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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维罗妮卡

_3 S·D·佩瑞(美)
两人点点头,转身开始去完成伙伴交待的事。而克里斯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在转瞬之间默默地祈祷。上帝啊,请一定保佑克莱尔在我赶到之前平安无事。
祈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感觉自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断重复这件事。
隐藏的监视器房间位于亚西福特家私宅的书架背后。从外面回到私宅后,阿尔弗雷德立刻扛着一把来福枪朝书架走去,熟练地连续移动了三本书。他感觉正面大厅的阴影里就像有数百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似的。虽然他已经习惯了阿莱西亚搜集的那些人偶,但还是不喜欢这种被人观察的感觉。有时他也需要一点儿隐私。
墙壁旋转着打开时,他听到一阵恼人的唧喳声,就像是有人吹响了藏在屋里的笛子一般。阿尔弗雷德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快。屋顶好像也受到了攻击。
别在乎这件事,别在乎这件事,之后再慢慢来考虑也不迟。我应该把精力集中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阿莱西亚好像和平常一样回自己房间去了。阿尔弗雷德不愿再打扰她。岛上还有暗杀者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她变得十分狼狈。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已经走进隐藏的小屋,把墙壁慎重地关起来。
平时会有七十五个摄像头往这里传送画面,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个喜欢的,在小型监视器上查看它反映的画面——但如今已经有很多设备被破坏,能显出影像的只有三十九个摄像头。阿尔弗雷德已经知晓克莱尔的阴险目的是盗取情报、搜索阿莱西亚,因此他决定在监狱附近消灭这个女人。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在那次攻击及其余波中死去其实是一种对攻击者的礼貌。想到这儿,随着对这场游戏的兴致越来越浓,一想到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杀死了这件事,阿尔弗雷德心里忽然又开始产生隐隐的不安。
值得庆幸的是,他最初的假设好像是正确的。有其他犯人在监狱正门出现,后面则跟着那个叫雷德菲尔德的女人。阿尔弗雷德一边看着他们那难看的动作,一边观察克莱尔追赶男性囚犯时的样子。那名男子的背后写着“267”,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年轻男子此刻正站在连接监狱区的阶梯上向四周眺望,好像为该前往私宅还是训练所而迷惑。阿尔弗雷德用左手在键盘上输入了267三个数字,虽然很快就知道年轻人名叫史蒂夫?巴恩塞德,但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看到他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阿尔弗雷德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猎物上来。他对这个应该会在短时间内成为自己玩伴的女孩感到有些好奇。
克莱尔紧跟在巴恩塞德身后不远处,在经过深沟之上的那座坏桥时就像和专业运动员一般灵巧地运用着自己的双腿。她十分沉着、冷静,但却毫不关心自己究竟有没有权力经过那个地方。不过,阿尔弗雷德还是注意到她尽量不去看那片云雾弥漫的暗影,而且在几百米深的巨大沟壑之上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抽泣。轻松悠闲地待在私宅里的阿尔弗雷德一想到她此刻的恐惧心情,不禁微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和阿莱西亚对付守卫时使用的把戏。
那是在两人七、八岁的时候,有位父亲十分信赖的士官名叫弗朗索瓦?赛罗。那家伙是个不知廉耻的马屁精,总是对亚历山大?亚西福特一个人阿谀奉承。不过他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却又变得趾高气昂。某天下午,阿莱西亚在倾盆大雨之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新裙子全被泥水打湿了。而他看到之后居然露出了十分残酷的笑。这种无礼的举动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没错,后来两人便一起开始制定计划。为了想出一个与这种可耻行为相对应的惩罚,他们一直聊到了深夜。还是小孩子的两个人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最终的计划非常简单,而且仅仅过了两天,在弗朗索瓦担任监狱大门守卫时被完美地实施了。阿尔弗雷德装出一副十分可爱的样子,拜托厨师给弗朗索瓦做一杯意式浓缩咖啡。厨师很高兴地接受了少年的请求。之后在前往那座桥的途中,阿莱西亚往咖啡里加了一种特别的东西。那是她自己合成的一种剧毒,跟箭毒有些相似。这种物质虽然会麻痹肌肉,但神经系统还会继续工作。所以人在中毒之后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十分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阿尔弗雷德慢慢接近了监狱的大门,为了不引起性急的弗朗索瓦的怀疑,他必须尽可能地放慢动作。阿莱西亚此刻已经返回私宅,阿尔弗雷德一想到从监视器房间里所能看到、听到的一切,不禁微笑着——他在衣服的褶皱里别了一只微型麦克风——接近大桥两侧的栏杆,把咖啡杯交给弗朗索瓦。虚伪的守卫接过之后一饮而尽。仅仅过了几秒钟,他便挣扎着靠在了栏杆上,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而一旁的少年在暗暗高兴的同时不慌不忙地仔细观察着。不管谁看到他俩这幅样子,大概只可能想到男子和少年都只不过是在观察那条深深的沟壑罢了。当然,阿莱西亚也看到了。她后来好好称赞了一番阿尔弗雷德的精湛演技。
