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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吻过这片海

_8 陌墨(当代)
湛杨赶到的时候,郝盈曦正坐在手术室门外的大长椅上低着头沉默,待看到湛杨站到面前的时候,她匆忙站起了身,她的眼圈很明显已经泛红。
湛杨抬头看了一眼“手术中”那刺目的红灯,他拧紧了眉:“湛蓝怎么样了?”
郝盈曦微微一怔后才开口:“还在手术中,不过刚刚医生出来说没太大危险了,只是急需要输血,血库里的B型血又告急……”
湛杨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B型?”他打断了郝盈曦的话。
郝盈曦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湛杨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再说,气氛开始变得沉默而怪异。湛杨转过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点上,神情疲惫。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郝盈曦突然开了口:“湛杨,难道郝嘉不是你的女儿吗?”
湛杨抬起头:“怎么说这样的话?”他问出口后方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转口道,“嘉嘉怎么样了?”
郝盈曦已转过身背对着他,她冷冷的声音隔着空气传了过来:“还好,有我这个妈妈在,她还不会死。”
这话音在空旷的廊间不断回响,湛杨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他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烟雾弥漫。
手术室的门嘎吱一声又开了,戴着大口罩的医生急匆匆地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湛杨急忙掐灭了手中的烟答道。
医生看了看他手指间的烟神情有明显的不悦:“你是B型血吗?”
好似某个不能被触及的禁区被侵入,湛杨的脸阴沉下来:“我是A型。”
医生紧皱了眉:“那我们只好联系下其他医院。”
他转身的时候没想到郝盈曦的话音突然响起来:“请等下,我是B型血。”
医生回过头来,脸上喜不自禁:“那麻烦您跟我进来一下。”
明亮的灯光下,湛杨朝郝盈曦的背影投去感激的目光,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复杂得紧。
湛蓝是第三天才真正清醒过来的。她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惨白的天花板,心里正纳闷着,手突然被紧紧地握住:“蓝蓝……”
这声音她听了十六年,不用转过头也知道是湛杨的声音。她心里突然变得很踏实。
勉力转过头,湛杨的脸便映进眼帘中,她挣扎了一下,头还是很疼,她张了张嘴努力叫了声“爸爸”,声音沙哑。
湛杨的脸上满是疼惜,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像哄小孩子一般的腔调问道:“蓝蓝还疼不疼?”
湛蓝违心地摇了摇头。
湛杨看着女儿干裂的嘴唇,而后回身拿了根棉花棒,小心翼翼地蘸了些白水,轻轻地擦在湛蓝的嘴唇上。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却是有慈父。郝盈曦面无表情的地站在湛杨身后看着这一幕,她冷眼旁观,并没有走上前去问候。
待嘴巴不那么干了,湛蓝歪着头问道:“郝嘉……郝嘉她怎么样了?”
湛杨闻言微微一怔,答道:“她也没什么事了……”他拧紧了眉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顿他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同时被车撞的?司机说当时你们在马路上争吵得很凶,他按了很久喇叭,不过还是没来得及刹车,你们……”
湛蓝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她没有回答湛杨的话。
湛杨心里恼怒,可看到自己女儿憔悴的样子心里便又心疼不已,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身冲郝盈曦道:“这边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去看看嘉嘉怎么样了。”
郝盈曦应了一声,随即走到湛蓝的床边,俯下身摸了摸湛蓝的额头,而后轻声说:“那蓝蓝你先躺一会儿,一会儿我和你爸爸再来看你。”话音温柔。
湛蓝心里有些感动,乖巧地点头。偏了偏头,她看到病床旁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两簇花,一簇马蹄莲,一簇雏菊。湛蓝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湛杨。
湛杨忙接道:“马蹄莲是钱晓牧送来的,雏菊是个叫……叫……对了,叫齐迹的男孩,说是你们兴趣小组的组长,代表大家来看你的。”
钱晓牧……
这个名字被猛然提起,湛蓝心里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她慢慢将目光又移到马蹄莲旁的雏菊上。
齐迹……
湛蓝望着那簇雏菊,眼前似乎也浮现出那男孩冷峻的脸庞来。温暖的雏菊和他那冷漠的眼神,还真是有点不搭调。她想着想着,嘴角不自禁地漾起一抹笑意。
这抹浅浅的笑恰巧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的湛杨捕捉到眼里,他严肃的表情显得略有所思。
VOL.4
更新时间:2010-6-7 14:45:00
字数:2453
VOL.4
