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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他

_16 红糖(当代)
  王父摩挲着深绿的瓶身,不断喃喃着:“行啊,还能弄来95年前的……哎呦,这我可舍不得喝,这得贡起来啊……”
  “您就喝吧,这是北北的一份心意。”王贺文搭腔。
  “您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带。”我赶紧点头。
  “不行不行,这多不好意思……”
  虽说不舍得喝,但嘴巴已经咂咂出声,盯着商标的眼睛冒出绿光,我赶紧取过小只的酒盅和起子,王父看着我启酒瓶的动作两眼又开始放光:“唉……想当年喝酒,找不到起子我们都用牙磕开……”一面说一面摇头,“现在都换成拧盖了,方便是方便,但哪还有当年的感觉呦……我和老六他们比着开瓶盖,老六用牙,我就用筷子翘,看谁先开开,不过最后还是你李叔赢了。”
  “为什么?”王贺文问。
  “那老东西一手拿一瓶,相互撬,这不一次开了两瓶吗?”
  我们笑,酒缓缓倒入杯中,浓烈的酒香扑出来,凛冽又刺鼻。
  王父盯着酒盅,不说话,只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叹道:“就是这味儿……多少年没闻到了。”轻轻抿一口,陶醉的看着我:“行,不错,有本事。”
  我低头笑了。
  看来王父难得夸人,王贺文既惊讶又奇怪,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市面上最常见的2块五一瓶的白酒就能哄得他老爸满面堆笑。
  二锅头的确不算名贵的酒,再穷的酒客也买得起。它是本市自产的酒,度数高,味道烈,是酒瘾上来随时可以买来抿一口解下馋的那种,但没人会拿它作礼,在生活质量普遍提高的今天,各种酒类一应俱全,有观赏价值极高的洋酒,也有收藏价值极高的白酒,甚至还有专门讨女人欢心据说可以美容养颜的红酒,二锅头这种本市自产,任何一个小店都买得到的深受老百姓喜欢的酒就太普通太便宜太常见了。
  但是我带来的这两瓶,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酒厂十几年前改版,不但将瓶盖改良,改成了一手就能拧开的螺旋口,还将配方更新换代,将原有的辣味减轻,号称更香醇绵软。
  但实际上真正喜欢二锅头的人还是迷恋原先的味道。
  我一个朋友开过小超市,在改版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很有先机的将手上那批老版二锅头存了下来。
  到得今天,光一只老版的酒瓶盖就能在好酒的老饕手中炒到三五百元的价格。
  那95年前的酒呢?有市无价呗!
  反正当我拎着那两瓶酒出去时,朋友都快哭了。
  我说你留着不喝也不卖,会长毛的。
  他说你懂什么啊,酒越存越香,我指着这半箱酒养老呢!
  “靠,真阴险啊。”
  他说:“你才阴险!你都不给钱!”
  听我说完,王贺文眯着眼睛道:“人脉够广的啊……”我知道他又想到什么,笑着不接话,“到底是什么朋友啊?现在还联系?”趁王母去厨房添饭的功夫,他赖着贴上来,低声问,我往旁边缩了缩,冷哼道:“你当我是什么啊,朋友就是朋友,龌龊!”王父拈着酒盅已经满足到不行,根本无限顾及我们是否成功体统,王贺文被我呛了一句悻悻的低下头。
  饭局进行到尾声时,王母问:“哎,嘉北,你属什么的?”
  我一愣,看了王贺文一眼,老实答:“属狗。”
  王母惊讶的瞪大眼睛:“哎?比贺文大三岁呐?”然后又仔细端详我的脸:“真不像。”
  我有点窘,王贺文从没问过我的年龄,此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我笑,我不是故意隐瞒,主要是……被比自己小的男人领回家见家长……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贺文属牛,可是一点都不稳重,真是愁死我了,嘉北你可得帮我管着他。不过这孩子也是牛脾气,倔到不行,当初跟我们说他喜欢男人……”王母絮絮的说着,一会回忆往昔,一会为将来咿嘘,东拉西扯的说话方式真和王贺文一模一样,我插不进嘴,只不住点头,过一会她突然惊喜的喊道:“哎呀!我刚想起来,女大三,抱金砖啊!好兆头哦~”
  靠!