我当时抬头看见弗朗索瓦那张粗野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于是我对刚才所做的事作出了说明,还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当弗朗索瓦终于理解自己无法活命时,从他那死死咬住的嘴唇之间钻出“唧”的一声惨叫。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阿尔弗雷德不停辱骂他是头猪、是个没有教养的乡巴佬,并用针往他的大腿上扎了好几次,他以这种方式来取乐。
身体麻痹的弗朗索瓦?赛罗除了忍住痛苦和屈辱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他一定在无法发出声音的折磨中后悔对阿莱西亚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阿尔弗雷德玩够了之后,朝守卫那双沾满灰尘的皮靴后跟处猛踢了几脚,浑身瘫软的弗朗索瓦就这样越过栏杆,跌入死亡深渊之中。他也一直看着那名守卫不断下落的样子,希望把这种亲眼所见的兴奋通过麦克风传递给阿莱西亚。
然后他发出了惨叫,用假哭吸引其他雇员朝这里跑来。不知情的下人们一边说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边拼命安慰年幼的主人。
后来,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阿莱西亚走进我的房间,在我脸蛋上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温暖而柔软,丝绢一般的头发轻轻拂过喉头……
显示器上的画面将阿尔弗雷德从甜美的回忆中拉扯出来。克莱尔现在已经站在了巴恩塞德刚才犹豫不定的地方。由于自己刚才分散了注意力,所以跟丢了那个小流氓。在连续切换了好几次摄像头之后,终于见到了站在豪宅前阶梯上的他。阿尔弗雷德一下子看到了控制面板,确定豪宅里的所有门锁都是打开的。或许可以简简单单地让那个年轻人自生自灭……这时,他看到克莱尔和她的朋友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这让阿尔弗雷德高兴得欢呼起来。
只要一想到巴恩塞德先生跪在渐渐冰冷的血泊之中,而向我求饶的克莱尔小姐又会是多么恐怖时……
如果想要跟他们两人好好打个招呼的话,现在就得赶快过去。阿尔弗雷德站起身后立刻按下开门的开关,走出去之后再把墙壁关好。刚一来到外面那个广阔的大厅,他便感到自己的情绪在不断高涨。虽然在离开这儿之前他还想把计划告诉阿莱西亚.跟她说说自己的想法,但时间是一个重要的要素……
“我看见了。”一个女性声音忽然说道。
阿尔弗雷德吓了一跳,赶紧抬头一看,发现阿莱西亚正站在楼梯的尽头处。一个阿莱西亚很喜欢的等身大小人偶正耷拉在最顶层的楼厅上,她就站在娃娃的旁边。阿尔弗雷德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原因当然是因为她了解自己。因为她很清楚他的内心世界。在她那雪白的胸口中,正跳动着和自己一样的心脏。
“去吧,阿尔弗雷德。”她一边给予名为微笑的荣誉一边说道, “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好享受吧。”
“我会的,亲爱的妹妹。”他在用微笑回报的同时回答道。并且再次感谢上帝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哥哥,感谢那种幸运,让妹妹明白她就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自己的欲望。
克莱尔在关上屋子大门的同时,得出这里似乎将现实奇妙地歪曲了这个结论。从摇摇欲坠、充满死亡气息的监狱那寒冷漆黑的庭院来到现在所站的地方之后……虽然无法立刻转变看法,但这的确是安布雷拉的风格。
果然,这下真的麻烦了。
在眼前不断扩展的大厅设计得十分奢华,比地板稍稍矮一些。那污损的手绘瓷砖上有几个沾满泥印的足迹,纤细的奶油色壁纸上只有少数几处血迹。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几处裂纹,其中一根紧贴在西侧墙壁上的圆形粗装饰柱上有一个还没有干透的浅茶色手印,从手掌位置垂下一根红色液体划出的细线。
也就是说,在这个该死的下午,受到打击的不仅仅是犯人们。
虽然这种阶级主义的想法十分狭隘,但一想到安布雷拉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受害者,克莱尔的心情多少变得舒缓了一些。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摆脱了寒冷的环境固然值得高兴,但眼前的这些设计让她看到了洛克福特岛的拥有者的另一副面孔,这再次让她感到震惊。左侧的一根柱子后面有扇蓝色的门,此外,在宽广的大厅西北角上还有一扇。在大厅正面是一张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红木接待桌,在它右边是一条沿墙壁而上的楼梯。楼梯一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被损坏的肖像画,而且损坏的方式非常诡异。再往上便是二楼的楼厅。肖像画上的脸全都被整齐地挖掉了。
克莱尔走到稍低一些的大厅之中蹲下来用一根手指摸了摸沾满泥的足迹——还有些湿润,一直延伸到大厅角落里的那扇门旁。虽然还不能确信这是属于史蒂夫的,但可能性相当大。应该是他留下的痕迹。监狱的大门被打开了,豪宅外面有两条死狗和两个子弹壳。没想到这个做事乱七八糟的年轻人十分精于射击……
哎,我原本不正是为了帮助他才这么辛苦的吗?
克莱尔站在原地无奈地想到。
那孩子根本就没想让我帮忙,看起来也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另外,我也不是没有其他事可做。
史蒂夫离开之后,克莱尔并没有立刻追上去。她想尽快给里昂留言,还认为应该给罗德里格找些医疗用品。不过最后并没有找到一点儿能帮上忙的东西。
“救命!快救救我!”从建筑物的某处传来了几声含糊不清的惨叫。
是史蒂夫吗?
“放我出去!谁来救救我啊!”