湛蓝晚了郝嘉一周办的出院手续。她回到小白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伤势还未好完全,于是湛杨便又帮她加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湛蓝心里突然有种久违的归属感,心里似乎也变得踏实了许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坐回到书桌前不久,房门就被嘎吱一声推开,湛蓝抬起眼,眼前站着的是郝嘉。
病愈后的郝嘉显得更加的高挑瘦弱,此时的她正轻轻地咬着嘴唇,她愣愣地盯着湛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她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
湛蓝勉力站起身,疑惑的眼神看着郝嘉,不知道她来做什么,因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郝嘉欲言又止,好半晌她才说:“湛蓝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湛蓝低下头,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因此声音很细小:“我不知道……”她顿了顿,“你是我的家人。”
家人,郝嘉细长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突然,她猛地转了身,她几步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郝嘉又开了口:“湛蓝,别以为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心存感激。”她的话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湛蓝隐约觉得郝嘉的背影也一抖一抖的,随后便看到郝嘉砰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的一幕又硬生生地从回忆里被剥离了出来,细碎的疼痛感又开始在心里大声叫嚣,不知道此时的井逸和程薇薇怎么样了,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湛蓝狠狠地咬紧了唇,口腔里似乎都充斥了鲜血的味道。
怎么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湛蓝再次走进高一十三班的教室,突然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如此怪异,又或者,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曾熟悉过。
她回到座位上坐下,同桌女生忙不迭地小声问她:“湛蓝你和郝嘉原来是姐妹啊……”女孩的话说得意犹未尽。
湛蓝拿教科书的手一抖。她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女孩撇了撇嘴,“大家都知道了嘛,班级里已经传开了,不过有个校花的姐妹也还不错……”她嘻嘻地笑着说道,“湛蓝你这下也成了名人了。”
湛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扭头低声问道:“程薇薇……那个程薇薇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女孩眨了下眼睛方才开口:“湛蓝你病了一个月还真是错过了这场热闹,程薇薇的父母知道了那件事后闹到了学校里来,原来她爸妈是离异的,本来都不怎么管她的,可出了这样的丑事,后来她便被父母押接回了家,然后她父母就给她办了转学手续……”
女孩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据说那天她哭得好惨烈,整个高三楼层都听到了,我想大概是舍不得井逸吧,毕竟是那么好的男生……”她说到这里,双手握在一起,一副花痴极了的模样。
湛蓝心里好像压了块巨石,憋闷的感觉让她半晌都透不过气来,她把视线投向坐在不远处的郝嘉身上,那么漂亮的背影,为什么却会如此狠心呢,耳畔突然又回响起那边郝嘉尖厉的话音——“她不做不就没事了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她甩了甩头,似乎想要将满腹的烦躁甩掉,抬起头再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怕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风很大,刮得外面的梧桐叶子落了满地,遂打着旋儿的乱转。尽管此时的湛蓝很想跑到井逸所在的楼层去看看他,可是终究是在迈出脚步的时候丧失了全部的勇气。
或者,或者时间才是治愈一切伤痛的最佳良药吧。
难得一家人又可以在晚餐时聚在一起吃饭。巨大的烛台摆在餐桌的中央,虽不是用来照明,却增添了许多温馨感。
这是湛蓝出院回到家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只是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反常,湛杨虽然神色平静,却显得满腹心事,连郝盈曦都显得有些寡言起来。
湛蓝疑惑地将目光在每个人脸色扫了一圈后,突然郝盈曦开了口,她歪过头冲湛杨道:“湛杨,一会儿吃完饭我要有事情和你商量。”
湛杨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嗯”,再无他话。
这样的沉默让人觉得窒息,湛蓝只觉得这个家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却又说不清楚。
吃过晚饭湛蓝便早早的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当她点亮台灯开始看书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郝盈曦和湛杨的争吵声。
他们两个人一直是相敬如宾的,从来不吵架,怎么今天会……
湛蓝屏息凝神,下意识地仔细聆听,郝盈曦的声音有些高,两个房间的门又都没关牢,因此听起来颇为清晰。湛蓝听到郝盈曦有些尖锐的声音:“你说这只是个形式,可是你知不知道婚姻对我很重要,没有结婚证,我们就是非法同居!”