  怎……怎么看出我就是“女”啊!!
  我闪去洗手间。
  关上厕所的门还听到王贺文在训他妈:“您也忒不会说话了,哪有这么说的!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啊,那是封建迷信!”
  靠靠!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吧?!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王母已经换了个话题。
  “嘉北你姓嘉啊?这个姓不常见呢,是哪个嘉?”
  我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呃,我不姓嘉,我姓钟。钟嘉北。”
  “咦?”王母一愣,王贺文大声问:“你姓钟?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王母瞪他一眼:“倒霉孩子,连人家名字都搞不清,叫什么叫?”
  王贺文愤懑的看着我,我慢慢解释:“除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是钟嘉北外,我都自称嘉北,连签名都是。我父母很早就离异,小学到初中我都随母亲的姓,她姓钟,但是后来我实在不喜欢同学问我,为什么别人都姓爸爸的姓,但你要姓母亲的姓呢?于是高中以后我便自作主张,叫自己做嘉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而且,后来母亲改嫁,嫁给一个台湾人,要冠夫姓。”我苦笑道:“连她都不要自己的姓了,我又凭什么随她的姓呢。”
  王贺文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当着他母亲的面拥了我一下。
  王母则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些不好的过往我一向选择性失忆,要不是今天被问到名字,觉得对长辈撒谎不合适,可能连我自己都忘了,原来我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有家人的,可是他们现在又在哪呢?
  我有些恍惚,王父已经醉倒,半靠在红木扶手椅里晕陶陶的看电视,半梦半醒着;王母拾掇着桌上的碗碟,并逼迫王贺文将剩下的汤喝光;王贺文一边喝汤一边埋怨王母偏心眼,指着我说他只喝了半碗。
  外表严酷但内心柔软的父亲,喜欢唠叨但时时刻刻都在微笑的母亲,以及一个没大没小的缺心眼儿子……这一切再普通不过,可他们却组成了一个家庭,从新生命的诞生到看着他成长,扶着他走过每一步,经历着他的挫折坎坷,到他学会争吵,到他学会忍让……父母慢慢变老,孩子慢慢成熟,彼此活在彼此生命的最深处。
  我想到饭前翻阅的相册,厚厚的几打,从黑白照片到彩色数码打印,满月的王贺文,穿着开裆裤露出小鸡鸡的王贺文,在公园里大哭的王贺文,骑着玩具车笑得露出豁牙子的王贺文……每一张照片下都有纤细的笔迹写着:XX年XX日XX地,贺文XX的XX在XX……
  不止相册,墙壁上随处可见细小的划痕,王母舍不得丢的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玩具车,贴过奖状的白色空处,以及一切老旧的小东西,代表家庭成长的痕迹。
  ——这一切,我都没有。
  我喜欢清空,喜欢扔掉多余东西的畅快,从父母离婚开始,我就把有关父亲的东西丢掉了,从生活中,从脑子里,后来母亲改嫁,欢欢喜喜乘上飞往台湾的客机,我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大学时定期出现在卡上的数字,直到大学毕业。
  本来已经清空的东西,为什么好像忽然化成另一种形式涌了出来?
