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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友

_2 倪匡(当代)
知道你们肯不肯听从我的解决办法?”
舅母停止了哭声,舅父的怒容也稍戢,他们一齐向我望来,我道:“看彩虹的情形
,如果不给她去,当然不是办法,但是她却从来未曾出过远门,而且那边的情形,究竟
怎样,也不知道,唯一的办法,是由我陪她去,你们可放心么?”
我的话才一出口,舅母已然频频点头。
舅父呆了半晌,才道:“谁知道那伊乐是甚么人,彩虹年纪还轻,只有十六足岁 
 ”
不等他讲完,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是以我忙打断了话头:“所以,你们两位必须
信我,给我以处理一切之权,我想表妹也愿意和我一起去的。”
我向彩虹望去,她点著头。
舅父面上,已没有甚么怒容,他叹了一声:“只是麻烦了你,真不好意思。”
我笑道:“千万别那么说,我们是自己人,而且那城市是一个十分好玩的地方,我
还未曾去过,正好趁此机会去玩一玩。”
舅父已经同意彩虹去探访伊乐了,可是当他向彩虹望去时,还是沉著脸“哼”地一
声,我和白素两人,心中都觉得好笑,因为世上决不会有人,再比他爱彩虹爱得更深,
但是他却偏偏要摆出父亲的威严来,那确然是十分有趣的事。
我留他们吃晚饭,第二天开始,彩虹就准备出远门。五天之后,一切手续都以十分
快的速度办好,下午十二时,我和彩虹一齐上了飞机,向南飞去。
在飞机上,我对彩虹道:“到了之后,先在酒店中住下来,然后,再由我一个人,
根据地址去看看情形,你在酒店等我。”
彩虹立即反对:“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道:“那也好,但是你必须作好思想准备,我们就算依址造访,也不一定见得到
他,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些不能观测的曲折在。”
彩虹的面色又变得苍白:“会有甚么曲折?”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尽我所能,使你见到伊乐。”
“如果伊乐是残废,你想爸会怎样?”
“别问爸会怎样,妈会怎样,彩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问你自己怎样就可以
了!”
彩虹点著头,她忽然抱歉地对我笑了一笑:“表姐夫,我曾说你发霉了,很对不起
。”
我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不必介意,我和你未曾相差一代,但却也差半代,在你看
来,我们这些人,就算不是发霉,至少也是变了味儿的。”
彩虹也笑了起来,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著,十分稳定,彩虹大约是连日来太疲倦,不
一会就睡著了,我闭上了眼睛,在设想著我们可能遇到的事。
飞机降落的时候,天色已黑,那城市的机场,不算落后,可是办事人员的效率,却
落后到了可怕的程度,在飞机场中足足耽搁了一小时,至少看到了十七八宗将钞票夹在
护照中递过去的事,才算是通过了检查,走出了机场,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我们搭车来到了早已订好的酒店之中,才放下行李,彩虹便嚷著要去找伊乐了。
我一则扭不过彩虹,二则,我自己也十分心急,也想早一点去看看伊乐是怎样的人
,通知侍役者我们找一辆由中国人驾驶的出租汽车,等到侍役通知我们,车子已在门口
等候之后,我们下了楼。
那司机看来老实,我将伊乐的地址讲了他听,他听了之后,扬起了双眉,现出奇怪
的神色来,我道:“我们到了之后,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会照时间付酬劳给你,你可愿
意么?”
“愿意,当然愿意,”司机回答著,他忽然又问:“先生,你是军官?”
我呆了一呆,实在不知道那司机这样问是甚么意思。我道:“不是,你为甚么那样
问?”
“没有什么!”司机打开了车门,“请上车。”
我和彩虹一齐上了车,车子向前驶去,城市的夜景十分美丽,虽然有一些小街巷十
分之简陋肮脏,但是在夜晚,它们却是被夜色隐藏起来的,可以看到的,全是有霓虹灯
照耀的新型建筑。
渐渐地,车子驶离了市区,到了十分黑暗的公路上,我不免有些奇怪:“你记得那
地址么?”
“记得的,先生。”
“是在郊区?”
“是的,离市区很远,那里是一个小镇  要经过了一个小镇之后,才能到你要去
的地方。”
“哦,”我心中十分疑惑,那是甚么地方呢?