克莱尔立刻举起武器朝角落里的门跑去。厚重的木门被她用力打开,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史蒂夫的又一声惨叫从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克莱尔看到瓷砖上的三具尸体后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它们并没有活过来的迹象。随后克莱尔继续前进,决定先调查自己面对的这扇门。
“救命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史蒂夫的声音里能听出明显的惊惧和恐慌。
来到走廊尽头的克莱尔粗暴地打开了门,将手枪平举在身前冲了进去——可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几个陈列架和被当作填充物的椅子。虽然有个地方想起了警铃,但克莱尔分辨不出那是哪里。
左侧有什么东西在动。克莱尔为了捕捉目标而把身子一转,眼前是一个拄在墙壁上的小屏幕,上面忽明忽暗地显示出一段没有声音的影像。美丽的金发少年和少女互相盯着彼此的眼睛。少年的手里的东西正在挣扎……
是蜻蜓,然后那孩子……
克莱尔在感到一阵反胃的同时不自觉地把头偏向一旁。
少年微笑着从挣扎的昆虫身体上把翅膀扯了下来。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史蒂夫!”为什么他不呼救了呢?他到底在哪儿?一定是在另一间房子里……
“是克莱尔吗?克莱尔,快到这儿来!帮我把门打开!”
声音是从屏幕另一边传来的。克莱尔赶紧跑着去调查房间深处的那面墙壁,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继续捕捉着仍在放映的画面——两个金发小孩将受到百般折磨的蜻蜒扔进一个装有许多蚂蚁的瓶子里,然后仔细观察没有翅膀的昆虫是如何被一点一点吃掉的。
“是哪扇门?门在哪儿?”克莱尔大声喊了出来。同时不安地在墙壁上胡乱摸索着。推开陈列架、将屏幕往上一提……
显示屏慢慢上升,一个细长的小孔随即消失。在它后面是控制台和键盘,还有两列表面有图画的箱子,每列三个,而且每个箱子下面都有开关。
“克莱尔,你快想想办法吧。里面快燃起来了!”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到你那儿去?史蒂夫!”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声音中的绝望和恐惧变得愈加明显。就像是直刺入脑海之中的语音一般……
冷静,集中注意力,好的。
克莱尔成功抑制住快要陷入恐慌状态的情绪之后,脑袋里响起一个清晰且理性的声音。如果她再惊慌失措的话,史蒂夫就死定了。这里没有门,只有那个和箱子一起出现的控制台。
没错,这就是钥匙。
虽然史蒂夫还在惊恐地高声叫喊着,但克莱尔只把心思放在了那些箱子上。好像每一个上面的画都不一样,船、蚂蚁、枪、刀、枪、飞机……看来不是没有任何相同之处。枪总共有两把,一把是半自动手枪,另一把是左轮,开关上分别写着字母“C”和“E”。其他东西之间再没有任何相似性。克莱尔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是上小学时的一个测验,内容就是找出两个最相近的东西。带着对自己这个推理的怀疑,克莱尔伸出手把那两个开关往上一扳,两束灯光立刻照亮了两个箱子。
很快,右侧的陈列架便滑动着离开了墙壁。嘈杂的警报声也戛然而止,从打开的洞口里涌出一股干燥的热风。很快,手臂和脸颊都已经变得通红的史蒂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手上好像拿着镀金的鲁格手枪。
看来我选对了。
克莱尔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有没有什么热射病的症状——比如头晕啊,恶心什么的。
“没事吧?”
史蒂夫把视线朝她转了过去。克莱尔看到他那张通红的脸上带着些许羞赧的表情时,脑子里只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日光浴晒过头了的小孩子。这时他忽然咧嘴一笑,打消了克莱尔的幻想。
“你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他在站起身的同时粗鲁地说道。
克莱尔也皱着眉头直起了身子: “是,是,对不起。”
他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然后在把额头处的头发往两边拨的时候抱紧了脑袋: “对不起……刚才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你,真的。”
克莱尔叹了口气,刚想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混蛋,他好像又决定变成好人了。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史蒂夫说着举起手中的两支枪,一支对准陈列架的方向。 ”刚才它们就挂在这面墙上。而且里面有子弹,拿起来就能射击。不错吧。”
克莱尔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将“思考”这种东西灌输给他的强烈冲动。他的确很有胆量,至少具备了好几种生存下去的技能……可即便如此,他好像并没有认识到如果克莱尔没有听到呼救的声音,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另外,这个地方有可能到处都是陷阱。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孩子别再逃走呢?
