匡胤点水旱兵马各五万人,准备战船,随朕亲征。
众大臣见柴荣北征之心已决,感到再谏也无用,只好依旨。次日,韩通便点齐水师和马步军二万人,先行出发了。
柴荣正准备起驾北上,忽然富门官来报:“枢密使王朴,于昨夜病故。”
柴荣乍闻之后,猛吃一惊,大叫道:“天丧吾臂膀也!”
登时,晕倒在龙椅之上,良久方苏。这王朴是后周重要谋臣,从郭威到柴荣,都对他极为宠信。王朴之死,无疑对柴荣精神上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吩咐范质为王朴举行了隆重丧礼,柴荣亲临祭奠痛哭良久。这一事件,使柴荣的身体又衰弱下来,但他毕竟是个雄心勃勃的英明帝王,王朴之死,并未动摇他北征的决心。
三月二十八日,柴荣终于带着赵匡胤等一班战将,范质等一班文臣,登上战船,离开汴京,由水路向沧州出发。中途经过澶州,殿前都点检张永德,率领马步军二万,已在河岸恭迎。于是合兵一处,共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水陆并进,向沧州出发。
到了沧州以后,先锋韩通来迎,奏报由沧州至契丹边境的水道已疏浚完毕,战船可直达乾宁军了。
柴荣听后,勖勉韩通一番,即令韩通弓旧步兵二万,即日起程,由陆路袭取乾宁军。
这乾宁军是契丹境内东南重镇,自从石敬瑭将其割让给契丹以后,契丹改为宁州,由大将王洪任宁州刺史,领三千骑兵驻防于此。
韩通因为世宗三次征淮南,他都没有跟去从征,以致使赵匡胤在战场上大出风头,所以韩通心颇不甘,这次被任命为先锋,使他心花怒放,急于立功,与赵匡胤一较短长,所以一到宁州城下,也不安营,便到城下搦战。
城中王洪闻听周兵来到,提刀上马,领一队骑兵冲出城来。望韩通大喝一声:“来将通名!”
韩通道:“吾乃大周皇帝陛下先锋大将韩通是也,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将!”
王洪道:“吾乃大辽宁州刺史王洪,无知小辈,焉窜犯我境!”
韩通大笑说道:“我大周皇率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你如知趣,快快下马投降。否则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王洪大怒,挺刀束战韩通。韩通举刀相迎。由于他数年未上战场,立功心切,一把大刀,旋风般飞舞,使也了浑身解数,直杀得王洪胆战心惊,勉强照架,毫无还手之力。两人战有十几个回合,王洪抵战不住,虚晃一刀,拍马败走,韩通那容许他逃掉,也纵马赶来。
这时,契丹阵上一员裨将,见王洪败走,暗暗张弓搭箭,朝韩通面门一箭射来。韩通正在追杀王洪,猛见一箭飞来,急忙伏身躲过,箭从头盔边擦过,射了个空。韩通大怒,舍了王洪,直奔那裨将,真是快如泼风,马蹄早到,一刀将那裨将连头带臂,砍为两段。
就在这一瞬间,王洪已过了吊桥,退放城中,急命扯起叫桥。韩通领兵追至吊桥,前进不得。便拦住未能退回城门的部分契丹兵,大杀一阵,除少数夺路落荒逃走外,余众皆投降,韩通遂下令,手下二万兵马,将宁州团团围住,奋力攻打,一直天色傍晚,才收兵扎寨。
次日,五更造饭,黎明时候,又率兵到城下攻城。城中王洪闻报,亲自登城守御。无奈城中兵少,要分散防守这周围近九里长的城池,谈何容易,急征城内民间青壮年,齐集城上,搬运来砖石,砸那些架云梯攻城的周军。
在过去封建时代,军队的纪律极坏。凡攻破一个城池,胜利者总要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数日。所以城中百姓,都愿拼死协助守城。过去寿州所以能支持一年有余而没被攻破,和这也有关系。
但是宁州不同于寿州,王洪也不同于刘仁赡。虽然征集了近一万民夫协助守城,但全是毫无训练的乌合之众,人数也比不上攻城的周兵,所以尽管拼命抗击,依然岌岌可危。
忽然,鼓角之声震地,王洪在城头望去,只见漕运河上帆墙如林,沿河西岸兵马如蚁。周世宗柴荣引十余万水陆在军,已经到来。王洪顿时脸色苍白。
只听韩通在城下,跃马大叫道:“王洪听着,我朝大兵已到,速速投降,饶你全城生命,否则城破之时,你家身难保。”
王洪胆怯地问:“如果献城归降,能保得全城军民生命财产安全吗?”