  我鼻腔有点酸,赶忙站起来擦桌子,95年前的二锅头真不是盖的,只陪着喝了两盅我就开始头晕,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收拾完桌子我又帮忙削苹果,但王贺文看我拿刀的样子很担心,自作主张抢了过去,三两下削好。
  最后我只能帮忙装盘。
  吃着水果聊天,我又喝了几杯酒,但这回是啤酒。
  王贺文不断的向我使眼色,我冲他笑了笑,告诉他我没事。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王母挽留我们住一晚,我倒无所谓,反正明天是周日,王贺文更是兴奋得直摇他那条无形的大尾巴:“太好了,睡我的卧室吧!床够大。”
  我还没说话,一直晕乎乎的王父正好听到这句,无声的瞪了他一眼,他只得委委屈屈的说:“我……睡客厅。”
  第 37 章
  互道晚安之后,无视王贺文热切的注视,我独自钻进厕所,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裤第一时间爬上床。
  头晕得厉害,脑子里好像有几百个个唐僧在同时说话,闹不懂在说什么,只是有场景不断变换,一会是年轻但面目模糊的父亲向我张开双臂,我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他却不见了,我摔在地上嗷嗷的哭,却没有人来抱我一把;然后是父母吵架的声音,我也只知道站在旁边傻哭,然后有人指着我说:“你不想要?难道就把他抛给我?!”
  另一个声音说:“一开始我就没想要!”
  “王八蛋!”
  然后摔门的声音,咒骂的声音,埋怨的声音,潮水般向我扑来,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什么叫不想要。
  后来过了好久我才懂,原来我是他们的负担、累赘,他们都需要抛下我才能去寻找新的生活。
  “睡了吗?”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沉重的身体摸索着爬上床。
  “你干什么?你爸妈就在隔壁!”我试图推他下床。
  “嘘!小心他们听见。”
  我压低声音:“出去!”
  “就不。”他圈紧了我。
  本来他力气就比我大,我又喝了酒,浑身都没力气,更奈何他不得,只能忍耐着让他亲吻了耳朵。
  其实这个时候我很需要这样的拥抱,哪怕用一点力气,让我觉得痛,起码也证明我还是在被人需要着的,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又惊惶,又脆弱,我不想被他看到。
  通常都是一个人调整,喝点酒,看看电视,或者像现在这样窝在被子里闷一宿也就过去了,第二天什么烦恼,宿醉,忧愁,都见鬼去吧!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心情不好?”王贺文暖和的鼻息往我脖颈里钻,很奇怪,明明嗅觉都被酒精麻痹得差不多了,我却能辨出他的味道。我把头侧开一点,“没有,我高兴。”
  “屁。高兴喝酒是不会醉的,你看看你。”他戳戳我胸口。
  “我怎么了?”我反应有点迟缓。
  “都红了。”他盯着我敞开的领口,又顺势把领子翻大一些,摸来摸去:“瞧,我这样那样你,都不反抗。”
  “死开。”我揪紧衣领,要翻身下地,可是腰腿使不上力气,很快又被他拉回来按在身下。
  “哇……宝贝儿你喝醉的样子好性(透明大法)感啊……我真喜欢……”他喘着气,把脸埋进我胸口,用力舔舐,含糊的说着:“就不死开……”
  被他紧紧的压着,亲吻,抚摸,我也有了感觉,但……
  “唔……隔,隔壁……”被听到就死定了。
  “你别出声……”他飞快剥开我的衣服,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又以更快的速度褪去自己的衣服。
  “来,让为夫抚慰你吧……”
  “滚!”