“非法同居?你这是说什么呢?”湛杨的声音紧接着传过来,他的声音中有压制的怒。
郝盈曦的声音又高了几分:“不是非法同居是什么?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吗?”她冷哼一声,又继续说道,“看到这个的时候我才明白,湛杨,她根本就还活着!”她说完啪的一声,好像把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大片的疑惑在湛蓝心中涌起,她不知道郝盈曦口中这个恶狠狠的“她”会是谁……她低着头苦思冥想的时候,只听见那边房间里湛杨刻意压低的声音匆匆说道:“你去把门关上我们再说。”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妥协。
此时的湛蓝真的是好奇极了,却只听见咣当一声响,房门被关上,湛蓝蹙眉,她急忙轻手轻脚地踱到门边,可是依旧只是听见那边房间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对话声,根本听不真切。
此时的她真是内心焦灼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了好半天,她咬了咬牙,蹑手蹑脚地轻轻打开房门,然后一步一步毫无声响地凑到湛杨的房门口,那小心谨慎的姿态着实像极了一个初次作案,经验尚浅的小毛贼。
站到房门口好半天,湛蓝的心还在怦怦跳得飞快。她知道她不应该偷听别人讲话,但是心里的好奇在作祟,鬼使神差般地推着她,使得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或者好奇害死猫真的不无道理。
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一面拼命地压抑自己紧张而悸动的心跳。离得这样近,刚刚听起来细细碎碎的话语声被瞬间放高了好几倍似的。
隔着酱紫色的雕花实木门,尽管湛杨的声音有意识地压低,可是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清晰:“你是怎么看到这张病例的?”
VOL.5
更新时间:2010-6-7 14:46:00
字数:2028
VOL.5
病例?谁的病例?门口的湛蓝越来越困惑。只听见郝盈曦轻轻哼了一声,几分揶揄的声音答道:“湛杨,尽管你藏得这么好,可是真不好意思,还是让我无意中看到了……”她顿了顿,方才又接下去,声音依旧很冷冽,“而你不能和我结婚的原因也不是什么湛蓝接受不了,而是她根本就还是你的妻子,她根本就还没死!”
湛蓝的脑子里只觉得嗡的一声响,谁还没死?谁是湛杨的妻子?自己的妈妈吗?湛杨不是说她在自己出生两年后就死去了吗?无数的疑问瞬间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她牢牢地困于其中,她有点不能思考了!
门里面的争执依旧没有止息的迹象,只听见湛杨低低地怒吼一声:“你够了!”
郝盈曦好像拿起了什么纸一样的东西啪啪地打在手上作响:“而我现在也知道为什么你会对那天的B型血这三个字那么敏感,你是A型血,这上面写着她也是A型血,两个A型血的人怎么会生出B型血的孩子来……”她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方才道,“事实就是,湛蓝根本就不是你湛杨的亲生女儿!”
“我说你够了!”湛杨的话音几乎咆哮起来,湛蓝从来没听过湛杨这么生气的声音,尽管隔着一道门,她显然还是被吓呆了。
正当她呆如木鸡一般地傻愣愣立在房门口的时候,房门猝不及防地啪的一声被打开,湛蓝满是惊愕的瞳孔里,映出了一脸愤怒的湛杨的脸。
“蓝蓝?”湛杨脸上的怒意来不及淡去,满眼的错愕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奇怪极了。
“爸”字刚刚喊出口,郝盈曦方才那刺心的话又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起来:湛蓝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湛蓝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声音以一种凛冽之势在心中横扫而过,席卷了一切鲜活的过往后,徒留下来的只是一片不确定的狼藉,有些惨不忍睹。
这句话不断地回放回放,湛蓝觉得此时的自己真的是无助极了,眼前的湛杨也开始变得陌生而遥远,她不自禁地慢慢倒退,身边响起郝嘉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湛蓝回过头,郝嘉就出现在自己身后,湛蓝心里一阵凄楚,一时间她觉得悲哀极了,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其实他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是吗?而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
她一步步地向后退着步子,她四下里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大房子,心里只觉越来越陌生,原来从头至尾,只有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啊!