韩通大笑道:“我朝天兵,纪律森严,岂是其他可比。只要肯归顺,决不妄杀一人,大兵连城都可不进。”
王洪听了,才放下心来。说道:“如此即请韩将军暂停攻城,待我晓谕军民后,立即开门出城归降。”
韩通应允,便下令停止攻城,整队列阵以待。果然,停了片刻,王洪大开城门,率领城内辅佐官员,一同出城来降,看见韩通,拜伏马前。
韩通见了,慌忙下马,扶起王洪,说道:“将军今日顺天朝,你我便是一殿之臣,不必多礼。”
忽听三声炮响,世宗柴荣大军已到,放炮安营,韩通便引了王洪,来御舟拜见柴荣。
柴荣接见对王洪慰勉一番,仍令他原官镇守宁州,并下以所有军队,一律不得擅自入城扰民。
王洪这才完全放心,当下回城准备猪羊牛酒,送到周营劳军。
柴荣既收复了宁州,当下聚集文武大臣商议继续进兵。任何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分别指挥水陆兵马在前开路,柴荣和文职大臣,乘船在后随行。休息三日后,大军离开宁州北进。
二天以后,大军已到了独流口,前边就是拒马河了。柴荣以为已深入,便下令沿河西进,先收复拒马河南的大片领土,周军水师,则改由拒马河支流滹沱河,向益津关前进。
这一次赵匡胤却走到韩通前边去了。契丹益津关守将终延辉慑于赵匡胤的威名,不战而降。于是柴荣又让赵匡胤去取瓦桥关。
这益津关以西水路渐窄,柴荣所坐的大龙船已无法顺水前进,柴荣一时兴起,便舍舟登陆准备从陆路赶往瓦桥关。
宰相王博谏道:“益津关虽然收复,周围瓦桥关、莫州、瀛州尚未下,这一带郊尚常有契丹游骑小队出没,陛下现身边侍卫队、兵不满五百,岂可轻涉险地,不如等一二日,待都点检张永德,侍卫亲军都来之后,再出发不晚。”
柴荣望着那莽莽荒原,莺啼燕舞,绿柳垂碧不由神往道:“朕一月来,日日坐船,困顿于方丈之内,今日天清气暖,骑马逞驰一番,大有益于心身,何乐不为。”
柴荣说毕,仰天一笑,手指众位侍卫道:“朕即位以来,身经百战,再加上这一批战将保卫,保惧契丹几个散兵游勇!诸卿不必再说。”
柴荣所说的那批战将,指的是供奉官赵匡义、曹彬、潘美、杨信等人,确是个个武艺高强。王溥等人,见柴荣决心已下,不敢再谏,只得调集卫队,簇拥柴荣上马,径奔瓦桥关而来。
谁知这瓦桥关离益津关虽然仅九十里,但途中小河、沼泽到处皆是。柴荣等路径不熟,有时涉水,有时绕道,看看天色已晚,尚未抵达瓦桥关,只好在野一个小村落中暂时住宿下来。
王溥等人捏了一把汗,赵匡义等武将,彻夜不眠地安排守卫,在村落四周巡查。果然有契丹游骑在左右窥伺,只是看见周兵都是精锐骑兵,也不知有大周皇帝在其中,所以都不敢妄动,偷看一番离去。一夜得以平安无事。
次日黎明,方才起程赴瓦桥关。到达之后,才知契丹瓦桥关守将姚内斌,与赵匡胤打了一仗,钦服赵匡胤的勇武,因而已率众投降。柴荣使进驻瓦桥关。
次日是五月初一,李重进、韩通等,才陆续引大军到来。更可喜的是瓦桥关以南的莫州和瀛州,见北方与契丹联系之路已断,四周都在周兵包围之下,州刺史刘楚信,高延晖也前来献表归降。同时,韩通所领陆路兵马,经过益津关东边的淤口关时,收服了守将,也一同前来朝见。至此,拒马河以南的三州三关数百里的土地,都已克复,使后周领土从沧州到定州一线,一直向北推进到拒马河岸了。