我没有再问,因为看来那司机不像在骗人,所以只好由得他向前驶去。
车子以每小时五十哩的速度,足足驶了四十分钟,才穿过了一个小镇。但是那却不
是普通的小镇,那镇的房屋,全都十分整齐、乾净,而且,房屋的式样,都是划一的,
当车子经过一座教堂之际,我更加惊疑!
如果在镇上看到一座佛寺,那我一定不觉得奇怪,因为这里的佛寺世界知名,但是
我却看到了一座教堂,我忍不住问道:“这是甚么镇?”
司机道:“这镇上住的,全是基地中的人员。”
“基地,”我更奇怪了,“您说甚么基地?”
司机突然将车子停下来,转过头,扭亮了车中的小灯,用十分奇怪的眼光看看我,
将我刚才告诉他的地址,复述了一遍:“先生,你不是要到那地方去么?”
“是啊,那是  ”
“那就是基地,是市郊最大的军事基地。”
我呆住了,那实在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难怪那司机曾问我是不是军官,因为我要
去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
难道伊乐竟是军事基地中的一员?如果他是的话,那么他又如何可能是残废呢?这
其中究竟有甚么曲折?
本来,我已想到了好几套办法,来应付我们见不到伊乐的场面,可是做梦也想不到
伊乐的地址,会是一个军事基地!
我连忙向彩虹望去,彩虹也知道了我的意思,她急忙道:“是那个地址,三年来,
我一直写的是这个地址,他也一直可以收到我的信!”
在那样的情形下,虽然我心中十分乱,但还是需要我的决定,所以我道:“向前去
。”
司机道:“先生,你连那地址是军事基地也不知道,我看你很难进去。”
我吸了一口气:“你只管去,到了不能再前进的时候,由我来应付,决计不使你为
难,你放心。”
我虽然那样对司机说著,但是到时究竟有甚么办法可想,我却一点也想不出来。而
且,要我想办法的那一刻,很快就到来了。
车子又向前驶出了半哩,便看到了一股强烈的光芒,照在一块十分大的招牌上。那
路牌上用两种文字写著“停止”。还有一行较小的字则是“等候检查”。
同时,还可以看到在路牌之后,是十分高的刺铁丝网,和两条石柱,石柱之旁,各
有一只岗亭,在两只岗亭之间的,是一扇大铁门。
大铁门紧闭著,再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灯光,那是远处房屋中传出来的
,在基地之中,好像还有一个相当规模的机场,但因为天色很黑,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司机停下了车,两个头戴钢盔,持著冲锋枪的卫兵,走了过来,一边一个,站在车
旁。彩虹吓得紧握住我的手,她一直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几时见过那样的阵仗,那两
个卫兵中的一个,伸出手来:“证件。”
我感到喉头有些发乾,但是我还是道:“我没有证件,我们刚从另一个城市飞来,
来找一个人,我们希望见他。”
那两个卫兵俯下身,向车中望来。
他们的眼光先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又停在彩虹的身上,打量了我们一分钟之久,
其中一个才道:“我想你们不能进去,基地绝不准没有证件的人出入,你们应该明白这
一点。”
“那么,”我忙道:“是不是可以通知我们要见的人,请他出来见我们?”
卫兵略想了一想:“好,他叫甚么名字。”
“叫伊乐。”彩虹抢著说。
“军衔是甚么?”卫兵问。
彩虹苦笑著:“我不知道他有军衔,我  甚至不知道他是军人。”
卫兵皱了皱眉道:“那么,他在哪一个部门工作,你总该知道。”
彩虹又尴尬地摇著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写信给他,写这个地址,他一定收
得到。”彩虹又将那地址念了一遍。
卫兵摇著头:“不错,地址是这里,但那是整个基地的总称,看来很难替你找到这
个人了,小姐。”
我忙道:“那么,他是如何取到来信的呢?”
卫兵道:“通常,没有写明是甚么部门的信,会放在饭厅的信插中,按字母的编号
排列,等候收信人自己去取。”
我道:“那就行了,这位伊乐先生曾收到过这位小姐的信,三年来一直如此,可见
他是这某地中的人员,你们能不能替我查一查?”