克莱尔看到用枪指着书架的史蒂夫时,忽然想到也许像个男子汉那样行动是他对付恐惧的一种方法。脑子里也出人意料地浮现出一个有可能会取得良好效果的办法。
这孩子总想把自己当成是个男子汉,那就让他当吧。稍稍利用一下他的自尊心……
“史蒂夫,我知道你不想找同伴一起走,但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认真一些, “我……不想一个人行动。”
看到他的胸口忽然隆起之后,克莱尔感到了十足的安心,并且在他还没开口时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虽然同时也为操纵别人的内心而产生了一些罪恶感,但那只有一丁点。这下好了。
“你要跟来也可以。”他傲慢地说道, “如果你确实害怕的话。”
克莱尔只能咬紧牙关给他一个微笑。要是为了道谢而张开嘴的话,她真不知道会有什么词语从自己嘴里蹦出来。
“另外,我还知道从这儿出去的办法。”史蒂夫又补充了一句。那粗鲁的态度已经完全消失,语气中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热情, “在接待桌的柜台下面有一张小地图。根据上面的标识,在这里的正西方有一个港口,再往前走就是机场。也就是说,虽然我们有两种选择,但因为我并不怎么会开飞机,所以最好还是坐船离开这儿。快走吧。”
克莱尔感觉自己有些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真的?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她的话突然中断。罗德里格。绝不能丢下罗德里格不管。如果有两个人的话,说不定能把他带到港口去。
“在出发前,能和我回一趟监狱吗?把我从单人牢房里放出来的那个人还留在那儿。他受了很重的伤……”
“是犯人吗?”史蒂夫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满。
啊,糟了。虽然现在可以撒个谎骗骗他,但很快就会被揭穿的,“不一我想不是……不过,是他把我放出来的。我欠他一个人情。”
看到史蒂夫皱起了眉头后,克莱尔赶紧继续说道: “这不是很高尚的行为吗?至少也得找个急救包给他吧。”
史蒂夫并没有接受:“别管他了,如果他不是犯人的话,那就是安布雷拉的走狗。既然为那个公司做事,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还有,他们会
往这儿派遣军队的。那些混蛋的问题就交给他们去解决吧。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克莱尔盯着史蒂夫的眼睛一动不动,她在那深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安布雷拉带给他的伤痛。虽然她无法指责少年的这种感情,但只有罗德里格的事她不愿让步。如果没有她的帮助,罗德里格在安布雷拉的救援到达之前铁定会死。
“我不去。”克莱尔这样回答道。
史蒂夫听完后立刻转身朝房门走了两三步,但很快便没有继续往前走,站在原地长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的他带着明显的怒意: “我不可能为了救安布雷拉的职员而冒险。我知道这样说你会生气,但我认为你完全是个疯子……不过,我会在那儿等等的,这样行了吧?你尽快找点创可贴什么的交给他,然后到港口来跟我汇合。”
克莱尔吃惊地点了点头。虽然和自己所希望的不一样,但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不管怎么说,他毕竟一直把“让坏人都去死吧”这句话挂在嘴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啊,对了!
克莱尔忽然感觉自己第一次弄清楚为什么史蒂夫会说那种话,还有他为什么不愿承认过去那些事以及即将发生的事对他带来的精神外伤。因为他是独自一人……就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
克莱尔面对史蒂夫温柔地笑了笑。她想起父亲在自己小时候去世时,自己也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怒意。甚至曾经莽撞地离家出走,史蒂夫的行为和当时的自己很像。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她温柔地说道, “你父母一定很高兴。”
史蒂夫立刻闭上了嘴,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喂,就算你不来港口,我也不可能在那儿等上一整天,明白吗?”
着实吓了一跳的克莱尔默默地点了点头,没等她做完这个动作,史蒂夫便已经迈着大步走出了房间。就算现在想对他说些什么,也已经太迟了,不过至少,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对他说些什么。真是可怜的孩子,他一定非常想见到自己的父母。一定要再多给予他一些理解。
最后再环视了一眼这个奇特的小书斋之后,克莱尔一边思考着如何处理罗德里格的事一边转身朝房间正面的门走去。就像史蒂夫所说的那样,说不定安布雷拉已经派了救援小组。虽然他们应该会照顾罗德里格,但克莱尔还是想在离开之前让他的身体情况变得更稳定一些。
必须得找到止血剂。虽然我不太懂应该怎么治疗受伤的人,但我想罗德里格在那个时候要找的的确是止血剂。
在返回大厅的途中,她顺便打开了走廊两边的另外两扇门确认一下。
第一间房子里有很多肖像画, “亚西福特家族”的历史好像就是通过这种形式展现出来的。地板上虽然有一个摔得粉碎的水壶,但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克莱尔注意力的东西。第二个房间是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几张纸和深深的沉默在里面迎接克莱尔。
少女回到大厅后,忽然意识到在离开这里,走上来时的那条道路——她想要快些通过那座不断发出嘎吱声的、噩梦一般的吊桥——之前,忽然想到应该调查一下二楼。其高度比连接监狱的桥稍稍高出一些,那里还有一扇门,可以让克莱尔绕道追上史蒂夫。
她忽然把目光转向地板上的一颗小红点。那很像几何学教授使用的镭射指示器。红点迅速朝克莱尔移动,当她追着细细的光线把头抬起来时……
哐啷!
第一发子弹在她飞扑出去的同时打在了瓷砖上,瓷器的碎片在离她刚才的所在地只有几英寸的地方飞溅而起。刚刚躲入装饰柱的阴影之中,第二次枪响便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地板上的瓷砖再次碎裂。
尽可能将身体缩成一团的克莱尔在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自己的眼睛在刚才那一瞬间捕捉到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一名金发男子手持装有镭射瞄准器的来福枪,身穿装饰着金丝缎的深红色短外套(就像是某个帆船俱乐部的制服一样),还有显得有些宽大的领带。这种打扮就和小孩子想像中的高贵人物差不多。
“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亚西福特。”声音显得趾高气昂,作出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样子, “是这个基地的司令官。快老实交待!你到底在为谁工作!”