柴荣初战即获得大片领土,心中十分高兴,便于瓦桥关内行宫设宴,大赏群臣,商议北进取幽州之计。
枢密使魏仁浦谏奏道:“陛下自离京以来,仅三十二天,兵不血刃,便取得了燕南三州三关之地,实是空前的丰功伟绩。现在契丹精锐骑兵主力,全集中在幽州以北,我军不宜深入。还望陛下暂时班师为宜。”
柴荣听后,很不高兴地说:“自四月十六克复宁州以来,半个月内,契丹守将纷纷来降,说明契丹虽占有领燕云十六州之地,已二十余年,但人心并未归服,所以我军可顺利推进,如入无人之境。眼下距幽州已近,如果退走,前功尽弃,应乘胜挺进,直捣幽州,以先复领土,了朕一大心愿。”
当下不采纳魏仁浦意见,却命先锋指挥使刘重进,领一支兵马先过拒马河上架桥,以备大兵过河,挺进幽州。
刘重进去后,柴荣仍不放心,便带了赵匡胤等将,骑马飞驰一百余里,去固安视察架桥情况。直至日暮,方才返回瓦桥关。
本来,柴荣一天骑来回奔跑二百余里,气力已感不支,在回来路上更觉得头晕不止,勉强支撑到了瓦桥关,便晕倒在马背上,下不得骑来。赵匡胤等将慌了,连忙将柴荣扶下马来,抬入行宫,召随军御医诊治。魏仁浦等闻讯,纷纷前来探视。御医道:“陛下之症,仍是操劳过度,伤及心脾,以致旧病复发,一是必须静养,二日防止受寒。一切军旅杂务引起思虑之事,都应摆脱,否则很难痊愈。”
魏仁浦遂与大家商量,暂停在安阳河架桥。大军屯驻于瓦桥关,待柴荣病体略愈再定行止。
在这一段时间,柴荣忽而清醒,忽而又昏睡,在御医认真调治下,经过十余日的休养,身体才略有好转,勉强可以理事了。
这天,有成德军节度使差人来报说,由于周军北征,契丹主十分恐惧,派了使者传书北汉,让北汉出兵侵扰周军后方,与契丹夹击周兵,现北汉已出兵井隆,侵入镇州附近了。
柴荣闻报,担心北汉兵切断周兵归路,使差李重进领兵二万,增援镇州,阻击北汉兵东进。
差走李重进以后,柴荣心中略安,便想继续北进。可是众大臣均中以劝阻,认为柴身体欠佳,虽在恢复,仍不宜立即出兵。
柴荣无法说服大臣,也自知身体虚弱,没奈何,答应再休养一段。
他为此百无聊顿。这天晚上,独自坐于行宫,想看一下北方地图,以琢磨下形势。一于是便打开公文袋,找地图来看。谁知一掏之下,从中却掏出一个木牌来,上有朱书“点检为天子”五个字。
柴荣看后惊疑不定,暗想空公文袋,除了自己,任何人不准擅开,而且行宫内外,戒备森严,此牌由何而来,谁人竟敢将它放入公文袋内!他越想越怒,打算叫侍卫和太监来查问。但继而又一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免得泄漏出去,引起将士议论,动摇军心。于是叹了一口气,仍将木牌放入公文袋中,闭目深思,看地图的兴趣也打消了。
柴荣暗想,现在任殿前都点检的,乃是张永德,难道他想要篡位不成?又想到当初的石敬瑭,不就是后唐明宗的驸马,结果篡唐称帝。这张永德不正是郭威的驸马吗?莫非他真要篡夺朕的天下?”