那卫兵显得十分为难:“这不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你们明天来,和联络官见面,
或者可以有结果,现在只好请你们回去。”
我也知道,不能再苛求那两个卫兵,我拍著彩虹的手臂:“看来我们只好明天再来
一次了!”
彩虹无可奈何地点著头。
那司机显然不愿在此久留,他已急不及待掉转了车头,向回途驶去,不一会,又经
过了那小镇,四十分钟后,回到了市区。
第四部:根本没有这个人
当我们回到酒店之后,她进了自己的房间:“表姐夫,我想睡了。”
我安慰著她:“明天一定可以找到他,你不必著急,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彩虹苦笑著,点著头,关上了房门,我回到自己的房中,我叹著气倒在床上,也不
知道是甚么时候睡著。直到我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睁开眼来,才知道天色已经大明了。
我连忙开了门,彩虹已是满面埋怨之色,站在门口:“表姐夫,你忘记我们要做甚
么了?”
“记得,记得,”我连忙说:“立时可以出发,但我们去得太早也没有用,你吃了
早餐没有?”
“我吃不下。”彩虹摇著头。
我匆匆地洗了脸,我的动作已经够快的了,但是还被彩虹催了六七次之多。我们一
齐走出酒店的大门,门童替我们叫来了车子。
四十分钟之后,我们又在昨天晚上到过的那两个岗亭之前,我向卫兵解释著,我们
要找一个人,他在这个军事基地中,他叫伊乐,并且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来过,
我们希望能见联络官。
一个卫兵十分有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话,他回到岗亭去打电话,另外有一个卫兵,用
枪对准了我们,那出租车的司机,吓得面色发白,身子也在发抖。
那卫兵在五分钟后,又来到了车旁:“麦隆上尉可以接见你们,但是你们不能进基
地去,没有特准的证件,任何人都不准进基地去,这是最高当局的命令,谁也不能违反
。”
我问道:“那我们如何和这位上尉见面呢?”
“在前面的驻守人员宿舍中,另有一所办公处联络官专用,你们可以到那里去见他
。而且你们也不能再到这里来,这种行动是不受欢迎的。”
我苦笑著:“如果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你想我们会喜欢到这里来么?”
那卫兵没有说甚么,挥著手,令我们快快离去。
车子驶到了那小镇的尽头处,在一所挂著“联络官办事处”的招牌的房子前停了下
来。
我和彩虹下了车,走进那房子去,一个年轻的军官拦住了我们,在问明了我们的来
意之后,将我们带到了一间办公室之前,推开了门。
在那办公室中,坐著几名军官,一名女少尉抬起头来,那年轻军官道:“这两位,
想见麦隆上尉。”
“上尉正在等他们,请进。”女少尉说。
我和彩虹走了进去,那女少尉用对讲机将我们的来到,通知麦隆上尉,然后,我们
又被带到另一扇门前,敲了门,等里面有了回答之后,才走了进去,见到了麦隆上尉。
麦隆上尉的年纪十分轻,大约不会有三十岁,态度和蔼。
我们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我又将彩虹和伊乐间的事,详细向他讲了一遍。
麦隆上尉用心地听著。
最后,我提出了要求:“所以,我想请阁下查一查,那位伊乐先生究竟在基地的那
一部份工作,并请你通知他,请他和我们见面。”
在听了我的要求之后,麦隆上尉的脸上,现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来,他沉吟了半晌
,才道:“卫先生,高小姐,我十分愿意帮助你们,可是这件事,太为难了。你们或者
不知道,我们这军事基地,是需要特别保守秘密的  ”
我道:“上尉,天下大约也没有不需要保守秘密的军事基地。”
“是的,但是我们的军事基地是特殊,基地中的人员,甚至不能和外界人士接触!

我摇头道:“不致于吧,基地中的人员,也有眷属,这小镇不是全为他们而设的么
?”