她一步步地倒退着,终于退到了楼梯的位置,脚步踉跄了一下,她回过头,却已经无路可退。
湛蓝狠狠地咬着嘴唇,口腔里满是鲜血的味道,几乎没加任何犹豫,她转身,噔噔地几步就跑下了楼梯,不顾陈姨的阻拦,猛地打开了小白象的大门冲出了家门,她依稀听到身后叫她“蓝蓝”的声音。
她没有回过头去。
夜凉如水。
时间已经渐渐滑向八点,天很阴沉,就像墨一样的浓重,湛蓝一口气奔出了好远,此时她慢慢地缓下疲惫的步子来,她想大概此时的湛杨应该是开着那辆奔驰到处在找她吧。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回家,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有哪里可去,可是不想回家的念头依旧是那么坚定而不可动摇。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大街一路走下去,初始马路上的人不多,等走到中央天桥的时候,马路两旁便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人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可是热闹依旧是他们的,不是自己的。湛蓝心里冷清地想。
有音乐声自耳畔滑过,很熟悉的音乐声,大概是自己听过的哪首歌来着,湛蓝心中触动,便随着这音乐声一路的指引,她来到了天桥下。
人围得很多,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这里演奏开什么小型的音乐会似的。刚刚的音乐声渐渐停止,有个男孩子的话音响起来:“我们今天在这里为大家演唱是为了帮助孤儿院的小朋友,募捐冬季棉衣的善款,谢谢大家的好心了。”
这声音透着麦克风传过来,是这么清晰,却又是这么熟悉。湛蓝蹙眉,好奇心促使她一路分开拥挤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抬起头仰望高高的舞台,待她看清楚台上的主唱时,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台上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穿深色的正装,眼神却不似平常那么冷峻,是少有的温润,他手执麦克风,此时正微微地向台下的众人欠着身表达着谢意,眼前的男孩与记忆中那个可以与海豚交流的冷漠少年重叠在一起,又渐渐地分开。他们是那么相像,又那么不像。
可是,他分明就是齐迹。是她所不熟识的温润的齐迹。
湛蓝的心不知怎的突然怦怦跳得飞快,她抬起头盯着台上的齐迹看了好一会儿,尽管她很想否认,可是此时的他,身上少了一份桀骜和冷漠,的确也是如此温润的男孩子。
她就这样站在台下和一大堆人一起听着他们乐队演唱了一首接一首的歌,尤其是那首《亲爱的小孩》听得她又险些落下泪来。
湛蓝听到那里面唱:“我亲爱的小孩,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她的心里瞬间难过得无以名状,自己又会是被谁捧在手心的小孩呢?她抬起头仰望深邃的星空,星星隐匿了行走的轨迹,大概它们是觉得倦了,所以回家了,可是湛蓝却已经无家可回……
VOL.6
更新时间:2010-6-7 14:46:00
字数:2093
VOL.6
鼻子好酸,她就这样一直仰着头,好像低下头来,眼泪随时便会落下来一样。直到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湛蓝?”他的声音里充满着难以置信。
她转过身,待她看见眼前站着的是齐迹时,两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红,还好有夜幕的遮掩。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他微微皱着眉头,有点困惑地问,眼神中却是看得出来的担心。
“出来看星星。”她嘴硬,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嗤之以鼻:“是啊,这样的天气真的很适合看星星。”
她刚要辩白,他突然走上前几步:“冷不冷啊?”
她心里一暖,却又无端地觉得难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所以没有理睬他,转身就走。
不想她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他在背后叫她名字:“湛蓝……”
她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他。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小会儿,随后他转身冲舞台上的几个人喊道:“你们按照我们的安排继续。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他说完就紧跑几步站到了湛蓝身旁。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只听两人身后的几个男生起哄起来,有个男生还吹起了口哨,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了。
湛蓝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间,突听身后的三个人中又有人喊道:“齐迹不和我们一起演出,是要和女朋友约会吗?”
此言一出,已经有哄笑声从那边传过来。
湛蓝的脸真是红透了,她的心跳也怦怦地加速。女朋友?约会?这两个词好像是诡异与暧昧的结合体,一下子使得她陷入未知的窘境中
脸上的潮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她的头有些发蒙,不知道此时的齐迹站到自己面前来是要做什么,她抬起头偷眼看对面的他,微凉的月色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也明显红了。
许久,湛蓝听到对面的他低低地说道:“别理他们,我们走。”
他说我们走?
湛蓝正懵懂间,突然感觉到手被他拉住了,紧接着他便带着她飞快地跑了起来,耳边似乎都响起了呼呼的风声,他带给了她奔跑的速度。
她的心突然不那么烦躁了,心中的悲恸似乎也被冲淡了一点,呼呼的风声中,她扬起头,微微侧过脸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她突然忆起了那次他在水中救起湿淋淋的她,她在他的臂弯里,只觉得心神安宁。
或者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在渐渐地缩短,一种叫做喜欢的情愫在彼此的心中慢慢地生根,发芽。
她突然觉得,就算这样一直一直地跑下去,也很好啊。
停下来的时候,湛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大喘了半天气这才平稳了呼吸。
他嘲笑她:“才跑了多远就把你累成这样。”
湛蓝蹙眉,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夜幕下,他的眸子看起来有着亮晶晶的神韵:“你干吗拉着我的手跑?”