  “女大三,抱金砖哦……”
  “靠!……啊……”
  “嘘!他们在隔壁……”
  “……”
  不敢出声,他又故意很大力,手在我下面摸索半天也不进入主题,强力忍耐的感觉又让我有种做贼的兴奋感,顶端已经渗出液体,他还用拇指在那里刮蹭,我欲哭无泪,咬紧了牙用腿去蹭他的腰,催促他快一些,昏暗里,他淫(透明大法)笑一声,示意我自己把腿张开。
  就着顶端的那点液体抹进后方,他就那么顶了进来。
  有点晕,却不觉得疼,连腿被坳到原来没有过的打开程度都没察觉,只调动着全身意志忍耐着不要出声。
  他一边动作一边看着我。
  “……宝贝儿,以后千万别在外面喝酒……哦,太他妈好了,软软的……”他又俯下身来吻我的唇,我急迫的与他吸紧,身体向更深处耸动。
  当吻移到胸首时,我咬着唇射出来。
  那天夜里,他几乎把我榨干,直到早上醒来,身上还覆着一层汗水,但之前伤感混乱的心情也随之不见。
  听说运动是发泄压力的良方,果然不假。
  他后半夜就心满意足的溜回客厅的沙发床了,第二天一早当我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他时,他正人模狗样的吃早餐,见到我还故意吃了一小惊:“怎么?我的床不舒服么?怎么捂着腰?”
  “……”要不是他父母都在,我非抽他不可。
  通过那次见面,我成功博取了王贺文父母的喜爱。尤其是王母,时不时就挂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但是王贺文不会做的,还邀请我去他家过年,说要给我包个大红包。
  我受宠若惊,觉得有点不真实,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用力揉揉眼睛,看看会不会忽然醒过来,然后又变成之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嘉北。
  在同志小说理,家庭永远是我们最大的阻力,其实外界的冷漠鄙夷都不算什么,只有来自亲人的伤害才是终极武器。
  一般的故事但凡涉及到家庭情节无不血淋淋且恶狠狠。
  我问王贺文:“你的家庭实在太不真实了!”
  他眨眨眼睛:“终于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前世是一条白蛇,我报恩来了,我爸我妈都是我用仙术变出来的,其实都是大石头,你那天吃的饭也是土渣子……”
  我瞪他一眼:“难怪。”
  “你信了?”
  “蛇性本淫,不由得我不信。”
  他嘎嘎笑着搂住我,“宝儿,说说,怎么不真实了?”
  “你能别给我乱起外号不?”
  他无辜的瞪大眼睛:“那是昵称啊!”
  “昵称也不带一天一换的吧?”
  他所谓的昵称,就是什么肉麻叫什么,刚开始随着小路叫我北北,然后开始亲爱的,宝贝儿的,平常在床上更是胡三胡四我就不说了,今天竟然连贝都省了,直接叫宝儿,我呕……
  “宝儿,你也叫我个听听。”
  “你想听什么?”
  他想了想:“老公。”
  我:“哎~”
  “啊呸!”他跳起来:“你占我便宜!不行,你得多叫几个,来,先叫老公,然后叫好哥哥~”
  我:“不。”
  王贺文:“为什么?”
  我:“我会恶心死。”
  王贺文:“靠,我都不嫌恶心!”
  我:“咱俩是一个级别的吗?承受力不同好吧?”
  王贺文:“你欺负我!那我以后也不叫你了……”
  我松了口气:“太好了!”
  王贺文:“你……哼!”
  他趴在床上故作忧郁。
  “哎,”过一会我用脚趾戳戳他,“你的家庭,美好得不真实。”
  “……”这家伙给我装死人。
  我继续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也翻过身去。
  他转过头来:“……说啊。”
  “不想说了。”我摸过一根烟。
  “你说。”
  “反正你也不想听。”我把烟拍进嘴里。
  “谁说我不想听啊?!你说不说?!”他把烟抢走,正襟危坐。
  我看看他:“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
  “……”他这才想起我的家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拉我,我不动,他只能自己凑过来,把我揽进怀里,“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看我妈多疼你……”
  本来只想逗逗他,但忽然发现被安慰着也很舒服,我索性靠在他肩上不动了。
  “其实我家也没那么美好啦,他们常吵架的,有时严重到我爸被轰出去~”
  我笑:“你懂什么,吵架才说明感情好啊,要是没的吵了才悲哀。就像我爸我妈,倒不常吵架,吵一次就崩了。”
  他轻轻拍我的背:“那说明他们性子不合。”
  “不合早就该散,为什么还要结婚呢……”我苦笑:“后来我才知道,要不是有了我,我爸不会和我妈结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滔滔不绝说这么多,可能他的环抱和声音都有蛊惑的作用吧,就像即使失眠,但只要靠到他的背上,闻着他的味道就能安心睡到天亮一样。
  我讲了很多连我自己都以为早已淡忘的往事,虽然只是10岁前的,但那是有关父母的最初最真切的回忆。
  我一直靠在他怀里,直到睡着,记得最后他模模糊糊说:“以后咱俩也常吵架,这样就能像我爸我妈那样,一直在一起……”
  “现在不就经常吵吗……”我淡淡的应着。
  “现在叫拌嘴,那是情趣。”他捏捏我的脸。
  “那你想吵架?”