什么意思?
克莱尔虽然想作出更为尖锐的回答,但此刻的她只想到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她大声问道。
“哼,假装一无所知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时他大概正在下楼梯吧,那充满藐视的声音不断变换着发出的位置, “克莱尔?雷德菲尔德小姐一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你已经无法再前进了,克莱尔。你不可能战胜亚西福特家族的人。”
男子的嗤嗤冷笑听上去就像是女人发出的一般。克莱尔完全相信这个男人的脑袋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在和她说话的是一个疯子。没错,因此如果不继续跟他对话反而更加危险。红色光点在她背后的墙壁上不断晃动,他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克莱尔藏身的那根柱子上。
“好吧,那个……阿尔弗雷德。你说说我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克莱尔用极小的动作确认了一下半自动手枪的弹夹里还有多少子弹。
从男子继续说出的内容来看,他似乎没有听到少女刚才说了些什么:“不要怀疑亚西福特家族悠久的历史、非同一般的优越性和革命性。”语气十分傲慢, “我们家族的渊源可以追溯至几百年前,与欧洲的众多皇族都有关联。而我的妹妹,则继承了历史上那些伟大人物的血脉。不过我想,你的主人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吧。”
什么主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克莱尔盯着若隐若现的红点大声说道。她知道对方正从柱子另一边观察着自己,他很有可能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再次开枪。与阿尔弗雷德说的话越多,克莱尔就越发感到自己面临的状况有多么危险。没有人能够预测危险的精神病人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他提到了妹妹……会不会是在影片中折磨蜻蜓的那两个小孩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本能告诉我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很顺利地从一个让人恶心的小孩成长为一名变态。
“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要投降的话……”阿尔弗雷德的喉部似乎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或许会高兴地绕你一命。只要你背叛自己的上级……”
就趁现在!
克莱尔仍把脑袋藏在柱子的阴影里,将持枪的那只手举了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木材和灰浆突然在离她侧脸不远的地方炸开。对方射出的弹丸切裂装饰柱的时候,克莱尔终于站直了身体,此刻她正喘着粗气杷身体紧贴在柱子上。如果他的射击再精准一些……
“你以为自己是敏捷的小兔子吗?”阿尔弗雷德一定非常高兴, “还是应该说你是老鼠呢?克莱尔,你其实是只老鼠。笼子里的老鼠。”
他又一次发出了那种略带疯狂的扭曲冷笑……但从声音的位置来看,可以肯定他正一步一步地往楼上退去。一扇门伴随着明显的脚步声被打开,关上,随后他便不见了。
这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一、两个疯子就称不上是“[u][b][color=#ff0000]生化危机[/color][/b][/u]”吗?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把这当成一件有意思的事。阿尔弗雷德的确疯了。
在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克莱尔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才敢放心地叹一口气。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在离开洛克福特岛,远离安布雷拉、怪物和这种精神有问题的人之前,她都无法让自己不紧张。
不过克莱尔实在厌倦了这种该死的遭遇。她只是个文学系二年级的学生,喜欢跳舞、骑摩托车和在下雨天里喝牛奶咖啡。她想见克里斯,想要回家……而在任何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的当下,她认为还是忍住想要一边惨叫一边把地板踩得啪嗒作响这种完全歇斯底里的冲动比较好。
这种想要彻底放松的诱惑让她差一点陶醉在回忆之中,但终究没能成功。克莱尔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阿尔弗雷德从台阶上消失之后,大桥附近的那扇门也已经被打开,最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罗德里格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情况不可能变得比现在还糟。当她带着忧郁的心情推开正面那道门时,忽然产生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简直和在浣熊市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浣熊市并不是孤岛,它所承受的灾难也远比这里要沉重得多。
那儿和这里完全不一样。浣熊市里的每件事物都充满了悲伤。
克莱尔无从得知前方都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一切还没有开始往坏的方向发展。
第五章
地图上的停泊地点实际上很难称之为“港口”。在这里没有找到船这件事让史蒂夫非常失望。他原本想像这里有长长的埠头,上面有无数个用来固定船只的木桩,海鸥在天空盘旋,至少有五艘船可供他选择,每一艘的储藏室里都塞满了食品,还有柔软的床铺……而现实是他只看到一条又脏又小的栈桥从令人不快的灰黑色浅滩中伸出,还在一片漆黑中隐隐约约看见由一堆堆粗糙石块组成的防波堤将这里与大海完全隔离了起来。在栈桥的另一端有一个像是平台一样的东西,上面堆放着从船上拆下来的舵轮,他们或许是把这个傻乎乎的东西当成什么“海之纪念碑”了吧。古旧的平台上还堆放了不少垃圾,一件原本明显是橘红色、如今已变成混浊芥子色的破烂救生衣耷拉在平台的一端。着样子这个停泊地点根本停靠不了比独木舟稍大的东西。换句话说,史蒂夫死定了。
别开玩笑了。那安布雷拉那些混蛋是怎么出入这个岛的?另外,如果有飞机场的话,它究竟在哪儿?