“是的,但是所有的眷属,都经过严格的审查,两位远道而来  ”
麦隆上尉礼貌地住了口,他不必讲下去,我们也可以知道他的意思,那是他说我们
的来历不明,要求又奇特,属于可疑人物。
我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是以我摊了摊手:“上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有别的证
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但是阁下不妨和贵国的最高警务总监联络一下,向他了解一下这
种证件持有人的身份。”
我一面说,一面将一份证件,放在他的面前。
那是国际警方发出的一种特殊身份证明,世上持有这种身份证明的人,大约不会超
过六十人,我在不久之前,曾帮助国际警方对付过意大利的黑手党,事后经过我的要求
,得了这样一份证件。
那证件上,有五十几个国家最高警务负责人的亲笔签字,而持有这证件的人,在那
五十几个国家中,都可以得到特许的行动自由,但麦隆上尉以前显然未曾看到过这样的
文件。
所以,他好奇地看著这份证件,看了好一会,才道:“好的,我会打电话去问,请
你们到外面去等一等。”
我和彩虹退了出来,在外面等著。足足等了十五分钟,上尉的办公室的门才又打了
开来,他笑容可掬地请我们进去:“卫先生,你的身份已经查明了,警务总监和国防部
也通过了电话,我们将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我立即和基地的档案室联络,请坐!”
我们又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基地的档案室,要他们查伊乐这
个人,一查到之后,立时打电话通知他。
然后,他放下了电话,和我们闲谈著,彩虹几乎没有讲什么话,她只是心急地望著
办公桌上那具电话。麦隆上尉显然是一个忙人,几乎不断有电话来找他,也不断有人来
见他。
每一次电话响起来,我都看到彩虹的脸上,现出了充满希望的神色来,但是在上尉
讲了几句话之后,她就又变得十分失望。
我们足足等了四十分钟,彩虹已然焦急得不耐烦了,终于,又一次电话铃响了,麦
隆上尉拿起了电话:“是的,我是麦隆上尉,你们的调查结果怎样?”
我和彩虹两人,立时紧张了起来,但是我们却听不到电话中的声音,只是听得麦隆
上尉在停了片刻之后:“不会吧,怎么曾查不到?是的,他叫伊乐,你肯定基地内根本
没有这个人,请你等一等!”
他抬起头来:“档案室已查过了基地上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士兵的名单,卫先生,没
有伊乐这个人!”
彩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她紧抿著嘴,一声不出,但是我却可以看得出,
她随时可以大声哭出来。
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却不觉得十分意外,因为我早已料到过,“伊乐”这个
名字,可能只是一个假名,因为伊乐的工作单位也未曾告诉过彩虹,彩虹寄给他的信,
放在食堂中任人去取,那么,他用一个假名,何足为奇。
而如今,基地所有人员之中,既然没有这个人,那么,他用假名,可以肯定。
我心中突然对这个“伊乐”恨了起来,他竟是如此无耻卑鄙的骗子:用一个假名字
和彩虹通信,令得彩虹对他神魂颠倒,这家伙,我绝不轻易地放过他!
事情发展到现在,看来已经很明朗化,伊乐是一个假名,使用这假名字的人,一定
是在那军事基地之中,只不过他的真名叫甚么还不知道,但是要查出他的真名,那也不
是甚么难事。
我忙对麦隆上尉道:“请你让我直接和这位档案室的负责人讲几句话,可以么?”
上尉向著电话:“中校,那位卫先生要和你讲几句话,是的,请你等一等。”
上尉将电话交到了我的手中,我首先道:“是卫斯理,对不起得很,我可能打断了
你日常的工作,但是我一定要查到这个人。”
电话那边是一个相当诚恳的中年人的声音,他道:“我是谭中校,真对不起,我们
查遍了所有单位的名册,都没有阁下要找的那个人。”
我道:“可是,他一定是在基地之中,伊乐是他的一个假名。”
“那我就没办法了。”谭中校为难地回答:“我又有甚么办法,知道谁用了伊乐这
个名字?基地中有上千名人员!”
“我却有办法,你愿意帮助我?”
“请你相信我,我们绝对有诚意帮助你,国防部曾引述警务总监的话,说你是一个
特殊的人物,要我们尽一切可能帮助你。”
中校这样说,我倒真放心了,我又道:“三年来,写信到基地中,写著伊乐的名字
,不但信有人收,而且每一封信,都有回信,收信的那人,可以在食堂的信插中取到来
信,对么?”