  “呃……还是算了吧,拌拌嘴就好了。吵架估计我不是你对手。”
  第 38 章
  “王贺文,大年初六你有安排吗?”
  正在贴春联的男人回过头来:“初六?”想了想道:“没有。”
  “恩,初六我有安排,高中同学聚会。”
  男人的表情沉下来:“同学聚会?不能不去吗?”
  我奇怪:“为什么?”
  “没听过吗?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他用牙齿撕下胶带,啪的一声按在大红的条幅上:“能不去吗?”
  我摇摇头:“不行,我高中毕业以来还没参加过同学聚会呢,这次想去。”又好笑的安慰他:“什么拆撒一对是一对啊,我同学有的连孩子都有了,再说我对女人又没兴趣,你担心个屁啊。”
  他还是闷闷的:“既然那么多年都不去,怎么就今年想去了……”
  ……
  说实在的,之前不是没有老同学通知我聚会的时间地点,但都被我以工作忙或没时间为借口挡掉了,原因嘛,我自认理由很充分,一来性向不一致,大家的关注点和兴趣度都不同,去了也加入不进他们的话题,强弩着装蒜又挺累的,不如不去;二来,我不喜欢那种氛围,一年才聚一次,搞得跟多熟似的,勾肩搭背推杯换盏不过是相互炫耀一下自己的工作、际遇,在我来说,同学就是同学,朋友就是朋友,同事就是同事,我永远也学不来在私下聚会时交换名片谈论业务的那套,也永远适应不了和朋友谈钱的感觉。
  当然,还有李赫南的原因。
  我挺没种的,因为觉得对不起他,自然无颜面对,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每次同学会都有参加,但只要想到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和他碰面,都不能去。
  自从自胖猴那得知他的近况,我除了为他高兴,也为自己高兴,好像多年压在心里的担子终于卸下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说声恭喜。
  但是这一条,却不能让王贺文知道。
  他善于吃醋,尤其是莫名其妙的醋。
  我是纯Gay,但他有时连女人的醋都吃。
  有一次我办公室内线占线,他的电话被外间的Lily接起,他足足审了人家半个钟头,以致电话终于转进来时Lily看我的目光很困扰,以为我有个当居委会主任的兄弟。
  ……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王贺文早早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腌渍糖蒜,煮肉皮冻,采购新鲜的鱼、虾和一些小吃干果,还买了很多盆尚未开放的昂贵花卉,摆在客厅的沙发旁。
  过年有什么讲究我一概不知,只是在正月来临之前被他押着去理了发,买了新衣服,在皮鞋柜台旁他警告我:“想买鞋就趁现在啊,正月就不能买了!”
  我问为什么。他大声说:“买鞋就是买邪,多不吉利啊!”
  我觉得认真相信旧俗的他像个大孩子。
  年三十的头一天,花开了,是白色的兰花,香盈于室,在我近距离观察这些娇弱的花朵时他咔嚓按下快门,我回头,瞪眼,然后扑过去抢他的相机,期间又是咔嚓几声,最后我们拥着倒在沙发里,映着身后的白色兰花拍了好几张腻在一起的大头照,清幽的香气里,第一回对来年生出了期盼,认真执行旧俗的我,是不是真的也能交到好运呢?