虽然不得不思考其他逃亡方法这件事非常令人沮丧,但告诉克莱尔到这儿与他汇合这件事无疑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虽然他不得不留在这个地方,但光是等着克莱尔的到来什么也不干的话,史蒂夫实在是想不通。
虽然甩掉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史蒂夫皱起眉头,一脸焦躁地狠踢了几脚周围那些生锈的机械制品。那个女孩有些唠叨,有些太过单纯,但她的确救了自己。而且还想回监狱去帮助那个把她放出来的受伤看守,那个安布雷拉的走狗,这实在是……太崇高了。没错,这真是值得敬仰的行为。所以把克莱尔留在这儿显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带着对究竟应该怎么做的疑惑,史蒂夫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朝栈桥另一端的舵轮走去。虽然在开船时会用这个东西来控制前进的方向,但这位少年并不知道这一点。当他快走到尽头时,与整个“码头”稍显寂寥的风景相对应,舵轮忽然顺滑地转了起来。
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轰响,脚下的栈桥忽然顺滑地向外移去,史蒂夫眼前的水面也一下子涌起了一大片水泡。
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用一只手紧紧抓住舵轮,另一只手则抽出金色的鲁格手枪指着那些气泡。如果那是安布雷拉制造的怪物,相信它很快就会吐出炽热的毒雾。
很快,一艘小型潜水艇就像一条暗金色的大鱼一般浮上了水面,船顶的舱盖自动在离他脚尖不远的地方打开,一条金属梯子连接着这艘貌似没有人的潜水艇。和周围的萧索景象不同,小小的潜水艇看样子得到了充分的保养。
史蒂夫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简直就像主题公园里的交通工具一样。
面对如此稀奇古怪的事,史蒂夫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难道说,我今天就只能遇到这种奇怪的事吗?
没错。在屋子里找到的地图其实并不详细,标明的东西只有两个箭头和“码头”、“飞机场”这两个单词……看样子不乘潜水艇是到不了机场的。安布雷拉真是个疯狂的公司。
史蒂夫登上了一级梯子,但突然有些犹豫。刚才那个不明所以就进入的陷阱让他的皮肤到现在还有些泛红。他不喜欢被活生生地烧死,同样不喜欢淹死。
该死的,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
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史蒂夫沿着梯子向下爬,下到底部后便从梯子一伸脚踩上潜水艇内的地板,梯子底部与地板连接的压力板立刻做出反应,启动开关将他头顶的舱盖牢牢地关了起来。史蒂夫赶紧又踩了一下梯子,舱门随即重新打开。看来现在至少是不会窒息而死了。
潜艇内部非常简洁,整个空间和一个较大的浴室差不多,一条窄窄的梯子把它分成了两个部分。在船体后侧有个堆满填充物的凳子,前部是操作面板。
“那我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史蒂夫一边嘟囔一边朝控制面板走去。结果发现那儿的结构简单得让他吓了一跳,只有一支能够上下活动的控制杆——它现在固定在上部,指着“待机”。下方写的是“移动”。这简单到极致的机械结构让史蒂夫开心地笑了起来。所谓“用户友好方案”指的就是这个吧。
他再一次踩下压力板,让舱门紧紧关闭。一边想着克莱尔一定会对这个发现兴奋不已一边将操纵杆往下扳。一阵由金属发出的柔和兹兹声响过之后,潜水艇开始下潜。由于只有一个舷窗,再加上外面一片漆黑,所以除了不断冒起的气泡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下潜只过了大约十秒钟便结束了。潜水艇似乎已经停止了动作,在艇内可以听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闸门被打开了似的——可以肯定那不是从水里发出的。
是要一边前进一边上浮么。
当他握紧武器登上梯子时,顶部的舱门忽然打开……离开潜艇后,史蒂夫所在的地方是一块被玻璃和有机玻璃包围的金属甲板,每个方向都被昏暗的海水包围着。几级楼梯的前方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从那里的左侧可以看到海底,简直就像隔着一面用水做成的墙壁似的。
真是花哨。这种结构就像水族馆里那种建在水下的,用来看鱼的通道一样。
史蒂夫很讨厌这种结构。因为他一下子就会想到要是鲨鱼游到自己附近时玻璃忽然裂了该怎么办……以及其他一些更恶劣的事。
他来到走廊后,慎重地盯着正前方转过两个弯。自从小岛受到攻击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地紧张起来。不是因为人类原始恐惧中的闭锁恐惧症,而是面对一大片深色的海水时总是不自觉地想到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朝玻璃撞过来——比如蓝白的双手、趴在窗口的死人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他笑之类的……