谭中校略停了片刻,才道:“我想是的。”
“那就很易办了,我们再寄一封信来,和以前的信一样,那信也必然被插在食堂的
公共信插之中,只要你派人监视著食堂,就可以知道,那封信是甚么人取走的了。”
谭中校沉吟了一下:“你这个办法不错很有用,但是……但是这样的监视,和我们
军队的一贯传统,却不相符合。”
“中校,”我说:“在基地中,有一个人格可称十分卑鄙的人!他虽然未犯军纪,
也没有触犯法律,但是他却用十分卑鄙的手段,伤害了一个少女的心灵,我想,如果有
机会给他叛国的话,他一定不会迟疑,这样的一个人,你总也想将他找出来的!”
我的话说到后来,声音已相当激动。
谭中校也显然给我说服了,他立时道:“好,我亲自去监视谁会取走这封信,你去
投寄这封信好了,请留下你酒店的电话号码,我将会直接和你联络。”
我将酒店的名称和我住的房间号码,告诉了谭中校,谭中校挂上了电话。
我也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来:“多谢你,上尉,多谢你的帮助。”
麦陆上尉的两道浓眉紧蹙著:“卫先生,高小姐,我们的军队之中,竟有那样卑鄙
的人,连我也觉得难过。”
我苦笑了一下,彩虹望著窗外,她的声音听来很不自然:“没有甚么。”
麦隆上尉道:“一星期之后,我会有半个月的假期,如果你们还未曾离去,我愿意
陪你们一齐参观游历我们的国家,也算是  我的一份歉意。”
我忙道:“上尉,你又没有做甚么事损害了我们,又何必表示歉意?”
麦隆上尉叹了一声:“可是使得高小姐伤心的人,却和我在同一部队。”
麦隆上尉的话才说出口,彩虹已突然转过身来,她道:“我没有伤心,上尉,那不
值我伤心!”
彩虹的性子十分坚强,那我知道,但是这时,当她那样说的时候,不单是我,连麦
隆上尉也可以看得出,她在讲违心之言!
因为在彩虹的眼中,正孕育著泪水!我吸了一口气,没有讲甚么,麦隆上尉立时道
:“对了,高小姐那不值得伤心,是我说得太严重了,一个骗子值得伤心么?”
彩虹勉强笑了一下,叫道:“表姐夫。”
我知道她叫我是甚么意思,是以忙道:“上尉,我们告辞了!”
麦隆上尉送我们到了门口,我挽著彩虹向那辆计程车走去,当车子开动之后,麦隆
上尉还在门口,向我们挥著手,彩虹也总算在车子驶出了几十码之后,她的泪水才扑簌
簌地掉了下来。
我没有去劝她,应该让她哭一场的,她一心一意爱上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但忽
然发现这个人三年来和她通信的名字,竟是假的,那如何能够不难过?她被那骗子骗足
了三年!
一直到回到酒店,彩虹的眼也红了,我送她到她的房间中,才道:“彩虹,你快写
信,和以前的一样,我立刻就寄出去。”
彩虹洗了一个脸,等我摧她第二遍的时候,她才道:“表姐夫,不必再写甚么信了
,我们回去吧,就当从来也没有这件事发生过好了。”
我立时道:“不行,我非得将这小子从基地中揪出来,给他吃一点苦头,他别以为
,不必负甚么责任,法律或者将他不能怎样,但是我的拳头,却不会放过他,你快写!

彩虹叹了一声:“表姐夫,他一直在愚弄著我,而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他也
不能再愚弄我了,还生甚么事呢?”
我大声道:“不行,你快写信,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彩虹显然也不知道我执拗起来,也那样难以被人说服,她望了我一会,按钟咐吩侍
者拿著信纸信封进来,她对著空白的信纸发呆。
我道:“不必写信了,写了一个信封,塞一张白纸进去,也就可以了。”
彩虹又呆了半晌,显然是想到了以前和伊乐通信的情形,心中难过。
以前,她在写信给伊乐的时候,可能不住地在幻想,在她的幻想中,伊乐可能是一
个风度翩翩,学识丰富,热情诚实的青年人,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但是现在,幻想却完全被残酷的事实所粉碎,伊乐是一个化名,是一个不负责任,
没有人格的骗子的化名!