  初一到初四都是走亲访友的时间,我自然无亲可访。
  除非我娘忽然被海峡对岸的亲家赶出来,否则她绝不希望我打扰她;至于友嘛……小路早就定了舒舒服服的软卧大包小包见婆婆去了,方莳和朗飞这两个坏家伙跑去了澳洲晒太阳;大段的空闲里我和王贺文像猪一样吃家里的存粮,看过年期间的特别节目,倒也逍遥自在。
  初五和他回家去陪父母,两位老人和我已经熟稔,这次见面更加顺畅美满,不到11点王父便抱着准备好的大箱烟花爆竹催促我们下楼放炮。
  王父各种烟花都买了些,有听响儿的“大炮”和“二踢脚”,也有看亮儿的“火树银花”和“盛世年华”,我粗略扒拉一下,竟然发现了仙女棒。
  那是哄小孩子的玩意,细长的一根,手持一头,在另一端点燃,刺刺拉拉的响起来,花火又小又亮,一直烧到手拿的位置往前一点点,既好看又安全。
  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人给我买过,但那天风太大,火苗被吹得乱七八糟,我还吓哭了。
  不过……这个是给谁买的啊?
  初五又叫破五,是岁末之外另一个名正言顺放炮放花的日子,街坊四邻都聚集在小区的空地上,漆黑的冬日夜空侵染着硝火气,一个又一个明亮的烟花在头顶炸裂,我挑了大个的炮竹,点上一根烟向外走,几个小孩立刻兴奋的尖叫着把耳朵堵上,我慢慢吸了一口,弯下腰,一回头发现王贺文不见了。
  王父在远处咳嗽一声:“甭管他,他不玩这种。”
  “啊?”我四处看看,没找到人:“那他玩哪种?”
  王父用脚踢了踢箱子里的仙女棒:“这种。”
  “没想到你怕这个!”更晚一点的时候我们站在阳台上抽烟,他有点窘:“小时候被吓到过。”
  “哦?”
  “初中的时候吧,哥几个放炮,那时候十个里就有一个哑的,到我点的时候有一个怎么也点不着,我以为是哑的,就没管它,结果……”
  “结果它突然爆了?”
  “……恩啊。”他的眉头因为不好的回忆皱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脑顶:“真可怜啊~被吓坏了吧?”
  “呃……还好吧,幸亏那时候穿的厚,羽绒服被嘣一大窟窿……”
  我实在忍不住了,噗的笑出来,他狠狠瞪我一眼,“就知道你会笑。”
  “好啦,都说破五该放放炮,拿着。”我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东西,他低头一看,脸红了,有点结巴:“给,给我这个干什么。”
  “刚才楼下那么多小孩不好意思放吧?咱们在这放。”
  他眯了眯眼睛,把烟按灭,顺手又摘下我嘴里的,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对着一把仙女棒的捻子点着。
  那一小把仙女棒嗤嗤的燃烧起来,顶端的小小花火聚在一起仿佛豪华了很多,我向他伸手,他把整把都塞进我手里,然后握住我的手。
  近处的空中有不断升起的烟花,集结,爆裂,化成光絮飞散而下,可是转眼即逝,反倒不如我们手中的仙女棒来得持久。
  ……
  初六傍晚,我来到群邮指定的聚会地点,一个超大量贩式KTV。
  又是传统的吃饭喝酒加唱歌的一条龙模式,我到的有点晚,估计他们已经开唱,这样从中间加入可以免去被要求点歌的尴尬。
  跟在服务生身后走在狭窄冗长的过道里,忽然就想起高中毕业时的散伙饭,也是进行到一半时,我和李赫南偷偷溜走,通过这样的一条通道……不知道那个曾经听我唱歌男孩来了没有。
  “先生,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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