史蒂夫无法停止想像,当他一路小跑,来到连接海底隧道与其他区域 的隔离门时,一边暗骂自己没有胆量,一边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安心。
推开门之后,他一眼便看到二、三,不,总共四只丧尸似乎突然间涌起了找寻同伴的欲望。每一只都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脚步拖沓地朝史蒂夫走来。那些破烂的衣服——毫无疑问,那是安布雷拉的制服——从它们伸出的双手垂下,每一只都发出了死鱼一般的臭味。
“呜……”其中一只发出这声呜咽之后,其他的三只也跟着吼了起来。这种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和,还充满悲哀和丧失感。但一想到安布雷拉加诸给他的痛苦,少年便几乎感觉不到同情这种情感。不,事实上他完全感觉不到在自己内心有这种东西存在。
整个房间被墙壁分成了两半,左边的三只丧尸看不到右侧那只……不过,要是离得再近一些,说不定可以看到。那三只丧尸的眼睛似乎在发光,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红色。它们的样子让史蒂夫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主人公拥有比x光还厉害的视力,无论什么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绝对无法理解那些家伙究竟看到了什么。
少年举起枪瞄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丧尸,闭上一只眼睛扣动扳机。子弹准确地穿过了它的脑前叶,在略带暗灰色的绿色额头上就像变魔术一般打出一个整齐的小孔。怪物的身体在软倒的同时,那双赤红眼睛的颜色似乎也变淡了不少。丧尸先跪在地板上,然后脸朝下,呈一个大字趴了下去,发出啪唧一声。实在是难看死了。
其他丧尸并对此并没有在意,继续接近史蒂夫。其中孤身一人的那只丧尸大概是被办公桌之类的东西挡住了吧,尽管一直在往前迈步,但一点儿也没有拉近与目标之间的距离。而且它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史蒂夫和开始一样又开了一枪,结束了另一只丧尸的生命,但他却不明缘由地没有感到开心。在监狱的时候,他从未因为自己像这样朝它们开枪射击感到过不快——而是高兴地、充满力量地一次次扣动扳机。因为他被关在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太久了,足够让他产生一种名为“震怒”的情绪,所以重获自由时感觉就像得到了圣诞礼物一般——儿时那个需要等上整整一年才能得到的礼物。
别再想了。
史蒂夫不愿去想这些事。就算杀死一只丧尸后已经没有了拍手庆贺的情绪又怎么样?也就是说,他其实已经开始厌倦了。
少年迅速朝剩下两只开了枪,枪声听上去比刚才要明显不少,震得他的耳朵生疼。虽然他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如果房子里的那些纸夹和咖啡杯能当作武器使用的话,留在这儿也不是不可以——但事实上它们在面对丧尸时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所以史蒂夫决定继续往前走。房间深处的墙壁被隔成一个个小区域,两道房门混杂其中。他按照自己的原则选了左边那个。因为他之前从一本书上读到过,人类在做选择时一般会选右边的。
在确认了弹药之后,他从一个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左侧的大型空鱼缸旁边经过,慎重地打开门之后再次确认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这个像阴暗洞穴的地方充满了盐水和油的气味,没有任何活物。他将鲁格手枪分别指向身体的左右两边,抬脚走了出去……
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自己笑声的回音都还没有停止,史蒂夫的身体便被一种纯粹的喜悦所推动,迈步向前跑去。他来到了水上飞机的仓库,眼前就有一架大型飞机。对只坐过双引擎小飞机的他来说,眼前这架水上飞机就算是很大的了。
带着极致的兴奋和喜悦,史蒂夫大步地朝脚下这块格子状甲板下方的飞机跑去。虽然他从没当过飞行员,但不让飞机坠毁的自信还是有的。
得挨个确认一下。上去之后查看燃料、学习一下操纵……站在甲板边缘往下一看,少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前方的闸门至少离地有三米高,而且看得出来是被牢牢锁住的。
他左侧是一个机械装置,其中有数个面板正在发着光。走到那儿的史蒂夫在看到电梯的启动装置之后一下子笑了起来。根据一旁的小操作图指示,这个系统连飞机的门都能打开。
“好,开始吧。”他一边按下开关一边小声嘟囔着。机械装置突然发出的巨大响声在空旷的仓库里不断回响,这把史蒂夫吓了一跳。声音几秒钟之后完全停止,一台两人用的升降机顺滑地停在了甲板边缘。走上升降机之后,他看了看操作面板——紧接着便开始骂了起来,他用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恶毒词语轮番诅咒了两遍。面板上有三个六角形的钥匙孔,旁边写着“插入验证钥匙”。没有钥匙就启动不了。
我怎么知道那些狗屁钥匙在岛上哪个地方!而且这三把钥匙放在同一个地方的几率几乎为零!