彩虹呆坐了好久,才写好了信封,我连忙随便摺了一张白纸,塞了进去,亲自到邮
局,将那封信寄出,开始等待谭中校的通知。
我估计那封信,至迟在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寄达军事基地了。
那也就是说,最迟到明天中午,我就应该接到谭中校的电话。
我一步也不离开我的房间,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一时左右,电话铃果然响了起来,
那边才“喂”了一声,我便已听出那是谭中校的声音,我忙道:“中校,结果怎样?”
“我看到了那封信,卫先生,它一早就被插在信插中,但是午饭已过,所有的人都
应该到过食堂,并没有人拿走那封信。”
我不禁呆了一呆,这颇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和彩虹到了这里,并且向基地方面调查
过伊乐,这件事,伊乐不应该知道。伊乐既然不知道我们已在调查他,那么他就没有理
由不去取那封信!
我呆住了不出声,谭中校又问我:“卫先生,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我道:“让那封信仍然留在信插中,或许那家伙不想在人太多的时候取走它,中校
,请你继续进行监视,直到他取走信为止。”
谭中校说:“好的,看看情形发展如何。”
我放下了电话,向彩虹看去,彩虹的眼皮还有点肿,但是她的神态,却是镇定了许
多,她走向窗口,望著街上:“表姐夫,我们该回去了。”
我道:“你可以先走,你离开学校太久也不好,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查下去。”
彩虹略想了一想,便同意了我的建议:“好的,那我一个人先回去。”
我连忙向航空公司查航机的班期,当天下午,就将她送上了飞机。
送走了彩虹之后,心中轻松了不少,因为我本来最怕彩虹受不起那样的打击,她想
到了回家,想到了学校,那可以说没有甚么顾虑了!
那样,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来对付伊乐这臭小子了。
第五部:冒险入基地
我从机场回到酒店之后,谭中校已打过一次电话来,他留下了话,说是半小时后再
打电话来,我在电话旁等著,没多久,谭中校的电话果然来了,可是他所讲的一切,又
令我失望,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并没有人取走!
我渡过了焦躁不安的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时,谭中校第三次来电话,告诉我
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时,我不得不失望了!
隔了整整的一天,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那证明伊乐不会去取那封信。
我想不出其中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只有伊乐已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他怎会知道的
?莫非伊乐就是那天晚上,两个卫兵中的一个?或者,化名伊乐的,就是谭中校?
我又和谭中校讨论了一会,承认这个方法失败,又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将那个伊
乐找出来,于是我想起了伊乐的那些信。
我问谭中校,在基地中可有那样一个学识渊博,几乎无所不知,但是又不喜欢动的
人。
谭中校的回答是否定。
我又问:“那么,基地中是不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是有六个人在服侍他的?

谭中校笑了起来:“不可能,基地司令的军衔是上将,也不过一个副官和两个勤务
兵,不会有六个人服侍一个人的特殊情形。”
我苦笑著,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我心中一百二十四个不愿意,但却也只好放弃了

我道:“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想你可以撤销监视,将那封信撕掉算了,我也准备
离去了。”
谭中校倒是真客气:“希望你明白,我真是想帮助你,但如无能为力。”
我叹了一声,放下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一点结果也没有,多耽下去也没意思,自然只好回家。
下午五时,我到了机场,飞机五时四十分起飞,办完了行李过磅的手续,买了一份
晚报,坐了下来,等候召唤上机。
我实在没有心思去看报纸,因为我是遭受了挫败而回去的,我竟不能查出一个这样
无聊的骗子来痛惩他,那实在十分之不值。
我只是随便地翻著报纸,但突然之间,却被一段广告吸引,那段广告所占地位不多
,只有两个字比较大些。
而我就被那两个较大的字吸引了的,那两个字是:彩虹。而当我再去看那些小字时
,我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那内文只有几句,但是已足以使我的行动计划,完全为之改
变。
那内文乃是:“知你已来,但他们不让我见你,我无行动自由,请原谅我,伊乐。

我当时是坐著的,但是一看到那段广告,我整个人直跳了起来,我的行动一定太突
兀了,是以令得我身边的一位老太太,吓了一大跳。
我也来不及向那位老太太道歉,奔出机场,召了一辆计程车,一直来到那家报馆中
,找到了负责处理广告的人,我指著那段广告问他:“这段广告是由甚么人送来刊登的
,请你告诉我。”
那位先生有些阴阳怪气,他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态度打量著我,我取出了那证件来
:“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你必须与我合作!”