想来想去,心神不定,不觉又昏厥过去。第二天,又卧床不起。
王溥、魏仁浦,赵匡胤等闻知,都来探视。那柴荣只是躺床上苦笑,却不对诸臣说一句话。
魏仁浦等见世宗病体又重,只得与众文臣武将商议,一致认为柴荣病情加重,再停留在北地,已无意义,还是早日回京,调养为上策。于是一同来见柴荣,恳求班师。
柴荣也自知身体不行,无法再指挥作战,更加上疑心张永德可能要篡位,留他在后方身边,掌握军事大权,总不放心,便同意班师。
于是下旨,将益津关改为霸州,瓦桥关改为雄州。此乃用雄霸北方,来纪念此次北征之意。并任命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领兵五万,驻守霸州御契丹,任命义成军后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领兵三万,驻守雄州,配合韩令坤防御契丹。一切安排妥当,遂于五月初八日从雄州班师回京。
途中经过澶州,宣布免去张永德殿前都点检职务,保留他镇宁军节度使职务。任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慕容延钊为殿前副都点检,至此,赵匡胤遂得到了后周最高军权。
五月三十日,柴荣回到了汴京,但是病情却更加恶化了。尽管在这几天内,李重进派人来报捷,说大败北汉兵于井径,北汉兵已退回太原,驻守潞州的昭义军节度使李筠也来奏报,攻占了北汉的辽州,柴荣脸上绝无喜色。他心中终久抹不掉“点检作天子”木牌的阴影,近几十年来,朝代更迭,梁、唐、晋、汉、周,已换了五个朝代,难道自己的周朝也不能持久吗?柴荣自信自己乃英明之主,超过这五代十余个皇帝中任何一个,即使常被人称许为英明帝王的后唐庄宗,无论文治武功,也都难与自己为比。如果周朝被别人所篡,他能甘心?
他苦思焦虑,使病一天一天重下来,回京以后,有时还可以下床活动,最后发展到无法下床了。他终于明白,自己这病是不能好了,不得不考虑后事。
没有太子,儿子宗训、宗让,由于年幼都没封爵位,一旦自己故去,谁来当皇帝?所以,安排皇储,已是迫在眉捷的事了。
于是,六月九日发下诏书,晋封符贵妃为皇后,儿子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幼子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他以为儿子宗训年才七岁,无法处理朝政,立了皇后,便可保护幼子,垂帘听政了。
他又想更换宰相,总是想不起合适的人来。无办法,又下了诏书,加任宰相范质、王溥兼参知枢密院事;而枢密使魏仁浦则加以兼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也就是相当于副宰相,让他们互相约制,不能集大权于一身。
到了六月十九日,柴荣觉得自己身体急骤衰退,知道大限已到,便急召范质、王溥、魏仁浦、赵匡胤四人入宫。
柴荣道:“朕自知身体已难康复,如果不起,望诸卿竭力辅佐吾儿宗训为皇帝,继续努力完成统一中国的计划,则朕便放心了。另外,王著是朕在藩第时的旧属,忠实可靠,如朕不起,当用他为相。切记,切记。”
这一段话说完,柴荣已气喘嘘嘘,不言语了。
范质等只好下拜哭泣,求柴荣好好保重身体。说了一些安慰话,便告辞出来了。
出了殿门,范质对王溥等道:“王著这人是个酒鬼,终日醉昏昏的,如何能当宰相?这事望诸位不可泄漏,已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四人出宫不久,又突然有宫内太监飞骑来召,传皇后懿旨,柴荣已经晏驾。速速进宫议定大事。
四人虽然心中已预料柴荣不久于人世,但是刚刚见过,猛听此消息,也吃了一惊,慌忙进宫。
来到寝宫门餐外,已听到里边哭成一力。四人入内,只见柴荣静静躺在床上,合眼长眠了。这个五代时最英明的皇帝,死时才三十九岁。
符皇后见他们进来,哭着道:“万岁驾崩,后事如何办理,请众卿速拿主意。”
范质跪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以为明日早朝,即宣布遗诏,扶梁王即皇帝位,然后,议办先君丧事为妥。”