史蒂夫在深呼吸几次之后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用了几分钟时间来调查飞机的操作跟其他系统是如何连接起来的,有没有不用钥匙的方法。在深思熟虑之后,他又骂了起来。当眼前的困难让他精疲力尽之后,终于到了不得不放弃的地步。
史蒂夫转过身开始搜素。他仔细查看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在伸手触碰那些因为灰尘和油渍而有些发粘的机械部件时,开始思考验证钥匙从理论上讲究竟在哪儿——最后他决定,再用手中这把枪打死安布雷拉的职员时一定要在它周围来回猛跳几次,就当是为了泄愤——都是他们让我不得不待在这个倒霉的地方不停地转来转去。
钥匙、徽章、验证钥匙,还有潜水艇,那些混蛋居然会做这种愚蠢透顶的事,真是让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这名感染者身穿白色的衣服,没有下巴,不知道是被切掉的还是自然而然掉落的。胀大的喉部发出震鸣一般的声响,那像虫子似的舌头耷拉在脖子附近,无力地摇晃着。克莱尔虽然看不出眼前这只丧尸到底是男还是女,不过很快便想到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趁着悲哀在胸口里膨胀之前,她抬起手瞄准怪物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让自己从负面情绪中解放出来。当她搜索完研究所办公室里面的小储物箱回到走廊之后,突然为自己的倒霉遭遇而感到十分沮丧。
她进入这间屋子时使用的出入口对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庭院。从地面被完完全全地夯实了这一点来看,它不适合宫殿之类的地方,跟监狱这个地点倒是十分吻合。本来么,只调查两,三个房间是无法正确判断出自己究竞在什么地方的。这里也许是测试设施,也有可能是守卫、士兵的训练场。
哼,反正肯定是为了摧毁犯人的希望而被设计出来的建筑。她一边看着正面的门一边想。在大约十分钟之前,克莱尔在进入这幢房子的时候感觉到了希望——罗德里格还没有死,史蒂夫一定能找到船。
她并没有打算在最后好好教训一下亚西福特先生和他的妹妹,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可仅仅过了十分钟,所有的希望就全都破灭了。如今在她心里最想要的就只是一瓶药。只要有了那个,她一定会立刻离开这儿。
克莱尔首先上楼,进行了一场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寿命减少两、三年的冒险。她在那里发现上了锁的小型研究室,地板上横放着一个损坏的储藏罐,玻璃渣到处都是。她从观测窗看了看外面的破坏情况之后刚想走出房间,一个身穿防护服、满身血污的男子突然朝玻璃撞去。或许只有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举动。很明显,防护服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脑袋爆裂,让头盔内侧满是黏呼呼的血浆。看到这种情景的克莱尔无比惊慌。男子忽然又开始行动,不知按下了什么开关,让紧急百叶窗封锁整个区域,眼看整个二楼就快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为了不被关在这里,克莱尔不得不猛地朝楼梯方向飞扑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
呼……
她至今已经杀死了九只丧尸,其中有三只穿着白大褂,不清楚它们是研究人员还是清洁工。虽然克莱尔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丧尸又不可能拿着拖布来表明自己的身分。放储物柜的房间里也是什么都没有。虽然她调查了所有的储物柜,但除了男人爱看的赞助商书籍和色情杂志外什么都没有。对老旧浴室的搜索也是一无所获。之前她一直以为既然是制药公司,那么房子里一定到处都是各种药品,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克莱尔回到从一楼划分出来的一条正对庭院的长廊。虽然她很想在不离开这间房子的情况下找到能帮助罗德里格的东西,但现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要是迷路的话,只要沿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回来就行了。
她沿着平淡无奇的长廊一边急匆匆地往前跑一边想到。虽然这实际上并不有趣,而且也是一种很过分的想法,但她在这一瞬间忽然将政治性的说话方式抛诸脑后。子弹在不断减少,而自己还没有想到一个更为明确的前进方向。从稍显温暖的走廊来到云雾弥漫的庭院之后,克莱尔发现灰黑色夜晚的空气中飘浮着大海的气味。在墙壁前方有一团火正在燃烧。洛克福特岛上所有设施的配置都非常奇妙,新事物和旧事物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形式混合在一起。虽然很没有效率,但却能引起人的兴趣。此刻她所在的这个庭院是最近才新建的,证据就是那些铺满了鹅卵石的……
克莱尔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镭射瞄准器发出的红色光线一下子撕裂了眼前的浓雾,从某个高处朝她射了过来。右侧是一个低矮的露台,楼梯紧挨着东面的墙壁。
得利用楼梯藏起来。
当红点就快要移动到她的胸口时,克莱尔脑子里能想的只有这些。她在第一颗子弹冲入冰冷的空气中时猛地向前一扑。金属弹头钻进一块石头之中,激起喷泉般的碎片。
克莱尔站起身后立刻朝楼梯跑去。赤红色的光点前后摇晃着,到处搜索她的身影。
砰!
第二发子弹从她身旁掠过,引得空气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似乎离她的耳朵非常近。在闪身躲进低矮石质扶手的阴影之前,克莱尔回身看了看开枪的人。和她想的一样,自己看到的是一头梳理整齐的金发和带金边的红色短外套。
克莱尔感觉自己胸中的愤怒完全压过了恐惧。她为自己不应该在经历了那样的遭遇之后仍放松警惕而愤怒,更为自己差点儿被这样一个精英意识极其强烈的变态杀死而怒火中烧。
必须结束这一切。
克莱尔把手枪架在扶手上方,朝阿尔弗雷德所在的方向连开两枪。很快,一个吃惊不已的愤怒吼声便从对面传了过来。
哎?被微不足道的农民还击居然会这么生气?趁着他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克莱尔明知道危险还是又往上爬了三级台阶,从扶手之间的缝隙向外观察——正好看到他穿过西侧墙壁上那道门的样子。
她快步登上台阶朝他追了过去,以凌人的气势穿过那道门,来到一条走廊上。在一片昏黑之中,有些许月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克莱尔并没有打算追踪他,只是因为身体的条件反射而来到这里,其实她并不希望自己做出类似自投罗网的举动。在注意到走廊另一端某个像是苏打水机的装置之后,她忽然听见了阿尔弗雷德快步离开这里的脚步声。少女追着那个猛然把门关上的声音来到走廊另一头后,发现原本以为是一间小屋的地方摆着两台陈旧的自动贩售机,旁边是两扇门。
克莱尔有些迷惑,用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调整呼吸。她在对比了两扇门之后决定暂时停止追击。因为她很清楚阿尔弗雷德正站在某扇门的后面,端起枪等着她进去。疯子队先得一分。不过这种小小的胜利实在是微不足道。运气好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岛。而阿尔弗雷德?亚西福特最终也只会变成一段不愿被提起的回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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