他皱眉:“不然呢,你喜欢站在那里听他们的无聊闲话?”
她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身。
齐迹急忙追上她:“我送你回家。”即使是好意,他说起来也是不容置疑。
湛蓝却也没在意,淡淡地回道:“我不回家。”
“你不回家?这么晚了你……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径直地一路走下去,“喂,你等等……”他几步拦在了她面前。
湛蓝只得停下脚步,她扬起脸看向他,眼中颇有几分无奈,可是她没开口。
倒是齐迹开了口,他低沉着嗓音问:“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回家要去哪里?”
她平静地看着他说完,只不做声,继续往前走。
他一下又挡在了她面前,她低声:“让开。”
他不让步。
她扬起脸看向他,两个人对峙的气氛明显僵了起来。
她突然倔犟地一把推向面前的他,可是无奈,力气没有他大,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动。”
她拼命挣脱却没成功,狠狠地扬起下巴望向他,他低着头,眼神中有明显的得意。两个人之间这样靠近着,齐迹都看到了湛蓝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未干的泪珠,湛蓝也听到了他在她耳边发出的短促的呼吸声。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不清,两个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泛红,齐迹急忙松开挟制住她两臂的手,他退后一步。
湛蓝的心跳有些加快了,埋下头不做声。
好半晌,齐迹才低着声音再次开了口:“我送你回家吧,湛蓝。”
没有回答声。
他皱起眉:“又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
她猛地抬起头反倒吓了他一大跳,她横了他一眼:“我不要回家。”
说完倔犟地走到了一边。
他追上去,几步跑到了她面前:“喂……”
此时的他退去了那份冷漠,脸上反而有些赧的模样:“我说……我说……”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搔了搔后脑勺,“要不然你就去我家住一个晚上……”
他看到她投过来警惕的目光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家里就我和我妈妈两个人。怎么样?”他歪着头,脸上有些隐隐羞涩,问询的眼神却一直望着她。
湛蓝许久都没说话,她只是埋着头,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胶住了,在齐迹想要不要开口再解释些什么的时候,湛蓝突然抬起了头,这一次,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齐迹的嘴角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她总归还是对他存有信任的,他暗暗地想。不过他并没有将这样的心思表露出半分,他只是揶揄一般地开口:“再说了,对你,我可是没什么兴趣的。”
他不顾忌她怒目而视的眼神,高大的身影晃在了前面。
VOL.7
更新时间:2010-6-7 14:58:00
字数:2018
VOL.7
齐迹家所在的小区是一片平常的居民楼,小区不大,可看起来却很整洁。湛蓝随着齐迹一直走上了三楼,黑暗中,钥匙转动哗啦啦作响,他轻声说:“妈妈大概已经睡着了,我们开门进去轻点声。”
湛蓝点头,光线很暗,也不知他看不看得见。
终于打开了门,客厅没有点灯,湛蓝有些害怕,她随着齐迹在门口蹑手蹑脚地脱掉了鞋子,刚刚把鞋子拎在手中借着月光打量客厅的时候,电灯突然啪的一声被点亮了。
光明的突然降临让湛蓝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记温柔的女声:“回来了,小迹,这是……”
眼睛已经适应了光亮,她睁开眼睛看过去,眼前的中年女人正是那天在水族馆阿布生病时见到的那个馆长,也就是齐迹的妈妈。
在陌生人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她冲对面的女人笑了笑,笑容却很拘谨。
齐迹连忙介绍道:“妈妈,这是我的同学湛蓝,她今天……今天回不了家,所以我想让她在我们家暂住一天。”
齐迹的话音刚落,湛蓝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只见中年女人轻轻皱了下眉:“住在我们家当然是没问题,只是……孩子,你家里人知道吗?不会担心吗?”
家里人……这三个字仿佛一颗石子打乱了她心中看似风平冷静的水面,湛蓝低下头不做声。她的眼前又不自禁地浮现出刚刚在小白象里的那一幕来,我……我真的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吗?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齐妈妈见对面的小女孩半晌都没有说话,心中有些不忍,她示意齐迹把她推到湛蓝的面前,她轻轻拉起了湛蓝的手,湛蓝抬起头,一抹慈爱的笑漾在齐妈妈的嘴角:“孩子,你住我那间屋,好吗?”
那温暖的火种被这个笑容播撒到心中,一下子亮堂起来,尽管没有燎原之势,此时却足以温暖她的心。湛蓝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轻轻抿起嘴唇,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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