那人这才道:“一般来说,来登广告的客户,受到保护,他们的来历、姓名,不应
泄露,而且刊登的广吉,也没有违反法律的地方,除非……除非……”
他讲到这里,露出了奸笑,和发出乾笑声来。
他脸上忽然现出十分奇怪的神色来,我忙问道:“怎样了?查不到?”
“不,查到了”,他抬起头来:“可是,那广告……是军部送来的。”
“军事基地送来的,对不对?”我更正了他的话。
他点头道:“是,是,昨天送来,和一段拍卖一些军事废材料的广告一起,今天,
两段广告一起刊登,你说和一件大案有关?”
“是的,”他已经有点起疑,我不能让他有怀疑的机会,是以忙肯定地回答著:“
请你将原稿找出来,我要看看原稿,两份我都要。”
他找了一会:“全在这里。”
他将两张纸递了给我,我先看一张,那是一张拍卖废弃器材的广告,摺成一只信封
的样子,上面写著“后勤科发”四个字。
还有一份,就是那份广告,广告和登出来的一样,而两张广告的字体,也是一样的
,显然是一个人所写的。这一点并不值得奇怪,广告可能是拟好了,交给文书人员去抄
写的。
而我翻过来,又看到了四个字,那四个字是“第七科发。”
我自然知道,“第七科”只是一个代号,基于保密的原则而来,它可能是“保卫科
”,也可能是“飞弹科”等,现在我自然不知道它究竟是甚么科,但是我却已经知道,
伊乐是在第七科的。
伊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看来我的观念,要来一次大大的改变。
在未曾来之前,我认为他是一个残废者,后来,我认为他是一个骗子。但是现在,
我却不再认为他是一个骗子,而认为他是一个做秘密工作的人,是以他的行动,几乎没
有自由。
但是,他是用甚么办法将这份广告送出来,在报上刊登,使我能够看到?
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我知可以肯定,在伊乐这个人的周围,一定有著极其神
秘的事情,那些事的神秘性,可能是我所不能想像的。
我本来想立即和谭中校联络。但是我又立即想到,谭中校是基地中的高级军官,如
果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伊乐不能和外人相见的话,那么他当然服从决定,而不会违背
上级的决定,全力帮助我!
那也就是说,找谭中校,非但没有用,而且会坏事!
我看了看手表,早已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我决定留下来,我自有我的行动计划。
我将两张广告的原稿摺好,放进口袋中,向那人挥了挥手:“多谢你的合作。”
那人一直送找出报馆门口,还在不断问我道:“究竟你要广告原稿做甚么?”
我笑著:“讲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那人和我握手,我离开了报馆之后,到了另一家酒店之中,要了一间房间,然后,
我关在房间之中,思索著。
其实我的心中,早已有了行动的计划,这时,我只不过是检讨我的计划是否可以行
得通而已。我的决定是:偷进那军事基地去!
那的确是一个大胆之极的计划,我有著国际警方特等的身份证明,但是那军事基地
绝对不许别人进去,我若是被发现,不堪设想!
但是我想来想去,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使我和伊乐见面,我非但要偷进基地
去,而且要找到第七科的办公室!这想想容易,要实行起来,十分困难。
但是我还是决定那样做。
我离开了酒店,买了一些应用的东西,才又回到了酒店之中,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之后,我的第一步行动,就是带著我所买的那些应用之物,在酒店停车场中,
偷走了一辆汽车,将那些应用的东西放进了车中,架著车,离开了市区。
我已到那军事基地去过两次,已记熟了道路。当我的车子经过那小镇之后,转进了
一条支路,我知道那条路是通向一片村子去的,而在过了那片林子之后,则是一个小湖

这一切,全是我从买到的全市详细地图中查出来的,我将车子驶得十分小心,令得
它几乎毫无声息地滑进林子中。
将车子停在隐蔽之处,提著那袋用具下车,翻过了一片小山坡,已经可以看到围在
军事基地外的铁丝网了。
那种有著锐利的尖刺的铁丝网,足有十二呎高,而且,每隔两百呎,就有一个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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