符皇后道:“即依卿等所奏,进行准备。”
六月二十日,柴宗训即皇帝位,追溢柴荣为“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陵墓选在郑州以南郭店周太祖郭威墓的一侧,称为庆陵。这场丧事,一直办理到十一月初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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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陈桥驿兵变
正月初一,派赵匡胤领兵出征,将士们怨声载道,恰好这天又碰上日全蚀。苗训等利用这种天象,导演了一出戏。黎明,赵匡胤从梦中醒来,才知道自己被部下拥立为皇帝。
年方七岁的孩子当了皇帝,虽有符太后垂帘听政。但她一直处在深闰之中,不闻外事,哪里能有主见。这样的孤儿寡妇,只有听从大臣摆布罢了。
国家暂时平静无事,没有兵马出征,行政大权当然落在范质、王溥等人手中。这范质倒是忠心耿耿为后周效力。只是会办具体事,眼光却不那么敏锐。
这天,他忽然接到右拾遗郑起给他一封陈述政见的信。内容说:“目前圣上新立,主幼国疑,近几十年来,改明换代,无不是因为主上年幼,缺少威信,而手握兵权,战功卓者的武将,乘机而被拥戴,当了皇帝。要巩固我大周天下,应注意削去一些禁军将领的兵权。比如殿前都点检赵匡胤,足智多谋,功勋赫赫,在禁军之中,有崇高威望。像这样的人,应多加提防,不可使久领大军,以防生变。”
范质看了这封书信,不由笑了一笑,心中暗想,赵匡胤虽然战功显赫,官位已到禁军统帅,但毕竟尚年轻,资历不足,现在禁军将领中,数以几十计的老将,大都是在太祖郭威时就当了节度使,那时赵匡胤还不过是晋王府的一个小小供奉官。现在虽然官阶高升,那些老资格的节度使们如何能服他,不足为虑。”
但是,范质心中最害怕的就是现任西南路招讨使,检校太师的向拱。这向拱,就是向训。在幼主柴宗训当皇帝后,为了避皇帝讳,才改名为向拱。向拱资历深厚,官位已至太师,可说是地位无以复加了。而且他在世宗征淮南时,总是他在京主持一切,世宗从淮南回京,又让他去淮南坐镇,简直成了世宗的替身。这倒不可不防。
他思想已毕,便拟了一个武官的调整的方案,奏报符太后批准后宣布出来,
以李重进领淮南节度使,韩通领天平军节度使,赵匡胤领归德节度使,这些都是兼职,虽原来职务未免,但无战事之时,都要出京就任地方职务了。
唯有同拱,则免去了招讨使的实职,保留太师的荣誉官衔,任命为西京留守。地位崇高,但没了统帅禁军兵权,到西京洛阳上任去了。
这一处理,范质以为万事大吉,岂知一场风暴却在悄悄地酝酿着。
不觉已是腊月,赵匡胤去宋州归德军处理政务。殿前司的参军苗训和楚昭辅,因主将不在,除了处理日常公文外,闲暇无事,便信步到街上出游,择了一座酒楼,在雅座中小酌消磨时光。
三杯下肚,忽听隔壁雅坐中有人在议论。
一个人问:“郑兄,你说的那消息究竟可靠吗?”
另一个沙哑嗓子,显然酒已喝多了,说道:“绝对可靠。是宫中王太监亲自给我说的,他是从司礼秉笔太监窦公公那里听到的,为此事窦公公亲自启奏给大后,太后也看了,让窦公公烧掉。”
另一人问:“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显然是第三者。
沙哑嗓子说:“是这回事。在世宗皇帝驾崩之后,窦公公整理圣上遗物,从一个图囊中,找出一块木牌,上书‘点检为天子’五个字。”
第三者阿呀一声说:“‘点检作天子’那是指赵匡胤呀!”
沙哑嗓子说:“不是。那图囊装的是契丹边境作战地图。世宗北征回来,已经病重,根本没动过图囊,显然是在北方边境时已经放进去的。那时点检不是赵匡胤,而是张永德。”
第三者又说:“那么说,那时世宗皇帝是有意让张永德当皇帝了。”
沙哑嗓子说:“也不是,大概是世宗不愿张永德当皇帝,所以北回来,在澶州便免去了张永德的点检职务,只给他一个节度使名义,不让他进京了。回京后,马上立梁王为太子,可见是防止张永德当皇帝的措施。”
第三者又问:“那么那木牌从何而来?”
沙哑嗓子说:“那只有天知道了,不过据小弟分析,也许是张永德想当皇帝,制作了这木牌,以造舆论,被世宗查了出来,才收回的。”
第三者道:“其实,张永德当天子也未必不好,他本是太祖皇帝驸马,有半子之份,而世宗皇帝,只是太祖娘家侄儿,虽然被太祖收为义子,从亲缘上看,也未必比上张就德近。”
沙哑嗓子说:“不能这样说,皇帝是那么容易当的?要论人才,不能论亲疏,还有个李重进,乃是太祖外甥,一直是太祖得力臂膀,后来太祖在弥留之际,招世宗和李重进入内,让李重进向年轻于他的世宗跪拜,以定君臣之礼,可见太祖是讲人才,而不是论亲疏的。”
第三者道:“人才,人才。现在世宗轻崩,立一个七岁皇帝,有何和,如何服众,恐怕会有人觊觎皇位,天下又要大乱了。”
第一人大喝道:“住嘴,此事岂可你乱议论,如果宰相知道不仅免你的职,还要杀头!”
这一声喝,那二人才住了嘴。改换话题说:“听说第四巷新来一个说书的妞儿,讲得可漂亮,咱们快点吃饭,饭后去听书吧。”
他们这些话,都被隔壁的苗训、楚召辅听得一清二楚,二人同时都吓出一身冷汗,那还有心思吃酒,匆匆吃了饭,会帐下楼。
回到衙门,二人坐在公事房中闲谈。苗训才开言说道:
“酒楼上那几个人的话你都听到了,看来幼主即位,丧失人心,恐怕又要大乱了。梁、唐、晋、汉、周,不足五十年,换了五个朝代,刀兵四起,百姓可要受苦。”
楚昭辅道:“现在需一个能镇压得住天下,并能使之长治久安的大英雄出面,才能避免了场国内刀兵之灾,这确是刻不容的大事。”
苗训道:“你认为当今中国究竟何人才能提此重任?”
楚昭辅道:“这个问题,我想苗先生必定已有主见了,你我可否各自把自己的看法写在手心上,对比一下,再作商讨!”
苗训点头说:“可以。”
当下,二人就取文案上毛笔,各在手心写就。然后握住拳头,凑在一起。苗训低声喝一声:“开!”
二人同时展开手掌,只见苗训掌心中写的是一个赵字;再看楚昭辅,掌心中写的也是一个“赵”字。
二人一齐鼓掌大笑。
苗训道:“既然我们看法一致,可见要统一天下,安定斯民,非此人不可。”
楚昭辅道:“我观察很久了,在当前武将中,除了赵点检之外,无人能使绝大多数武官心服拥戴。只是赵点检生平以仗义豪侠称著。
他与世宗皇帝结拜过兄弟,怕不肯夺周室江山的。他也有可能愿竭力辅佐幼主长成。”
苗训摇头道:“这太难了,幼主将来是贤是愚,将来能否安定天下,目前尚难定论。而身为大将,如功高震主,必遭人忌,诽谤四起,时刻会有横祸降身,汉朝大将军霍光就是一个例证,智者必不如此。只要有办法拥立他为帝,他不会不接受的。”楚昭辅道:“那么先生有何办法,拥立赵点检为帝?”
苗训道:“山人自有妙计,阁下能配合,大事定矣。”
楚昭辅道:“如何配合?有何妙计。”
苗训道:“你且附耳过来。”
二人低声耳语一阵,如此,如此。说毕,不由一齐鼓掌大笑。
转眼已到新年,正月元旦,符太后和幼主升乾元殿,接受百官朝贺元旦。虽然已换了皇帝,年号却仍用世宗柴荣的年号,称为显德七年(公元960年)。
朝贺已毕,于广德殿赐筵,大宴群臣。符太后与幼主却不参于宴会,起驾回宫,委托宰相范质主持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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